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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却也不能再等了。

因魔教妖女留话,要杀滨江的百姓。这些天,白道的少侠们就聚在滨江,严加提防,多多防范,尽量顾到方方面面,不让那个妖女有得手的机会。大约是没有下手的机会,滨江这几日,并没有发生命案。

可是少侠们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

那妖女是已经走了,还是等着他们放松的时候,再下手?

诸位刚入江湖的少侠们,心中焦虑不安。苍桐派的甚至想请长辈们出山,但是仅仅因为妖女一句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就请出长辈这哪里还能起到历练的作用?长辈们会觉得他们无用吧?

但是梗着一口气,梗了许久,也没有梗到下文。

唯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望月了。

正道少侠们急着抓到那个妖女的蛛丝马迹,好杀了人,为正道立功。望月却没有这个想法:怎么说呢,到底是她大圣教的人啊,虽然对方现在似乎违抗了原映星的命令。然而这时候违抗命令的,大都是和白道有血海深仇的。怎么能因为原映星一句话,就逼着所有人立地成佛呢?

望月只能两不相帮,先看着吧。

她心里更担心的是:原映星会怎么对付这些叛教的弟子?这些弟子,无疑是忠心圣教的。他们只是不忠于与白道和解的这个命令而已。原映星要是继续像以前那样,对这些弟子杀无赦他的教主之位,难得民心,也是岌岌可危的了。

上位者,虽然是杀出来的一条路,但在常年的统治圣教时,绝不能仅仅让下面的人害怕他而已啊。焉知,圣教那样的地方,又知道谁不是在觊觎教主的这个宝座呢?

望月还想写信,给原映星提个醒,提醒他在想到有效解决方式前,不要对这些叛教的弟子大开杀戒。但是苏铭整天盯着她,她又做不到瞒住苏铭,只能按下不动——到底,苏铭又不是杨清。

她清哥哥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她明面上说得过去,她清哥哥就不追究她私下的小动作。

但是她跟苏铭又不熟,苏铭才不会像她清哥哥那样包容她呢说到这个,就好想她清哥哥啊。

都怪这帮笨蛋,非要在滨江守株待兔地等人。等个屁啊!如果她是这个妖女,这帮少侠们等不等,都影响不到她。滨江是苍桐派的地方,又不是他们云门的地盘。云门的弟子,为什么非要留在这里帮忙呢?

还是回山门过年,比较重要吧?

不过留在滨江,望月也不放过机会,别的弟子们天天忧心忡忡,她则日日出去玩乐,把滨江逛了个遍。为此,遭了路萱萱不少白眼和冷嘲热讽。然而,望月又在意路萱萱怎么看待她么?

这些少侠们,原本还对望月有所期待,现在看望月这样一副“凡事与我无关”的姿调,也有些心灰意冷,不指望她了。所有人对望月态度都冷了下去,独苏铭对她的态度,自始至终不变。

云门那几个弟子呃,那几个弟子,根本不知道望月是他们的小师妹。毕竟云门的弟子很多,苏铭不介绍,大家也不是每个人都认识。

望月与他们之间,划开了很长一条线。

某日,望月在客栈房中,趴在窗口,伸出一个篮子,从小巷里叫卖的摊主那里买回来一碗香气腾腾的虾仁丸。夹着一口一口地吃,眼睫忽然一抬,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眉眼间。伸手摊出,一会儿,又一片冰凉落下。

望月眼眸瞪大,高兴道,“下雪了!”

探身抬眼,细细弱弱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向她。

少女眉飞色舞。

她在工布长大,那里也会下雪,但都是小雪,没有北方这种鹅毛大雪的程度。圣教总坛旁,有座大雪山,那里倒是常年冰封。上了山后,越往上走,气候越冷,也会常年飘雪。那是地势的原因。

和现在这种雪,感觉是不一样的。

她在北方,最喜欢看的,就是下雪了。

望月也顾不上吃了,忙去换衣,准备出门。苏铭敲门进来,看到少女穿着焕然一新,米白竹叶暗花的上衫,天蓝色罗裙的裙角,青藤兰桂顺枝缠绕。她还披着一件米分白细绒滚边的披风,花饰用白色梅花。一身素雅,精致无挑。

再梳一个飞燕髻,特别适合她这样脸盘小的美人。

苏铭站在门口,喊她一声,她回过头,凤眼桃腮,窈窕淑女。

苏铭看得呆了一瞬,“杨师妹你要出门?”

“外面下雪了啊!”望月很激动。

苏铭:“”

不理解她的激动。

下雪有什么奇怪的吗?

苏铭勉强让思维散发了一下,想到了一个可能,“因为今天是城隍庙庙会,你要去玩吗?”他这些天,已经熟悉望月爱玩爱闹的风格了。

望月眸子眨了一下,更开心了,“好啊好啊。”

她要在下雪天,出去逛庙会!

她与苏铭摆了摆手,担心自己出去晚了,雪就停了。出去门口,看苏铭寂静地站着,望月一顿,想到点儿什么,又停下,好奇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玩?”

“哦,不用了,”苏铭说,“近日那个妖女的宣言,搅得我心中不安,实在没有玩乐的心情。”

苏铭有些羡慕地看一眼望月:杨师妹心态这么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看望月一眼,望月却从他眼中,看出了憔悴之色。

望月垂下眼,想了片刻,略有些心虚:杨清要她照顾苏铭,她都没管过苏铭。苏少侠为一个妖女的事,烦成这样,她从头到尾都没发表过什么意见杨清知道了,不会说她没良心吧?

到底苏铭不是杨清,没法让望月一心地把他纳入心中,为他着想。

望月这辈子,也就会为那么寥寥几个人,设身处地地着想罢了。

现在,望月想了一想后,决定给苏铭一点儿意见。

她说,“如果我是那个妖女的话如果,我说的是如果哦,”你这个心眼多的小孩子,可千万别多想,“如果我要杀平民百姓的话,我一定会选人最多的时候。”

“嗯?”苏铭扬了扬眉,看向她。

他觉得望月的话,有那么点儿意思。

望月咳嗽一声,“对江湖人下手不容易,对平民百姓,下手最容易了。你们这些天,总在挑哪些百姓可能遇难,你们特意去关照。但是对我来说哦不,对那个魔教妖女来说,杀谁不是杀呢?我就就地取材,随手杀人啊,根本不会像你们以为的那样,还对受害者挑来选去。我要的是让你们后怕,又不是为了报仇什么的。”

苏铭听了进去。

边听,边想。

他虚心请教,“如果杨师妹你、你要杀百姓的话,你会选人最多的时候?”

“对啊,”望月说,“一杀一大片,这种方式,才是我呃,是魔教人最喜欢的方式。”

苏铭说,“那就是今天了。”

“!”望月瞪大眼。

听苏铭平静说,“过年以前,城中都不会有别的活动。只有今天是城隍庙会,在过年前的最后一波热闹,许多百姓都会出来采购年货。如果要大规模地杀人的话,那就是今天了。”

望月:“哦。”

她的手腕,被苏铭一把抓住。

望月微僵,以为苏铭怀疑自己,却听少侠急促说道,“杨师妹,你今天别玩了,跟我一起阻止这场杀戮吧。没有你,我发现,”他笑了一笑,如释重负般,看望月的眼眸,几次明明灭灭,心想,难怪师父要我问她,原来她的作用,不止是提供魔教的讯息而已啊,“杨师妹,你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他强拽走了望月。

望月挣扎:“我想去看雪”

苏铭哄她道,“我陪你一起看雪。”

又低头,想片刻,“杀人的话,天时地利人和。杨师妹,你要大规模杀平民百姓的话,你会采取什么方式呢?”

望月被他拽着走,只好答,“用毒,用水,用火。这三样,都是规模最大的了。”

他们下了楼,楼下坐满了弟子们。苏铭言简意赅地说了猜测妖女今天动手的事,把弟子们派了出去,“诸位师兄们,劳你们去官衙一趟,调查最近滨江药铺、医馆药材的出入情况。”

“滨江外有大坝去提醒官府,派人去看看,大闸是不是有松懈、被人放下来的可能。”

“疏散百姓,莫让大家都往城隍庙那边聚。”

苏铭少言少语,他偶尔这样严肃多话,众人纷纷听从。猜他有了线索,便一个个告辞离去。

而苏铭,也拖着望月出了门,一径往城隍庙赶去。苏铭说,“我怀疑火攻的方式,最为可能。”

望月抬头,她跟着苏铭,在一条条巷子里穿梭。站在墙头,看到天色渐暗,细雪飘落,城中,灯火,离城隍庙越近,越是亮堂。

望月心想:是啊,大冬天的,开闸放水,用毒药,都不是那么靠谱。反是这绵延无绝的灯海火光吸引全城人过去,才是最好的。

苏铭脸色凝重。

望月提醒他,“其实,如果我杀人的话,用火攻,会用最极致的形式。”

“什么极致形式?”

“如果失了火,还能救火。虽然会杀很多人,但是如果官府行动快的话,救火也很快,根本死不了几个人。所以用火的话,我大概会采取炸药的方式。”

“炸药?”

“嗯去城隍庙找找吧。我记得那里有滨江最大的寺庙,所有百姓都是往那里聚的。如果有炸药,也会埋在那里。”

“好。”

雪纷纷扬扬地下,将两人的话埋去。

苏铭现在完全听从望月的话,两人向城隍庙赶去。

他们离去后不久,客栈前小二,便迎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白衣公子。将缰绳交给小二去拴马后,青年进了客栈,乌冠束发,面容秀雅。他一进来,拂去衣上的雪花,一室喝酒的客人寂静,皆有被他的气质面容所慑。青年习以为常,微微一笑后,过去柜台边,问掌柜,“有云门、苍桐派等弟子,借住此店?”

“啊,客人,你来晚了,”掌柜热情道,“他们刚走”

青年修长的指骨,扣着柜台,若有所思,“是么那请问掌柜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

“不晓得,”掌柜也迷糊着呢,“好像是说谁要杀谁,他们去制止了对了,我听到他们提城隍庙!”

“城隍庙,”青年点头,“多谢。”

反身出客栈。

小二栓好马回来,正要问那位客人马用什么饲料,却发现那青年已走。他追出去,地上已经羁勒细细一层雪粒,却根本不见那道白衣胜雪的身影。小二了然:大约又是一个武功高手吧。

滨江这两日,真是聚了不少江湖人啊。

苏铭和望月挤进了庙中,艰难地在人群里穿梭。人来人往,两人走得很艰难。苏铭更是心凉:这么多的人,他越发觉得那个妖女,会在此时下手了。

望月嫌他磨叽。

一把捉住他的手,“跟我走。”

提气而起,跃起来,踩上众人的头,向目标而去。被两人借力的人头,倒一片,哇哇哇的大骂声,被望月毫不脸红地甩在后面苏铭脸红:他第一次踩别人的头。

两人进了主殿,开始搜寻。众和尚正在念经,被这两个人闯入,纷纷阻拦,“你们做什么?”

苏铭解释,“我们找个人”

苏铭应付那些和尚,望月仰着头,开始观察这座大殿。从头顶的藻井,一直看到横梁。看到满室的火烛,望月眼皮跳了跳,然后,她看到无数条细丝线,在空中交替。

有火在下面烤。

线上有细小刀刃。

一下下,线摇摇欲断,刀刃砍着横梁往横梁上看,横梁上铺着一层黄色细沙,轻轻地往下倒。

望月心口一跳:黄色细沙!

横梁离藻井很近,望月就看到线在被烧,横梁在断在她发现的一刻,一条横梁,倒了下来。

望月喊一声,“苏铭!”

苏铭当即抬头去看,也看到了横梁上铺着的那层细沙。

他一跃而起,往上纵走。一跃数丈,脚踩石柱,手托住头顶倒下来的梁子。

他武功比望月高,这些事,自然是他做的。

望月松口气,正要解决下面的火,忽听身后一声男音,“阿月。”

她晃了下神,回头看。看到殿门口的白衣人,望月一愣,面上有了惊喜之意。

身后,又是苏铭的惊叫,“望月!”

望月看到杨清面色微变。

她若有所感,抬头,看到黄色细沙,从空中,向自己洒下来

洒下来的是硫磺。

地面上的是火烛。

第106章 106|54321

殿中,苏铭一举跃上,用双手托住即将倒下来的横梁。望月听到有人叫她,回过头,看到殿门口青年的身影。

依然是白衣,发间眉梢沾了雪雾,他伸手拂过眉眼,眼皮略低,温柔地喊她一声。

风吹过他的衣袂,翩若惊鸿,冰华玉仪。世上美人无数,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也多的是,但独独他站在飘雪中,对她浅浅一笑,那眉目间的暖意,能够消融一切。

像是梦一样。

怎么就有这么戳她的男人呢?

这么戳她的男人,不呆在云门,怎么就突然出现在了滨江,出现在了她面前?

一定就是梦。

然而管他呢。

不管真假,当他每次向她一笑,她就想走过去,拥抱他——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她已经很知道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了。

周围乱哄哄的,明火摇曳,和尚们有的已经反应过来,面露惊惶;有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怒气冲冲指责这几个闯进来的槛外人。望月眼中,根本没有这些和尚,上前一步,目中凝起惊喜之意,想要奔跑过去。

然她听到身后苏铭陡急的叫声,“望月!”

苏铭一直彬彬有礼地叫她“杨师妹”,不冷不热,不远不近,控着这个距离。望月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她名字。

同时,她看到几步之外,杨清面色变了,看向她头顶上方。望月听到一个咔擦的细响,夹杂在一殿混乱中,一个人影倏地从暗黑的后殿飞了出去,而她仰起脸,看到自己头顶,那根横梁,也断了。

铺在梁上的黄色细沙,向她当头罩下来。

那硫磺就在她头顶,在她抬头看时,洒下来最快的一抔,已经近乎到了她眼前。她的脚边,墙边,全是点着的灯烛。这么快的时间,这么快的距离,望月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连脸白的时间都没有,只傻傻往后退了两步。然这两步,对她此时的危机,根本无解。

六神无主、迷惘之际,一股熟悉的凉风吹来,拂过她的鼻端,带着某人独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