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凉音看着他,眼底暗藏刀锋。

“不行,师妹总是这么任性,作为长辈,当然要言而有信。”蒋竟岩却是没听出邹玉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坚持道。

邹玉不再坚持,但是却看着楚凉音稍显得意的眼神意味深刻。

既然已经决定了,楚凉音便痛快的去找幕成枭,这小子已经在筹备人马了。幕府养了无数的护卫,高手自然也不少,但是幕府的顶级护卫他根本调动不了,因为只有幕千绝发话才能调动,如今幕千绝不在,那顶级的护卫根本就帮不上忙。他只得抽调一些他能调动的护卫,大约三百多人,赶往南幽。

当楚凉音去找他说决定帮他时,幕成枭没有很开心,反而摇头,“楚女侠,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这次,就不用了。”

“为什么?老娘决定帮你也不是自己愿意的,是奉了师命,所以,你不同意也没办法阻止我帮你。”看他现在的模样,楚凉音那少的可怜的同情心再次涌起,或许他是抱着一死的心去南幽,毕竟凶险未知。

幕成枭张嘴,而后又闭上,他转身坐在台阶上,“现在那些平日里与幕府拉关系扬言为了幕盟主会死而后已的人都不见了,这就是世态炎凉。楚女侠,你不必为难,我什么都不会说,我已经习惯了。”短短不过半月,他的人生观已经彻底崩塌了。

楚凉音拧眉,“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所以,你现在就当那些人不存在就好了。”摇摇头,她是没办法救他了,转身,她潇洒离开。

幕成枭坐在那里抱着头,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楚凉音走回松香园,径直的去找蒋竟岩,她不想再与幕成枭同行了,也不想等着他,既然要做,就快些做,拖拖拉拉不是她性格。

“大师哥。”走进房间,楚凉音挥挥手让屋子里的小弟子都出去,几个小弟子陆续的离开,蒋竟岩才问道:“怎么了师妹?”

楚凉音坐下,手指拨弄着桌子上的茶盏,“大师哥,我刚刚去见过幕成枭,虽然他已经准备好要去南幽了,可是看他的情绪着实不太好。再加上其他门派的人都离开了幕府没一个来打听跟进事情进展的,所以,我看他现在已经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了。不如这样吧,我们先走,然后你在江波城转转,有大部分的门派世家都在城里,你去旁敲侧击一下,或许他们会与幕成枭共同上路。”幕成枭是彻底的被打击了,不过他的做事方法确实欠缺,不去主动联系别人,别人又怎会贴过来热脸?毕竟他不是幕千绝,没那个能力让别人主动巴结。

蒋竟岩略微思量,而后点点头,“行,就这么办了。”

楚凉音站起身,拿起剑,“那么,我们这就出发了,不等幕成枭了。”

蒋竟岩也站起来,抬手拍拍楚凉音的肩膀,“你们也小心些,虽然作为师哥我很相信你,但还是要小心。”

“知道啦。”楚凉音扬扬手,便转身离开。

本想去找云烈召,却不想居然听到宁昭然的声音从云烈召的房里传出来,而且在很大声的吵。

“姑奶奶我今天才知道慕容子齐那小子居然逃走了,而且还是你放走的,云六侠,你太厉害了。当初我哥和楚凉音都受伤了,好不容易制住他,你居然轻轻松松的给放走了?要不是幕成龙那小子被姑奶奶我吓得开始胡言乱语,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接着就是啪的一声拍桌子的声音,可见宁昭然有多气愤。

而云烈召则是什么声音都没有,楚凉音都能想象得到他此时的表情,肯定很不耐烦的在看着宁昭然噼里啪啦的说话。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让他们俩吵吧,吵吧,和她没啥关系。

“尔蒋,赶紧去备马车,咱们要出发了。”她转而去找月离风,先看到的是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尔蒋。尔蒋愣愣的点点头,也不知他到底听没听懂楚凉音说的话。

“月离风,咱们先走吧。幕成枭那小子痛苦纠结的,看见他老娘这心里就不畅快。”她走进房间,很随意的坐下。此时外面艳阳当头,正值正午,这房间里要比外面凉快的多。

月离风看了一眼门外,便走到她身边,“与师父说了?”他抬手拨弄了两下楚凉音垂在肩头的头发,好像很有意思。

“当然!我也想赶紧从他们的眼皮底下离开,每天像做贼一样。”她嘟囔,可见很憋屈。

月离风轻笑,在她旁边坐下,门外不时的有松雾门的小弟子经过,他们俩也确实不敢做什么亲昵的动作,“那就赶紧离开,从他们眼皮底下逃开你就无需再像做贼了。”

楚凉音哼了一声,“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久,暴露的机会就越大。现在邹玉已经开始怀疑了,估摸咱们俩也藏不了多长时间了。”

“藏不了就不藏,没什么了不起。”他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揉捏了两下,轻柔而又有力道。

“哼,说的倒轻松。”楚凉音嘟囔,霍的站起身,“快点的,赶紧离开,感觉我要喘不过气了。”

她大步走出房间,冲向云烈召的房间,在她要走到那里时房门从里面被打开,宁昭然气哄哄的从里面走出来。俩人对视了两秒,宁昭然立即冲过来,凶神恶煞的,“楚凉音,你给我说,慕容子齐被云烈召放走的事情你为什么没和我说?”

楚凉音头疼欲裂,“放走了就放走了,你若是不死心,那就去找。现在叫嚣这些有什么用?云烈召,我们要出发了,动作快点。”

“你要去哪儿?”宁昭然皱眉,上下看着楚凉音,“干嘛脸臭成这样?我还没臭脸呢!”她双手叉腰,她才是那个受害人好不好?

“南幽。”楚凉音简单回答。

尔蒋的身影从松香园的大门出现,一眼看到院子里的楚凉音,“七师叔,马车已经备好了。”

楚凉音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行了宁大小姐,你就别添乱了,我现在头都要炸了。”

宁昭然不忿,“我怎么添乱了?那慕容子齐可是我教的敌人,他被放走了我难道质问一下都不行?”

“我没说不行,你若是真觉得必须杀了他才行,那就去找。这本来不属于我的事扣在了我的头上,我很累,宁大小姐你就别再折腾了。”云烈召背着大刀从房间里走出来,看了一眼楚凉音,眼神自动的将宁昭然忽略,大步的走出松香园。

“你看看你那师哥,简直就是顽固不化。”她在他房间里吵了那么久,他愣是一句话都没说,简直要把她气炸了。

楚凉音哼了哼,“所以你就来吵我?老娘没那个时间陪你磨牙,我走了!”说罢,她转身离开。

不过宁昭然并不想就这么算了,赶紧跟上去,“你们不就是要去南幽找幕千绝么?又不是多了不起的事儿,我有七成的把握,等你们到了那里,看到的绝对是尸体。”

楚凉音扫了她一眼,“就算去了见到的是尸体,也得把尸体带回来。”蛊毒之术?说实话,她不了解,所以,此次去,她心里也很没底。

“南幽?本小姐也没去过,不如本小姐大发慈悲的祝你一臂之力?”宁昭然微微眯起眼睛,没人知道她到底打什么主意。

楚凉音大声的哼了一声,“你又想做什么?不找慕容子齐了?”

宁昭然歪头,“我听幕成龙那孙子说了这事儿以后,就赶紧要他们去找了。这些事本来也不用我做,能找到就找到,找不到啊,我能怎么办?谁让你那个好师哥把人给放走了呢!”想起这茬她就满肚子火,居然把人给放了,怎么想的。

“有你帮忙自然好,不过,你最好别打什么坏主意,幕千绝都不是那个部族蛊毒之术的对手,你以为你就行?”楚凉音看了她一眼,她们俩认识四年,山南海北都一起走过,就算她现在心里打的是坏主意,她也不担心她会把她牵扯进去。

宁昭然挑起眉毛煞是妖娆,“我一定要打主意么?在白柳山庄时听那个柳夫人说的时候我就很好奇。再说,蛊毒之术,我没见过,好奇。”

楚凉音摇摇头,“我也没见过。”其实她也很好奇。

“这不就结了,反正咱俩都好奇,就像以前一样,咱们俩就当做探险吧。”说着,宁昭然一抬手搂着楚凉音的肩膀,俩人哥俩好似地往大门的方向走。

马车已经停在幕府门外了,可此时云烈召却和邹玉站在一旁说着什么,楚凉音与宁昭然走过来便看到了。宁昭然吹了一声口哨,“你信不信,你那二师哥在交代云烈召多多注意你和月离风。”

楚凉音抿唇,放慢了脚步,低声回应,“我信。”

“接下来你怎么办?若是你们俩的事儿被他们知道了,他们肯定会毫不留情的棒打鸳鸯。”宁昭然摇头叹息,叹息楚凉音就是没事闲的,非得和月离风勾搭在一起做什么,若是和她哥,除了外人会说三道四,估摸他们根本不会干涉。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没对策,反正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呗。

“那祝你成功。”俩人走出大门,那俩人也不再说了。

邹玉看着她们俩勾肩搭背的,莞尔一笑,“宁小姐也打算与凉音同去?”

“当然,这么多年来无论去哪儿我们都在一起,邹大侠也不是不知道。”宁昭然背着手走到邹玉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叹道:“邹大侠见老了,看来这段时间没少操心啊。劝你一句,别总管闲事,不然容易变老。”她话里有话。

邹玉笑着点头,“多谢宁小姐忠告。”

“不客气。”宁昭然挥挥手,大方的很。

“二师叔,六师叔,七师叔。”月离风那轻柔恍若春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楚凉音回头看了他一眼,“都到齐了,我们走吧。”说着,她先一步走向马车,也没看邹玉,径直的跳上去。

“邹大侠,咱们后会有期。希望下次看到你,能变得年轻点。”宁昭然挤眉弄眼,随后也跳上了马车。

云烈召什么都没说,冷硬的一张脸看不出什么来。

月离风走近,邹玉却看着他说道:“离风,你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师叔一直都很信任你。你师父也很器重你,你师公也认为你是个进退有度的人,所以,别让我们失望。”邹玉一改以往笑容满面的样子,脸色严肃。

月离风勾起唇角,淡淡一笑,“二师叔,离风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能做的离风不会做,但是做了的就不会后悔。”他抬手拍拍邹玉的肩膀,而后绕过他,跃上马车。

尔蒋最后一个跳上车辕,一抖缰绳,马儿踢踢踏踏离开,独留邹玉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消失良久。

085.诡异的南幽

这一行人早先幕成枭朝南幽而去,南幽在大齐的最南端,那一片山林多过平地,甚至还有多年不曾有人进入过的原始森林。

大齐对于南幽的管制不同于其他,因为这一片地域太过广大,而居民却比较散落,南幽经济不如其他城池发达,但是论风景论民风,绝对胜于其他地方。

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但是在愈发靠近南幽时,道路也愈发的不平,路面崎岖,弯路很多,就算想加快速度,道路条件如此不好,也只能慢慢行。

马车的窗帘被高高撩起,能够清楚的看到外面略过的风景,青山绿水妩媚多姿,这南幽的山山水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绝。

马车里,四个人分坐两边,因着这其中有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宁昭然被迫的与云烈召坐在一侧。云烈召非常喜欢在马车里睡觉,且睡着之时鼾声震天,坐在他身边的宁昭然被吵得受不了,多次告他要他收敛点,可是云烈召不予理会,待得眼睛一闭,鼾声再次如同打雷。

与云烈召相处这么多年,楚凉音自然知道他这毛病,却也已经习惯了,他的鼾声她能够自动忽略,根本吵不到她。而月离风虽然也有点受不了,但是身边有某人相伴,那鼾声似乎也自动的减小了。

此时外面已时近下午,连续赶了两天的路,从今早启程之时,云烈召就靠在那里拄着刀闭眼打鼾,与他坐一侧的宁昭然尽量的离他远点,但是仍旧被他的震天鼾声吵得心烦意乱。

实在受不了了,宁昭然给了他一脚,踢在腿上他没什么反应,动了动,鼾声稍稍停歇,而后又开始震天响。

楚凉音看着宁昭然那模样不免幸灾乐祸,“这是你非要跟着的,没人逼你。”

宁昭然冷哼,“谁知道你有这么一个极品的师哥。”简直吵死人。

“这可是特色,此种特色你们教里有么?”楚凉音眨眨眼,靠在车壁上舒服的紧。

“哼,也不知是谁见色忘义,距离超过一米,就浑身肉疼。”虽然这俩人此时也没紧挨着,但是一直选择坐在一起,也着实让她看不顺眼。

“我们愿意啊。”楚凉音微微歪头,将头靠在月离风的肩膀上,他的气息飘到鼻端,好闻的紧。

“肉麻!”瞧着他们俩那模样,宁昭然白一眼,真是受不了。

楚凉音挑眉,对宁昭然的斥责不以为意。

“不如你也睡会儿吧。”月离风微微低头看着靠在他肩膀上的楚凉音,声音轻柔,使得对面的宁昭然全身抖,甩掉一身鸡皮疙瘩。

“不睡,睡不着。南幽的百姓居住的太散了,我们从进入南幽的地界开始,就没看到一个村庄城镇什么的,这样一来,想打听打听那个住在山里的部落也不知去哪里打听。”楚凉音叹息,伸手将月离风放置在腿上的手抓住,捏(蟹)弄着他的手指,那指节分明,手指修长白皙,任凭楚凉音怎么捏(蟹)弄蹂搓。

“无需太急,南幽地域广阔,那部族世代居住在齐云山深处,若是寻找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他看着楚凉音捏着自己的手,一边淡淡道。

“嗯?你知道那部族居住在哪儿?”楚凉音抬眼看着他,这货总是神神秘秘的,查探到了消息也不告诉她。

月离风微笑,“只是知道他们居住在齐云山深处罢了,具体在哪个位置,就不知道了。”齐云山广阔险峻,大部分从未有人进去过,具体的地势外人也根本不清楚。据说那森林里野兽很多,奇花异草无数,但是毒蛇毒虫毒草也是连绵片片。

“哼,行啊,那么从现在开始,就由你来当领导了,我听你的。”他的指甲修的很整齐,干干净净的。

“领导?你会甘心听我的么?”月离风用两根手指夹着她的一根指头微微用力,感受着她细嫩的指骨。

“你若是说的有道理,我为什么不听?”楚凉音拧眉,她就那么独断专行么?

“你说的?那就别后悔。”他与她十指紧扣,看的对面宁昭然连连翻白眼,恶心人不恶心人。

一动不动的云烈召发出哼哼声,然后身体动了动,调整了一下位置,才睁开眼。入眼的便是睁着眼睛看着他的三个人,他扭了扭脖子,“看我干什么?”他声音低沉略微沙哑,充满了男人味。

“呦,云六侠,您老舍得醒了?一天的时间,您老鼾声震天一刻不停,请问舒爽么?”宁昭然歪头看着他,极尽冷嘲热讽之本能。

云烈召皱眉,转头看向宁昭然,随着他的动作,脖子也发出咔嚓的一声,“吵着你了?”

“你说呢?”宁昭然扬起下巴,丝毫不惧。

“就你这娘们儿事儿多。”云烈召哼一声,说的话很牙碜。

宁昭然果然生气,“云烈召,别以为你是楚凉音的师哥本小姐就不能把你怎么样?若是再这么无礼,姑奶奶可不客气了。”

“哎哎,你们要吵就吵,别把我扯进去。”楚凉音不爱听,赶紧扬手撇清自己和他们的关系。

“哼,不客气你还想怎么样?”云烈召上下的扫了她一遍,眼睛里可都是不屑。

“让你尝尝姑奶奶这鞭子的味道。”宁昭然一手放在腰间,那鞭子通红如血,认识此物的都知道它的厉害。

“哼!”云烈召万分不屑的哼一声,懒洋洋的靠在那里,身体像一座小山一般。

云烈召根本懒得和她吵,宁昭然也吵不起来,只得瞪眼以泄怒气。

楚凉音瞧着云烈召,蓦地开口,“云烈召,离开江波城那天,邹玉和你说什么了?”她早就想问了,可是云烈召这几天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不排除他有故意躲避的嫌疑。

云烈召冷硬的脸有几分变化,他眼波平静的看了一眼楚凉音,又转而看向月离风,他也唇边挂着淡笑在看着自己,似乎都在等着他说。

“还能说什么,说你们俩呗!和老子有他妈什么关系?以后别拿你们俩的事烦老子,老子没兴趣管你们。”云烈召骂骂咧咧,邹玉让他多多注意楚凉音与月离风,他看出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说得好,其实和你们谁都没关系。”楚凉音不理他的脏话,反倒笑着点头。

“哼,你们的烂事儿也不惊天动地,值得老子注意么?”云烈召这人性格着实有意思,也让宁昭然听的轻笑,“你云六侠就是不凡,这师妹都和师侄搅和一起去了,你还能如此淡定,居然还说和你没关系,真是不知道你们师父是怎么想着收你为徒的。”

“就属你这娘们儿话多。”云烈召看也不看她的斥责,而且话很难听。

“我就是个娘们儿怎么了?难不成云六侠是打石头里蹦出来的?这辈子不娶媳妇?”宁昭然的眉毛挑的比天高,狭长的丹凤眼汇聚万点针芒。

“哼。”云烈召哼一声不予回答,酷到底。

楚凉音淡然的看着他们俩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悠悠开口给与建议,“不如你们俩出去较量较量?一较高下或者拼个你死我活,也省得看对方碍眼。”

“楚凉音,你是嫌我们坐在这里碍你的事吧?耽误你们俩肉麻了?”宁昭然转而将话锋对准了楚凉音,再次抱怨她见色忘义。

楚凉音微微眯起眼睛,倚靠着月离风慵懒如猫,“你嫉妒?”

“切,本小姐会嫉妒你们俩?”宁昭然龇牙咧嘴,酸的下巴要掉了。

“那就别总把话题放在我们俩肉麻不肉麻的事情上,我们肉麻又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其实他们俩也只是牵牵手或者互相倚靠着罢了,怎么就肉麻了。

“那你就闭嘴,现在是你师哥欺负我,你也欺负我,你们松雾门是不是看姑奶奶我没人啊?”这一个马车里,四个人其中有三个是松雾门的,若是按人头来算,她可是处于弱势。

“行行行,你宁小姐天真无邪无辜可爱,我不欺负你行么?”楚凉音无言,挥挥手不再和她磨牙,还是让云烈召对付她吧。只有他的面无表情才能让她闭嘴。

“六师叔,七师叔,公子。前面山路对面有条河,现在太阳马上要下山了,不如咱们今晚就在前面休息吧?”尔蒋的声音自外传来,而后便是他的小脑袋探进来,无需看谁的脸色,只需感受一下马车里的气氛,他就知道,这里一直有硝烟。

楚凉音看了一眼窗外,太阳的确滑落西山头了,“好,今晚就在这里夜宿吧。”齐云山?也不知还有多远,本来想边走边打听,可是没有一个村庄城镇的,现在也只能边走边看了。

马车在山路边停下,尔蒋跳下马车,待得马车里的人都出来之后,他将马儿牵到河边一处有草的地方,让马儿也进食休息。

这里四面环山,身处的山脚下正好背风,对面是一条河,在河的对岸仍旧是山,像是从未被开垦过一样,荒草连绵,几乎将对岸整个掩盖住了。

“都说这南幽野兽多,也不知今晚能不能看到。”宁昭然嘟囔着,这么多年来东奔西走,野兽自然见过,只是对付起来着实不易,野兽就是野兽,那骨子里的野性不是人能比的。

“你可以独自到山顶去,保证你看到野兽。”云烈召的大刀已经背在了身后,壮硕的身体足有宁昭然两个宽,站在她身边,看起来已经很像野兽了。

宁昭然拧眉,扭头扫了他一眼,“要说话自己起头,别接姑奶奶的下茬。”

“娘们儿的心眼就是小。”云烈召也不让,炮轰不留情。

“你是个爷们儿心眼也不见得有多大。”宁昭然回一句,这俩人像是火柴一样,只要一边有火,另一个肯定冒烟。

“喝水么?”那边在争吵,这边月离风与楚凉音倒是尽显和乐融融。

楚凉音摇摇头,拎着剑靠在树干上,看着站在路边那两个争吵的人,微微眯起眼睛,“你不觉得看着他们俩感觉很像以前的我们么?”

“嗯?你那么有心情观察他们,怎么就不看看我?”月离风站在她面前,阻挡了她看宁昭然和云烈召的视线,动作有几分幼稚。

楚凉音抬手打了一下他的肚子,“没听人家都抱怨我们太肉麻了么?”

“我们又没做什么,哪里肉麻了?”他不为所动,依旧站在那里占据她的视线。

“老娘也没觉得肉麻,是他们在嫉妒,老娘是越来越享受被人嫉妒了。”楚凉音扬起下巴,嘴角的笑不乏得意。

月离风的笑清浅而动人,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我也享受于你故意让人嫉妒。”眼底暗藏意味深长。

“切!”楚凉音打掉他的手,却不免抿唇轻笑,甜言蜜语这四个字虽然听起来有点恶心,但是说起来听进耳朵里,着实动听。

“啊!”河边猛的传来尔蒋的一声叫喊,而后就是马儿嘶鸣继而跳跃,像是中邪了一般不断挣扎跳跃,马车因着马儿巨大的动作而哐啷作响,瞬而倒地,一直拉着缰绳想让马儿停止抽风的尔蒋眼看着马车倒下来无力逃跑。

蓦地,云烈召的身影飞跃而去,将愣在原地的尔蒋一把扔出去,下一刻一手打在冲着他歪下来的马车上。马车应声而飞,瞬间破烂成渣,挣扎嘶鸣的马儿像是抽搐了一样倒在河边,云烈召一拳打在马儿的颈项,马儿的身体剧烈抽搐了下,下一秒没了动静。

被甩出来五六米之外坐在地上的尔蒋惊魂未定,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上一刻马儿还在乖乖的喝水,下一刻就抽搐嘶鸣起来。

“怎么回事儿?”宁昭然走上前,看着已经被云烈召一拳打死的马儿,马嘴里不断的有白沫吐出来,好像中毒了。

“尔蒋,马儿吃什么了?”楚凉音看了一眼那死去的马儿,继而观察马儿刚刚吃过的草,都是普通的草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呃…就是那些草啊。马儿吃草很挑剔的,它只吃自己喜欢吃的。对了,它还喝水了。”尔蒋站起身,被云烈召拎住的肩膀巨疼无比,云烈召力气太大,不过想想也是,他能够一拳打死马儿,这点力气算什么。

“水?”楚凉音与宁昭然对视一眼,随后俩人走至河边,那水清澈见底,但是却不见鱼儿或者其他的生物。

“看马儿的模样是中毒了,但中毒之后会发疯?是什么毒素?”月离风站在一旁,不走近那口吐白沫的马儿,但是却也能看得到马儿的情况,悠悠道。

“谁知道。”楚凉音叹息一声,蹲在河边看着那幽幽流淌的河水,这水的确有古怪,竟然没有一点生物在其中。

“云六侠,不然你尝尝?”宁昭然出了个好主意,要云烈召来尝尝这河水,看看他是否也如那矫健的马儿一样,会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发狂嘶鸣。

“哼,你这娘们儿肚腹极黑,既然你提议了,你为什么不尝尝?”云烈召走到河边,看了一眼那河水,面无表情。

宁昭然俏皮的扬起下巴,“谁叫你云六侠刚刚表现那么勇猛,可是羡煞了小女子啊。”虽然她冷嘲热讽,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云烈召刚刚一拳将那马儿打倒的模样确实很帅,男人嘛,越是有力量的,越是吸引人。

“行了,你们俩也别推让了,不如就都喝一口试试。”楚凉音站起身,叹口气,本打算在这河边夜宿一晚,临近水源也方便,谁知居然会这样,不仅把马儿搭进去了,他们从现在开始更该小心翼翼。

“你们没觉得奇怪么,这附近居然没有一声鸟鸣。”月离风在山路间转了一圈,天色幽暗,就算倦鸟归巢,也不可能一声鸟鸣都没有。

“确实!”宁昭然从河边走出来,不仅水里没生物,山林里也没有。

“看来,咱们从现在开始,就得饿着了。”这样的情形,就算能逮着野味也不敢吃。

“可惜了马儿了。”楚凉音走到那已经没了声息的马儿身边,马儿嘴边的白沫越涌越多,尽管它已经死了,但是依旧有不少的白沫自嘴里涌出。

“也幸亏了马儿,不然我们都得死。”宁昭然看了一眼依旧惊魂未定的尔蒋,自他们出了江波城之后,所有的东西都是尔蒋在打点,今晚夜宿这里,尔蒋就是想用这河水煮饭。也幸亏尔蒋心疼马儿让它吃吃草喝喝水,否则,难预料啊。

夜色逐渐浓重,不似寻常之夜蛙鸣虫叫,这里静的诡异。

五人在山路边的树林中点燃了一堆篝火,火光跳跃,照映着几个人的脸。

残破的马车里有一些水,大家仅仅喝了几口便充当晚饭了。

楚凉音靠着月离风,月离风靠着树干,这两个人在此时无需遮掩,尽管宁昭然不断的抱怨他们俩有多恶心人,但这俩人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