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担心,这次你不是单打独斗,有我呢!”宁昭然不知何时没了影子,月离风抬手揽住她的肩头,她的肩膀在他的臂膀之下确实娇小,但却蕴含无穷的力量,他希望她日后能习惯于倚靠他,但需要的是时间。

088.凶险之地(二更)

齐云山其实占据了南幽大部分的土地,这座山连绵险峻,树木葱郁。内有高崖河谷,斗转千回,野兽毒物不计其数,然而珍稀花草更是繁多,可从未有人穿越过这整座山,到底它是个什么模样,没人能说明白。

葬身在这座山的人也无数,边缘地区可行走勘探,可森林深处,能不进入就不要进入,否则,能否出来就是个未知数了。

终于来到了齐云山的山脚下,抬头仰视山峦,重峦叠嶂,几乎都看不到这山的尽头到底在哪里,他们站在这儿只能窥的一角,不过九牛一毛。

在他们路过的地方,有看到一个曾经应该是村庄的残垣断壁,但是杂草丛生,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但是能够看得出,当时应该是个很大的村庄,居民得达到三四百以上。但此时已经没了一点人的声息,让人不禁惋叹。

“十三少一行人是从这里入山的?”楚凉音在山脚下转悠了几圈,没有发现有人走过的痕迹,真不知道是他们行事太过小心还是他们根本没经过这里。

“或许吧。”月离风淡淡回答,许是他也没把握,他们到底是从哪个方向入山的。

“那我们就从这儿进去?”楚凉音询问道,让月离风过足了当领导的瘾。

“可以,不过要尽量小心。”越往上看,那重叠的树木看起来阳光都穿透不进,再加上这山里的毒物甚多,想要轻易的在其中游走,不是那么轻松的。

“好,我们走吧。”说着,楚凉音一步当先,第一个走进树林。月离风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拉她,但是她已经走出去了,而且速度很快,还是绝不回头的那种架势。月离风叹口气,她这勇往直前的劲儿什么时候能少点呢?

要说云烈召不愧是楚凉音的师哥,楚凉音第一个走进去,他第二个就大步走进去,看起来更像是迫不及待似地,这俩人谁也不比谁的劲头差。

月离风与宁昭然随后,尔蒋殿后,其实也不是他故意走在最后,只是这一路来都是这样,也由不得他。

“月公子郁闷了?”宁昭然与月离风一前一后,调侃道。

月离风没回头,只是淡淡回答道:“以往时她也这样么?”

宁昭然点头,“你说呢?她向来喜欢走在第一,可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劝住的。”楚凉音那属于习惯,不第一个走就不习惯。

月离风的眼底闪过无奈,如此下来,她一时半会也根本改不了。但是他不想让她再继续这样下去,不过从头想想,每一次她不是这样?在蓝海时,无论做什么,她都走在前,有时甚至把他落下好远,更像是他在拖累她一样。其实她应该知道,现在与以前不一样了,有一个人能够次次挡在她之前,而不是让她冲锋陷阵。

“心疼了?唉,要说男女之情这东西真奇怪,以前水火不容的,现在居然总是在担心着,生怕伤着磕着。你们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本小姐也算一直看着你们,怎么就没发现,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看对眼的呢?”要说最郁闷的应属宁昭然,她是死活都没想明白。

月离风不予回答,倒是走在她后面的尔蒋吱声了,“其实我觉得男女之间的情感就像是洪水,不需要慢熬慢炖,只要瞬间冲破那个关口,就奔涌向前,挡也挡不住。”

“嗯?你这小子懂这么多?”宁昭然万分诧异,回头看着尔蒋满眼唏嘘,“虽然你说的对,但是有一点本小姐不同意。当然需要慢熬慢炖,不过是在洪水冲破关口之后。如果在冲破之后不细心熬煮,那么很可能会随时崩塌。”这俩人摇身一变成了爱情专家,在茂密的不透风不见阳光的森林里讨论的津津有味。

走在最前的楚凉音一直都听着他们在说话,面无表情的脸染上复杂,其实她也不知道那关口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冲破的,她比他们还疑惑。只是那关口冲破之后就真的一塌糊涂了,基本上只要每天见着对方,感情自主的在心底里扎了根,且越来越深。

她脑子里在想别的,没过多的注意脚下,猛的她被身后的云烈召一把拽回去,下一刻眼前刀光一闪,一条通体深绿的蛇被云烈召的刀削成两截。

“你在想什么呢?差点咬到你。”云烈召松开她,反手把刀放回背后的刀鞘中,一边冷脸皱眉斥责楚凉音。

后面月离风几步走过来,将她拉到身边,又看向那已经成了两截但仍旧在动弹扭曲的蛇,“你怎么了?”他脸色严肃,眼底的不放心持续放大。

楚凉音摇摇头,挥挥手甩开月离风的禁锢,“没事,刚刚走神了。”

“想什么呢会走神?你平时不会这样子,到底怎么了?”她这样让他怎么放心。

楚凉音升腾起不耐,“这是意外,下次不会了。”说完她还想继续向前走,云烈召却越过她,“你给我到后面去。”此时此刻,他兄长气息十足。

后面的宁昭然挑了挑眉毛,瞧着云烈召那魁梧的如同一座小山似地背影,这副有担当的样子真是俊。

月离风抓着楚凉音的手,略微皱眉看着她,“你到底怎么了?”宁昭然越过他们俩走在了云烈召身后。

瞧着那俩人走过去,楚凉音瞪眼,“还不是你们在后面唧唧歪歪,老娘耳朵又不聋。你以后少说话,老娘就少分点心。”日后若是想杀她,只要让月离风说话就行了,说话必分心。

楚凉音迈步往前走,月离风跟着她身后脸上却染了笑,伸手拉着楚凉音的手,虽一前一后也要拉着。

“所以,你以后跟在我身边就是了,也省得你分心。”为自己有这样的影响力感到愉悦。

“那不如老娘直接把你绑在腰带上得了,省得你离开我?”楚凉音没好气,得了便宜卖乖说的就是他,指不定心里有多得意呢。

“好啊,如若你真想,那就绑上吧。”他倒是完全无异议。

“去你的。”楚凉音用力的想甩掉他的手,他却像是磁铁似地,再次粘上去。

前面,宁昭然跟着云烈召,脚下的杂草倒是稀稀疏疏,可是头顶的大树却茂密的让人透不过气,愈发的往深处走,感觉空气愈发稀薄,让人不禁大汗涔涔。

“云六侠,你就这么漫无目的的往深处走,你觉得方向会对么?”她有点没话找话的嫌疑,与云烈召说话。

云烈召哼了一声,“不然你来带路?”他冷声冷气。

“你能不能说话不带着火?姑奶奶我心平气和,你别给脸不要啊。”她眼睛眯起,衬着脸色有点吓人。

“那就劳烦你这个娘们儿不要再说了,老子忙得很。”宁昭然与他说话的时间,他已经踢走了几只花花绿绿的蜘蛛了,真不知道这地方怎么有这么多这玩意,硕大的一只,看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我偏要说。”宁昭然生气,被这样对待很不爽。

前面的云烈召忽的停下,宁昭然一步减慢撞到他背上,那坚硬的刀鞘正好撞到她鼻子,哎呀叫了一声,便蹲下不动。

后面的楚凉音瞬间走过来,看了一眼蹲在地上捂着鼻子的宁昭然,又看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云烈召,“怎么了?”她走上前,顺着云烈召的视线看过去,也惊诧了下,那大约五六米外,一棵高壮的大树下,一副白骨窝在那里。尽管上面落了一层枯叶,但也能看出那是一副人的白骨。

“云烈召,姑奶奶鼻子要断了。”宁昭然霍的站起身,秀挺的鼻梁已然红了,她拍了云烈召一掌,云烈召却不痛不痒,回头看了一眼,不耐烦道:“不是没断么?叫唤什么。”

“你…”宁昭然很想给他一巴掌。

“行了,你看看那是什么。”楚凉音凉凉开口,让宁昭然成功闭嘴。她揉着鼻梁向前走两步,往那边一看眼睛睁大几分,“死人。”

“是啊,这就有死人了。看起来死了很久了,再走下去,说不定会碰到更多。”死在这山里的人肯定少不了,所以,他们也更要小心。

“晦气晦气。”宁昭然扭过脸不看,专注于自己快要断掉的鼻子。

月离风并没有走过来,他不喜看那些东西,反倒尔蒋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站在楚凉音身后往那边看,眼皮跳了跳,“真可怜。”

死于荒山野岭,甚至连个葬身之处都没有,或许他生前也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死法。要说人真的很脆弱,别管如何强悍,面对死亡犹如一根羽毛,轻易的就被吸走了。

楚凉音突然走过去,随手折下一根树枝,在那尸骨跟前停下,用手中的树枝将白骨身上的枯叶拨开,瞬间吓走了枯叶下一堆虫子。

她眉头动了动,扔掉手里的树枝,然后走回来,“应该没死多久,只是这森林里食腐动物太多,皮肉内脏被吃光了。”特别在拨开那枯叶之时飘来的腐肉味儿,更能确定这人死了没多久。

尔蒋听闻捂住嘴,整张脸皱成一团,被吃了?太恶心了。

她与云烈召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担忧,这静谧的地方,甚是凶险。

089.谁最倒霉

几乎到了夜深之时,一行人才打算停下休息休息,这山里的树木太过茂盛,闷得让人透不过气。漆黑一片完全的伸手不见五指。这里的空气太过稀薄,以至于想点一堆篝火都很困难。大家也只能在目测到得一片干净之地坐下来休息。楚凉音的手里有宝贝,将一个瓷瓶拿出来,在他们休息的那一圈之外洒出瓷瓶里的粉末,这下子,就能够安心休息了,不用怕会有毒虫毒蛇的趁着他们不注意而爬进来。

从中午在树林里见到的第一具尸体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看到了三具了,无一不是白骨森森。虽然有的看起来死了很久了,但是也肯定是被食肉动物啃食干净了。如若平时这些事情说说或许不会给人的冲击那么大,但是当亲眼看到了,想象着中毒还没死之时,亲眼看着无数的东西在自己的身体上爬来爬去,或者是某些鸟儿猛兽来撕咬自己的身体,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的情形。

也正因为这样,他们接下来也更加的小心,这森林里的毒虫真的很多,无意间就从树上掉下来一只鲜艳的虫子,看起来毫不起眼,但是如若碰上了,说不定就会要了命。

进山之前他们用了最后一顿饭,虽然是没滋没味儿的兔子肉野鸡肉,但也勉强填饱了肚子,大家都知道,进入了齐云山,就不会再吃到任何东西,就算有,他们也不敢吃。

五个人围坐一个圈,各自盘膝或倚靠着别人,稍稍的休息能够补充一下耗费的体力,也能够让他们在明日的行走中,手脚利落判断力敏捷。

蓦地,黑夜中谁的手在上空一闪而过,宁昭然睁开眼,看向对面,“楚凉音,你干嘛?”

“没什么,应该是一只从上面坠下来的蜘蛛。”这个地方,哪怕一只蜘蛛,都可能会使人丧命,她听到了声音,便抬手将那坠落下来的蜘蛛拂开。

接下来,没有人再说话,树林里依旧漆黑,但想必外面此时已经渐起晨光了。只是在这树林当中,却是什么都看不到,而且静谧之中开始出现沙沙的诡异声响,四面八方的朝着他们围过来。

五个人一动不动,楚凉音昨夜洒下的药粉将他们五个人护在这一个圈中,那沙沙的声响自圈外停止,但没有离开的声响,只有越来越多的聚拢。

睁开眼睛,能看到的仅仅是半米之内的事物,能看清对面人的脸,却看不到那在黑夜当中把他们围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尔蒋,你回头看看,围住我们的是什么东派0派.小0说论.坛西。”楚凉音开口,却像是故意逗弄尔蒋似地,让他回头看。

尔蒋早就已经整个人僵硬了,他吞咽着口水,眼睛睁得大大的,“我不敢。”他的声音都在打颤。

“没出息!没事的,回头看看,它们进不来。”楚凉音蛊惑着,继续怂恿他回头看。

尔蒋却僵硬着脖子摇头,“不要,我不敢看。”他情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死去,也不要看到到底是被什么东西攻击。

“欺负孩子算什么?云六侠,不如你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宁昭然好像是为了尔蒋说话,却反而将话锋转到了云烈召身上,让他回头。

云烈召冷哼一声,“你这娘们儿虎头虎脑,你回头看吧。”他也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形容词,虎头虎脑,貌似没这么形容女人的。

“…”宁昭然果然被震住了,“云六侠忒的有学问,小女子甘拜下风。”

“你们俩互相夸奖的方式倒是真特别,让老娘也大开眼界。”楚凉音凉凉道,这俩人越来越奇葩。

此时他们已然被什么东西围住了,而且围得水泄不通,但这圈里的人却还有心情互相调侃,也不得不让人唏嘘惊叹。

四个人看起来都很轻松,唯独尔蒋要崩溃了,他都能听得到脑后有咝咝的声音此起彼伏,就好像马上要一口咬住他的脖子,但是有阻碍它过不来,只能隔着几寸的距离对着他张牙舞爪,露出猩红的嘴。

“公子…”尔蒋几乎哭出来了,那三个人调侃的有兴趣,好像根本不觉得外面将他们围住的东西有什么,他只能寻求月离风的帮助。他不需要公子做什么,如果真的出不去,只要公子能够成全他把他一掌打死,不让他看到那些可怕的画面,他就满足了。

“没事,你无须担心。”月离风的嗓音像是有治愈的能力,尔蒋持续的吞咽,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肢体仍旧是麻木的,他都不会动了。

“看把小孩子吓得,尔蒋啊,别紧张。现在太阳还没出来,这里漆黑一片也看不到四周,等到太阳出来了,我们就解决,别害怕啊。”宁昭然还抬手拍拍尔蒋的后脑勺,吓得尔蒋一个哆嗦,差点一头栽出去。

“宁小姐…你别吓我了。”他几乎要哭出来,眼眶一片湿热,这种打从内心里升腾出来的恐惧实在太折磨人,他承认他胆小,他也想胆大,但是他没能力啊。

“瞧瞧这胆子。”宁昭然嬉笑,吓唬了尔蒋她很开心。

楚凉音侧头看向身边的月离风,模糊的视野中,他的轮廓却很清晰,“是咱们身上的味道太大了?还是那药粉的问题?居然都引来了。”对此,她觉得很疑惑,莫不是真的这林子里的东西都有一个很灵的鼻子。

“早晚会见识到,不过早晚问题。”就算今天不发生这事儿,难保日后不会遇到,现在遇到了,自然日后也有了警惕性。

“你见不得这些东西,一会儿你就闭着眼睛坐在这儿等着。”楚凉音拍拍他放在腿上的手,却被他反手抓住。

“你确定?”如若以前他肯定会一动不动的等着别人处理,但是现在,他担心她会觉得他是个懒惰的人,或者对她不够上心。

“呦,今儿还客气上了?你月公子就等在这里,免得你看着难受。”脑后咝咝的声响像催命似地,听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月离风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扣在腿上,他确实见不得糟糕的场面,看见了会很久很久的不舒服,这一点,楚凉音清清楚楚,在蓝海之上就见识过了。

楚凉音的手被扣着,手背贴在他的大腿上,虽然隔着布料,但是没想到他的大腿内侧居然坚硬的如同铁壁。她有些诧异,甚至瞳孔都在一瞬间放大。愣怔了几秒,她试探性的往下压,根本压不动,而且好像他还故意的紧绷起了大腿,更加坚硬无比。

月离风注视着她的眼眸微微眯起,光线昏暗,他眸子上染上的一层浓郁无法让别人看见,但是透过他使劲攥着楚凉音的手的动作能看出来,他对楚凉音这种试探性的压腿根动作,有些承受不住。

她越使劲,他的腿就紧绷的厉害,楚凉音挑高了眉毛,“你没事吧?”也不用故意在她面前显摆他肌肉有多强悍吧,她已经知道他很厉害了。

“没事。”月离风回答,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抓着她的手却更用力,像是要把她的手捏碎似地。

楚凉音不适,要松开他,他却依旧死死抓着不松开。

楚凉音转过头看向对面,宁昭然和云烈召正在看着他们俩,此时光线渐渐明朗,她透过那俩人之间正好能看到他们后面。一看之下不禁坐直了身体,脊背都绷直了起来,因为,入眼的是一片花花绿绿的,扭动的,咝咝吐着舌头的蛇!

宁昭然看着楚凉音,发现她稍变的脸色,也渐渐的移开视线看向她的身后,如同楚凉音方才的表情变化,她也慢慢的坐直了身体,因为在楚凉音的背后,也同样的扭曲着密密麻麻的蛇,它们像是在跳舞一样,扭动着,缠绕着,朝着他们吐着信子,好像闻到了不同寻常的野味儿一般。

尔蒋早就不能动弹了,自从他看到了对面的蛇,他就完全处于石化状态,太可怕了!这么多的蛇他第一次看到,还有那让人发麻的颜色以及扭动着的身体,咝咝的声响,还有它们互相缠绕之时蛇皮摩擦出来的声音,哪一样都能让他肝胆俱裂。

“三人各管一片,谁也别耽误谁,如何?”楚凉音的手从月离风的压制下抽出来,她站起身,随着她的动作,她身后距离她不过半米的群蛇扭动的更厉害,咝咝的声音就好像在耳边摩擦一样。

对面两个人也站起身,宁昭然翘起唇角笑的妖娆美艳,“好啊,到时候清算一下,谁的收入比较多。”说着,右手扣在腰间,将缠绕在腰间的鞭子解下来。

“哼,输了可别哭。”楚凉音拔剑,尽管树林里光线暗淡,但是剑身闪过的光芒依旧刺眼。

“姑奶奶什么时候哭过,管好你的六师哥,别让他一个堂堂大男人哭了就行。”宁昭然斜睨了一眼身边的云烈召,嬉笑道。

“你这个娘们儿能不能闭嘴,就属你聒噪。”云烈召自背后拔出大刀,刀锋凌厉,气势迫人。

楚凉音举起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慢慢的弯曲下,当最后一根小指弯曲下之后,三个人瞬时双脚离地,交叉着朝着对方的方向跃出去。尔蒋僵硬的坐在那里只觉得眼前一闪,下一刻三个人自他们安全的包围圈中消失,而耳边,却风声四起,刀声剑声鞭声,咝咝声缠绕声,划开肉的声音,还有蔓延而起的血腥之气,无一不充斥着他的眼睛和鼻子。

在他的视线里,只看得到脚不沾地旋转飞舞的人影,那煞煞之声,那抓不住的残影,还有在他眼前飞过的扭曲残肢以及猩红的血迹,让他一动都不能动。

群蛇像是有群体意识般的对这三个杀戮的人群起而攻之,缠绕着翘起上半身的迅猛而上,却不过飞蛾扑火。

三个人没有一人着地,窜起来的蛇也不过碰到一片飞过的衣角,或许它们的视力不行,但是它们的嗅觉绝对天下无敌,能够精准的随着上空的人翻飞而过而下一刻准确的追过去。

手腕翻转,根本无需用什么招式,只需翻越在半空,杀杀杀,必会削断一片蛇头蛇身。腥臭的血味儿充斥着鼻腔,他们三个专注于杀杀杀的人也有些受不了,更何况那眼前残肢直飞的安全圈。

月离风屏住了呼吸,他根本不抬头看眼前,那密密麻麻扭动着缠绕着的蛇让他打从心底里恶心,甚至只是想象一下他都会作呕。

蓦地,尔蒋肩膀一紧,楚凉音抓着他如同抓着一只兔子一样,将他扯起来之后一扬手臂扔出去,尔蒋几乎都没来得及尖叫,下一刻他重重坠地,待得睁眼一看,已经落到了距离那片蛇的百米之外。

下一秒,四人齐齐朝着他飞跃来,那三人在他身边落下,楚凉音的身影却像移动的鬼魅一般在树木之间移动。好像只是一刹那的时间,楚凉音重新返回了他们面前,手里的剑光亮而干净,她刷的将手里的剑还鞘,眉目闪动着一抹得意与兴奋,“走吧。”

尔蒋还是有点麻木,瞪视着远处那还在不断扭动着的蛇,它们被挡在了里面,楚凉音刚刚洒了一圈的药粉,如同他们刚刚休息的地方一样,它们不敢靠近,除非下大雨将药粉冲走,不然它们是出不来的。

宁昭然收回鞭子,虽然有无数的蛇死于她的鞭下,但是她的鞭子倒是没沾染任何血迹,与楚凉音的剑一样神奇。云烈召的刀早已还鞘,双臂交叉环抱胸前,看得出来他还没尽兴。

“这么一堆畜生,浪费姑奶奶的力气。”宁昭然转身,现今处境堪忧,一帮畜生都来欺负她了。

楚凉音站在月离风身边,看着他不太好的脸色,叹口气,“就这样还想着让我依靠你?你呀,先把你那洁癖改改吧。”这货的洁癖已经到了一种强迫的程度,是她难以理解的。

月离风深深地吸一口气,摇摇头,“好多了。”

楚凉音略有无奈,翻着眼睛抬手拍着他的后背,给他缓解缓解,“人也是血肉之躯,哪怕你再干净再纯洁无暇,等到咽气了之后都是一堆腐肉,所以,你看开点。”她劝他,却不知自己的劝法儿只会让月离风觉得更难受。

“那我情愿一把火烧了干净。”月离风回答,有些发白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难受。

“好啊,那么你先死,等到你死了我就把你烧了,让你干干净净只剩下一堆灰。”楚凉音最后重重的在他后背上拍一下,拍的月离风差点呕出来。

“你们俩能不能别腻歪了?多大点的事儿,用得着说起来没完没了。”宁昭然随着云烈召走,对于身后那俩人,她很无语。

“管好你自己,刚刚你输了。”楚凉音瞪她一眼,揶揄道。

宁昭然哼了哼,再也没话说,刚刚她确实输了。

走在最后的尔蒋却是最不平静的一个,其实他才想吐,他才最需要安慰。他的衣服被喷上了蛇的血液,几乎都是黑色的,还带着一股腥臭的气味儿,如不是如今只有身上这一套衣服,他真想把自己扒光。

云烈召与宁昭然走的很快,然而拉着月离风的楚凉音却被他拖得越走越慢,而后干脆停下来,转身看着他,发现他的脸色比刚刚还要不好。

“怎么了?”楚凉音蹙眉,这样下去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月离风摇摇头,“你裙角有血迹。”说着话,似乎有些难受的样子。

楚凉音回头一看,裙子的最下角确实喷上了一点黑色的血迹,她扫了一眼月离风难看的脸色,遂抬手将那染血的一角撕掉,扔到别处,眼不见心不烦。

“这样行了么?”楚凉音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男人…她不知说什么了。

月离风慢慢的点点头,而后向前一步靠近她,抬手搂住她的腰将头安放在她的脖颈处,挺直的鼻尖贴着她脖子上的皮肤,放大的呼吸,呼吸着她的味道。

楚凉音僵直了一下,抬手推了推他,不过他却无动于衷,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别动,一会儿就好。”他看到了血,就好像闻到了那腥臭的味道,以至于,他的胃在不断的翻滚着。如若以前,他或许会忍着,但是现在,有某人在身边,他无需再忍。

尔蒋不好意思的将视线转向别处,前面领路的人已经走入树丛深处了,似乎也没过多的注意后面的人。

楚凉音僵直的微微抬起下巴,他贴着她的脖颈,呼吸打在肌肤上,痒痒的。

“属你毛病最多,有血就有血呗,有什么了不起的。”楚凉音站的直直的任他搂着靠在自己的脖颈处,眼睛看着前方,嘴上却一刻不停的唠叨训斥。

“是,我知道你见多识广,任何情况都不在话下,在下甘拜下风。”他说话,嘴唇不时的擦过她的肌肤,楚凉音皱眉,拍了他一把,“别说话。”

“是。”他听话的回应,更像是故意的紧靠她一下鼻尖抵着她颈侧的肌肤,温热的呼吸打在上面,使得楚凉音从脊背快速的窜起一串鸡皮疙瘩。

也不知过了多久,总之楚凉音觉得很难熬,那边尔蒋依旧看着别处,脸蛋红红的,满眼不好意思,好像做那些事儿的是他一样。

“好了么?”她微微低头,看着靠着自己的人,在她的角度,只能看得到他弧线完美的下巴。

“嗯。”月离风的回答自她的脖颈处传来,闷闷地,好像刚睡醒一样。

“好了就起来,他们俩一会儿没影子了。”她推了他一把,月离风顺势站起身,脸上的难受少了很多,尽管脸色还有点差。

他稍显细长的眼眸荡漾着淡淡的笑,唇角翘起的弧度却有点耐人寻味,楚凉音看着他,皱起眉头,脸颊却染上一层绯色,“行了,走吧。”她转身就走,转过去之后才松口气,谁说只有女色可害人,男色亦能。

丛林中虽然亮了起来,但是外面的阳光依然穿透不进来,没有一点风,闷热闷热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落下的三个人在走了一段路之后看到了等在前面的云烈召和宁昭然,看到他们走过来,宁昭然挑起眉,“我说,能不能跟紧了队伍?我们不打算找你们却还不得不等着。”

“不是正好让你趁机休息下?”楚凉音哼了哼,走到云烈召跟前,往前看,原来眼前是一片沟壑。沟壑里长满了草,根本看不到下面。沟壑有五六米宽,长度不得而知,反正从这里往两边看都看不到尽头,尽是葱郁的荒草。

“跃过去。”楚凉音看了看,说道。

“我倒是想下去看看太阳。”因为这一片沟壑上方没有树木遮挡,所以,阳光很容易的投射到了那一片荒草上,久违的阳光以及干燥的空气,让人很向往。

“那你就下去看看,不保证那荒草下什么都没有。”那草几乎都是一人高,谁知道那下面有什么。

宁昭然折下一根树枝,径直的投掷到那荒草之中,而后便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着了,所以里面的住客都惊慌的逃跑了。

“果然有主人了,这太阳是晒不成了。”宁昭然摇摇头,显得失望。

“别废话了,先过去。”云烈召不耐的哼了一声,下一秒一跃而起,如同翱翔的苍鹰,瞬时越过这五六米宽的沟壑,稳稳的站在对面的山坡上,他身后就是茂密的树林,从这里看过去,那树林里黑漆漆的,不见一点阳光。

“显你有本事?”宁昭然嘟囔一句,下一刻也腾空而起,犹如空中落叶,翩飞着准确落在了云烈召身边,转头看了他一眼,略有挑衅。

楚凉音看了一眼月离风,而后一把抓住尔蒋的手臂,尔蒋想惊呼,却及时的闭嘴堵住,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被扔在地上,这时才让堵在嗓子里的喘息喷出来,尽管这样,楚凉音依旧不耐的看他一眼,导致他赶紧闭嘴免得惹她生气。

月离风最后一个跃过来,轻轻松松,好像不过一弹指间。

一行人再次进入丛林之中,虽然与走过的丛林没什么区别,不过走着走着,却发现了一些人经过的痕迹。

不过这些经过的人貌似同样很利落,毒蛇蜘蛛虫子甚至还有袖珍的青蛙,都被一剑削成两段,干净利落。

“会不会是你的人?”只有有胆子的人才会在齐云山里行走。

月离风略微点头,“应该是。”这下子找到他们的踪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