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令狐九霄的身影就出现了,他背负大刀一身黑色的劲装,长发随意的捆绑在脑后,煞是潇洒随意。

他在看到楚凉音时脸上的担忧之色刹那消散,“凉音,你果然没事了。”他笑起来分外好看,恍若灿烂的阳光。

“当然没事了,哪儿那么容易死。”楚凉音站起来,看着令狐九霄飞扬的神色,她也很高兴。

“哦,月公子。”令狐九霄走到近前,看到月离风,便也打招呼,月离风微微点头,他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坐下吧,听尔蒋说,你是带着你妹妹一起来的,怎么没把她领来?”坐下,楚凉音自然而然的问道了那个双儿的事,昨天,尔蒋说漏了山下庄园的事,她也才知道,诸葛无梵是带着太医来的,心下不免感叹,还得是老朋友啊,谁也比不上。而令狐九霄则是与那双儿在回去的路上听说了她的事,转道来的这里。

令狐九霄笑的好看,“双儿的病虽然好了一些了,但是仍旧不能长时间的走路,所以,我把她留在山下庄园了。”他如此解释,一切都很光明正大的模样。

楚凉音微微点头,“我是解毒了之后不想下山,在这里修身养性一段时间,倒是让你担心了。”

“呵呵,天威公子说月公子已经把你的毒解了,但是却看不见你回来,我自然担心,还是亲眼看到你才比较放心。”令狐九霄果然有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会掩藏。

楚凉音伸展了一下手臂,“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么?没什么事了,要死早就死了。”

令狐九霄一听不同意,“你福大命大,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以后别说了。”

这俩人聊得热络,那边月离风坐在他们对面淡然的看着他们,不插话不打岔,只是在看着,煞为遗世独立。

“对了,听说幕盟主也一直被那叫做蛊毒的东西控制着,幕二公子无计可施,此时却一直在庄园中等你的消息。我估计他可能是想知道你是如何解毒的,知道方法之后好回去救幕盟主。”令狐九霄认真说道,说的也确实有道理。

楚凉音挑起眉梢,而后瞥了一眼月离风,扬声道:“老娘的解药可不能给他,再说了,我与幕盟主所中的蛊毒也根本不一样,根本没办法用一种方法来解,让他别再白日做梦了。”

令狐九霄疑惑,“那凉音你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来解蛊的呢?”在庄园里都听说了,甚至连谷子先生都没办法,他很奇怪她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

楚凉音想了想,然后摇摇头,“其实那根本就不是方法,是我比较嗜血,我喝人血来着。”楚凉音说话时扬起了下巴,让人听起来不知真假。

令狐九霄也一诧,而后瞧着楚凉音的模样又有点不敢相信,“喝人血?真的么?”

楚凉音撇撇嘴,“当然,如果幕成枭真想给他老爹试试,那就让他试试吧。”如果幕千绝真的能像她一样运气好,喝人血就好了,那也算老天没长眼,鞑巫族是徒有虚名,两种蛊毒,同一种解蛊方法。

令狐九霄半信半疑,“幕二公子真的会试,他已经尝试了无数种方法了,甚至都给幕盟主割腕放血来着。但是没什么用处。”虽然令狐九霄与幕千绝幕成枭的交情都不算深,但是听闻此事也不免为其惋叹。

楚凉音唏嘘,倒是真敢做,“那祝他成功吧,老娘是没办法救他。”

令狐九霄一听轻笑,煞为爽朗,“别人咱不管,关键你痊愈了就好。”说着,他抬手拍拍楚凉音的肩膀,完全习惯所致,可是却让对面一直淡然看着他们的月离风眉心微蹙。

楚凉音是很习惯,他们之间经常这样,没什么奇怪的。

令狐九霄倒是反应缓慢,对于其他人如刀一般的眼神视而不见。

时近中午,尔蒋做了一餐丰盛的饭菜,令狐九霄在尔蒋的带领下洗漱一下,这边楚凉音正与月离风往饭厅走,却不想他猛地拽住她。

楚凉音转头看他,这才发现某人的脸色不是很好,“怎么了?”

月离风虽然嘴角挂着笑,可是眼睛里却是没有一点的笑容,“明日咱们便去北方吧。”

楚凉音微微蹙眉,歪着头看着他的脸,确实不知道这货突然间抽的什么疯。

“为什么?”前几日明明说过在这里住半个月再走的。

月离风淡淡的哼了一声,“以防外贼。”

“外贼?”楚凉音的眉梢挑的老高,她是终于知道这货抽什么疯了。

“月公子,你是嫉妒心泛滥了么?”楚凉音只觉得好笑,四周无人,她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身上,依旧轻笑个不停。

月离风反手也搂着她,“别笑了,难道有防患之心不对么?”他倒是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劲。

楚凉音连连点头赞同,“说得对说得对,防患与未然嘛。”按理说她也该适时防患一下,免得此人总是招揽狂蜂浪蝶。

一餐饭下来,楚凉音与令狐九霄一直在说话,尽管月离风刚刚已经表示他的不满了,但是楚凉音却不甚在意。使得月离风脸色更不太好,却又无可奈何。

月离风先行放下了筷子,而后便起身走出了饭厅,尔蒋跟了出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尔蒋早就看出了月离风心情不好,“公子,不如下午咱们离开这里,去别的宅邸?”反正月家在这里宅子有很多,去哪里都行。

月离风淡淡的摇摇头,“不用,你准备马车吧。明日咱们去北方。”这地方不宜久留,只会让他气闷。

尔蒋点点头,也是,今年已经耽搁了去北方的时间了,往年此时早就在北方了。

本以为令狐九霄在晚上就会回去,毕竟他未婚妻还在山下庄园,但是谁想到令狐九霄居然没走,还留下来准备过一夜。

其他人没说什么,楚凉音也很欢迎,他就名正言顺的住下来了。

月离风什么都没说,楚凉音以为他想通了不小心眼了,也没多做担心,在他炙热的怀里安然入睡,毫无防备。

待得楚凉音的呼吸均匀陷入沉睡之时,一只手猛的在她的肩头点了一下,这下子楚凉音彻底的没了知觉。

而后,那一直抱着她的人抽出给她当枕头的手臂,一件一件的穿上衣服,最后,用大氅将楚凉音整个包起来横抱于胸前,大步的走出房间。

大门外,尔蒋早已等在了那里,双马的豪华马车,还挂着琉灯。

月离风抱着楚凉音径直上车,那边尔蒋也赶紧跳上马车,一抖缰绳,马儿转弯,马车消失在夜幕中,转眼不见。

106.中年男人

青天白日,南幽城界之外气温骤降,与南幽相差很多。

艳阳高照,尽管如此,空气也仍旧不暖,驾车的尔蒋穿上了厚衣服,就连马车里,也增加了保暖的设备,暖炉十二个时辰都保持温热,不会让马车里的气温降下来。

楚凉音靠在马车的一角,身下是厚厚的毛毯,身上盖着大氅,她整个人像是茧子一样,包裹的严严实实。她就弄不明白了,为嘛今早一睁眼就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月离风这货是有多无聊,一定要趁着天黑的时候突然离开南幽,弄得像是逃命一般。

而且令狐九霄还留在那深山的庄园里,真不知道他今早醒来看到他们都不见了,会不会以为见鬼了?

月离风坐在她旁边,一直穿着单薄的白色华服黑色外衫,他好似根本察觉不出气温的变化,也不似楚凉音那般只要一有冷空气吹进来就会很敏感的感觉到冷。

“我说,咱们就这样走了,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了?”楚凉音就只是一个脑袋露在外,眯着眼睛看着淡然如风的月离风,庄园里那么多人,他们就这样走了,那帮人找不到他们,还有师门中的人,日后他们俩的名声,可是惨了。

月离风淡笑的看了她一眼,“不舍得?”话语虽淡淡,可是却暗藏针锋,如若楚凉音答不好,那可是会捅了马蜂窝。

楚凉音眨了眨眼睛,“不是说舍不得,我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咱们走都不和师父说一声,未免有点不太好。师父他老人家有二十多年不下山了,可这次却为了我亲自赶往南幽,我走时都不和他打招呼,我心里不舒服罢了。”楚凉音也觉得月离风这货的问题有毛病,自然也不敢随意的回答,她发现这人心眼越来越小,可是又无计可施,所以,也只能顺着他,让他不会随便找毛病。

月离风听到这个答案也明显的比较满意,“你放心吧,我已嘱咐天威亲自去与师公交待我们的去处,你不用再担心了。”

楚凉音撇撇嘴,“行行行,你月公子智慧无双,日后啊什么都无需老娘关心。”不禁略显烦躁,这样什么都被人牵着走的感觉实在不好。

月离风看着她那模样眼角浮起一丝略带纵容的笑,他倾身靠过来,将被包在大氅里的楚凉音抱在怀里,抬起另外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你是不满我事事都自做决定?不尊重你的想法是么?”她只要撇嘴,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楚凉音扭动脖子,将下巴自他的手里挣脱出来,“不然你以为呢?老娘好像成了你的玩偶一样,你想怎样就怎样,不觉得讨厌么?”

月离风点点头,“是是是,我讨厌,那么日后我会小心点的,争取不让你讨厌,行不行?”他讨好着,就怕惹了怀里的这个祖奶奶。

楚凉音撅嘴冷哼,扭动着身体有几分傲娇,与她平时的模样相差万分,但是在月离风看来倒是可爱的紧,还看不够呢。

在官道上一直匀速行走的马车突然慢下来,而后能感觉到尔蒋将马车靠边停下。当马车的轧轧声停止后,那从远处传来的大量车马之声传进了耳朵。

楚凉音挑了挑眉,而后起身将马车的窗帘掀起来,探头看向外面,只见他们的马车后面有一行人马在快速的赶过来,想必尔蒋是觉得后面的人马速度太快,而特意让开,让他们先行过去。

楚凉音微微眯起眼睛,那一行人马行色匆匆,但最惹人注意的是那一行骑马的带刀青衣人,每个人看起来都不简单,那被护在中间的马车构造简单却都是上等的材料,想必结实异常。

那一行人马速度非常快,好似刹那间就到了他们的眼前,那人马在路过他们身边之时,马上带刀之人眼神精锐的看了一眼停靠在路边的他们,楚凉音的视线掠过那马上的人,转向了那马上奔跑过来的马车上。

马车的速度很快,以至于窗子上的帘子都飞扬了起来,而也正是如此,那马车里的人也进入了楚凉音的眼帘。

虽然只是有四五秒的一瞥,却让楚凉音蹙起了眉头,因为,那马车里的人在看到她时脸上瞬即涌出诧异吃惊不敢相信等神色,让她颇为疑惑。

但那马车速度太快,他们也只是对视了将近两秒而已,可楚凉音却记住了那人的脸,是一个男人,年约四十左右,长相俊朗,想必年轻时是个帅哥。

不过为什么看到自己时会出现那样吃惊的表情呢,活像见了死人复活一般。

楚凉音探头看着那一行人马渐渐扬尘而去,虽然这只是擦身而过,但是却在楚凉音的心里留下了一丝疑惑,莫不是这人是她仇人?但是怨恨她的人多,可是能看见她出现那个表情的人倒是不多。

“怎么了?”看到楚凉音一直趴在窗子那里,月离风不禁问道。

外面尔蒋已经重新的将马车调转至官道中间,悠悠的继续朝原路走。

楚凉音收回脑袋,重新靠回月离风的怀里,“刚刚过去的那个马车里的人,在看到我时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

“奇怪的表情?”月离风瞳孔微缩,“男的?”

楚凉音翻白眼,“是啊,还是个中年男人!你能不能别往那些稀奇古怪的地方想。真的很奇怪嘛,老娘还从来没见过谁用过那种眼神看过我。”她蹙眉,这种感觉很奇怪。

月离风将她的脸扳向自己,让她看着他,“那像我这样的眼神你可见过?”

楚凉音推了他一把,满脸烦躁,“你真烦人,老娘说正事儿呢知不知道,没跟你开玩笑。本来就很奇怪嘛,谁也没那样在看到我的时候像看到死人复活似地。顶多是看到我很害怕或者很瞧不起就是了。”

月离风叹口气,“那不如交由我来查,查查那人为什么看到你用那种眼神,如何?”

楚凉音撇嘴,“行啊,反正你手下人多,帮我查查吧。”如果是找她麻烦的,那么先知对手也未尝不可。

月离风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别那么急躁,“所以,你就消停消停吧,身体刚好,哪能经得起你动不动的发脾气啊。”

楚凉音听闻这话不禁冷哼,“还说呢,以后你少动手动脚啊,你丫太粗鲁,老娘受不了你了。”将身体紧紧地裹在大氅里,嘴上说着气话,脸颊却是一片绯红。

月离风却轻笑出声,不免显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粗鲁么?我以为你喜欢粗鲁的,那么下次,我用温柔点的。”他讨好着,却听得楚凉音连连冷哼。

“温柔个屁,滚一边去。”楚凉音用手肘撞他,他不痛不痒,依旧赖在她身边。

天色渐渐暗下来,马车也正好行至一个小镇,寻了一间看起来很不错的客栈,尔蒋将马车停了下来,“公子,七师叔,咱们今晚就在这歇息吧。”

掀开帘子,楚凉音披着大氅从马车里走出来,不其然的看到客栈一旁停放着一辆马车还有十几匹马,她眼皮一跳,这不是今天在官道上看到的那一行人的车马么?难不成要在这里碰上了。

跳下马车,楚凉音与月离风一同走进客栈,如同楚凉音所想,果然进入了客栈就看到了屋子里的五六张桌子上都坐着人,而且正是白天在官道上见到的那一行人。

楚凉音装作无意的看了他们一眼,一眼就扫到了那个坐在最中间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长发一丝不苟的拢在脑后,眼神锐智眉目端正,一看就是个性格很严肃的人。

此时此刻,他与楚凉音对视,虽脸上的变化没有白天见到楚凉音时出现那么明显,但是眼神仍旧有波动,而且自楚凉音进入客栈之后,他就一直盯着她看,好似要把她看穿一样。

楚凉音淡然的收回视线,“掌柜的,还有房间么?”

柜台后的掌柜赶紧答应,“有有,小姐要几间房?”

“两间。”月离风答道,自她身后揽住她的腰,一边将她身上的大氅拢紧。

楚凉音回头看了月离风一眼,俩人眼神有交流,月离风也明白了,楚凉音白天说到的那个奇怪的人就是那个看起来很不凡的中年男人。

“好好,小二,带着公子小姐上楼。”掌柜的摆手示意俩人上楼,楚凉音和月离风相携而去,尽管没有回头看,但是却知道,那个中年男人一直在盯着楚凉音。

走上楼,楚凉音暗暗松口气,“你看到了吧,就是那个人,他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不像与我有仇,也不像怨恨我,不知他那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月离风揽着她的腰,眼神有少许复杂,“我也没看懂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你放心,我会派人调查的。”主要那人气度不凡,一身刚正不阿之气不似奸妄之人,但是他又怎会一直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楚凉音呢?

楚凉音点点头,“你最好赶紧调查,不然老娘的心里始终有根刺似地。”能让她在意的东西还真是不多,但那中年男人的眼神实在奇怪,再加上他身边那些带刀的护卫,那人肯定不简单,因此,也让她更不安。

夜幕降临,尔蒋亲自做的晚饭使得楚凉音月离风也吃的放心,待得他们马上要吃完了,也听到房间外的走廊上踢踢踏踏的走来一行人,分别的占据了四周的个个房间,看来,是那在楼下吃饭的那伙人。

楚凉音抬眼与月离风对视一眼,而后瞥眼看向一旁的尔蒋,低声道:“尔蒋,晚上警醒着点。”

尔蒋点点头,其实他也觉得那伙人奇怪,他刚刚在客栈的厨房做饭时,曾进出过几次楼下,那一伙人都在看他,而且眼神奇怪,特别是那个看起来很刚正的中年男人,总之,尔蒋觉得一切都怪怪的。

夜深人静,楚凉音睡得很轻,一旁月离风搂着她同样呼吸清浅,睡觉都能自如的控制,可见这俩人功力深浅。

不过,这一夜却是什么都没发生,一直安静到天亮。

待得楚凉音他们起床收拾完毕用过早餐之后下楼时,正好昨夜那一行人也下楼来。带刀的护卫直接绕过他们走出了客栈,楚凉音淡淡的瞥了一眼,而后看向二楼,也正是此时,那中年男人自二楼走下来,两个人的眼神对视,那中年男人眼神不再奇怪,只是一直盯着楚凉音。

楚凉音微微翘起唇角,似笑非笑,转过头不再与那男人对视,身边月离风揽着她走出客栈,自行上车,看也未看那边的车马。

进了马车,楚凉音长舒一口气,“那人好像是在试探我。”

月离风眉心微蹙,“怎样个试探法?”

楚凉音摇摇头,“说不清,你看他的气质,满身正气,江湖中人倒是鲜少有他这样气质的。我说他看起来像个当官的,你觉得呢?”

月离风眼眸微眯,“如果是个当官的,他用那样的眼神看你,莫不是,把你当成了朝廷钦犯?”

楚凉音抬腿踢他一脚,“去你的,老娘说正事儿呢。”总之很奇怪,她从不与朝廷的人来往,至今认识一个皇亲国戚也就是诸葛无梵,她还真没招惹过其他的。

“行了,别想了,过来。”月离风将楚凉音拉过来搂着,眼睛却是透过车窗的帘子看过去,那个马车先他们一步离开,在与他们的马车擦身而过时,月离风亦清楚的看到那马车里的人对他们投注过来的目光,在那一层沉稳背后,荡漾着的是震惊与莫可奈何。月离风的心沉定下来,看来,对方并不是对他们有敌意,但到底是什么呢?

107.总督大人

愈发向北,温度就越低,荒山一片萧条,绿色全无,就连河流都结了冰,与南幽的风景岂是相差万里。

不过,虽寒冷,却也有另外一番景色,那就是天上不时飘落的雪花。雪花虽不是大片的,有时还参杂着雨点,可却也是一种别样的风景。

楚凉音时常的把车窗的帘子掀起来,看外面雪花飘落,特别是看向远处之时,白茫茫的一片,分外漂亮。

每次将窗帘掀开,楚凉音都会用厚厚的狐裘大氅将自己裹起来,窗口有风吹进来,打在脸上有些凉丝丝,但狐裘很厚,保暖十分好。

可是最令楚凉音奇怪的是月离风,这货依旧还是那一身,好像根本感觉不到冷似地。而且体温一直居高不下,可却看不出他有任何的不适。

“月离风,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楚凉音每次摸他的手都是那很高的温度,自从给她解蛊以来他始终这样,让她不禁觉得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她不知道。

月离风笑看了她一眼,“你说的是哪方面的?”

楚凉音努努嘴,“你的身体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体温一直这么高。”

月离风伸手过来凑到楚凉音面前,果然带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这样不好么?正好你体温低,我的体温高不是正适合你?”

楚凉音哼了哼,“适合倒是适合,不过,时间久了,你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吧?”

月离风轻笑,似乎觉得楚凉音的关心有些可笑,“如果有问题,我早就去治疗了,还会在这里陪你?”

“你这人太有心计,脑子转的也快,老娘承认不是你对手,但是依现在咱们俩的关系,你不觉得你不应该再对我用心计了么?”楚凉音很想踹他一脚,这货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很气人。

月离风轻声淡笑,歪着身子靠近了她,将他身上的热气传到她身上,“我没有时你用心计,如果我有不想说的,也只是怕你担心罢了。你生气么?若是生气,那么日后我什么事都和你说,一点都不隐瞒,烦死你你也不许生气?”

“哼,大事我做主,小事你做主,这样分配就行了。”楚凉音摸了摸下巴,她分配的很合心意。

月离风想必很是无语,摇摇头叹道:“看来,咱们日后是没什么大事了。

“去你的,那老娘岂不就是个挂名的当家了?”楚凉音凶巴巴的,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岂不是傀儡一样。

月离风搂着她随着马车微微摇晃,“行了,我的月夫人,日后都你说了算还不行么?”月离风张口月夫人,楚凉音拧眉,“叫谁月夫人呢?”

“你呗。”月离风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节分明,带着炙热的温度。

“老娘可是没同意啊。”楚凉音扭脸看向别处,嘴上不情愿,脸上可没有任何不乐意的神情。

月离风但笑不语,女人啊,代名词就是口是心非。

他们终于进入了兰州,幕府就在这里,但是今日的幕府已经不同于以往了,早日辉煌不见,只剩萧条苍凉。

马车从幕府前路过,楚凉音特意的看了一眼那幕府的高门大院,入眼的都是荒凉。

“唉,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些话不是没有来由的。”楚凉音叹息一声,以前可有谁想过,幕府今日会变成这样?

月离风却没有多少感触,在他的眼里,没有对错,只有胜败。如今幕府变成这样子,只能说明幕家的人不够聪明,没本事驾驭得住权利钱财,得此结果也属活该。

“幕千绝现今的模样恐怕这武林盟主之位要让出来了,或许,会在明年再次举办武林大会选举新的盟主。月公子,您有兴趣不?”楚凉音挑起眉梢神采飞扬,凭着月离风的本事,做武林盟主绝对绰绰有余啊。

月离风却摇摇头,“没兴趣,不如,你月夫人坐上那个位置试试?说不准,这武林从此就是正邪相溶了呢。”

“月离风,老娘是不是邪道的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正邪相溶,无论正还是邪都是一群心有不轨的人妄自评判的,如果要真分出正邪来,说不定那些所谓正的人更邪上一筹。”说她邪她可是不乐意,什么正邪邪正的,最讨厌拿这两个字评判是非的人了。

“此话有理。”月离风连连点头,夫人说的话嘛,都是对的,

车马渐渐进入正街,而也正在走进正街之时,马车突然停下来,外面闹哄哄的,议论纷纷的声音像是开锅了似地。

“尔蒋,外面怎么了?”月离风扬声问道。

“回公子,大街上都是人,前面好像发生什么事了。”大街上都是人头,尔蒋坐在车辕上也看不到远处到底怎么了。

楚凉音起身,将狐裘大氅披在身上,而后走了出去,月离风在她之后也走了出去,俩人立于车辕之上,站得高望得远,正好能看到大街远处。

层层人群之后,一行人马被困在了里面,那行人让楚凉音和月离风都诧异了下,居然是前几日在离开南幽之时碰上的那一伙人。还是那些青衣带刀护卫,那辆马车被保护在中间,水泄不通。

而马车之前,跪着一个身穿官服的人,那人身后是几个衙役,看来,诚如楚凉音那时所料,那个中年男人果然是朝廷的人,不然,这身穿官服的人跪他干嘛。

“听说那马车里坐着的可是总督大人,这次,张江民算是栽了。”大街上的人议论纷纷,楚凉音与月离风都听在了耳朵里,不由对视一眼,那个中年男人居然是总督。大齐一共设立了六位总督,权利甚大,能够直接面圣,更厉害的还能调动军队呢。

“没想到他居然是个总督?不过,既然真的是朝廷的人,干嘛看我用那种眼神?”楚凉音微微瞇起眼睛,看着那帘子都未掀开的马车,愈发让她疑惑。

“先看看再说。”月离风安抚她,虽然之前想到过他或许是朝廷的人,但没想到会是个总督。

“张江民,本总督奉圣上密旨彻查三月份的江南堤坝贪污案。主犯兰州巡抚已被拿下,其余的各地牵涉此案官员已全部落网。最聪明的莫过于你,但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今日,本总督便要将你拿下送往帝都,交由圣上亲自发落,你可有不服?”那马车里猛的传出低沉的声音,闹哄哄的大街也瞬间安静下来。

“罪臣…罪臣无不服。”那跪在地上的张江民回答道,声音颤抖,必是怕得很。

“来人,将钦犯张江民带走。”那声音传来,下一刻,马车的帘子被掀起来,那男人出现在眼前,而此时他一身官服,上绣飞鹤,那官服之气与他本身的气质相融合,让人一看之下更是不敢直视。

“诸位兰州的乡亲父老,本官楚震南,为当今圣上钦点彻查江南九江堤坝崩塌之事。由此事查出一方官员贪污舞弊,到今日将张江民缉拿归案之后,这伴贪污舞弊案也告一段落了。楚震南代表朝廷向江南父老以及受灾的百姓表示歉意,但是朝廷圣上造福百姓的决心是肯定的。圣上曾说,只要有圣上在朝一天,必保百姓衣食无忧。奈何大齐地广物博,几只蛀虫扰乱了江山社稷,楚震南在这里发誓,日后再有贪官污吏出现,只要有人到我总督府检举,楚震南必彻查。”他站在车辕之上,举手投足间尽是刚正之气,围拢在大街上的百姓不由得纷纷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这边站在车辕上的楚凉音和月离风在跪拜的人群之后显得有些鹤立鸡群,也因此两方对视都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楚凉音微微瞇起眼睛,低声道:“他姓楚。”

月离风也有些疑惑,“你这名字不是师公起的么?”

“错!师父在捡到我的时候,包着我的襁褓里带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出生日期,以及名字。”楚凉音这次或许是明白了什么,这个总督大人,看来和她…不,和这个身体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