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山中格外的寂静,几座山峰之外有瀑布的声响不断的传来,空谷之声尤为振荡。有时因着天气原因,那边瀑布坠落,这边夜荡湖都有动静,水面不稳,波纹不断。早些年间都传言夜荡湖底有鬼怪,后来时间久了有人知道了个中原因,那传言才止了。

沐浴过后,楚凉音穿着中衣坐在房间里等着月离风,她就是想看看,这货到底有没有勇气回来了。现在她之于他如同牛鬼蛇神,估摸着他心里已经有障碍了。

本来觉得他不会回来了,可月离风还算长志气,居然赶在夜完全黑下来之时回来了。回到房间瞧见楚凉音没睡他倒是诧异了下,以为这个时间楚凉音已经进入睡梦中了。

“回来了?”挑着眉梢,楚凉音唇角有着忍不住的笑意。

月离风点点头,本来想走近楚凉音的,结果脚步硬生生的在半路停住,而后特意的绕过她走向床边,“你不累么?歇息吧。”嘴上说着心疼人的话,可他的动作却出卖了他。

楚凉音唇角弯弯,故意的一步步走向床边,然后亲眼看着月离风快速的挪到床尾处坐着,将整张床都让给了她。

抬起一条腿搭在床沿上,楚凉音歪头看着他,“这几天小腿有些酸,劳烦月公子给我按摩按摩可否?”

月离风抬头看了她一眼,烛火下,他的眼睛很清透,能够让人一眼看到底。

“好。”他答应,然后抬手伸向楚凉音的小腿。

修长白皙的指带着暖暖的温度,力气均匀的捏着她每一寸肌肉很是舒服,楚凉音看着他认真又不敢靠近的样子唇角的笑愈发的掩饰不了。

“平时少走动,你现在容易累。”月离风轻声说道,看似很贴心。

楚凉音抿唇看着他,蓦地,她突然放下腿,身子猛地窜到月离风面前。他坐着,她站着,她站到他面前时,正好小腹冲着他的脸。

楚凉音突然的动作使得月离风脸色一白,而后看着那近在眼前的小腹,仿似有生命一般的他都能听得到里面传出来的快速心跳声。

猛的一下子跳起来,月离风以从来没有过的狼狈之势快速的窜离,如同一阵风一般逃到门口,眉头紧蹙紧张的看着楚凉音,好似她下一秒就能吃了他。

楚凉音只是想吓吓他,结果却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愣了半晌,回头看着依旧躲在门口的月离风,她突然大笑,扶着床柱笑的肚子都疼了。

可月离风依旧紧张不改,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行了行了,你进来吧,我不吓你了。”坐在床上,楚凉音抚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冲着月离风招手。

月离风眯眼看着她,却没有动,“你没事吧?”他问道,压低了声音略微有些紧张。

楚凉音咯咯笑,“我当然没事,倒是你,会不会做恶梦?”瞧着他那煞白的脸,估摸着是很吓着了。

月离风小心的长吐了一口气,“不会,不过,你别再突然吓我了。”站到门里,他靠着门边,犹有些惊魂未定。

笑够了,楚凉音靠在床边歪头看着他悠悠道:“月离风,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这么害怕?现在我这肚子里的宝宝还没成型呢,通俗一点讲就是一堆血,没什么…”

“别说了!”楚凉音的话还没说完,月离风猛的打断她的话,盯着她的肚子一副苦大仇深。

楚凉音咂了咂嘴,叹口气,“好吧,我不说了,你过来睡觉,听话,过来。”勾勾手指要他过来。

月离风站在那里想了许久,这才慢慢的走过去。楚凉音拉住他的手,一边和颜悦色道;“安心睡吧,也别做噩梦,我不吓你了。”暗暗摇摇头,她真是无语了,他这到底算是什么心理疾病?这满天下稀奇的事儿多了,还真就没见过他这号的。

164.疾病根本

安心养胎的日子就是无所事事,月离风每天都会下山,在晚上的时候再回来。他依旧如同往常那样,不敢距离她过近。楚凉音现在也懒得理他了,那是心里疾病,治不了的。

她也从来没问过叶潇的事到底处理的怎么样了,不过依据十三少时不时露出的口风,叶潇已经退到邺城了。朝廷上再帮忙出把力气,估计就能彻底把他赶回大司。

蒋竟岩持续了很久的闭关终于结束了,他现在也在日益的向松山道人靠拢,而且经过辟谷闭关,看起来也多了几分出尘之态。

楚凉音特意的去看看他,作为大师哥,在年龄上,其实和父亲无异。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包容着他们,其实想想也很难得。

蒋竟岩出关之后就听说了楚凉音月离风云烈召这些终日不在门里的人都回来了,而且,云烈召把宁昭然也带了回来,并且,已经有了身孕。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又能说什么,作为师哥师父,他无不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除却这些,也没有其他的希冀了。

楚凉音来到蒋竟岩的宫观之时,蒋竟岩也刚刚打坐完毕,小弟子服侍着他净手焚香,楚凉音靠在门边,双臂环胸,唇角挂着微笑的看着他。

一切都恭恭敬敬的做完,蒋竟岩这才回身来和楚凉音说话,“师妹来了。”

“嗯,看师哥气色不错,这闭关着实有用,害的我也想试一试了。”楚凉音走进来随意的坐下,与蒋竟岩说话也十分随意。

蒋竟岩笑笑,下巴上的胡须让他看起来十分成熟稳重,“你这脾性估计不行,不用说十天半月的,两天就会憋闷疯了。”

抿唇一笑,楚凉音也不反对,他还真说对了,确实就是如此。

在楚凉音身边坐下,蒋竟岩看了看楚凉音的脸,而后道:“气色不错,好好养着吧,平时无事也不要东奔西走的,管住自己的手脚。”作为师哥,看着她长大,她是什么性子他一清二楚。

楚凉音十分受教的点点头,“是是,仅听师哥教诲。”

蒋竟岩摇摇头,“与师父商量商量,你和离风何时把婚事办了吧。”毕竟,未婚先孕这名声传出去怎么说也不太好。

楚凉音撇撇嘴,“行倒是行,只是,目前师哥你更应该关心的是云烈召。”那宁昭然可是有个强硬的后台呢,就一直这样拖拉着也没个说法,到时宁随风知道了,不得爆炸。

说道这个,蒋竟岩明显有些迟疑,可见他们现在的意见都是差不多的,对宁昭然的身份仍旧有些忌惮。....松雾门乃名门正派,在江湖上形象一直很正面。如果真的和摩耶神教结了亲,日后会有多少风言风语啊。

“怎么,觉得人家配不上云烈召?”楚凉音挑眉,其实他们心里怎么想的她都知道。

蒋竟岩叹口气,“这事与二师弟商量过,现在再和你说说。江湖之中有无数的名门闺秀,以前也为烈召钟隐他们寻过,如有门当户对的,结成一桩婚事未尝不可。现今这个情况,不如就再给烈召说另外一门婚事,同时也娶宁小姐,双喜临门,这事儿传出江湖也不丢松雾门的脸面。”蒋竟岩如是说道。

楚凉音慢慢的挑高一边的眉毛,看着蒋竟岩扬声道:“无情无义到这个份儿上了,你还让我们女人怎么评价你们男人?”

蒋竟岩看着楚凉音哽了哽,而后点点头,“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

楚凉音很想啐一口,但鉴于这位是她师哥,她忍了。

“估计你还没看到宁昭然是个什么模样,为了和云烈召在一起,她想尽办法。这未婚先孕也是一个计策,就是为了让宁随风同意。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们还想再给云烈召再找一个,我看不出人命你们是不会消停的。”翘起腿,楚凉音冷嘲热讽。

蒋竟岩也觉得自己理亏,但是门风为重,他还是觉得事情应该那么办。

“唉,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云烈召自己的事,无论你要做什么决定,都应该和他本人商量一下,大师哥您觉得呢?”歪头看着他,楚凉音觉得能说服蒋竟岩很难。

蒋竟岩想了想,而后点点头,“说的也是,有时间我找烈召说说吧。”

香火的味道在大厅里缠绕,沉寂了片刻,楚凉音突然问道:“师哥,你知不知道,月离风很害怕婴孩?”

蒋竟岩一诧,“害怕婴孩?”

楚凉音点点头,“是啊,他现在很害怕我,尤其是我的肚子,躲得远远的。”摊摊手,楚凉音的表情有些许无奈。

蒋竟岩听着思索片刻,而后脸上现出一丝恍然,“莫不是那件事?”

“哪件事?”楚凉音赶紧盯着蒋竟岩的眼睛,要他赶紧说。

蒋竟岩叹口气,而后说道:“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那时你不过才**岁,离风也不大,大约是十岁?唉,记不起来了,反正是新年,我送他回月府,正好赶上月府的一个妾室生产。”

楚凉音眨了眨眼,“然后呢?”月离风看到人家生孩子了?

蒋竟岩神情略有尴尬,看了一眼楚凉音,又继续说道:“那妾室难产,再加上那妾室本身吸食神仙烟,瘦的不成样子,根本没力气生孩子。几个产婆都没办法,月老爷也不在府里,正好我送离风回去,然后就被拉去。当时以为能够用内力帮助她生下来,虽然见红不吉利,但是人命关天,我就去了,离风也跟去了。”

楚凉音听的聚精会神,她是真的想知道,月离风当时到底看到什么了。

蒋竟岩回想当初好似也觉得有些可怕,脸色有些沉重,“可谁想,月老爷的妾室根本就是吸食神仙烟吸食的已经命不久矣了,皮包着骨头,瘦骨嶙峋。唯独肚子大的吓人,青筋满布。我用内力助她生产,结果刚输入一些内力,她就突然抽搐不止,吓得我立即松了手退到一边,五六个产婆也跑出去很远。”

“就赶在那个时候月老爷回来了,他在花楼里喝了一夜,回来的时候是醉醺醺的。听说妾室难产就歪歪斜斜的过来了,结果一进来看到妾室那般模样已经半死不活,竟然要人直接拿刀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取出来,那妾室的死活他根本不管。”

听到此,楚凉音的眉头皱的紧紧地,能想得到,估计月离风就是无意间看到的。

“后来就真的给剖开了,血流满地。但是这不是最吓人的,从那妾室的肚子里取出来的孩子居然是个死孩子,而且全身乌黑,还是个怪胎。”蒋竟岩已经如同讲鬼故事了,他突然一句,也惊得楚凉音一身鸡皮疙瘩。

“乌黑的死孩子,还是个怪胎?”楚凉音摸摸脖子,脖子上都是鸡皮疙瘩。

蒋竟岩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孩子,一个肩膀上托着两个脑袋,肚子上多长出一只手,一只腿弯曲根本不是腿,总之说多吓人有多吓人。有几个产婆当时就昏过去了,连我这个男人都吓退了好几步。”想起那时仍旧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那样的孩子。

“我从屋子里出来,离风就站在门口。估计他是看见那个孩子了,也看到那个妾室肚子被剖开的场面了。后来他大病了一场,之后就很少回月府了。”想来离风很少回去,也应当是和这个事情有关系。要说也怪自己,当时忘了离风了,毕竟那时他还是个孩子。

说到这里,楚凉音是终于明白月离风是咋回事儿了,他虽然知道女人生孩子,但是却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也可能是怪物,所以,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直不确定。

“他若是真的很害怕,你就尽量离他远些,那些陈年旧事能不想就不想。”蒋竟岩心疼的还是自己的徒弟,生怕楚凉音吓着他。

听闻楚凉音撇嘴,“你这个师父倒是不白当,在师妹面前也这么偏袒他。”对蒋竟岩嗤之以鼻,不过想想,在这山上这么多年,七个师兄妹之中,师父最疼的也是自己。这么一想,她的心里也就平衡了。

“如果是你儿时看到那幅场面,你绝对会就着二两烈酒一起喝到肚子里去,第二天忘得一干二净。离风不一样,他会记着一辈子。”蒋竟岩摇摇头,性格使然,所以,他也从来不担心楚凉音四处闯荡,尽管在江湖上惹了一些骂声,可是他从来没担心过她会因此而受不了。

楚凉音歪头抿唇,“说的对是对,不过,我不会承认的。”直接说她没心没肺就好了。

“你呀,别总是如此任性。你们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自然要与别人相处的方式不同才行,不然,那只会成为过客。”别看蒋竟岩没有婚姻,但是,对于这些看得很透彻。

这一次,楚凉音倒是没有嗤之以鼻,反而点点头,“我明白。”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月离风一直那样,惧怕她的肚子,她也没逼他,因为她知道,他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行了,回去吧,好好休息。看到烈召的话,叫他来见我,师父不会逼迫他做他不愿意做的事,但是不代表他就能拿松雾门的名声当儿戏。”站起身,蒋竟岩现在最操心的还是云烈召,门不当户不对,就怕将来是祸害。

楚凉音也站起来,长舒一口气,点点头,“好吧好吧,我会专门跑一趟替大师哥转告的。”也幸亏宁昭然有了身孕,不然这无数根的棒子打下来,一对儿好鸳鸯也得被硬生生拍散。

165.只要不见血

云烈召估计是被蒋竟岩叫去问话了,这货下午就跑到了夜荡湖,然后坐在湖边的摇椅上也不说话,棱角分明的脸庞冷硬冷硬的,看着湖面也不知道在想啥,尔蒋过去好几次,端茶送水,他也没动一下。

楚凉音站在窗口看着他许久,最后也只能一声叹息。

“尔蒋,给我吧,我给他送去。”尔蒋又重新端着沏好的茶水打算给云烈召送去,楚凉音叫住他,而后走过去拿走他手里的茶壶,随后转身走向湖边。

今天的风有点大,她长发飞扬,随风摇曳,几根发丝吹过眼前,她轻轻的眨了眨眼,眼底闪过一丝惋叹。

走到云烈召身边,楚凉音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喝水。”

云烈召一动不动,如不是呼吸还在,这人还真如同雕像无二。

在另一个摇椅上坐下,楚凉音随着他的视线看向湖面,有风吹过,湖面水色粼粼,扑在脸上的风都有着水的味道。

“大师哥给了你什么意见?”楚凉音明知故问。

云烈召直直的看着前方,开口道:“你不是都知道了么?”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可掩饰的无力感。

楚凉音点点头,“宁昭然不知道吧?”

“她若是知道了,早就翻天了。”更何况她现在身子不舒服,更不能让她知道。所以,他从蒋竟岩那里出来之后就来到了这里,不想让宁昭然看出来他有心事。

“嗯,也是。不过,你答应大师哥的条件了?”挑着眉梢瞧着云烈召冷硬的侧脸,他魁梧的身子窝在摇椅上,看起来有几分可笑。

“没有。”他叹口气回答,云烈召活了这么多年,好像第一次叹气。

“那就好,还有得救,就怕你屈服了,那你就完了。”楚凉音不免有些可惜之感,似乎,她还是想看好戏。

“有什么好主意么?”云烈召抬头看向天,湛蓝无比的天空没有一丝杂色,但是他却没有好心情欣赏它。

“没有,你们的情况摆在眼前,任何好主意都不适合你们,也只能险中取胜了。”她悠悠说道,那边云烈召倏地扭过头来看着她,好似早就知道她会有主意一样。

楚凉音冲着云烈召扬了扬眉梢,“你敢冒险么?”

云烈召啐了一口,动作极为粗鲁,与以前的楚凉音如出一辙,“只要没有这么多恼人的事儿,什么冒险不冒险的,老子何时怕过?”危险他不怕,怕的就是麻烦。

楚凉音点点头,“那就好说了,把宁随风吸引来,娘家人一到,什么问题都算不上问题了。”

听完,云烈召浓眉皱起,“你这算是什么好主意?宁随风现在恨不得宰了我们俩,他若是来了云妄山,门里还有宁静之日?”

“所以说啊,你就得冒险了。你是男人,把人家妹妹拐走的是你,把人家肚子弄大的还是你,不应该负责么?再说了,只要你尽量努力撑着点,别被打死,两方都会心软的。”楚凉音眉眼弯弯,虽然出的主意馊了点,但是目前好像也只能这样了,不然,这边一个劲儿的逼他再娶个所谓的门当户对,那边大肚子的还不得疯了。

云烈召皱眉看着楚凉音,他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自己吃点苦头也就吃了,关键他怕闹大了,松雾门再被牵扯,那就真毁了。//**//

“觉得不行?虽然宁随风一直放出风声来说要宰了你们两个,但毕竟宁昭然是他妹妹。如今宁昭然有了身孕,他也不会做绝的。顶多拿你出出气,大师哥再有点眼力少说话,这事儿也就很容易的过去了。”抬手做了一个鱼儿游啊游的动作,一切在楚凉音看来很轻松。

云烈召定定的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出这是她真心的想法,还是在耍他。

“别看了,行不行你自己想去吧,你要是还能想到更好的主意,别忘了告诉我。”说罢,她躺在摇椅上悠然的看着蓝天,风吹过,发丝在眼前摇摆,刮蹭着睫毛痒痒的。

那边云烈召起身,因为他硕大的体格,那被他坐了一个下午的摇椅看起来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了。

他大步的离开,也没说离别词,对于给他出主意的楚凉音,他也没表示一下感谢。不过楚凉音并不以为意,她对于云烈召的了解,已经透彻进骨子里了。

闭着眼睛享受夕阳,吹过脸庞的风突然消失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抹好闻的味道。

“回来了?”睁开眼,入眼的果然是月离风的脸庞,稍显细长的双眸荡漾着微笑,如同春风一抹。

“嗯,累不累?”月离风伸手在楚凉音的下颌上摸了摸,没有用很大的力气,只是轻抚。

楚凉音抓住他的手,平滑而温暖,“还好,累的该是你月公子才对。这么多天来早出晚归的,战争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如果是以前,月离风肯定不会就这么站着。而是会把她拽起来,然后他占据她的位置,再把她安置在他的腿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那样过了,甚至,在晚上睡觉时,他们之间都是隔着距离的。

月离风笑笑,“退居邺城,撑不了多久了。”他说的云淡风轻,可楚凉音看到的尽是自信满怀。

“嗯哼,月公子就是厉害,小女子佩服佩服。”抓着他的手不松开,楚凉音撇撇嘴,现在有点讨厌他这副样子了。

“怎么了?”瞧着楚凉音撇嘴,月离风蹲下,仰视着她,没靠很近,却也不远。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吃了睡睡了吃,我都成猪了。”楚凉音自嘲。

月离风却轻笑,“你算不上猪,另外一位才对得起这个名称呢。”

他话说完,楚凉音就笑出声,打了他肩膀一下,要他少说几句,“被宁昭然听到,非得气疯不可。”

“这是实话,如果她能自己去照照镜子,相信肯定会赞同我的说法的。”他的表情略有讨好,极尽的逗弄楚凉音开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夸我呢。”同样是孕妇,两个人差别挺大,这也是门里最近很火爆的话题。

“呵呵,太阳下山了,咱们回去吧。”站起身,拉着她站起来,视线在掠过她的小腹时根本就是反射性的多看了一眼,没什么特别的,他好像才放心了些。

楚凉音不动声色,但却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暗暗摇头,对他愈发的无语。

“老娘是生不出怪物的,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的就偷瞟,还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也是憋得时日太久了,楚凉音是终于说出口了。可是说出来又有点后悔,他那是心里阴影,哪是说说就能过去的。

月离风回头看着她,有些尴尬,心里的想法被说了出来,多多少少他都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也是你的孩子,你觉得你会生出怪物来?”索性也说了,就直截了当的一次性都坦白好了,她就不明白他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怀疑自己会生怪物?

“可是月家确实出现过。”换言之,他的骨子里流淌的是月家的血,谁知道那样的情形会不会再来一次?

楚凉音摇摇头,对着隐现黑色的天空翻白眼,“发生那种事情的概率很小很小,更何况,那个女人还吸毒,肚子里的孩子能是正常的才奇怪呢。老娘身体健康四肢健全,无不良嗜好,你能不能别诅咒老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怪物?”戳着月离风的胸口,楚凉音的声音很大。

月离风无声的点点头,抓住楚凉音的手,连连说道:“好好好,我肯定改,你别激动。”

楚凉音哼了哼,而后走近他,月离风倒是没躲。瞧着他没躲,她整个人伏在他的胸口,环住他的腰,“别瞎想了,世上那么多正常的人,哪个不是娘生的?只要我是健康的,孩子就绝对没问题,你懂了么?”

月离风慢慢的抱住她,动作很轻,低头嗅着她脖颈间的香气,“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楚凉音笑笑,她知道他还是心下惴惴。站直身子,看着月离风的眼睛,突然的拉住他的手按向自己的小腹。

月离风本能的想挣开,却没想到楚凉音使了很大的力气,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而且些微的用了些力气按压在上面,让他清楚的感受到她的肚子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看着月离风的眼睛,楚凉音说道:“感觉到了么?有点硬,再过些日子,宝宝在里面活动,在外也能够摸得到。耳朵贴在肚子上还能听得到心跳声。会动有心跳就说明是个正常的宝宝,不是怪物。”

月离风看着楚凉音的脸,看着她真挚的表情,手也慢慢的放松了。

楚凉音松开他的手,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小腹,唇角扬起一抹微笑,“虽然什么都摸不出来,但是我相信你的话。”

楚凉音抿唇轻笑,“这就对了,别相信自己看到的,相信老娘的,老娘才是王道。”

“呵呵,对。”月离风点点头,娘子是王道。

一把挎住月离风的手臂,“这不就好了,晚上离我近点,睡着了很冷的。”

月离风低头笑看着她,一边听她指挥,一边点头应好。

月至西移,平凡却又不平凡的一夜过去,谁想得到,在一早众人还在睡梦中时,一行人闯进了松雾门。

“楚凉音,给我起来!”突然被一声大吼惊醒,楚凉音条件反射的一下子跳起来。身子撞在了床柱上,这才恍然自己还在床上呢。

“没事吧。”月离风扶住她,揉了揉她的手臂,一边转头看向外面,只听得尔蒋横贺的声音在外面此起彼伏,还伴着另外一道吼声,大清早的,简直开了锅了。

“宁小姐,公子和七师叔都还没起呢,您再等等?”尔蒋倒是穿好了衣服,可怜横贺还光着脚丫子。他绝对是被宁昭然那一嗓子震醒的。跑出来就见尔蒋在门口拦着宁昭然,也赶进的过来帮忙,但又不敢碰她,这一身水肿,谁知道碰上了会不会突然爆炸。

“怎么了?”楚凉音听到外面的声音,一边穿衣服,一边问道。

月离风也走下床,帮着楚凉音整理衣裙,“不知道,她突然就来了。”他也是被吵醒的,谁知道又发什么疯。

麻利的穿上了衣服,楚凉音快步的走出去,吱嘎一声打开门,就见宁昭然已经冲上来抓着尔蒋横贺的衣襟要扔开了。别看她肿的像个皮球,力气可是一点没消。

“怎么了?一大清早的你要干嘛啊。”楚凉音简直无语,一看宁昭然就是匆忙跑出来的,衣服歪歪扭扭的,趿拉着云烈召的大靴子,像个要饭的。

“楚凉音,不好了,我哥来了,快点把我藏起来。”看到楚凉音了,宁昭然手一松,尔蒋横贺差点倒地。可她不管那些,直接大步走到楚凉音面前,一脸的焦急。更因为匆匆走路,肿胀的如同大饼的脸红彤彤的,更是光亮可鉴。

“宁随风?他来了!”楚凉音较为震惊,这也太快了。

“是啊,他也不知道从哪儿知道的我在这里,一大早就杀过来了。云烈召去挡他了,要我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边说着,她一边往屋子里冲,楚凉音是根本挡不住她。

也幸好月离风动作快,宁昭然冲进来时,他已经穿好了衣服。

“月离风,赶紧去帮着你六师叔挡我哥去。”宁昭然赶紧催促,一边急急的往屏风后走,之后直接窜到床上拿被子将自己裹起来,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那床,可是楚凉音和月离风的。

楚凉音走进来,瞧着月离风瞅着躲在床上的宁昭然皱眉,她拽了拽他,“你去吧,这有我呢。”她虽如此说着,可眼睛里却闪过些别的什么。

月离风看了她几秒,而后微微颌首,“好,当心点。”说罢,他转身离开,心下却掂量着,那床,不能要了。

楚凉音勾着唇角笑了笑,而后绕过屏风走向床边,“你别急,你现在都这样了,宁随风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那谁知道,他要是看我这样更生气,杀了我怎么办?”躲在床角,宁昭然用被子裹着自己,只露出一颗脑袋来。

“呵呵,那咱们等会儿就去见见他,看他能不能真的动手杀了你。”坐在床边,楚凉音轻笑,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