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叹口气,楚凉音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些紧张。

走出宫观,外面的天气凉爽而又宜人,晨露很重,遥望远处,那沉重的露珠将树木微有的金黄都盖上了。

月离风牵着她,一点点的朝着山下走去。

燕赤峰与夜荡湖中间隔着一座山峰,他们无需攀过这座山,抄着进路绕过就是夜荡湖。

还未走到夜荡湖,那边的人声就传来了。

松雾门的一群男人聚集在宫观外不敢靠近,而从宫观里,不时的传出宁昭然凄厉的叫声,使得楚凉音迈出的腿瞬间就停住了。

月离风侧头看着她,眼底有些些责怪,“回去吧,咱们不过去了。”

楚凉音看着月离风,刚要点头同意,那边宁昭然再次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楚凉音心头一震,“我还是去看看吧。”可别真的出什么事儿。

月离风注视了她两秒,而后略显无奈的点点头,“好,走吧。”

牵着楚凉音,月离风将她带到宫观前,其实真的不想让她进去,可是她主意已定。

迈步跨入大门,就见云烈召站在紧闭的房门前来来回回的走动,满脸的焦急,那紊乱的步伐,暴露了他心里全部的不安。

“怎么样了?”楚凉音问道,边走进去。

云烈召看到楚凉音过来,重重的叹口气,“不知道,一大早她说起来小解,结果刚站起身就流血了。”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焦急更浓重。

楚凉音赶紧摆摆手,“正常,生孩子都这样。不然你出去吧,我进去看看。”说完,她迈步跨上台阶,而后推门而入。

推开门,热气扑面,入眼的就是忙活的四五个产婆还有躺在床上满头大汗满脸痛苦的宁昭然。

“楚凉音…”她的声音都是扭曲的,听着好痛苦。

楚凉音快步走过去,自己挺着肚子也不舒服,走到床边坐下,楚凉音握住她的手,“没事,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

“到底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生下来?”转头看着产婆,楚凉音的声音有点凌厉。

“呃,还得等会儿,宽度不够,孩子出不来。”产婆赶紧回答,但是她们也急,两个孩子在里面,产妇是什么样的痛苦,她们清清楚楚。

“没事没事,深呼吸。把你以往那气吞山河的气势拿出来,不就两个孩子么,没什么大不了。”楚凉音握着她的手,一边给加油打气。不过说实话,这个时候,她是真的不知说什么好。

“放屁!本小姐吞个屁的山河,这两个臭东西,折磨死我了。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楚凉音听的也愈发胆战心惊。而且也不知怎的,可能是宁昭然叫的太惨烈,以至于她也觉得肚子有些隐隐作痛。

“行了行了,留点力气。深呼吸深呼吸。”宁昭然的指甲都陷进了她的肉里,楚凉音暗暗咬牙,忍着疼痛。

“呜呜,云烈召,你这个该死的…我恨你!”宁昭然脸色煞白,是真的疼的受不了了,只能大骂云烈召解气。

楚凉音听着又想笑,不过想来确实该怨他们男人,如果可以,真该让他们也尝尝这生孩子的感觉。

“好了好了,云夫人用力。”产婆突然惊喜大叫,甚至连门外的云烈召都听到了。如果不是他不能进来,他真的会冲进来。

“啊~”疼痛袭来,宁昭然几乎昏厥,可是又被那疼痛硬生生的拉回来,只能反复的被这疼痛折磨着。

楚凉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握着她的手,视线从宁昭然痛苦的脸上慢慢往下移,入眼的一切,让她看着愈发的觉得自己的肚子疼痛明显。

“哇~”突然一声婴儿的啼哭,彻底惊醒了所有人的耳朵。

产婆托着那终于脱离了母体的婴儿,剪脐带,那婴儿的全身沾满了血,那浓重的血腥味儿瞬间充斥了楚凉音的鼻腔。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儿,楚凉音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部剧烈抽搐,腹部也如同痉挛了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倒下的,只听到几声惊呼,然后下一刻她就已经栽倒在地上了。

“楚凉音~”床上的宁昭然要抓住她,可是却没抓住。

这一声惊呼传出去很远,站在大门外的人听的清清楚楚,一众熙熙攘攘正惊喜在第一个孩子降世的喜悦中的人们瞬间安静。在所有人都不知如何反应时,月离风的身影如同一阵风刷的移至紧闭的门口。

云烈召眼前白影一闪,下一刻就看到月离风要踹开门,上前挡住他,“你要做什么?”

月离风还未说话,房门里传出宁昭然的喊声,“快点,凉音要生了。”

这一声过后,云烈召与月离风齐齐的冲进房间内,一人朝着床边,一人朝着那躺在地上的人。

“凉音。”从产婆的手里将楚凉音的上身抱过来,月离风下颌紧绷满眼惊慌。

“我没事…要生了。”整个肚子都往下坠,她根本动不了。

“月公子,快,将楚小姐移到那边的床上。”产婆赶紧说道,这生孩子也不能在地上生啊。

月离风绷着脸,打横抱起楚凉音朝着内室快步走进去,她的裙摆上已经沾上了血,除了血还有别的东西,不过月离风已经没有心情去管了,哪怕已经沾到了他的衣服上。

“月离风…”楚凉音抓着月离风的衣服,觉得自己说不出任何话。胃里翻涌的厉害,只想吐。可是一早什么都没吃,根本吐不出来。

“我在。”将她放到床上,月离风蹲在床头抓着她的手,一边拨弄着她脸上散乱的发丝,一边低声的回应。绷紧了的音调,昭示出他的内心有多慌张。

两个产婆走进来,本想叫月离风出去,可是看看眼下,两个人什么都没敢说。

热水毛巾一切准备就绪,可是这边楚凉音俨然已经要陷入昏迷。不知为什么,她与宁昭然的情况完全相反。宁昭然的尖叫绝对气吞山河,阵痛明显。可是楚凉音却叫不出声,眼前一片昏花,黑暗冲着她招手。

“凉音,看着我。”拍着楚凉音的脸,月离风的声线有丝丝颤抖。楚凉音是听得到的,可是想回应,嗓子里却好像堵了一块棉花,怎么也说不出来。

“楚小姐用力。”产婆的声音楚凉音也能够听得到,她也想用力,可是却使不上劲儿。

“凉音,看着我。不要睡!”月离风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楚凉音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紧绷成一团了。

她也想看着他,可是视线根本不聚焦,能够看到的,只是花白的一片。

“楚小姐,用力…”

她用力!聚集了全身的力气,她努力的咬紧嘴唇用力,身体如同一根弦一样紧绷起来,猛的,紧绷的弦突然断开,她也瞬时一松,下一刻神思飘渺,眼前的昏花渐渐变成黑暗。

“哇~”清亮的啼哭惊醒了她的耳朵,她微微一诧,这是她的孩子?

“凉音?凉音?”自己的脸被揉搓着,温度炙热,定是月离风这厮!

撑开沉重的眼皮,昏花的视线中,月离风恐慌的脸进入视线,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转移视线,一个全身是血舞动着光溜溜四肢的婴孩也进入眼帘。

“好丑!”她皱眉,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这两个字,而后神思一松,彻底放松了!

【番外番】

番外番 不见之美

他出生的那一天,明明寒冬腊月,却是雨雪交加。父亲说,这不是详兆,这个孩子日后或者会对这个家造成不稳,也或许他这一生会命运多舛。

长大后他闻听别人复述父亲的话,并不以为意。他坦荡做人,一切由心内而出,他不觉得自己会对这个家或者对这个国家有任何的影响。至于说他的命运?呵呵,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命运会有什么多舛。

他没特别的爱好,游历江湖是他近些年来最喜欢的事情。不止能看遍山山水水,还能见到各种各样的人。

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天生心善,只是见不得别人穷困潦倒。每每看到那些人,他都会施予钱财,这不是高尚,只是他想那么做而已,由心内而出,他一直所奉行的信条。

江南富庶,可穷苦的人还是那么多,每每在不经意间,他身上的钱财就没了,何时没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在看到几个小乞丐可怜巴巴的眼神准备施予钱财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钱已经没了。

钱没了,他也不觉心慌,这也仅仅是饿上几天露宿几天山野的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他没拿出钱来,那围着他眼巴巴的小乞丐却不干了,用那脏脏的手拽着他的衣服不让走。

“都给老娘放开。”一生清魅的叱责之声顿起,他随着那几个小乞丐一同看过去,只见一个姑娘正瞪着眼睛看着那几个小乞丐。

她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是那凶巴巴的模样却是吓人的很。尤其手里还拿着一把剑,满身都写着本小姐不好惹,而且还会杀人。

小乞丐互相看了看,倏地放开他的衣服转身一溜烟都不见了。

他低头看看自己被弄脏的衣服,也只是笑笑,并不以为意。

那姑娘却看着自己皱眉,那一脸不解的模样,估计是觉得他不会生气很神奇。嗯,确实神奇,家里调皮的下人都在互相打赌,以惹怒他为赌注,看他的底线到底是什么,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成功。

她看了自己很久,然后转身扬长而去,那背影潇洒的可以,连他都略微有些羡慕了,只是自己从来做不了那潇洒的模样,自己好像除了微笑之外,就不会别的表情了。

他离开这个小城镇,步行了几日,才走到下一座城池。管家就在这座城池里等他,因为他们都知道,过一段时间,他身上的钱就都会没了,甚至会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他们预算的很准,这次,他已经四天水米未尽了。

在熙熙攘攘的城门口,他又再次看到了上次那个姑娘。他知道自己看起来风尘仆仆,所以,那姑娘看他的表情有点像看怪物,只是脸上是波澜不惊的,一切的表情变化,都在她那双眼睛里。

这次她身边还有着另外的一个人,一个红裙的姑娘,俩人站在人流之中,格外晃眼。

他保持着微笑与她们擦肩而过,然而还没走过去几步,就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喂,说说,你几天没吃饭了?”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淡然告知已经四天了,那姑娘一副我猜也是的表情。而后大方的一抬手,“走,请你吃饭去。”

他只是觉得这个爽快的姑娘很有意思,于是便跟着走了,这是他第一次被别人请吃饭,而且对方还是个姑娘。

吃过了这一餐饭,他知道了她叫楚凉音,而那位红衣的姑娘却是江湖中被称为魔教的大小姐。楚凉音是名门正派,却与魔教的人在一起,走到哪儿也一点避讳也没有,他看得出,楚凉音是个很随性的人,随心所欲,比之他更甚。

吃过了这一顿饭,他与她再次分道扬镳。

他继续他的游历,这山南海北,他就算一刻不停的走,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地方都走遍,所有,有时他真心觉得生命真短暂。

再一次的相遇,也是在他身无分文且三天没有吃饭的时候。再次看到他,她第一个表情就是无奈,而后上下的看了他几遍,“你又没几天没吃饭了?”这句话,好像成了他们之间固定的第一用语一样,不说这句话,他们好像根本不知说什么。

他笑笑,其实这次管家也就在这个城池等着他,与和她相遇的地方只相隔两条街。

这一次,又像是上次一样,她请他吃饭,一边爽快的喝酒一边教训他。他边听边点头答应,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像教训孩子一样教训,可是他却觉得很有意思。

这次,他们没有再匆忙分道扬镳,而是一同去往了下一目的地。这一路上,她很敞快的请客,甚至有时,他看到乞丐时心生怜惜之情可身上无钱,她都会无奈的叹口气,然后把自己的钱袋给自己。

她是江湖中人,按照常理来说身上不可能时时的都有那么多钱,他一直很奇怪,她身上用不完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后来他才得知,原来她还干一些传说中劫富济贫的事情,尽管,那个贫,是她自己。但是他也同样觉得挺有意思。

他们一同结伴游历了一段时间,而后新年,她便离开了。听说是和别人有约,他微笑着送她离开,今年的新年,是他自己一人独自过的。

他们之间没有刻意的联系,只是在无意中又再次碰到了,而且这一次的相遇,又是在他身无分文之时。他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一种缘分,还是她是命运安排的,特意来拯救他的肚子。

天气还是很寒冷,他们一同在一座庙宇中躲避大雪,本来在观赏寺庙中的风景,谁知居然看到一个大和尚赤膊的站在冰天雪地里自我惩罚,而后才知,这大和尚是犯了色戒。

她看着那大和尚面有感叹之色,他看着她,然后听着她一字一句的念出一首他永远都记得的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他不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说出这样一首无奈又美丽的诗。但是看她的模样,却好像深有所感似地。

以后的相遇,他再也没有过稀奇之感,而且她会说什么话,他好像都有预感似地,几乎都能一一猜中。听她唠叨,听她教训自己,再听她教训别人,或者与魔教的大小姐互相冷嘲热讽,都好像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儿。

本以为这样平平淡淡不祈求的相遇分开会一直进行下去,可是后来,他看出了些许的不平常。

她的生命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又似乎少了些什么,他不知道,也没有问,可是却能清楚的感觉到。

对此,他有的只是微笑而已,但是在何时他的心空了他都不知道,只是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或许父亲真的说对了,他这一生真的会有不平,而且会因某一个原因一劫成殇。

他或许应该争取,为了这注定的劫难。但是刚刚努力,他就深知他注定完败。

好吧,完败就完败吧,无论如何,他已然有了准备,在一出生就有了准备。

不知何时,那赤膊立在雪地之中自惩的大和尚回到了脑海之中,猛然间,他觉得,他很聪明,用另一种事情来麻痹自己,那些空洞就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填满,不会再觉得空。

来到佛国寺,这里的钟声木鱼声香火味儿,使得他找到了一种归属感,他决定要在这里待下去。

本主意已定,可是却出了点点意外。她亲自来找他,并且,用一种很担心的神色,他突然觉得,或许,他不应该再见她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止自己乱,还会误了她。

于是他用她当初的那首诗告诉她,他不会再见她了。

那一夜,他在外站了很久很久,罢了罢了,既然她不想他呆在这里,那么他便离开。日后山南海北,如同往常,只是在身无分文时,不会再有人遇见他请他吃饭了。

几年之后,在兰州城门口,他遇到了一个孩子。

他长得眉清目秀,穿着素色的长袍,尽管看起来不足五岁,可那清透的眼眸与那一身的淡然却是如此熟悉。

他拿着包裹走向自己,抬头看着自己没有丝毫的认生,“诸葛叔叔,这是我娘给您的。”他如此说道,细细的童声却是很好听。

他蹲下身子,与他平视,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温暖如春。

他微笑着看着他,而后转头看向远处,一辆马车停在那里,车身豪华。

“你娘还好么?”他问道,心头却有一丝温暖在横溢。

他点点头,“蛊毒还在不过身体无恙,每日说我长得丑中气十足。我若有一丝不耐,肯定会享受到女子单打,如若不服气,男子单打。如若再再不服气,男女混合双打,您可以想象得到,她现在有多快乐。”他说话犹如唱歌,一字一句,表情无奈。

他不禁轻笑,接过他手里的包裹,点点头,“你是男子汉,让着女人是对的。能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么?”

他看着自己,然后说道:“我叫楚月凡。”

他心头一动,“你姓楚。”

“是啊,不过近些年来她日日说我长得丑,给她丢了脸面,决定要给我改姓。”听他话语里的意思,倒是有一点期待。

抬手拍拍他并不宽阔的肩膀,“姓什么都好,你也不丑,而是十分俊俏。”

“是么?比月离风俊俏?”他挑起淡淡的眉毛,那动作与她神似。

他瞬间哽住,“你为何要与自己的父亲比?”

“因为她说,我极大的可能是捡来的,因为长得一点不像月离风。”说道这个,他的语气又有点无奈,那模样,像个大人。

他抿唇轻笑,“别听她瞎说,她是逗你的。你不知道她最擅长的就是,胡言乱语么?”

“或许吧,不过,听说我的名字里有一个字在叔叔的名字里摘取出来的,如今见你,我倒是对自己的以后有了期待。不求能像月离风,像你也是不错的。”他再次老气横秋的叹口气,然后转身离开,朝着马车走回去。

他也站起身,遥望着马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那一辆马车一片珠帘形成了两个世界。不过,他们也确实在履行那时的话,最好不见!

番外番 山上的乐果

“哇…。哇…”燕赤峰上,终日都被娃娃有节奏的哭声笼罩。十三少等人前些日子还能听个新鲜,觉得挺有意思,可是这天长日久的,每天早饭过后,这哭声就响起,一直到晚饭结束,任是谁估计也受不了。

十三少曾偷偷的凑近过,本想逗弄那孩子要他不再哭了,可谁知道,原本只是有节奏的哭声在看到他的瞬间化为狼哭鬼嚎,把他立时震住了,这是什么孩子啊?

柳陌予看到十三少失败而归,乐得嘴都闭不上了。而后挽袖拢发一副要大显身手的样子,他有自信自己绝对能成功。凭着自己这么俊俏的脸蛋,人见人爱,就不信一个奶娃娃会不喜欢他。

可结果可想而知,那刚平淡下去的狼哭鬼嚎再起,十三少在远处窃笑,柳陌予满脸黑线,这是什么孩子啊?那俩人怎么生出这么一个破孩子!

不出五日,每到白天,这燕赤峰上一个多余的人都没有,十三少他们情愿到山林里去喂蚊子,也绝不在这山顶上听孩子哭。还在襁褓里的楚月凡就有如此威力,不知像谁!

“哇…。哇…”青天白日的,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两条腿蹬着被子,哭的煞是有节奏。

一旁,面无表情的楚凉音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她恢复的差不多了,如果不是这孩子整天的哭哭哭,她相信她会恢复的更快,每天都要哭,简直烦死了。

不由得蹙眉,楚凉音满眼的不耐烦。看着他两只小手揪着被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有节奏的吭哧吭哧,两条肥腿儿还在蹬啊蹬,他这也不是难受吧,就是在玩!

“楚月凡,老娘警告你,你再这么没完没了,老娘就把你扔到山巅上去喂狼。”指着他的鼻子,楚凉音恶狠狠的说道。

然而,楚月凡恍似没听到,依旧扯着被子往嘴里塞,一边啊啊呀呀的扯着嗓子哭,纯正的只打雷不下雨,眼睛亮晶晶的,表情还是很饱满的,可发出的声音就是哭声,简直神奇了。

“你这破孩子,老娘和你说话没听到是不是?”一瞧他那样,楚凉音猛的火大,啪的拍在那小床的栏杆上,她手劲大,被拍着的栏杆立即粉碎,连带着床上的楚月凡都跟着颤了三颤,不过却也没挡住他继续啃床单的事业,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嘴里有韵律的哭着,口水流出三千尺来。

“怎么又生气了?消消火,他爱哭就哭吧,反正累的不是你,别气了。”好似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月离风从卧室里走出来,一袭月白的长袍,依旧优雅如风贵气逼人。

楚凉音斜睨了他一眼,而后冷哼,旋身坐在椅子上,扫了一眼那孩子那哼哼呀呀的楚月凡,愤然道:“老娘是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的?月离风,你小时候是不是就是这样?长得丑不说了,这么讨人嫌,倾北月当年是怎么受得了的?真想现在就把他顺着燕赤峰扔下去。”她说这话绝对不止是说说而已,瞧着她那眼神,大有试试一番的意欲。

月离风有几分无语,拍拍楚凉音的肩膀,眉目间尽是风雅,“别这么说,小孩子都长一个模样,哪里能分出美丑来。再说,或许他只是在消遣而已。整天躺在这里又不能跑不能动,没人陪他玩,他当然得自己找一个消遣度日的方式啊。你觉得呢,夫人?”修长的指划过她的下颌,向上勾起让她看着自己,仍旧气鼓鼓的,不过这么看着却挺好看的。

楚凉音一巴掌打掉月离风的手,冷哼着扫了一眼依旧在哼哼呀呀的楚月凡,“破孩子。”

月离风有些忍俊不禁,当初也不知是谁把他当宝一样,整日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现今,却嫌弃的不得了。女人啊,善变的动物。

楚月凡十个月的时候便学会了走路,虽然是蹒跚着,但仍旧要山中的一拨人惊叹,这么小小的一点,就晃晃悠悠的走路,真好玩啊。

可楚月凡就算学会走路了,可是却依旧不改他打从娘胎里带来的一个毛病,没事就张嘴哭,而且现在的哭声响亮节奏感强,有时候,跟着他的节奏,都能走出独门舞步来。

楚凉音曾数次的在暗处观察他,越来越肯定这小子是故意的。别看他才那么一丁点,可是脾气差劲的很,但凡只要在他面前走过他大声哭的,那就绝对是他讨厌的。可有得在他面前走过他哼哼呀呀哭声小的,那就说明他对那人是有好感的,这死小孩,懂这么多了?

杜意凌一蹦一跳的从山下跑上来,一眼就看到了在宫观前蹒跚走路的楚月凡,她嗖的窜过来,然后捏着他的小脸吧唧的在那小嘴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