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凤如青浑然不知这黄泉鬼境发生了什么,她如蛇一般地缠着穆良,睡得正酣。

待到一切止息,穆良周身灵力渐渐回笼,他眼中灵流之影如同蕴着万世山川,待到这进境终于停下,灵力如潮水般散去,他漂浮状态的神魂这才归位,长发与衣袍渐渐地落回身上。

他垂下头,看向扣着他腰间的手臂,再顺着这手臂,看到了裹着被子缠缚在他身边的凤如青。

她如艳丽的红绸,是穆良身上唯一的色泽,瞬间便将他从那种悲悯悲怆的状态中拉回人间,陷入这软红之中。

穆良伸手碰了碰凤如青的脸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唇边渐渐勾起。

“小师妹。”穆良轻声叫她。

凤如青没有反应。

穆良又开口,“小师妹?已经下午了,你要睡到明日早上吗?”

凤如青这才含糊地应了一声,接着懒散地翻了个身,被子滚落。大片的细腻皮肤暴露在空气当中,穆良气息片刻地停滞,而后伸手拉着被子,将凤如青又重新裹起来。

“小师妹,”穆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我进境了。”

凤如青总算睁开眼,笑眯眯地看着穆良,“恭喜大师兄。”

“我的心魔散了。”穆良语调平缓,内心却难掩激动。

凤如青拥着被子坐起来,只盖着关键部位,肩头上还带着昨夜红痕,她盘膝坐在穆良对面,拉住了他的手腕,摸他的脉息。

“我虽不能以鬼气查探,不过大师兄此刻内息充盈如海,经脉全无阻滞,”凤如青说,“心魔确实是散了,也合该散了。”

她手下滑一点,捏住穆良的手,在他手背上搓了搓,“我早说了,得偿所愿,自然就散了,本也不是多大点事。”

凤如青说完,穆良便抓住了她的手,轻轻地回捏,问她,“我是得偿所愿,那你呢?”

凤如青索性拉着穆良拽向自己,和他鼻尖贴着一起,亲昵至极地蹭了蹭,这才说,“我自然也是,昨夜大师兄感觉还不够明显么?若不然现在再来感受一下?”

穆良顿时就无言,向后躲一些,凤如青却欺身上前,“躲什么?大师兄,你不喜欢我了吗?”

她说着,已经抱住了穆良,并且伸手拢了下被子,将两个人都卷在其中,凤如青撒娇道,“我不想下床洗漱,大师兄帮我施清洁术。”

白光一闪,两个人连带着被子都被术法清理过,穆良一只手去拉被子,却被凤如青拽回来,“大师兄,才刚刚进境,不庆祝一下?”

“小师妹……”穆良从来没有这么胡闹过,昨夜一夜,今日这外面还是白天,怎么能?

可他被凤如青卷在被子里,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距离,凤如青缠起人来真的能把人缠疯,穆良于情爱之上还尚且青涩,再者说昨夜进展实在太快,他到如今都没能回神。

“小师妹,”穆良耳根通红,按住了被子里凤如青的手,“外面天还亮着。”

凤如青忍不住笑,“亮着怎么了?谁规定的只能夜里?”

穆良辩不过她,只是无奈又纵容地看着她,还有些难以置信。他没有想到凤如青是这样的,昨夜她热辣的语言和最真实的反应,已经把他刺激得到现在脑子还缠成一团理不清楚。

她如今又这般的磨人,穆良属实是扛不住。

没几息的功夫,他就默认了,任人为所欲为。

但是千钧一发,箭在弦上,凤如青又突然放开他起身了,还带走了被子,穆良傻了一下,迅速扯衣袍遮盖自己,而后眼见凤如青坏笑着,披着衣袍,赤脚下地喝水。

被子搭在床边,穆良看着凤如青,不知道她怎么回事,凤如青喝了水之后,慢条斯理地穿衣服,就当着穆良面,穆良眼睛不知看向哪里好,但凤如青穿了里衣之后就调侃他,“大师兄还不起?”

“你……”穆良简直不知要说什么,他意识到他又被她戏耍了。

他抿了抿唇,迅速系好腰带,满面红到滴血一般,从床上下来,又迅速穿好了外袍,接着便朝门口走,凤如青截住他,“大师兄这是做什么去?”

穆良不吭声,眼神难堪地看她,凤如青笑得灿若艳阳,“逗你的,大师兄别生我的气,我这不是……噗哈哈哈。”

凤如青抱着穆良,感觉到他的状态,忍不住发笑。

穆良咬牙,一把抓住她的肩膀,但憋得脸通红也不知说什么,他就不是个能够开玩笑的人。

诚如他自己说的,他看似温和,实则木讷无趣。

凤如青见他脸都红透了,于是止住了笑意,“好了,不闹了,大师兄才进境,需要多多稳固,况且我现在饿得前心贴后背,待我先吃了东西,再为大师兄好巩固巩固心魔,保证大师兄散得干干净……唔。”

穆良将凤如青的嘴捂住了,他瞪她,“你怎的如此……”

凤如青拔掉穆良的手,抱着他的脖子吊着,“什么?轻浮?还是婬荡?”

穆良立刻摇头,抿唇片刻说,“你这样很好,坦率直白,要什么便说什么,这样很好。”

凤如青挑眉,穆良又说,“我于情爱之上很愚笨,我猜不到你何时认真何时玩笑,我又无趣得紧,我只怕你不说。”

凤如青摇头,“怎么会,大师兄并不无趣啊,”她的语调变得暧昧不已,“大师兄有趣得紧,又……唔?”

“这个不用说,”穆良故作严肃,实则透红的耳朵出卖了他的害羞,“你快吃东西吧,不是饿了?”

“那大师兄要走吗?”凤如青说,“要回悬云山稳固一下境界吗,鬼境毕竟灵力有限。”

穆良摇了摇头,“境界很扎实,且鬼境当中进境,我另有一番感悟。”

凤如青看着穆良,“这鬼境当中,千万鬼魂,便是这世间轮回的组成。大师兄心有所感,便到处转转,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

穆良笑着伸手摸她的头发,“我有时觉得你还是昔年的那个小丫头,有时却觉得你真的不同了,长大了。”

凤如青“啧”了声,“那大师兄是喜欢我从前的样子,还是现在的?”

穆良手指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拂过,“我都喜欢。”

凤如青抱住穆良,在他胸口蹭了蹭,“大师兄你带着鬼王令,在黄泉转转,我吃些东西,看看有无事情需要处理。”

穆良接了凤如青递给他的黑沉令牌,凤如青便将禁制打开,两个人分别做各自的事情。

穆良从前被凤如青领着看过了黄泉,但这一次再看,却和之前是完全不同的心境。

他如今的境界,需得刻意收敛才能不以威压误伤小鬼,穆良腰间佩着鬼王令,无论到了哪个地方,小鬼们都十分恭敬。

穆良这一转,就转到了入夜,凤如青吃过东西,又在狱叛殿处理了一段时间公事,这才见穆良回来。

“还在忙?”穆良进了狱叛殿,见凤如青手中翻着生死书,没有上前,而是避嫌地站在不远处问道。

凤如青抬头看向他,顿时便笑,“没有,已经结束了。大师兄转的如何,心中可有感悟,阿鼻地狱之下还有幽冥地狱,关押其中之鬼都是万年之前的恶鬼,大师兄若是想要去看看,我陪你。”

穆良摇头,“不必了,我无需再看。”

凤如青起身,走到穆良身侧,穆良将鬼王令交还给她,凤如青接过,随手收进衣袍。

“那我们便回寝殿,”凤如青朝着穆良伸出手,“大师兄,你与门派中联络了么?能不能再在鬼境当中多留几日?”

穆良伸手抓住了凤如青的手,“还没有,我等会便联络……”

两个人一同回到了鬼王殿,一进殿门,凤如青设下禁制,气氛就如同粘稠的蜜糖,开始渐渐弥漫开来。

穆良站在门口,凤如青回头看他笑,他都心跳得飞快,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穆良也从不知情爱竟是能够这般牵动心绪的东西,这实在让他难以适应。

凤如青说,“大师兄,你脸红什么?”

穆良下意识地运起灵力去压制,凤如青却看着他咯咯笑,然后问,“大师兄,我昨夜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确实有点吓到,可穆良却摇头,“没有。”

他顿了顿又说,“你这样很好。”

他不用担心自己的木讷和无趣让她不开心,毕竟先前她的情感都那么轰轰烈烈。

凤如青在桌边坐下,穆良也在她身边坐下,凤如青说,“那你怎么老是躲我的视线,我又不吃人。”

穆良没有说话,凤如青顿了顿又改口,“我也不是什么人都吃。”

穆良笑起来,春回大地一般,他这个人有很神奇的魔力,稳重踏实,温柔至极,有时候都无需做什么,光是坐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心安。

气氛实在是太好了,凤如青都有些舍不得破坏,她起身走到穆良的身边,穆良便将她抱在怀中,轻柔地抚动她的背脊。

“小师妹,我心魔……”穆良话说了一半,凤如青便立刻打断,“不要跟我说谢谢。”

“大师兄,若是要说,也该是我对你说,”凤如青将头搁在穆良的头顶,“悬云山那些年,若是没有大师兄,我怕是早就因为种种原因,被赶下山了。”

而若非穆良耳提面命地给她灌输为人之道,这些年无论行差踏错哪一步,她都不可能走到今天。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谁也没有对谁说什么谢谢,他们之间其实根本不需要那个。穆良渐渐抱紧凤如青,心中荡漾着难言的欢愉。

这是他亲手养大的孩子,他见过她的所有样子,包括沉沦情欲之时,是他完完全全拥有的人。

他曾经失去了许久,从没料到自己能够拥有,如今真的拥入怀中,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小师妹……”穆良轻声叫她,将她搂到自己的腿上坐着。

凤如青低低应了一声,声音通过胸腔震颤到穆良耳朵,很快他整个人都要酥软。

他喉结滚动,手臂的力度更重一些,凤如青被他勒得微微后仰,穆良红着耳根抬起头,对上凤如青的视线,眼中是被欲念翻搅打碎的湖面,他轻声问,“小师妹,可以吗?”

凤如青垂头看着穆良迷离的双眼,轻声道,“我不是说了,大师兄要我做的事情,我一定答应,大师兄想要对我做什么,我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穆良闭上眼睛,勾着凤如青的脖子吻下来,两个人上衣端正地穿着,宽大的衣摆遮盖住无边春色,穆良几乎要将凤如青的腰箍断,迫使她不得不向后仰去,露出天鹅颈项般的白皙脖颈。

凤如青的长袍曳地,在地面不断地擦出沙沙响声,时急时缓,久久未停。

殿内光线来自墙壁上的烛台,忽明忽暗,映照着墙壁上不断交缠在一起的两个影子,各种姿态,肆意妄为。

待到跳动的烛火止息,墙壁上变换的影子也消失之后,凤如青埋在大红的锦被当中,贴着穆良的胸膛,半眯着眼。

穆良抱着凤如青,修长的指尖别过她额头上的碎发,低头亲吻她的眉心,珍重无比,“累了么?”

凤如青将半眯的眼睁开,俏皮地对着穆良眨了眨眼,“不知仙君是希望我表现的快要累昏过去,还是希望我生龙活虎的马上跳地上给您来一段悬云山剑招?”

“你怎的如此皮,”穆良轻轻捏了凤如青的鼻尖,“那还要吗?”

凤如青看着穆良,抬起头亲了亲他的下巴,“算了,我怕将大师兄才进的境界给做掉了。”

穆良愣了一下,而后伸手搔她的痒,凤如青哈哈笑个不停,好一会讨饶道,“大师兄我错了,错了真的,别搔我痒痒肉了……哈哈哈。”

穆良停下,两个人近距离地对视着,凤如青鼻尖汗珠细碎,穆良长发半垂,眉目温柔。

“天快亮了,”凤如青说,“大师兄你是初次,纵欲不好。”

穆良低头亲吻她鼻尖的汗珠,“你缠着我愉悦够了,反倒是会说这样体贴的话了”

凤如青脸不红不白,“我可没,这种事情,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啊!”

穆良突然向前,手臂搂住凤如青翻身,大红的锦被泛起浪来,穆良压着她的唇说,“反正我说不过你,天快亮了,便不要睡了。”

凤如青被锦被卷得只剩个脑袋,细白的皮肤映着锦被上的红,喉间的声音都被穆良尽数吞进肚子。

天光大亮,凤如青坐在桌边吃东西,穆良端坐在她对面,正以三元符文印,同已经回到门派当中的荆丰对话。

“稍后便回,你说守魔界的小魔递信,说极寒之渊的结界松动了?”穆良说,“可派弟子去看过了?”

那边荆丰的声音从符文印中传来,听着有些失真,“已经派弟子看过,魔兽躁动,魔界的魔修也有失控的。”

“那我随后便回山,你先给其他门派送信,若要加固结界,需得多个大能到场。”

荆丰应声,后又问穆良,“大师兄,那要派人寻师尊回山吗?”

穆良略微顿了顿,便道,“不用,我进境了,九境下品,能够代替师尊与各家仙长一同启动大阵。”

荆丰那边顿时传来兴奋声音,“大师兄你心魔破了!”

穆良和凤如青同时顿住,穆良好一会才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荆丰也意识到自己失言,磕磕巴巴了半晌,这才说,“是我爹说的,我爹是有次你在洗灵池的时候碰巧去了焚心崖禁地……”

荆丰连忙说,“除我之外谁也不知道,真的!”

穆良无奈地叹气,“嗯,你先通知各派,我很快赶回去。”

将三元符文印收起,穆良伸手掐了掐眉心,凤如青朝着他碗中夹了点青菜,“荆丰知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再说大师兄境界扎实,多年来最是刻苦,若非为心魔所累,说不定早已飞升成神了,即便是突然境界提升,悬云山也无弟子会怀疑什么。”

穆良吃掉凤如青夹的菜,“也没什么,”他哭笑不得,“我就是不知荆丰既然知道了,还能装着不知道那么久。”

“他连我都没有透露一句呢,”凤如青说,“这小崽子就是催促我快点与你相认。”

穆良垂头,“说来实在惭愧,我身为悬云山的掌门大弟子,年年操办悬云山问心阵,年年却连自己都不敢参与。”

凤如青伸手抓住穆良的手掌,“别去,这回更别去了,我怕大师兄在问心阵上想起什么不能当众展示的画面,我好歹也是黄泉鬼王,脸还是得要些。”

穆良一把甩开凤如青的手,“你怎么总是这样!”

那场面他只是想想,脸都要烧起来,“我怎会在问心阵上想那种事。”

凤如青本也是逗穆良,她喜欢看穆良被她逗得无所适从的模样。

穆良有些羞恼地看着她,“莫要老是戏耍师兄。”

“我哪有戏耍,我对大师兄说的可都是句句出自心肺。”凤如青对着穆良眨眼。

穆良无奈摇头,“你啊。”

“对了,极寒之渊的阵法需要加固么?”凤如青问。

“荆丰说,结界松动魔兽躁动,他已经派弟子看过了,确实是出现了问题,”穆良说,“因为天裂的事情,如今确实四海不安,重新加固极寒之渊本就势在必行,此次趁早加固,也算防患于未然。”

“不如我跟你一块去吧,”凤如青说,“虽然我没有灵力,无法帮助你们加固九真伏魔阵,但我能够感知魔兽的情绪,也能短时间吞噬他们的躁动。”

穆良点头,“好啊,你以鬼王的身份出现在众仙们的面前,也无需露出真容,只叫他们知道如今你们鬼界有意参与安定四海,也方便你以后在修真界当中行事。”

凤如青“嗯”了一声,“那待会儿我们便分两路去吧,大师兄御剑,我骑黑泫骨马。”

“可以,”穆良说,“那我便先行一步,先回到悬云山,估计荆丰通知各门派,大家集合也需要一些时间,你正好料理安顿黄泉事宜,到时用浮栾灵鸟与我联系。”

凤如青正好也吃完了,起身送穆良。

两个人从鬼王殿中出来,才行至了半路,就碰到了迎面而来,被小鬼引进鬼界的宿深。

穆良的脚步微微一顿,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袍袖当中的手指微微捏紧,他没有忘了这妖族王子,先前亲吻凤如青的模样。

凤如青敏锐地感知到穆良的情绪变化,伸手搂住了穆良的胳膊,又从袍袖当中将他的手抓出来,当着众鬼和宿深的面,与穆良十指相扣。

“大师兄,我送你出黄泉吧。”凤如青语调甜蜜,明显一副坠入爱河的小女孩模样。

小鬼们顿时挤眉弄眼啧啧有声,宿深在两人对面,一声“姐姐”,就这么卡在喉咙当中,吐也吐不出咽也咽不回去。

他好一会儿才低低道,“姐姐,我将那套剑法练熟了,也已经换了软剑。”

凤如青点头道,“好,你先等我一会儿。”

她拉着穆良朝着黄泉外走,等到送穆良出了黄泉之后,穆良要御剑,凤如青才又抓住了他的手腕,“大师兄,你等一等。”

穆良转头看向凤如青,他并非是那种心中不舒服便会表现在面上的人,哪怕他真的撞见了凤如青同旁人有什么,穆良应该也不会当场发疯。

之前撞碎茶盏,还有一半原因是心魔作祟,但那也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

他是不会令别人难堪,更不会让自己难堪的人。

他永远不会说凤如青什么,哪怕他现在心中就因为宿深十分难受,才刚刚破除了心魔,他的境界甚至还没有完全的稳固,这种时候不应当心绪如此大起大落,可穆良控制不住。

他想着自己赶快离开,或许就能够好一些,只是凤如青拉住了他,对着他笑得依旧好看。

“大师兄,你放心,我并非是三心二意之人,”凤如青从不喜欢有什么误会,所以也不吝啬于解释,更不会吝啬承诺。

“我既然与大师兄在一起,便绝不会与他人越雷池半步,宿深是妖族王子,我答应教他武艺,便也仅仅只是教他武艺。”

凤如青抓着穆良的手撒娇,“大师兄不信我,那我便将他赶走,不与妖族联合,对我鬼界也没有任何影响。”

凤如青说着转身要进黄泉,当真要让宿深回到妖界去,要他去找其他人,不过凤如青才一转身,就被穆良拉住。

凤如青这一番解释与承诺,穆良心中的那点不舒服,早就烟消云散,反倒有一些不好意思。

“我没关系,我没有乱想,”穆良说,“我怎会不知道你的性子,像你那天说的一样,若是天裂彻底现世,届时四海必定动荡不安,与妖族有往来对鬼界是有好处的,你无需因为我怎样。”

穆良叹气,“难不成你将大师兄当成了骄纵任性,有人哄着捧着才行的人吗。”

“自然不是,”凤如青拉着穆良的手,侧头在他掌心蹭了蹭,“不过我喜欢大师兄吃味,大师兄只管吃味,我定然会哄的!”

穆良将手拽出来,敲了一下凤如青的脑袋,“你又胡言乱语,赶快进去吧。”

穆良御剑而起,回头又看了凤如青一眼之后,便迅速腾空而去。

凤如青这才又回到了黄泉当中,回到了鬼王殿门口,见宿深就站在那,满脸幽怨地看着凤如青。

凤如青忽略他的视线,率先进入鬼王殿中,对他说,“你先进来吧,带着佩剑去后殿等我。”

宿深亦步亦趋地跟着凤如青,十分巧妙地要朝着她身上撞,不过凤如青不想让人近身的时候,身法鬼魅异常,宿深根本半点也沾不到边。

他才朝前倾身一点,凤如青便已经身形一闪,出现在了其他地方。

宿深只能撅着嘴,拿着软剑到鬼王殿的后殿去等凤如青。

凤如青在寝殿当中喝了两杯水,又将浮栾灵鸟掏出了一只,小声地对着鸟说了一句话,便将浮栾灵鸟放出去,让这小东西去传话,也测试一下这个东西到底好不好用。

灵鸟从黄泉当中飞出去,直直地朝着一个方向急速飞去,只是那方向并非是穆良飞走的方向。

不过这凤如青也没有看到,她以魂体幻化出佩剑,已经进了鬼王殿的后殿,开始了与宿深的对战。

先前凤如青与宿深对战,会让着他,也会扶他,但如今凤如青依旧让着他,却并不会去扶他了,更不会如之前一般抓着他的手腕教他,避嫌的十分明显。

每每宿深被打倒之后,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凤如青的眼神都更加的幽怨,他小脸上蹭上了土灰,还透着一点血迹,看着格外的惹人怜爱。

只是凤如青心若铁石,眼中无他,便看不见一般,只是隔着一些距离,以佩剑点在宿深的手腕与手臂之间,指点他哪里用的力不对,还有妖力要如何附着于武器之上。

整整一个多时辰,宿深连凤如青的两步之内都未曾靠近过,终于练完了这一套剑招,宿深收起了软剑,紧跟在凤如青的身后,在她进入鬼王殿之后,伸手抓住了凤如青的手臂。

“姐姐……”他声音当真是凄婉又哀怨,不过裹着这少年音和一点点鼻音,非常的好听,动人心弦。

只是凤如青回头看他,眉目都没有动一下,还未等宿深说出什么,便直截了当道,“宿深,当初你借我妖丹之恩,我将你救出妖族禁地之时便已经还了。”

凤如青说,“也因为还念着那份恩,所以我答应教你武艺,做你还未登上王位之时的靠山,与你妖族联盟。”

“先前我许你近身,是因为我身边无人,只是我如今已经同我大师兄在一起,他个性宽厚,却容易生闷气。不喜欢我与你靠得太近,你便不要越界,否则我只能中断与你的来往,你只能另寻他人教你武艺了。”

凤如青这一番话说的并不疾言厉色,反倒是语气淡淡,却听得宿深一阵心中哽得难受。

“可你明明都要答应我了,”宿深不甘心地说,“姐姐,若是那天你大师兄不来,你就已经答应我了!你不喜欢我吗,你不喜欢我的尾巴和耳朵吗?”

宿深说着,便又化为半妖的模样,蓬松的尾巴在身后升起,朝着凤如青靠过来。

凤如青站在那儿一动未动,可宿深的尾巴却如何也靠不近她,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阻隔住。

“宿深,虽然我们相识很早,但你可能并不了解我,”凤如青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容你这般任性,你若是还想跟我学习武艺,就收起你的这一套。”

凤如青自始至终语气都没有什么起伏,甚至连训斥一个孩子都算不上。

宿深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狐族少年,妖天生便聪慧,最善察言观色,宿深知道,他如果再敢越界,便是真的不能再来这黄泉鬼境了。

于是他将他幻化出的狐狸耳朵向后压去,尾巴也慢慢地收起来,一副十分难过的模样,心中也确实是十分失落,差一点就成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