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两个人四目相对着,好一会,施子真暗自咬了下舌尖,朝着凤如青凑近一点。

凤如青:?

施子真眼神乱飘,又凑近了一点。

凤如青:……

施子真微微偏了下头,去贴凤如青的唇,他表情一点也不像是要亲热,眉心紧拧,眼睛闭着,一副被强抢到山寨的民男,即将被逼着和寨主成婚般的面如死灰。

施子真凑近到两个人呼吸相闻,凤如青不由得出声问道,“您这是……做什么?”

施子真睁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侧头贴在了她的唇上。

这是最快的吸收气息的方式,施子真留不住她,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

他只是贴着,开始快速吸取她的气息,凤如青却被他贴得傻了。

她才劝说自己施子真定然是有什么苦衷,不是那个意思,然后施子真就主动亲她。

这要是放在从前,哪怕是她刚被他挟持回来的时候,她也会被施子真这举动给吓死。

这可是施子真,他……会主动去亲吻谁?

好在之前凤如青已经气疯了,不光亲了他还咬了他,甚至把他打伤了,这会短暂错愕之后,心倒不至于吓得停跳。

凤如青一时间也没有动,贴了一会,她发现施子真没有动作,却也没有退开,她挣开施子真抓着她的手臂,伸手环抱住了他的肩背。

舌尖轻扫,唇瓣辗转,凤如青动作堪称轻柔。施子真察觉到她的动作,睫毛颤了颤,强止住要朝后退的欲望,继续极速吸取着气息。

凤如青一开始还怕吓着人似的轻柔得很,可施子真不躲不闪,任她作为这件事实在是对她的刺激太过,她动作逐渐开始凶了起来,扳着施子真后脑,手指肆无忌惮地没入他的长发。

他的头发如绸缎一般,顺滑冰凉,像他这个人,可他无措躲避的唇却也是温热的,甚至温柔的。

凤如青觉得自己喝醉了,又觉得自己像是做梦,她整个人贴近施子真,将他扑在软塌上,几近窒息,稍稍放松些的时候,两个人的气息都乱得不像样。

施子真始终闭着眼睛,慌乱又无措,他忍着把凤如青推开的动作,想要专心的吸取,可几次都被她的舌尖搅得心神不宁,就快了,他得快一点……

凤如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施子真,毫无抵抗,柔软的像任人搅动的水流,就连当时喝了醉仙欲,他也没有这么软过。

她一时间就有些克制不住,越来越过火的放肆起来。他披散着长发躺在那里,闭着眼睛,睫毛颤动如蝶翅,美得如同冰山上怒放的雪莲,胜过这人间千万种风情,冶丽无双。

这可是施子真,是修真界仙门之首,是如今这人间修者中人人敬仰的碎月仙尊。

如斯这般的任人予取予求,叫人只是想象便觉得荒谬。

凤如青什么都想不了,什么都装不下,眼中只有身下的施子真,这像是在重温旧梦,却比旧梦更加的令人难以自拔。

她脑中嗡鸣,挑开他腰封的手指指尖都带着战栗。施子真若是如这般的勾引谁,这天下没人能逃过。他都不用说什么,不用看你一眼,只是张开唇微微地轻喘,就能让人魄散魂飞。

凤如青甚至想,无论他想要干什么,哪怕真的是利用她怎样,都无所谓,就算代价很大,可若与施子真春风一度,倒也都值得。

外袍散落,凤如青松开施子真的唇,吻顺着他的嘴角一路到肩头,她趴伏在施子真脖颈处,气若游丝道,“师尊……你这是要我死吗……”

这样可真的能要人命,凤如青从未觉得跟谁亲热一番,就能要了命。

施子真慢慢睁开眼睛,呼吸也一样很乱,他虽然已经步入极境,早已灭人欲,按理说这世间无人能够勾起他情欲,可凤如青终究是不同的。

凤如青的吻还在他的肩头游走,施子真却已经快速平复了失控,伸手按住了凤如青的肩膀。

两个人衣衫半敞,差一点便要坦诚相对。内府当中的双姻草,已经吸足了气息,施子真便推了凤如青一把。

凤如青察觉他的推拒,却没有起身。她如今心驰神飞,情动不已,搂着施子真的脖子说,“我不知道师尊要做什么,但师尊若是真的让我继续……”

凤如青贴着施子真的耳边,汗水津津,额头细碎的头发都贴在脸颊上,妖娆妩媚。她像个诱人入地狱的艳鬼,轻声地说,“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凤如青说着,手指带着他的里衣向下,施子真呼吸已经恢复如常,微微发热的体温,又渐渐冷下来。

他按住了凤如青的手,闭了闭眼睛,沉声对她说,“起来。”

凤如青已经察觉到他的变化,闻言眉头一拧,反手按住他的手腕,“你什么意思?”

施子真并不跟凤如青对视,用这种方式吸取气息,他自己也十分的不耻,所以他根本不敢跟凤如青对视,不敢去看凤如青眼中此时此刻的他自己,那情·欲未散的模样。

施子真将被按住的手腕轻而易举地翻转,按住凤如青的肩膀将她向下一掀,凤如青便直接被他从身上掀下去了。

都说这世间的浪荡子们,是床上一个模样,下了床之后便系上衣带不认人。

可凤如青从未遇见过这种,亲热到了一半突然变卦,翻脸便不认人的人。

凤如青身上的热度也渐渐冷下来,方才悸动不已的心情,此刻也已经变为了渐渐升腾的怒火。

他要勾引人便勾引人,勾出火了又突然叫停,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施子真,你耍我玩是吧?!”凤如青见他起身,运起鬼气,压着他的脖子将他又按了下去。

她跨在他的腰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耍我好玩吗?不是你先亲我,勾引我的吗?为什么突然又不让了!”

施子真大概从未被人这样说过,尤其是“勾引”这两个字,他这一辈子就没觉得能跟自己沾上边。

虽然他听凤如青说那些污言秽语,已经听得掀不起什么波澜,可她这样说他,施子真还是无法接受。

“我没勾引你。”施子真皱眉,面容恢复霜雪寒冬的模样,“下去。”

“你说下去就下去?”凤如青咬牙,“凭什么,你方才不是也很来劲吗?你明明就……”

施子真意识到她要说什么,血色从耳根霎时间蔓延到脖颈,“闭嘴!你这孽障!”

凤如青简直被他给气笑了,手指指着自己,问道,“我孽障?!”

“我孽障,你不是已经杀过一次了,你还想怎么样?!”

凤如青掐着施子真的脖子,气得眼睛都红了,“你说我孽障,我都已经绕着你走了,我躲着你,是你扮成别人,说要跟我好!”

“是你诓骗我,是你非要我跟你回山,是你把我关在这寝殿不让我走,刚才是你亲了我!躺在那里勾引我!也是你对着我来劲的,我逼你来劲了?!我逼的了吗!”

凤如青的胸膛剧烈起伏,她本就衣衫半敞,丰腴的身材一览无余,施子真不好看她,偏开头错开视线,脖颈的红蔓延到衣领。

他实在没有办法,抬手招过溯月剑,雪亮的剑光出鞘,横在凤如青脖颈之上。

“下去。”施子真声音如朔风冷雨。

凤如青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咬牙切齿地说,“施子真你行,你狠!”

凤如青起身,溯月剑却一直横着,或许感知到主人的杀意,剑身嗡鸣不止。

施子真衣衫不整鬓发散乱,但眉目森寒,凤如青上次见他这神色,是他一剑把自己捅了个对穿的时候。

这一次她也毫不怀疑,如果她晚下来一刻,施子真真的会把她的脑袋给砍下来。

凤如青:骚又骚的很……真来又不肯!

第122章 杂鱼锅·上

凤如青看着施子真确实翻脸不认人, 气到极致,气得没有脾气。

她朝着施子真走了一步,施子真就紧张兮兮地横着溯月剑, 警惕地问她, “你还要做什么?!”

“我拿衣服!”凤如青火大, 伸手直接将自己散落在施子真身后的衣物隔空抓过,见施子真这一副贞洁烈妇她胆敢再上前一步就挥剑自刎的架势,穿好衣服之后一甩袍袖, 头也不回地朝着门边走,“开结界!”

凤如青说完, 走到门边,这悬云殿内的结界竟然当真开了。

凤如青这次轻而易举地把门推开了,却脚步一顿,站在门口又不甘心。

一切都是他先开始, 又是他先翻脸,到如今反倒自己像个偷香窃玉不成的混球, 被扫地出门,这是何道理!

凤如青真的许多年没有给气成这样过, 她的手扒着门框死紧, 指节都泛着青白, 关键是闹到了这种地步,她竟还不知施子真这一番到底是要做什么。

施子真虽然性子闷又不通人情, 可她问了这么多次,到了这个地步都不肯说的事情,定然不是寻常事, 还必然是与她有关。

她方才气急了话说得难听, 问他难不成也有了心魔或者需要□□破劫这样的话, 但凤如青知道,施子真不会。他才是真的本性高傲至极,根本不屑这种事情。

且他已经步入极境,未曾飞升是个人自愿压制境界,也就是说,他早已经功德圆满,不存在心魔或者情劫这种说法。

凤如青在门口闭了闭眼,把再问他一句的想法彻底压下来。

她转而开口说,“施子真,你昔年待我恩重,今后悬云山上有什么事,我依旧任凭差遣,但你我之间的师徒恩义也便到此了,万望碎月仙尊自重,莫要再做今日这样的事。”

凤如青说完再也没有回头,迈步出了悬云殿。

施子真不肯告诉她的,她也不屑知道。

如今她并非再是他脚下匍匐求生的人,这一遭,他在自己心中昔年的积威和畏惧,更是化为泡影。

凤如青在悬云殿的门口召出黑泫骨马乘风而去,融入夜色不见,施子真在自己的寝殿之内,慢慢地将佩剑放下,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是无奈,是叹息,也是……松懈。

可终于走了。

他侧头看了一眼满室狼藉,再看自身凌乱,后知后觉的面红耳赤,确实是太难看了,可这种事情,要他如何说?

他说不出口,因为他本也并不想让她知道,更不想让她记挂他什么。

诚如她所说,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师徒这一遭之后,也该缘尽了。

如自己的其他两个弟子,来日天界相见,他们不再是师徒,缘来缘去,施子真向来看得十分清楚。

因此凤如青如此断绝恩义的一番话,反倒是让施子真松了口气。

他好好的,凤如青却是气呼呼连夜回到黄泉,整理好了自己天快亮了才躺上床,可素日睡眠极佳的她居然睡不着。

她索性起身,叫罗刹和共魉给她温了鹿血酒,一大早喝得醉醺醺,天光大亮之时正想睡下,荆丰来了。

凤如青索性没有起身,让小鬼把荆丰引进了鬼王殿,她躺在殿中迷迷糊糊,荆丰进来便被她召到床边。

“给我揉揉头,疼得很。”

荆丰就坐在床边上,将凤如青头抱到他的腿上揉捏,“小师姐,一大早的就喝酒?”

凤如青“嗯”了一声,嗤笑道,“气的。”

“你昨夜是不是在悬云山上?”荆丰说,“师尊带你回去做什么?”

不提施子真还好,一提凤如青气不打一出来,“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他就是个失心疯,昨晚差点用溯月剑把我脑袋切下来。”

“嘶……”凤如青吃痛的“嘶”了一声。

荆丰被她的形容吓到了,手上力气一过,连忙给她揉了揉按痛的那里,又忙问,“师尊收拾你了?”

凤如青嘴唇动了动,没说施子真勾引她又翻脸的事情,荆丰在凤如青的印象中总是个小孩子,且他本体为草木,并不知何为情何为欲,对他说了也无用,徒增疑惑。

“对啊,收拾了,”凤如青说,“我跟他恩断义绝!”

荆丰却笑了,他不信。

师姐重情,师尊大义,这样的人即便是途中走散,最终也会殊途同归。

凤如青懒得再提施子真,便同荆丰聊了几句其他,荆丰要去一次仙门集会,探讨的是此次各派损失的弟子,还有日后如何协同作战应对天界坠落神的办法。

“那你一大早的来做什么?”凤如青哼哼,“忙你的去吧,施子真就算真的用溯月剑捅我,也捅不死,你无需担心。”

荆丰确认她没有事,便很快走了,凤如青正迷迷糊糊的来了睡意,听闻罗刹和共魉来报,说妖族王来了。

“今天什么日子?”凤如青嘟囔着爬起来,半支着手臂,并没有驱散酒气,而是就这么醉醺醺的等在桌边,衣冠不整,神色不端。

宿深一进门,见到的便是凤如青眯眼对着门口醉态迷离的模样,糜艳至极。

宿深时常觉得,凤如青有种非常离奇的吸引力,这是连他们狐族的女狐在魅惑人的时候,都没有的。

狐女的诱惑能让你明确的知道她在引诱你,她对你巧笑嫣然,对你温柔至极,贪图和想要的都些在眼睛里面。

但凤如青的魅惑却全然不同,她从不会故意的去引诱你,她甚至很多时候都是漫不经心的。

可她的一腔炙热无论在对着谁,就连旁观的人也会被灼伤,从此抱着“伤处”念念不忘,期盼有天也能沉浸这热烈之中。

可她又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她始终在按部就班的走自己的路。

当初宿深将妖丹借她去救白礼,是为偿她救命之恩,他以婚契将她烙印,也只是确保她能在那人王死后,尽快将妖丹归还。

妖族生性狡诈自私,如何能够在第一面便真的喜欢了谁?

他们总是会反复去衡量付出能够得到多少,和谁在一起最利于修行,即便是诱惑人族的时候,也是在盘算最后能够食到的心,是痴情一生,还是背叛的恶果。

宿深从未想过,他会这样看着一个人这么多年,看她一步步越走越高,越来越强,时间久了,这份凝望甚至变成了仰望。

昔年妖族禁地的救命之恩,经年为他撑腰的回护之恩,授他武艺毫无保留的半师之恩,他倾情是理所当然,想要将她据为己有,甚至藏在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的地方,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绪百转,却只是在门口短暂地顿了下,看着她这般模样,神色微动。

接着他便缓步走到凤如青身侧,伸手拿过茶壶,给她倒了一杯水,并没有递给她,而是捏着茶杯送到她的唇边。

凤如青确实口干舌燥,只是浑身犯懒,懒得连指尖也不爱动一动,只是靠着桌子。不过这水都送到嘴边了,她舔了舔嘴唇,抬眼看了宿深一眼,便张嘴就着宿深的手喝了半杯。

“妖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凤如青声音都懒洋洋的。

宿深笑着坐在凤如青身边椅子上,问凤如青,“姐姐,妖族近些日子组建了半妖与纯血妖族的军队,我想请姐姐有时间了,去妖族看看,指点一二。”

凤如青撩开眼皮看他,轻笑,“我指点一二?我又不善这种事情,你娘亲不是将燕实都收入裙下,燕实是个人物,光是用在床上岂不可惜。”

宿深撇嘴,他面若好女又偏生喜欢浅色衣衫,一颦一笑明艳无双,他对凤如青撒娇,“燕实长老日夜操劳,我自然知人善用,我就是想要姐姐去看看。”

凤如青多年来一直纵容宿深的小心思,妖族最早的内部纷争,宿深能够镇住其他纯血族,凤如青起到很大作用。

她乐于帮助他,主要看在当年他借妖丹之恩,当然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是她这些年亲手教出来的,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

“近日妖族内外不安稳?”凤如青斜睨宿深一眼,问道。

宿深很乖巧,聪明,知道凤如青喜欢他什么不喜欢什么,于是实话实说,“姐姐,其实是属下催我选妃,我想要姐姐帮我掌掌眼。”

凤如青闻言微微歪头,“哦?这倒确实是件大事,九尾狐族血脉凋零,你确实该多生些小狐狸崽子,好沿袭九尾狐一族的血脉。”

宿深在那一次被凤如青明确拒绝之后,就把狐狸尾巴藏的特别好,他知道凤如青的为人,因此在她面前再也未曾表露过非分之想,只是乖乖地叫姐姐。

他恨死了当时自己化形成人还太小,不够吸引人,也恨死了他在凤如青的心中终究是敌不过穆良。

不过现在不同,穆良已经与她一拍两散,宿深向来善于抓住时机,因此在多方观察,完全确认凤如青已经如从前一般没有对谁念念不忘,这便急匆匆地来了。

宿深巧笑着不说什么,只说道,“下月初,正是凡尘年节之时,妖族虽然不同凡间一样热闹,但也很多半妖有过年节的习俗,到时我亲自来接姐姐,可好?”

宿深最是知道凤如青贪恋尘世,因此专门挑这个时间,算是约着凤如青一同过年节。

凤如青果真欣然应允,“好啊,妖族可有花灯吗?”

没有。

妖精,哪怕是半妖,也不稀罕那玩意,他们更喜欢夜明珠,或者能够有助于修行的一切东西。

但是宿深笑得如涟漪层层荡开,“有的,有一整条街。”

宿深说,“姐姐,我还与娘亲说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包水饺。”

凤如青闻言兴致颇高,“好,我帮你好好挑上一个王后。”

宿深笑意在嘴角,眼中却兴味盎然地盯着凤如青的醉态,“姐姐说什么样的才好?”

凤如青杵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尖在自己脸上跳了跳,说道,“我曾听闻人家说,择选妻室,最应看重的不是相貌,是品行,还有一件非常重要……”

凤如青微醺的状态下,眼中带着细碎的水光,朝着宿深眯眼一笑,宿深捏着桌边的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装着兴味盎然地问,“是什么?”

凤如青凑近宿深的耳边,身上淡淡的酒香贴至耳边,“要屁股大。”

宿深装着纯真又羞涩地问她,“为什么……”

凤如青“啧”了一声说道,“屁股大好生养嘛,就是不知道对你们妖族,这话适用不适用,你们妖族是看能力还是别的?”

宿深垂头掩盖住笑意,片刻后说,“我也不知,我们妖族看什么,我没有特别的注意过。”

“你不是已经成年了,没和小妖精相好过啊。”凤如青啧啧,这些年宿深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妖族和黄泉来往密切,宿深也经常来找她,但很有分寸,任何人和事情都是。

凤如青了解宿深的性情,虽然心机深,却也懂进退。她猜他当年是急于找靠山才引诱她,这些年她一直给他做靠山,在教习宿深武艺的时候也是倾囊相授,宿深没有什么理由再对她生出心思。

因此她还认真和宿深讨论了许久,最后宿深走的时候,已经是正午,酒气散得差不多了,凤如青索性也就没有睡,洗漱好了去了狱叛殿,处理正事。

解决了遗府的事情,修真界无声达成了每次联合驱邪的共同意愿,当然这其中毫无争议的以悬云山施子真为仙门之首,这一次连向来不太在修真界走动的浮罗门也加入其中。

深冬已至,四海短暂的安稳下来,只有经年不熄因为熔岩在沸腾的冥海,还在不断的翻滚蒸腾,且水位下降的速度正在成倍的加快。

凤如青今日一直没有到处走,留在黄泉鬼境处理事情,巡视幽冥地狱,加固各种结界和束缚恶鬼的牢笼。

荆丰时不时的会来,他总给凤如青带很多吃食,里面时常会带的是一种汤,看不出是什么熬制,荆丰只说是悬云山后山的一种未开智的仙兽,很滋补,要她多喝。

凤如青不疑有他,这汤的味道确实好,里面灵力充足。一开始她还担心和鬼气相冲,不过喝过两次,发现她大抵是功德塑身的原因,即便是存不住灵力,却也不会和鬼气相冲。

每一次荆丰拿来的各种点心当中变着花样,却始终有这个汤,凤如青就忍不住稀奇地问,“这是五谷殿的那位桃花妖熬制的?”

荆丰闻言笑着摇头,“是另一位,小师姐哪日可以亲自去瞧瞧。”

凤如青打死不去悬云山,因此每次喝得来劲,却再也没有问过。

很快年关将至,到了宿深说的日子,宿深来接她那天,天上飘着小雪花,凤如青出门口正要上黑泫骨马,却被宿深拦住了。

“我令人架了妖兽车来,已经准备了吃食,温好了水酒,姐姐随我坐车吧。”宿深扯了下凤如青的袖子,凤如青素来骑着黑泫骨马来去如风,这些年倒是真的没有再坐过这样的车架了。

她看着华丽繁复的妖兽车,驾车的竟是两头通体青白的狼,一人多高,看上去十分威风。左右也无事,凤如青便上了车架,随着宿深一同乘坐这车架去妖族。

“选妃一事繁杂,年节过后也很热闹的,”宿深说,“姐姐喜欢花灯,要等到正月十五,因此此番前去,姐姐怕是要在妖族待上一段时日,黄泉当中可还走得开吧。”

黄泉当中需要她处理的事情本就不多,鬼境也不兴过凡间的年节,他们都在七月鬼门打开的时候狂欢,因此这个时间和往常没有不同。

鬼境十八殿的鬼君们个个都独当一面,鬼君之下还有副手,副手之下还有鬼官,鬼官之下还有杂鬼,凤如青莫说是走上十天八天,就是走上十年八年,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因此她表示没关系,跟着宿深上了狼车。

她哪知道,这一趟不光是上了狼车,还他娘的进了狼窝。

一路上,凤如青舒舒服服地吃东西,和宿深对酌。他总是周到细致,每一处都布置得正合乎她的心意。

外面飘着风雪,凤如青现在早已经不怕冷了,可她如同贪恋人间一样,贪恋温暖。这车中也不知结了什么阵法,十分的温暖,却不过热,食物都是凡间买的,酒也是。

不是什么珍稀东西,就是市集上时常会卖的便宜烧刀子。

够烈,辛辣入喉,没有什么回味,酒香和鹿血酒的醇香无法比,却正对凤如青的胃口。

她喜欢悬云山的好吃糕点,魔界送的鹿血酒,可也喜欢这种劣质的酒水和甜腻过头的点心。

悬云山的东西吃起来是旧日滋味,魔界的鹿血酒喝的是凌吉的知恩绵长,这一口劣质的酒水点心,吃的却是人间凡味。

荆丰不理解地问过她,她只是笑笑并未回答,她没想到宿深居然能理解这个。

凤如青从未忘记她来自哪里,哪怕她如今已经脱离尘世。世间给了她无尽的痛苦磨难,却也给她生命和求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