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鬼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从不睡午觉的简年抵不住眼睛酸涩,也趴了下来:“你每天十一点半准时睡觉,有什么辛苦的,班长可是不到凌晨三点不上床。”

班长不仅是年级前三,游泳、马拉松、辩论、围棋、钢琴更样样精通,高三上半学期就被保送清华了,可学校希望他冲一冲省状元为附中增光,为此校领导们轮番找他父母谈话,劝他放弃保送。因为最终放弃了名额,班长的压力比别的同学更大,原本挺阳光开朗的一个男孩,如今越来越沉默,埋头题海,一整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班长的父母担心他熬坏身体、心态出问题,找到学校要求老师宽慰儿子,学校特地给一到四班开会,告诫大家要以平常心对待高考,注意劳逸结合。李冰茹对这样假惺惺的关怀十分不屑,听得直翻白眼。

“天天能看到路时洲,你当然不嫌苦。”

李冰茹嗓门大,简年唯恐被别的同学听到,气得拧了下她的胳膊。上学的路上她还在想,今后见了路时洲是不是该打招呼,哪知他今天压根没来上学,整个一班只有他过得最悠闲。

午饭后二模的成绩出来了,学习委员如往常般央简年替自己发卷子。李冰茹年级十二,简年年级七十八,路时洲仍是一千以外,三人的成绩都和一模差不多。

卷子是按照分数从上到下排的,不用看也知道每科试卷的最后一张都是路时洲的。简年把他的几张卷子留到最后,一齐拿到他的座位上去。

这个时间教室人不多,后排几乎都空着,简年把卷子放过去后没有立刻离开,立在桌前一张张地翻看。

数学的最后一题和昨天他给自己讲的类似,却空白一片,简年刚翻到最后一张,路时洲的声音就从头顶传了过来:“怪不得你那么清楚我的卷子长什么样儿。”

两人挨得近,简年一回头,额头刚好撞上他的下巴,带着香气的碎发扫在路时洲的唇上,刺得他直发痒。

他看了简年两秒,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笑道:“你脸红什么,我要和季泊川一样自恋,该以为你暗恋我了。”

光是偷窥卷子被抓现行已经足够窘迫的了,没成想还被他戳中了死穴,简年一脸错愕,恨不得面前有片海,好立刻跳下去。

四月还没到,路时洲就换了夏季校服,直到他的体温透过衣料传过来,简年才意识到两人已经跨越了亲密距离,赶紧往后撤。不想却绊到了前排的椅子上,直直地向后摔去。

路时洲一把捞起她,没等她回过神儿,就把一杯冰焦糖玛奇朵放到了她手里:“赔你的。”

捧着咖啡回到座位上,简年才想起,昨天自己点了却被路时洲擅自换成热巧克力的正是这个。

她微微侧过头,用余光向后看去,路时洲把卷子随手一塞,如往常般戴上耳塞睡觉。只是他刚闭上眼睛,从后门进来的佟桦就站到了他的桌子前。

佟桦敲了下桌子,见他不动,干脆上手推。一抬头发现是她,路时洲一脸不耐烦:“你来我们班干吗?”

“你说呢?”佟桦的态度更蛮横,“跟我出来。”

路时洲本不想理她,可午休时间班里的同学虽不多,但做题的做题,休息的休息,自然不好闹动静打扰人家。

一走出教室后门,路时洲就停住了脚步,他抄着口袋往墙上一靠,问:“到底什么事儿?”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就这事儿?”路时洲作势要走。

“路时洲你敢走!”

佟桦是举校闻名的美女,这声一出,来往的同学纷纷侧目,这会儿她却连偶像包袱都不顾了,一把扯住路时洲的袖子:“父母的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你至于因为他们讨厌我吗?”

路时洲笑了:“这话说的,就跟我以前多喜欢你一样。”

佟桦满心委屈,忍了又忍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路时洲见状头疼不已:“行了行了,你来找我什么事儿?”

“今晚两家人吃饭,商量结婚的事儿。我爷爷奶奶大姑小叔,还有你外婆姨妈什么的都在,你去不去?”

“关我什么事儿。”

“是你妈让我来叫你的……也对,关咱们什么事儿,我也不去,放学我躲你那儿去。”

佟桦只当没看到路时洲脸上的不耐烦,“哎”了一声,问:“你是不是准备出国?你想去英国还是美国?我放弃保送和你一起去,我已经成年了,不用再听我爸的安排。”

以路时洲现在的成绩,大抵就只剩下出国这一条路了。你去哪儿我都和你一起——这几乎算是表白了,佟桦原本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说这些,可如今路时洲因为烦她爸,连带着也不搭理她,想见他一面说句话实在是太难了。

“我哪儿都不去。你还是听你爸的,该干吗干吗去。”

佟桦一贯心高气傲,听到这句,定定地看了他两秒,转身就走。

路时洲正想回班,瞥见季泊川从另一侧的楼梯上来,随手关上后门,往前走了几步迎上去:“你怎么来了?”

“来给我们年年送信啊。”季泊川扬了扬手中的粉色信封,“手写的,好几千字呢,我这辈子写过的作文加在一起都没这封信上的字多。嗯?那不是佟桦吗。”

季泊川最八卦,伸长脖子往楼梯处看了看:“哭了啊,你怎么着她了?好歹也快成你妹妹了,让让她呀,跟个女孩较什么劲。”

“不想让,理她一回,她得天天过来烦。你要心疼就亲自去送温暖。”

“我去什么去,佟桦又不是我的菜,我就喜欢我们年年这样的。对了,我们年年在吗?你帮我叫她出来。”

“不在。”

季泊川有点失望:“早知道她不在,我就让别人来送信了……你帮我给她吧。”

见最不爱管闲事的路时洲一反常态地伸手来抢,季泊川又缩了缩手:“你可别偷看哈。”

……

路时洲走过简年身边的时候,她正趴着午睡,大半张脸都埋在胳膊里,胳膊下压着几张卷子。

路时洲原本已经回到座位上了,不知怎么又折了回去,他抽出她胳膊下的试卷,一张张翻看。

简年本来就没真睡着,这么一抽,自然清醒了,直起身后发现闹动静的是路时洲,她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教室太安静,她不敢真出声,只用口型说:“把卷子还我!”

她的脸颊上有被手表压出来的红印,马尾也稍显凌乱,清冷的气质减弱后,倒添了几分可爱。路时洲弯了弯嘴角,也用口型说了句什么。简年看不明白,一脸迷茫。

路时洲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重复:“只许你看我的?要不要这么霸道。”

简年下意识偏了偏头,耳垂无意间蹭过了路时洲的鼻子,见她蹙眉头,路时洲往后避了避,一封粉色的信从他裤子口袋里掉了出来。

简年先一步替他捡了起来:“你东西掉了。”

路时洲面色一滞,松开手还回她的试卷,他接信的动作快到几乎算抢,把信胡乱塞回口袋后,说了句“你接着睡吧”,就回最后一排了。摸不着头脑的简年倒是怔了片刻。

信封上写着“简年亲启”,幸好季泊川的字鬼画符一样乱七八糟,她又没留神看。

这一幕自然逃不过李冰茹的眼睛,她不是能沉住气的性子,假借去厕所把简年拖出了教室。

“你和路时洲是不是有情况?”

简年瞥了眼兴奋不已的李冰茹,无奈道:“和路时洲有情况的是佟桦,刚刚他和我讲话的时候口袋里掉出了一封信,粉色的信封……之前佟桦来过,肯定是她给的,路时洲特别紧张那封信。对了,昨天佟桦一打电话,他匆匆忙忙就走了,表情还挺纠结的。他妈妈真要和佟桦的爸爸结婚啦?这是要上演养兄妹间的虐恋情深么。”

“不是吧……路时洲能看上她?又是保送、又是和极品帅哥有情况,怎么好事全让她摊上了?”李冰茹最烦佟桦,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简年的额头,“你比她漂亮,成绩也比她好,怎么就不开窍呢!昨天多好的机会,你该想办法把他抢过来。”

“我抢他干吗,他和佟桦在不在一起,又不影响我喜欢他。”

“你就不想当他的女朋友?”

“不想啊。一和他说话我就紧张,还不如远远看着自在,而且他这个人和我想象中的似乎不太一样。”

李冰茹一脸无语:“您这种喜欢,完完全全就是叶公好龙……”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早安

继续红包章-3-

那啥,难道大家都爱江东,有没有站男主的2333333

第7章2007

最后一节课还没结束,高二一班的池西西就站到了高三一班的后门前。

下课铃一打,路时洲第一个走出教室,见到等在外头的池西西,明显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晚上你去我家吃饭吧,咱们一起走。”

路时洲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等自己,便问:“季泊川呢?”

“活动课后他就不见了。还说呢,要不是你告诉他,他就不会找外校的来打架,结果那群人现在更起劲儿了。”

中午的事情路时洲下了活动课才听说,难为季泊川刚惹完祸就没事人一样地过来送情书。

路时洲拍了下池西西的肩,说:“怪我,回头我说他。”

和他们前后脚下楼的简年听到这些不由地多看了池西西两眼——之前在江东家就听到赵二灯说他在追池西西,明知道人家学妹又怕又烦还总缠着不放,这个人简直无赖到家了。

路时洲走到楼梯拐角处,余光瞥见简年在后面,停下脚步等了她片刻,待她走近,没话找话地问:“你也不上晚自习?”

简年笑着“嗯”了一声:“不想晚饭也吃食堂。”

路时洲顺势介绍池西西:“这是我妹妹,高二的。”

觉察出他莫名其妙的刻意,池西西眼珠一转,冲路时洲噘嘴撒娇道:“谁是你妹妹?我们分明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路时洲那一脸被噎住、想澄清,因为她说得完全没错,所以无从辩驳的尴尬反应完全在池西西的意料之中,池西西忍了又忍才没笑出声。

路时洲正傻着,就看到池西西挽住简年的胳膊,回过头冲他吐舌头。

池西西嘴巴甜,一路学姐长学姐短地边夸简年漂亮,边不着痕迹地撇清自己和路时洲的关系,还不时朝受她拿捏的路时洲挤眉弄眼,倒是简年云里雾里的全程没发现路时洲的无奈。

走出教学楼,路时洲料到赵二灯八成等在校门口,怕再牵连简年,借口买东西,让她先离开。

她一走远,池西西就哈哈笑道:“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的啊,我以前还以为你对女生没兴趣呢。”

简年不在,路时洲没了顾忌,板下脸训斥道:“小孩子懂什么喜不喜欢,再胡闹我扔下你自己走。”

简年走出校门的时候,果然遇到赵二灯和另几个19班的男生站在一起抽烟,远远望过去,他似乎挂了彩。见赵二灯的目光突然投向自己,简年吓了一跳,赶紧移开眼睛。

发现简年,赵二灯摁灭烟,和同伴说了句什么,大步流星地径直走向她。

一看到他那颗锃亮的脑袋,简年就发怵,更别说这会儿他的嘴角和眼下还有淤青,她摸不清赵二灯想干什么,下意识回头找路时洲,结果路时洲没找到,却看到了疾步走来的江东。虽然气江东利用自己挑衅季泊川,可看到他,简年立马就安心了。

江东看也没看一脸惊恐的简年,摁住已然走到简年面前的赵二灯的肩,强行把他推到了几十米外。一回头见简年还傻站着,江东正要开口,就看到终于回过神儿的她扭头跑掉了。

见江东一脸不悦,自觉折了面子的赵二灯也不高兴了:“你推我干吗,我有几句话想问问她,问她到底是不是季泊川那头的,顺便帮你解释解释。”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哪头都不是,你离她远点才是帮我。”

“我说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

赵二灯一句话还没讲完,互相瞪着不相让的两人就被另几个劝开了。

江东明白他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刚想先退一步,就看到路时洲带着池西西出来了。路时洲和江东对视了两秒,忽而冲他笑了笑。他拍了下池西西的背示意她先走,见赵二灯和另几个人迎过来,摸出根烟扬手扔给了站着没动的江东。

路时洲一开始不想管这事儿,是因为临近高考耽误不起时间,也是因为一两年前和赵二灯起过摩擦,交给季泊川处理时没多想,哪知季泊川越搅越乱。

无论是作为年级前三的学霸,还是一千名开外的学渣,中学六年追路时洲的女生从未断过,拒绝人的次数多了,他渐渐有了经验,绝大多数不搭理就行,少数死缠烂打的却要费些工夫。

高一快结束时,路时洲遇到了一个怎么都摆脱不掉的,他脾气本就不好,拒绝了一次两次三次后失了耐心,态度自然温和不到哪儿去。那个女生恰好是赵二灯认下的妹妹,妹妹受了委屈,赵二灯不能坐视不理,扬言给路时洲两天时间,若不主动到19班向妹妹鞠躬道歉,以后见他一次打一次。

路时洲不是没打过架,但那都是十五岁之前。过了年少轻狂不可一世的年纪,他渐渐明白拉帮结派、靠武力逞英雄最最幼稚可笑,再也不愿意惹是非浪费时间,可低调归低调,头却无论如何都低不下来。

后来有高年级的学长两方斡旋,赵二灯除了放狠话也没真动他,学长要请他和赵二灯吃饭,说不打不相识,以后当兄弟。路时洲骨子里带着股与生俱来的傲慢,觉得自己和赵二灯压根不是一路人,更无话可说,就没去。

其实赵二灯并不多坏,就是头脑简单爱出风头、愿意被人捧着。只要拿他当大哥敬,他绝不会刻意为难。赵二灯追池西西不过是一时兴起,路时洲下过他的面子怕他借题发挥不好出面,所以让季泊川找个说得上话的中间人跟他打声招呼。

这原本不算事儿,况且男生间天大的矛盾,只要两头调和的人有份量,架大多打不起来。不料赵二灯以学长的身份刚放了两句狂话,年轻气盛的季泊川就当众打了他的脸。赵二灯哪容得下低一届的学弟骑在自己头上,一来二去越闹越僵,加上昨天简年被带走,季泊川午休时终于叫了一群外校的人,把赵二灯堵在学校外头收拾了一顿。

池西西越想越怕,自然不敢单独回家。其实赵二灯倒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

事态发展成这样,路时洲自知也有责任,赵二灯不愿意白挨一顿,季泊川更吃不了亏,只有自己压着季泊川,再让江东拉住赵二灯——跟他走得近的人里,也就江东脑子清楚、明白事理,他的话赵二灯倒能听进去几句。要是没有江东,就赵二灯这脾气,早该被开除一百回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和上本一样,周一到周六更,周日休息。所以明天不更,周一早上八点见-3-

第8章2007

直到进了家,回忆起方才赵二灯满脸怒气地冲向自己的情形,简年仍感到后怕——季泊川找外校的来打架,他吃了亏,所以想挟持自己报复?

幸好江东拦住了他,所以之前江东带自己走其实是为了防止赵二灯乱来……

江东虽然闷了点,可最仗义,工程厂一起长大的孩子里有三个进了附中,除了她和江东外,还有个念高一的男孩,去年学校里有人欺负那男孩,江东不声不响地就替他出了头。早上的时候他还好心帮自己拿回了MP3来着,明天在学校遇见他,是不是该去道谢加道歉?

简年一进门就看到了妈妈留在桌上的保温桶,拧开后喝掉里面的银耳雪梨汤,而后放下书包开始写作业。

简年的爷爷奶奶也是工程机械厂的,所以在这栋家属楼里有两套房,一套在二楼,一套在六楼。前年爷爷去世后,简年的父母就搬到了二楼和奶奶同住,空出六楼的这套给女儿。

老式的筒子楼面积小,没有厨房、洗手间和客厅,五十多平的面积,就两个单间和一个窄小的走道。简年的父母搬到楼下是为了照看陪伴奶奶,也是为了给女儿腾出一个安静的学习空间,之前三口人挤在一起,房子隔音不好,刷锅洗碗、洗衣晒被、电视声收音机声,不时还有邻居来串门,几乎没有半刻安静的时候。

如今六楼的外间被改成了书房,里间当卧室,简爱国自己动手重新粉刷了墙壁,换了薄荷色的窗帘,还铺上了复合木地板。简年在新书橱书桌上摆了许多女孩子喜欢的物件,还在阳台养了些花草,简朴归简朴,却别有一种温馨素雅的美。

简爱国每天七点钟才能到家,因此简家总是七点一刻吃晚饭。简年写完语文试卷,踩着点下了楼。

菜已经摆上桌了,餐桌是折叠的,平时收在阳台上,吃饭的时候才拿出来。地方小杂物多,幸而简年妈妈勤快利落,里里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条。

简妈妈年轻的时候温柔漂亮,追求她的人里条件好的一大堆,她唯独中意没钱没势却高大英俊的简爱国。

工程厂倒闭的时候两人才刚三十岁,拿着微薄的补偿金找不到赚钱的门路,还月月都要自交养老保险,那一段过得很是辛苦。可再艰难他们也没委屈过唯一的女儿,因为低保户需要子女学校的证明,怕女儿没面子,明明够条件,夫妻俩也咬着牙没申请。

简妈妈替小店卖过衣服,看过鞋摊,简爱国也尝试过做小买卖,可夫妻俩为人忠厚老实,性格温吞,天生做不来生意。

简年考上初中那年,简家一个有点能力的远亲替简爱国在Z大谋了份杂工的差事——值二十四小时班,休息四十八小时。值班其实也没什么事,不过替别人搬搬东西,换换灯泡,大部分时候都闲着。一个月两千五百块,学校还给交保险。

简爱国利用值班的二十四小时休息睡觉,不上班的时候跟着朋友替人家装修、铺木地板。

他老实认真,做事稳妥,接活越来越容易,这几年赚的倒比普通白领还多,家里的经济比起前些年宽松了不少。

简妈妈去年开始在Z大食堂帮忙,食堂工资低,一个月才一千出头,也没有其它福利,但一天只要上四个小时班,还包一顿午饭,既有时间照顾婆婆女儿,又能拿些菜回来省开销。

日子虽然不宽裕,但二十年来夫妻俩没红过脸,公公婆婆也都宽厚,女儿又乖又漂亮,书还念得特别好。简妈妈很满意现在的生活,从没羡慕过谁发了财,只期望女儿顺顺利利地进大学、毕业后找个体面工作,过两年存够钱换套房子。

今天学校发工资,简妈妈买了斤简年爱吃的明虾,一半干烧,一半剥虾仁做了两碗虾仁蒸蛋给婆婆和女儿,剩下的虾头她舍不得扔,剁碎了炸成虾饼给丈夫下酒。

简爱国很爱喝老婆自酿的葡萄酒,平时晚饭间总要喝上一杯,可这一晚他却像有什么心事,脸色少有的差,也不怎么说话,不但没兴致喝酒,连最喜欢的藕盒夹肉都只吃了半只就放下了筷子。

简妈妈问他怎么了,他只说天气热,没胃口。

这几天确实热,还没到四月居然已经二十几度了,见女儿也胃口缺缺,简妈妈就没留意丈夫,找了把扇子,边替简年扇,边唠叨她别挑食、多吃清蒸鲳鱼。

吃过饭后,简年陪奶奶说了会儿话就上楼了,简妈妈跟她一同上去——把她的脏衣服和装银耳雪梨汤的保温桶拿到楼下洗。

离开前,简妈妈照例嘱咐简年十二点前一定睡觉,别熬夜做题。

简年的成绩远不如李冰茹,只能考进Z大的非热门院系,但父母从没给过她压力,总说身体比名牌大学更重要,或许是左邻右舍的孩子没几个能考上正经大学的,进Z大就足以让简家人骄傲了。

李冰茹父母却截然不同,他们都是八十年代的名校研究生,同事间的孩子有出息的太多,考上清华北大也没什么稀奇。得全奖进麻省理工、在当地中国学生会当主席,念书期间设计的实验得了二十万美金奖励这一类的才值得拿出来夸耀。

每回李冰茹抱怨爸妈逼得太紧,简年都庆幸自己有对好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