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上问话不能不答,周尚宫极小心的措词:“回皇上,黄莺娘子这几日身子不适,叫了她来怕扫了皇上的兴。擅唱南曲的还有几名,其中一个喉咙动人,并不比黄莺差,不如叫了她来?”

皇帝看了一眼三公主,三公主笑着说:“既然说是不比她差,那就叫来听一听。”

周尚宫抹了把汗,心说还好皇上和公主今天看来心情好,并没有因此怪罪。

从三公主一来,周尚宫就已经叫人都预备着了,这会儿吩咐下去,不多时就有个伶人怀抱琵琶缓步上了荷花台。她穿着一身红,在日头下那颜色浓的象是能烧起来一般。

她先行礼,然后抱着琵琶在台子中央坐了下来。

弦索一动,唱的不是新曲,而是一首差不多人人都听过的采莲曲。

她歌喉的确如周尚宫所说,十分动人。把新曲唱的好听并不算出奇,难的是把人人都听过的旧歌唱出与众不同的动听之处来。

一曲采莲唱完,三公主先轻轻击掌赞了句:“唱的好,以前总听人说余音绕梁,总觉得言过其辞,这曲采莲唱完了,我觉得耳边仿佛还有那歌声呢。”

唱曲人起身向三公主盈盈下拜。

皇帝也点头说:“唱的确实不错,正合此情此景。”

荷花台建在湖中,一池荷花盛放,这曲子唱的确实很贴切。琵琶声若流水,歌声就象萦绕不去的花香,柔缓曼妙。

皇上说了一声赏,周尚宫侍立在一旁,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总算没砸了场子。

李思静打量着那唱曲的伶人,有些好奇的扯了扯阿青的袖子:“嫂子。你瞧。”

阿青不解的问:“瞧什么?”

“她生的有些…有些…同你有几分仿佛。”

阿青有些意外,她刚坐的这位置只能看见个侧脸,加上琵琶一遮,阿青还真没看见这伶人的长相。

三公主也听见了:“真的?”唤那伶人说:“你近前来。”

那伶人往前走了几步,这下阿青也看见了。

大概自己看自己和旁人看自己是不一样的,阿青仔细打量那伶人,除了觉得她脸型同自己差不多。其他的倒是真没看出来什么。

李思敏打量了她几眼。摇头说:“我看不象。”

李思敏和她抬杠习惯了,正要分辩几句,李思敏已经转过头来。对她瞥了一眼。

那一眼淡淡的,和她们平时嬉笑玩闹时的神情大不相同。

李思静一怔,原来要说的话就咽了回去。

她并不傻。

伶人说到底,也是乐籍。那是什么身份?阿青是世子夫人,将来的郡王妃。怎么能拿她和一个伶人比?

李思静深悔自己失言。这会儿她可想起来了,安逸王妃平时也叮嘱过她,不要冒冒失失的什么话都说,说前先要想一想该不该说能不能说。可是她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听进去。

这会儿她觉得娘说的是金玉良言啊,她果然不该这么冒失的。

李思静有些惴惴不安的转头看阿青。

阿青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羞辱贬低,她心里头并没有觉得伶人就一定低贱不堪。当然也不会觉得李思静说这话是对她的冒犯。

她只是单纯的没看出来有哪里格外象。也许应该找面镜子来比照着看,说不定就看出来了。

皇帝倒象是没有注意一样。待那伶人接了赏退下,皇帝转头向园门处看了一眼。

三公主也跟着看了一眼,因为离得远,日头又大,她眯着眼看了个仔细,笑着说:“真巧啦,今天怎么长音苑人气这样旺。”

她这样一说,其他人也都转头看。

阿青看着那正穿过曲桥朝这边来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李思敏用扇子掩住笑,促狭的说:“我怎么看着象是哥哥来了?”

阿青看着也象!

可李思谌怎么会这时候过来了?

是有正事寻皇上?

总不能是来寻她的。

等人走近了,果然就是他。

他身上穿着一件天蓝便袍,腰间扎的围带是阿青亲手绣的。

这下不光李思敏和李思静,连三公主都转过头来瞅着阿青笑,其中意味就不必说了。

阿青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李思谌又不是来寻她的,她干嘛要不好意思?

李思谌进来先向皇帝行礼问安,皇帝说:“起来吧。可巧,今儿你妹子和你媳妇都在这儿。”

周尚宫本打算今天要查查这事的,谁成想今天皇上就来了,而且还点了双双的名。

这要说她病了不能伺候,那不是扫了皇上的兴?

短短一瞬间周尚宫出了一身的冷汗。

可皇上问话不能不答,周尚宫极小心的措词:“回皇上,黄莺娘子这几日身子不适,叫了她来怕扫了皇上的兴。擅唱南曲的还有几名,其中一个喉咙动人,并不比黄莺差,不如叫了她来?”

皇帝看了一眼三公主,三公主笑着说:“既然说是不比她差,那就叫来听一听。”

周尚宫抹了把汗,心说还好皇上和公主今天看来心情好,并没有因此怪罪。

从三公主一来,周尚宫就已经叫人都预备着了,这会儿吩咐下去,不多时就有个伶人怀抱琵琶缓步上了荷花台。她穿着一身红,在日头下那颜色浓的象是能烧起来一般。

她先行礼,然后抱着琵琶在台子中央坐了下来。

弦索一动,唱的不是新曲,而是一首差不多人人都听过的采莲曲。

她歌喉的确如周尚宫所说,十分动人。把新曲唱的好听并不算出奇,难的是把人人都听过的旧歌唱出与众不同的动听之处来。

一曲采莲唱完,三公主先轻轻击掌赞了句:“唱的好,以前总听人说余音绕梁,总觉得言过其辞,这曲采莲唱完了,我觉得耳边仿佛还有那歌声呢。”

唱曲人起身向三公主盈盈下拜。

皇帝也点头说:“唱的确实不错,正合此情此景。”

荷花台建在湖中,一池荷花盛放,这曲子唱的确实很贴切。琵琶声若流水,歌声就象萦绕不去的花香,柔缓曼妙。

皇上说了一声赏,周尚宫侍立在一旁,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总算没砸了场子。

李思静打量着那唱曲的伶人,有些好奇的扯了扯阿青的袖子:“嫂子,你瞧。”

阿青不解的问:“瞧什么?”

“她生的有些…有些…同你有几分仿佛。”

阿青有些意外,她刚坐的这位置只能看见个侧脸,加上琵琶一遮,阿青还真没看见这伶人的长相。

三公主也听见了:“真的?”唤那伶人说:“你近前来。”

那伶人往前走了几步,这下阿青也看见了。

大概自己看自己和旁人看自己是不一样的,阿青仔细打量那伶人,除了觉得她脸型同自己差不多,其他的倒是真没看出来什么。

李思敏打量了她几眼,摇头说:“我看不象。”

李思敏和她抬杠习惯了,正要分辩几句,李思敏已经转过头来,对她瞥了一眼。

那一眼淡淡的,和她们平时嬉笑玩闹时的神情大不相同。

李思静一怔,原来要说的话就咽了回去。

她并不傻。

伶人说到底,也是乐籍,那是什么身份?阿青是世子夫人,将来的郡王妃,怎么能拿她和一个伶人比?

李思静深悔自己失言。这会儿她可想起来了,安逸王妃平时也叮嘱过她,不要冒冒失失的什么话都说,说前先要想一想该不该说能不能说。可是她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听进去。

这会儿她觉得娘说的是金玉良言啊,她果然不该这么冒失的。

李思静有些惴惴不安的转头看阿青。

阿青倒不觉得这是什么羞辱贬低,她心里头并没有觉得伶人就一定低贱不堪,当然也不会觉得李思静说这话是对她的冒犯。

她只是单纯的没看出来有哪里格外象。也许应该找面镜子来比照着看,说不定就看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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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一

周尚宫是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刚才得了皇上赏赐的得意劲儿被马公公和王公公两人的突如其来,一下子就打散了,有如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

周尚宫不放心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别处,名册之类的都收在自己房中。她从床背后的柜子里把名册取出来时,手克制不住的直抖。

上一回,上一回也是这样。她以为自己时来运转,马上就能出人头地的时候,却毫无预警的从云头直跌下来。

这一回双是这样。她觉得自己刚看见了点希望,可是马公公和王通源现在明显是来意不善。

那马公公看人的目光,让周尚宫本能的畏惧,不想接近他。

…他看人的时候,眼里依旧那样阴冷,一点波动都没有,就象在看一件无生命的死物。

被这种目光看着,只会让人不寒而栗,就象被蛇盯上一样。

“名册就在这里。”

周尚宫和王通源更熟,名册也是递给他的。

王通源接过来,直接递给了马公公。

马公公翻开名册,上面有长音苑里头每个人的名姓、生辰、籍贯,何年入的教坊司,又是什么时候到的长音苑,一样一样写的清清楚楚。

周尚宫惴惴不安的想,难道今天出风头真惹出祸事来了?

是唱的曲不对,触了贵人的忌讳,还是人不对?

曲没什么不对,今天根本没唱什么新曲。

那就是人不对了。

问题会出在谁身上呢?

马公公看了册子,合起来又还给了周尚宫。周尚宫非常识趣的说:“名册一式两份,一模一样的。要是马公公有用,这一份就取去用着。待用完了我再让人拿回来好了。”

马公公点点头就站起身来,王通源也跟着起身:“周尚宫一向细心,这长音苑上上下下都打点的周到。”

周尚宫连忙说:“不敢不敢。”

好不容易送了两尊大神出去,周尚宫在屋里转了两圈,小宫女絮儿站在门口,一脸怯生生的不敢进来。

这孩子是周尚宫带出来,从她刚到行宫起。周尚宫就把她带在身边。挺细心,也聪明,就是胆子小。

“站在那儿干什么?有话就说。”

絮儿战战兢兢的说:“王公公带了人走。”

周尚宫一惊:“带了谁走?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抚馨姐姐。还有芫珠姐姐,还有翟姑姑,都被带了去了。”

还真是人出了问题?

周尚宫两腿一软,身子往后一歪。幸好后头就是椅子,要不她非得摔在地上不可。

絮儿赶紧过来扶她:“周姑姑。你没事吧?”

“只带了人走吗?还说了什么没有?”

絮儿摇头:“我没敢近前头去,他们带了不少人来,把着院门的。翟姑姑走时嘴是堵着的,两个人把她架走的。”

翟云兰肯定是犯了事儿了。

话说回来。抚馨那个丫头平时也确实跟她走的近。

絮儿心里发慌,看周尚宫一脸是汗,脸色煞白。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没事…”周尚宫缓过口气来:“给我倒杯水。”

絮儿赶紧应了一声,心里发慌手也在抖。倒一杯茶倒泼了大半杯出来。

周尚宫也顾不上旁的事了,接过水来喝了几口,胸口仍旧怦怦乱跳,不过人总算稍微镇定下来了。

“这事儿都有谁看见了?”

“就守门的两个小太监,还有果儿,她也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