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罗笑着接口说:“会有惊喜吧应该。”

老周看出桑紫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便说:“对了,剪彩仪式也需要我们桑紫参加的吧。之后桑紫和我就都在餐厅坐着?像普通客人一样,没有关系吗?”

毕罗一笑:“完全没有关系。等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桑紫抿了抿唇,说:“以后…如果餐厅扩展了,会有其他厨师加入吗?”

“不会。”说话时,毕罗特意看了唐律一眼,就是怕他这个节骨眼上乱说话:“既然是合作关系,我们都希望这个合作关系能够长久、牢靠。哪怕以后会有任何变动,也都会大家在一块商量。”

桑紫沉默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你们二位都是谨慎的人。餐厅主题现在不方便透露,我可以理解,但我希望这是我们合作关系中唯一的一次隐瞒。”

“这是自然。”唐律脸上的笑容比谁都诚恳。

直到两个人一起出了宅子,毕罗才说:“咱们瞒着桑紫餐厅主题,是不是不大厚道?”

唐律侧眸看她:“对她厚道了,咱们的风险就增加了,你说怎么选?”

毕罗有点纠结地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看她刚才一直挺不高兴的,还

是老周说那个剪彩的事才给圆过去,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唐律说:“用她这点暂时的不开心,换咱们大家以后长久的愉快合作,我觉得值。”

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来讲,唐律这样的思维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桑紫的预感很准,毕罗和唐律要做的这个餐厅,虽然雇佣她做大厨,但并不打算做成一个单纯的中式古典餐厅。只是这个噱头现在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自从开了海棠小苑,她和唐律的一举一动,多少人都眼巴巴地盯着呢。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份同行相轻的风险。

两个人推着小绵羊默默走着,谁都没提骑车回家的事。毕罗的手指悄悄对了对,憋了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和沈临风说了什么?”她想了许久,觉得也只有这个可能,才会导致沈临风态度突然有了180度的大转弯,连离开的时候都没再多看她一眼。

唐律笑眯眯地看她:“可算想通要问我这个事儿了?”

毕罗现在一看他笑就觉得毛,只能强撑气势:“爱说不说。”

“说肯定是要说。”唐律语调悠悠的:“不过这件事怎么也要从你说起吧?”

毕罗转过脸瞅他,唐律这次不再是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笑嘻嘻的样子,看着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认真。

唐律等了一会儿,眼看着毕罗头越垂越低,却仍旧不吭声,叹了口气说:“那我先说另一个事儿吧

。”他声音有点低,仔细听,还有一点哑:“我跟姚心悠,从来就没有过什么。我想利用她的知名度帮四时春炒作,仅此而已。我利用了她对我的感情,在你看来有点卑鄙吧,但我心里喜欢的是谁,从来没糊涂过。”

毕罗咬着唇,她感觉到唐律逐渐停下了脚步,还把小绵羊停在了路边。她的手被人捉住,这一次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唐律牵起她的手,不疾不徐的,跟她手指交缠:“毕罗,我之前是挺渣的,身边来来去去的女孩子也不少,但我只喜欢过你,能给个机会,让我体验一下正式当人男朋友是什么感觉吗?”

这应该算是个很正式的告白了吧。

虽然画风有点太写实了,但好像这样才是唐律的作风。有那么一瞬间,毕罗觉得自己脑海中好像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可无论哪一个念头,都在高声尖叫着“答应他”。然后她突然就明白了,这一回,她真栽在唐律身上了。

明明有那么多可以挑剔和嫌弃的地方,明明上一次醉酒时和容茵罗列了和这个人不合适的种种条款,可当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认真地说了句“喜欢”,那种心里面在一瞬间开出千百朵花的喜悦,是此生从未体验过的明媚欢愉。

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我扔沈临风的手机,是不想让你看到那幅画。”

唐律静静看着她,什么都没急着问。

毕罗反倒巴不得

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的原委都讲明白:“画是我以前暗恋他的时候画的,那个时候我们都在F国,我觉得他长得好看,有才华,举手投足都透着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优雅…那个时候我的审美大概就是这样,说来说去,还是只懂看外表的肤浅审美。后来我因为外公的病回国了,再后来,那些事你都知道,我不知道齐若飞是什么时候跟他勾结在一起的,画应该是菜谱之前就丢了,可我一直都不知道。因为那之后有关他的所有画我都烧了。”说完这些,毕罗难得调侃了自己一回:“说起来也是黑历史,以前喜欢过这样一个人,还画过那么多他的画,都是很丢脸的事,所以不想让你知道…”

半晌,才等到唐律的一句话:“小萝卜,我都没听你这么夸过我…”毕罗愣了一下,就听他说:“长得好看,有才华,举手投足透着高雅,还跟别人特别不一样,这不应该说的是我吗?”

毕罗:“…”

唐律非常严肃地拍了拍她的头:“仅此一次,看在你主动全面地坦白黑历史的份上,我原谅你。”

毕罗一扭头甩开他的手:“要说黑历史,你比我多多了。”

唐律也不藏着掖着:“是啊,所以我主动坦白,请求组织原谅。”

毕罗憋了半天,问:“那你…一共交过几个女朋友?”

唐律似乎早有准备,回答得特别顺溜:“两个。”

毕罗特

别质疑的目光看着他:“就两个。”

唐律:“前后一共两个。”唐律见毕罗一副质疑的样子,深感受辱:“一天都离不了女人的那是变态,而且我平时很忙的,哪有时间总折腾这种事。”

毕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么说你还挺洁身自好了?”

唐律:“…”难得,也轮到他被毕罗这丫头噎了一回。

毕罗继续瞪着他:“你还没告诉我,你跟沈临风都说了什么,他后来脸色那么难看。”

说起这个,唐律不以为意:“他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有一个比他年级还大点儿,都是他老子跟外面小老婆生的。后来他妈去世,小老婆转了正,就成了他二妈。我只是提点了他一下,他自己家里都摆不平,还总出来晃,看着就烦。”

说是“提点”也是为了当着毕罗的面文明用语,其实他那几句话跟“威胁”相去不远。不过唐律并不在意这个,不管说了什么怎么说的,只要能让沈临风这个二缺冷静冷静脑子,别跟牛皮糖似的整天黏着毕罗不放就成。

毕罗听得呆住,沈临风家里竟然是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见毕罗又开始发呆,唐律直接在她脑门弹了一下:“还敢想他!”

毕罗捂住脑门:“想也分不同的类型好吗?”

“那你先说说,你是怎么想我的?”唐律揪着之前的问题不放:“咱俩,成不成?”

问这么直白,还真是个急性子。

毕罗揉了揉脑门,眼珠一转,笑得狡黠:“鉴于你之前的种种表现,我决定…”她故意拉长语调,话没说完,人就先跑了:“给你3个月试用期,先干着吧!”

沈临风走得仓惶,招呼都没跟潘珏打一个,出门走上主街,随手招了辆出租就上了车。司机问他去哪,想了半天,直到司机透过后视镜投来疑惑的目光,他张了张唇,依旧没能说出个地名来。

这情形也不算罕见,不过多数发生在为情所困的年轻女孩身上。司机从后视镜偷瞄了眼,见他手撑着额,腕上那块表是个名牌货,T恤还是Givenchy的,跟他媳妇儿平时总嚷嚷着想买买不起的包包是一个牌子,心里顿时放下一多半。看这样子,哪怕是临时失业,这位也不至于缴不出车费。他清了清嗓子,主动帮客人找了个台阶下:“咱现在是在二环里呢,您大概说个方向,我先往那边开着,具体去什么地方您慢慢想。”

沈临风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开口:“去酒吧街。”

他不想去公司,也不想回家,其实这两个地方是他平时去的最多的,可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好像“家人”的身影已经渗透进他的生活,无处可逃。可那真是他的“家人”吗?

“妈”是别人的妈,“兄弟”简直比唐律这个“敌人”还穷凶极恶,老子看起来似乎对他还算不错,花钱送他出国念书,回来

之后没多久又提了他做公司副总,可这些都是他自己拼了命谋算来的。而他为此付出的代价,直到今天还在努力弥补。

唐律只轻飘飘说了一句“你当上公司副总的事儿,你家那两个兄弟一直挺纳闷的。刚巧前段时间有朋友介绍,和你大哥也算熟了,用不用我帮忙带句话,让他们知道知道,你这个副总是拿什么换回来的?”就把他唬得魂不附体落荒而逃。

毕罗如果知道原委,一定觉得他很可笑吧?唐律说那些话的时候,嘴角的笑就没消退过,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个笑话。他们两个聚在一起,会怎么议论自己?是不是觉得他是个可怜虫,在家里受尽排挤,在外面只因为唐律一句话就跑得像个丧家之犬?

他确实早就没有家了。母亲没去世前,他老子就在外面有了人,孩子甚至比他出生的还早。以至于他母亲去世之后,原先养在外面的小三登堂入室,而那个原本有人生没爹养的“野种”成了他如今每天都要打照面的“大哥”。

大哥是他老子让喊的,说三兄弟按年龄排辈,这样也不算乱了规矩。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明白了,规矩是人定的,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那个资格给别人定规矩。

所以他找潘珏支招,找齐若飞合作,挖走四时春的张师傅,菜谱到手“山水酒家”落成,他名正言顺成了沈氏的副总。哪怕这个过程不够磊落,他也

认了。潘珏这人虽然混,但有些事看的比他清楚。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两全的选择。权利和女人,他只能选一样。尤其这个女人,还死心塌地暗恋着自己。傻子都该知道怎么选。

用这种方式拿到副总的职位,他从来没后悔过,但对于毕罗,他却不想这么轻易放弃。潘珏好几次都问他,毕罗这妞儿到底有什么地方好?值得他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黏着,使尽手段也要跟唐家小少爷别着劲地抢。

其实不是他想的那些个原因。

那天他听张经理说齐若飞工作状态不好,后厨许多人都对他有意见,再这么下去,这人基本也就废了。他去了趟齐若飞的住处。公司给安排的公寓,说不上豪华,但对于齐若飞这样的人来说是从前没享受过的奢侈了。本来他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却无意中看到齐若飞放在书桌上的一张素描画。

齐若飞这人也是有意思。早早地拿了这个东西,却一直不告诉他。被他发现了,又不愿意给。直到他拿话激他,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那天晚上,他拿着那张素描,在海棠小苑外面的那条街道站了很久。

直到看到毕罗出了院门,隔着一条街,喊唐律回家吃饭。心里那种仿佛一瞬间空了一块的感觉,过了许多天,他自己才想明白,什么叫若有所失。

他放不下毕罗,是直到那个时候才想明白,此生长到26岁,父

母、兄弟、朋友、女人,繁华似锦往来熙攘,可没有谁像毕罗那样,曾经那么小心翼翼地一笔一画把他镌刻进心里。

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却早就失去了她。

车子在酒吧街的路口停了十多分钟,司机发现后座的乘客一直没抬头,可不用他扒着眼看也能察觉,那个一身名牌容貌俊挺的年轻小伙子,不知道偷偷哭了多久。

偷偷哭这件事,不用看,车子熄了火,又没放广播,一个人边哭边偷偷换气的声音,实在太明显。

司机非常体贴地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根自家媳妇儿聊天:刚拉了个客,在后座哭得稀里哗啦。

媳妇儿:喝醉了的?没把咱家后座弄脏吧?

司机:还没开始喝。不过估计快了。

媳妇儿:啥意思?

司机:我车就停在三环那个酒吧街路口。他这泪如雨下,我也不好打扰。

媳妇儿:平时我哭也没见你这么体贴!

司机:…我怕打表的声音打扰到他,现在还走着字儿呢。

媳妇儿:真不愧是我老公!亲亲!

司机抬起头,从后视镜偷偷瞄了眼,突然听到车后窗玻璃被人敲了两声。

沈临风抬起头的瞬间,表情已经变得与寻常无异,眼睛微微有点红,但看不出究竟是哭得还是熬工作熬的。倒是司机被他突然变脸的样子吓了一跳,手指一顿,打出一长串字母。

沈临风看清车窗外的人,神情微微松弛,摸出手机让司机转了账,推开车门走

下去:“江先生。”

江梓笙打量他的眼神有点微妙:“我听潘子说你们今天是去参加那个桑紫的宴会,这是怎么了?”

沈临风看了眼驶远的车子,有点漫不经心地答:“宴会结束了,也没事,就来这边逛逛。”

江梓笙晃了晃自己的腕表,两指捏着烟,不慌不慌地吐出个眼圈:“这才不到四点,来逛酒吧,早了点。”

沈临风跟江梓笙打交道不多,他对这人印象并不太好,许多事都是通过潘子间接交流。听到江梓笙这么说,也只是敷衍地点点头:“也没什么事…”

“既然没什么事,和我一起吧。”江梓笙揽过他的肩膀,往街对面的一家酒吧指了指:“正好今天见的这位朋友,对你上次提到那个山水酒家后续拓展计划很感兴趣。”

这个计划书是沈临风自己写的,目前只有自家老子和江梓笙两个人看过,连潘珏都只见着个封皮,还因为这事儿连着埋怨了他好几天。

山水酒家是江梓笙和沈、潘三家共同注资落成的项目,而有关“山水”这个品牌的后续开发计划,三家至今还未达成一致,其中有个最为关键的原因,就是资金链。沈临风本不想和江梓笙这人有过多接触,客听到他的这句话,却让他心间一动,几乎没有犹豫,就点了头:“好。”

两个人并肩走着,江梓笙似乎有意抛出话题拉近关系,问了一句:“怎么潘子没跟你一起

?”

提到这个,沈临风突然勾了勾嘴角:“新认识了个女孩。”他看向江梓笙:“需不需要我打个电话喊他过来?”

“哦?”江梓笙垂头吸了一口烟:“是什么人?”

沈临风说:“江先生应该也认识的,新晋的一个女明星,最近还挺火的,姚心悠。”

江梓笙一只手插在兜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打火机,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的手指停顿住,脸上却未见任何波澜:“有点印象,似乎是潘子那小子会喜欢的类型。”

沈临风看着江梓笙的侧脸,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此前一直不大喜欢江梓笙,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初次见面之时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太危险。后来他和潘珏一块喝酒的时候,这小子说漏了嘴,他也知道,当初从四时春家拿菜谱那件事,不是潘珏自己的主意,而是江梓笙的授意。

人生有时候很奇妙,一个发号施令的人,和一个执行指令的人,原本两不相干,全靠其他人从中联系传话;突然有一天那个传话的人不在了,而让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呢?

心念微动间,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有个比较有趣的事,潘子喜欢的这个人,前一阵黏唐律黏得很紧。”

两个人走到了酒吧门口,江梓笙突然顿住脚步,他看了沈临风一会儿,突然一笑:“我看今天这个生意,咱们三个人谈就很好。不用给潘子那小子打电话了

。他忙了好一阵,也是时候放他逍遥逍遥。”

沈临风唇角含笑:“也好。”

江梓笙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

沈临风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他和潘珏几次想辙都解决不了的人,如果放到江梓笙面前,他会怎么做呢?

唐律送毕罗回家的路上接了个电话,似乎家里出了点急事,匆匆将毕罗送到家门口,又骑着小绵羊一溜烟没了影。

毕罗看着远去的黑T恤背影,突然记起清早在厨房的那个吻,又想起他回来路上嘟囔的话“3个月试用期,没工资没福利,也真亏你想得出来…”

她当时怎么回他的来着?她说:“谁说没有啊?不过得看个人表现了。”想起来自己都想笑。而且她当时话说完,就看到那家伙的耳朵尖一点一点地红了,特别可爱。

跟这个人在一块混久了,毕罗自己都觉得自己行事多了两分痞气。不过她倒觉得不是坏事。放在以前,遇上沈临风这种人,她肯定做不出把人手机扔冰桶里的事儿来。可如今她想也不想就干了,事后咂摸咂摸,那滋味真是痛快!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甜?”

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毕罗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转过身看向来人:“让你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

容茵笑吟吟的,朝着她鼻尖点了点:“想什么坏事儿呢?还头发都竖起来了!”

毕罗小脸一绷:“想正事儿呢。”

“跟我还装?”容茵满眼戏谑:“我可都看见了。”她下巴朝毕罗身后的小巷扬了扬:“人都走没影了还盯着瞧呢!”

毕罗连忙朝她身后看,唐律说怕她身体累着,因此没送她到海棠小苑,而是直接回了老宅。容茵拿这个话打趣她,她倒是不怕,可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自家老头儿交待这个事儿…

容茵毫不客气地笑话她:“别看了,毕老又去串门子了,说是跟老陈先生两个人去郊区钓鱼,朱伯伯也跟着一块去了。”

毕罗简直瞠目结舌:“都走了?”

“都走了啊。”容茵侧过身,让开来路:“所以今晚就咱俩了。我还以为唐律也会留下呢,没想到他还挺有眼力见儿的。”

“你这平城话说的越来越地道了。”毕罗咋舌。

“别转移话题,说说,刚看着人家傻笑什么呢?”

毕罗挽了挽耳边的发,虽然这件事她无意回避容茵,但要这么正式地说出来,到底有点不自在:“我想试试…跟他在一起。”

两个人进了厨房,容茵端了杯柠檬西瓜汁给她:“刚榨好的,解暑。平城的天气热得太快了。”

毕罗接过杯子撂在桌上,也没急着喝,手指摩挲着杯壁外花纹的凸起,把下巴搁在桌子上,双手扒着桌子:“容茵,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啊…他刚表白,我就答应他了,虽说要给他3个月试用期什么的,可我心里其实早就答应他了,我感觉

他是不是也看出来了…”

容茵心想,就你那点段位,哪怕使出十成十的心眼来,在人家唐律眼前也是不够看的。世家子弟大多八面玲珑,毕罗这样的女孩放在他们这些人面前,就是个水晶玻璃人儿,心里面转悠点什么念头,人家看得一清二楚。

可她并不想给毕罗泼冷水:“看出来了又怎么样,你说要3个月试用期,他怎么说?是不是照样答应你了?”

毕罗缓缓点了点头,想起这一整天发生的事,她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答应了…”

“那不就成了。”容茵比她年长4岁,在感情这件事上,看的比她通透许多:“一个男人看不透你的心思才顺着你,跟明明看透了你的心思,还一心一意顺着你,哪个心意更珍贵?”

毕罗想了一会儿,把盛着西瓜汁的玻璃杯贴在自己脸上,小声嘟囔了句:“你说的对。”

容茵说:“上次你才从我那边走,就弄了个海鲜过敏,唐律给我打电话时真把我吓了一跳。”说起这件事,她心里有点内疚:“上次我就不应该跟着你一块闹。你生病了这么长时间,我都没能抽出功夫来看看你…”

毕罗侧过脸看她,拽了拽她的手臂:“别这么说。跟你一块吃烤鱿鱼鸡肉喝酒,现在想起来我还馋呢!想起来就觉得爽。”她见容茵仍旧蹙着眉,说:“容茵,我们都长大了,再也不是少女时期,因

为谁没陪谁去上厕所,谁没帮谁记作业就要闹脾气。我生病的时候你忙得脱不开身,可你新店开业的时候我也发着烧没能到场。我们心里都能明白对方的身不由己,犯不着为了这一点事心里有什么负担。”

容茵新店开业那两天,正是她病得最厉害的时候,发烧39.8度,后来甚至说起了胡话。好在唐律够机灵,不用毕罗嘱咐什么,就亲自开车跑了一趟郊区,出人出力的给容茵帮了不少忙。朱时春那天也请了半天假,去给容茵帮忙,这件事倒不是他自己想的周到,是毕克芳特意叮嘱的。

家里一老一少镇场子,毕罗尽管生着病,也能轻松不少。

可容茵身在异乡,什么都要靠自己,两相比较,毕罗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幸福了。

容茵听她这么说,唇边的笑涡一点点绽开,她拉了拉毕罗的手:“阿罗,每次听你说话,我都很开心。”

毕罗喝了口西瓜汁,腮帮子鼓鼓的,半晌才说:“我还有一件更让你开心的事,想不想听?”

容茵一看她脸上露出的笑,就知道这丫头憋的是个大事件。她从善如流,绝对捧场:“洗耳恭听,用不用我再帮大小姐切个果盘?”

毕罗揉了揉胃:“其实我都饿了,中午和唐律去吃那个百花宴,味道是不错,可是一点都不顶饿…”

容茵故意皱了皱眉,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真是巧了,我今天早上四点钟起

来吃了顿早餐,忙到下午两点钟关门过来城里,中间连口水都没顾上喝,肚子早就饿扁了。”

毕罗兴奋地站起来:“想吃什么,我来做!”她看看容茵,朝她挑了挑眉:“这么说来,近来店里生意不错嘛,小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