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进感情的方法有很多种,然而他不属于浪漫型的伴侣,即便浅深会搂着他的脖子一脸陶醉地说:“你是最完美的情人。”但是,他心里却清楚,和浅深比起来,他也许确实不是那个与她最般配的人,可他不是个容易放弃,肯轻易认输的人。因此,他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地爱她,即使全世界的矛头都要对着他,他也不会屈服。

这天,浅深一如往常地坐在办公室里心情愉悦地整理案件资料,即使想到晚上有一顿饭局,她也不觉得难以忍受。因为,辛梓主动提出要带她去度蜜月,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她就无法控制自己太过兴奋的心情,对着什么人都是笑容满面,弄得事务所的人成天以见鬼的眼神看她。

手机响起,浅深迅速接起,以最悦耳的声音问道:“梁浅深,请问哪位?”

“梁小姐,你好。”那头传来的声音邪恶又冰冷,好似一条毒蛇贴着你的耳垂用它那条红杏子不停地舔你。

浅深倏然停住手中的动作,不知为何,冷汗在一瞬间爬上了后背。

“请问,你是哪位。”浅深微微眯起眼,声音不自觉地放冷。

“呵呵,”对方古怪地笑了笑,滑腻得令人反胃,他好像……是用了变音器,“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让你做什么就行。听好了,如果不想让你的那些丑事公诸于众,就马上汇500万到我告诉你的户头。”

五十五问

那人的话一说完,浅深的脑中轰然炸开,黑色的瞳孔骤然缩小,血色在一瞬间从面孔剥离,心跳的速度令她有种全身麻痹的感觉。

对方见她没有了反应,又在电话里头阴恻恻地笑了两声,如蛇一般的声音在浅深耳旁滑腻腻地舔进来:“区区500万对梁小姐而言应该不在话下吧,只要你把钱汇到了,我自然不来打扰你幸福美满的生活。”

浅深思忖再三,这个陌生来电实在蹊跷,一者知道当年的事的人屈指可数,二者就算还有她不知道的人知道了那件事,可要勒索又何必等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冒头?

浅深总算镇定下来,掐着桌边的指甲几乎翻折,她冷声轻笑,故作不屑地讥诮道:“你当我梁浅深是傻子,你嚷嚷着要500万,我就给你500万?再说我有什么丑事可爆,我劝你少给我开玩笑,不要忘了我可是律师,信不信我让你坐穿牢底!”

对方似乎对她的反击不以为然,反倒是更加气定神闲地开始给她分析利害关系:“梁小姐,我知道你是律师,可我更知道你是曾家的外孙女,是倪道远的独女。你的丑事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我把这条消息爆料出去,啧啧,不知道曾倪两家该如何应对,你那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又会怎样……”

“爆料?”浅深仰天一笑,抵着桌边的手一用力皮椅立马后退半米,她起身盯着桌上那一摞文件,不客气地说,“你以为凭你一句话就会有人信?你也不自己掂量掂量你有几斤重,媒体是愿意得罪曾倪两家,还是会把你踢出门去。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废话,你好自为之。”

不等对方说话,浅深立刻挂了电话,屋里静谧得诡异,只听得见她自己略显沉重的呼吸声,手机还捏在手里,即使她可以强作镇定地跟那人言辞交锋,可是,不知不觉冷汗已经出了一身,手心全是冰凉的湿意,有种大白天做恶梦的惊恐感。

再将那人的号码翻出来看了看,确实是一个陌生人,浅深倒在椅子里撑住额头强行令自己冷静,重新罗列了一遍知情的人。曾家的人除了外婆,大舅二舅姑妈知道,大哥二哥大姐也知道,景然一家知道,老头子那也知道,小白和他妈妈知道,若说当时的那帮人,老头子应该都已经清理干净了。除此之外,浅深想不到还有谁知道这件事。可是,听那个人的口吻,好像很笃定。然而,究竟是何人,他只是为了钱?冷静下来后推敲推敲,浅深不似起初那样担心了,毕竟这种事且不说他会不会真那么做,他无凭无据又有多少人会相信,若是他敢做,她绝对要把他揪出来告得他跪地求饶,求死不能。

这么想着,浅深心里舒服不少,恐慌感也随之褪去,遭人勒索的案件她也办过,有两起确实是对方无中生有骗钱来的。不出五分钟,手机铃声又响起,浅深正在沉思,惊得差点将之甩出去。浅深用手按住那颗狂跳的心,咽了口唾液,拿起手机一看,稍稍舒了口气,来电显示上赫然写着:梓。

“喂。”

“在做什么?”那里头传来的声音就像是一双温暖的手瞬间安抚了她紧张的神经。

浅深盯着自己掰断的指甲,笑道:“修指甲。”

辛梓没反应过来,又问了遍:“修指甲,这么闲?有没有安排好工作,别忘了我们下个礼拜就要出去玩了。”

浅深支着下巴,呵呵笑道:“没忘,怎么会忘。你现在在休息吗,有时间打电话给我。”

那头稍稍沉默了下才略显不自然地缓缓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有点想听听你的声音。”

此话一出,两头都没了声音,就好象有什么微妙的气流在他们之间酝酿。

过了会,辛梓在那头清咳一声,他的声音有些窘:“那我去工作了,你晚上的饭局结束后我来接你。”

“辛梓。”在他就要挂电话的时候,浅深忽然叫住他。

“嗯?”他的鼻音软软的,让人心底泛起一层层温情。

“谢谢。”浅深闭上眼睛,“谢谢你打电话过来,我觉得我又有力量了。”

辛梓低笑一声,干干净净的声音好似午后的阳光暖烘烘的:“说什么傻话呢,那就先这样。”

浅深重新振作了精神,抛开杂念,着手开始整理起自己手头的案子,翻看了下最近的工作进展,还好她最近没有接新的案子,不然真是脱不开身。直到快下班的时候,浅深已经完全投入到工作中,要不是嘉妮敲门进来提醒她饭局的时间快到了,她大概会一直这么忙下去。

浅深一看时间,立刻站起来,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对嘉妮说:“我先走了,早上交代你的事没忘吧,过两天我请一段时间的假。”

“你又请假,你已经把几年的假都给请了……”

浅深掐了掐嘉妮那张小圆脸,笑道:“我前两次是工伤,这次是假期。”

嘉妮皱皱眉,撅嘴道:“你去做什么?”

浅深意味深长地朝她微微一笑,修长的食指在嘉妮面前摇了摇:“自然是和你哥逍遥快活去。”

浅深是个懒人,所以就算有车她也不愿意自己开,以前是小白送,现在有辛梓送,最近辛梓忙,她就打车。此时正好是下班高峰,站在路口好一会都没拦到车,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又响了。浅深拿出来一看,是那个陌生号码,捏在手里等它响了五次,她才徐徐接起来。

这一次,她屏息沉默,只等对方先开口。

“梁小姐,还记得我吧。”不变的滑腻声音,浅深觉得自己晚上那一餐可以不用吃了。

忍下不耐,浅深压低了嗓音狠狠道:“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你还有什么事。”

“我想梁小姐还没清楚吧。”那家伙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古怪腔调,“你真不怕我把你被人……呵呵,强 奸过的事公布出来?”

听到强 奸二字,浅深全身反射性地颤了颤,无比恶心。

那人径自说下去:“如果让人知道那个转替人打强 奸案的美女大律师自己就是被人奸 淫过的,如果是我,我是无脸再在这行混下去了。”

“你敢,你就试试!”

浅深毫不犹豫得关了机,她最恨这种踩人痛处还落井下石之人,如此的败类如若姑息,听之任之,惟命是从,简直是愚蠢至极,这种事她非常清楚,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他们会像吸血鬼一般缠住你不放,直到你无法再满足他邪恶的欲望。

但是,为了杜绝隐患,她想还是找小乖商量一下,这件事她不想搞得人尽皆知,看能不能让小乖暗地里把这个人抓出来。

浅深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打上车奔赴饭局。

这两天,辛梓一直在查公司的账目,隐隐觉得有些蹊跷,可把会计找来问了一遍又没发现问题。莫天对那个暗中收购公司股份的人追查了很久,但是对方非常警惕,似乎察觉到有人在调查他,于是马上停止了所有动作,隐没在茫茫人海之中,凭空消失了。

莫天对此很是懊恼,在辛梓面前自责了半天,说是自己不够沉着,眼看就要逮着了,却给对方溜了。辛梓却不那么认为,有些事他没有告诉莫天,但是他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他们所要面对的,或者说白了,是他所要面对的,是他望不到头,见不到底的强大势力,隔得那么远,他就已经可以感觉到那股力量隐隐散发出来的压力可以杀人于无形,仿佛只要他动一下,下一秒就会见血封喉。

这种感觉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人想要他“死”。

“辛梓?”莫天见辛梓锁着眉忽然许久不说话,表情冷峻得吓人,手里的烟头都要烧尽了,他却丝毫没有反应,于是,他有些担心地叫了他一声。

辛梓刚回神,手指就被燃到尽头的烟头烫着,他一甩手,匆忙掐灭烟头,歉意地冲莫天笑笑:“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莫天泱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关系,这段时间你最辛苦了,而我却没法帮上什么。”

辛梓起身绕过办公桌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不禁提高声音道:“这么沮丧做什么,想当初我们创业的时候比现在艰难困苦一百倍,那时候都熬过来了,现在又算什么?再说,”辛梓勾起唇角,眸光清冷,“就算倒下了,只要再爬起来就行。”

这句话,是他说给自己听的。

莫天虽然还是郁闷,可走出去的时候已不再像刚来时那般垂头丧气。辛梓靠在沙发上什么都没做,只是默默抽着烟。对于烟,他很懂得控制自己,绝不上瘾,只是应酬的时候偶尔应付两根,即使最近烦心事比较多,他也只是在公司里抽一抽,舒缓下神经,在浅深面前他从来都不抽烟。

忽然想起昨天心情最糟糕的时候打电话给她,她竟然说他给了她力量,他当时只觉得心潮涌动,其实,应该是她给了他力量才对。面对未知的未来和那只可以遮天的手,只要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容,他就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就算他会被打倒在地抬不起头,但只要她在他身边,那么,他就可以无数次地爬起来。

正这么想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秘书的声音响起:“有您的包裹。”

他的包裹?辛梓愣了下,片刻后说道:“拿进来。”

秘书小姐将包裹递交后就退了出去,辛梓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很轻,又看了看寄件人,匿名。

辛梓对着又它看了一会,谨慎地开始动手拆,只是拆了一层还有一层,再拆一层里面还有,拆得七七八八了,终于露出一个土黄色的大信封,上头依旧没有任何文字。

他沿边撕开信封抖了抖,从里头掉出一张报纸。辛梓捡起报纸摊开看了看,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都市类报纸或是晚报,是一张八卦地方小报。辛梓皱了皱眉,不知道是哪个无聊的人送了这么一张报纸给他。

只是,报纸左下角用红色水笔画的大圈圈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把报纸折了折,拿起来仔细看了下那行被勾画出的文字。

猛然间,辛梓的脸色煞白,整个人举着那张报纸一动不动,捏着报纸的手指几乎变了形,骨节泛白。

外间的秘书小姐正在网上聊Q,谈到正兴处只见总裁大人几乎是撞门而出,脚步不稳地冲到自己面前,那张脸面白如纸,就连嘴唇都没了血色。

秘书小姐吓得都忘了关Q,只知道呆呆地看着辛总裁:“总裁……有……有什么事吗?”

“这个,”辛梓指着那张拆开的塑料纸,声音颤抖:“谁送来的?”

她是不是犯错了,秘书小姐哭丧着脸摇摇头:“我不知道……刚才有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自称是快递公司的……”

“他走了多久?”

“有一会了。”秘书小姐观察了下总裁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总裁,有什么问题吗?”

“没事……没事……”辛梓失魂落魄地摆了摆手。

秘书小姐有些担心地看着辛梓走回办公室,又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真的是那包裹出了什么问题?她从没见过总裁这副丢了魂似的样子。

办公室的门慢慢阖上,辛梓呆呆地站在办公桌前,那上面摆着一张已经被揉烂的报纸。

只是,那上面被画红圈的标题还依稀可见:某豪门千金八年前惨遭强 暴,知情人士惊爆内幕。

在整篇文字最后还贴有一张字条,上面是一串网址,电脑打印的字:网上更精彩。

“浅浅……”

五十六问

辛梓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踏进家门,屋子里没有点灯,只有客厅里的电视机亮着,中央六套正在放哪部译制片。他将包放在玄关的鞋架旁,走到客厅里,果然,浅深正趴在沙发上睡着了。荧幕上的光忽明忽暗,光影斑驳地打在浅深的脸上,她熟睡的脸此时看来竟有些梦幻,唯美得不真实。

辛梓在她面前呆呆站了会,又轻手轻脚地在地板上坐下,靠在沙发边上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浅深睡着的时候容易皱眉,就好象睡得再深,她都有无法摆脱的困扰。他以前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在她的梦中纠缠,她又有什么需要担心忧虑?

是啊,梁浅深是千金大小姐,含着金汤勺降临在这个世上,她有一个最富有的外婆,还有一个同样富有的父亲,而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她还拥有无可挑剔的美貌,虽然性格任性了点,但这也跟她不幸福的童年有关。除此之外呢,她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追求者,不乏鲜花礼物,随时随地她都是那个被人捧在高处的公主,例如顾景然,又如倪渊。他不像他表面那样清心寡欲,他会愤怒,会嫉妒,还会记恨,还记得一年前,分手七年后他第一次在法院门口看见她,自那之后他开始一次次地想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么痛苦,而她还能笑着活得那么开心。

他想,恨她吧,不要再爱了。

可是,在那一年里,在她不知道的角落,他默默看着她,看着她去最喜欢的咖啡店喝咖啡,看着她去各大名品店扫货,看着她……跟一个叫倪渊的男人天天见面,他多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只是她生命中连风都算不上的尘埃。然后,他悲哀的发现,他没法控制,爱她好像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事了。

嘉妮什么都不知道,他利用这一点从她那里得知了她这些年的状况,然后,他做出了他这辈子最艰难、最危险,搞不好还是最愚蠢的决定。

他赌了。

娶她进门那一瞬间,他有一种快感,无关幸福,那是太多痛苦与忍耐堆积起来,终有一日得到释放的快感。他甚至疯狂地想,八年前她离开他,而八年后,她还是回到他身边,这算不算是他的胜利了?然而,每天都能看到她的日子,却越发加重了他那种极端尖锐的复杂情绪,他隐忍得很深,她从不知晓,每当她对他冷嘲热讽,生气斥责,尤其当那个夜里她自言自语说她不欠他,那瞬间爆发的恨意和怒火几乎可以将他的心焚尽。

在这种爱恨双重折磨的情形下,他所能想到的全是,痛苦的是他,她难道对他连一点点内疚都没有吗?一个人任性自私竟可到如此地步吗?可他还是想要把她留在身边。

电视机里的枪战片开始上演激烈交锋,屏幕的明暗起伏得越加厉害,客厅里幻化着诡异的光线。

她还睡着,眉间的小疙瘩稍稍平复,安宁得如同婴儿,恬淡的睡颜纯净得令人不忍触碰。

胸中的那口气突然凝住,辛梓仰头大力呼吸,不料喉头猛然窜上一股腥甜,不受控制地哽咽起来,一股股热流冲上大脑,隐隐作痛。他死死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点声音,而身体早就颤抖得不能自己。

“我梁浅深自始至终没有欠过你分毫,你以为易玥珊很可怜,你以为你很可怜,对不对。”

那时候,他确实在心里说,对,他比她可怜,他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如果我说,我比你们谁都可怜,你信不信!如果我说,我这八年来遭受的痛苦比你辛梓承受的多千百倍,你信不信!如果我说,我八年前恨不得去死,你信不信!”

那时候,他想相信,可是,她没有给他相信的理由。她让他不要逼她,而他只是一个劲的想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她究竟凭什么认为她不需要承担任何痛苦。

什么才是真相,真相又是什么。

如果真相是他都无法承受,心碎至死,血泪横流的丑恶,那八年前她又是以怎样的心情站在他面前平静地对他说:我们分手吧,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冷笑着面对所有人的漫骂侮辱,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戴上钻戒重新面对他,那一晚,她又是以怎样的心情推开他的怀抱,那双充满恐惧的眼里看到了什么,伤痕累累的心上留下了多深的阴影……

“浅浅……”辛梓无声地唤着这个名字,就连心都在泣血。

钱,他当真以为,她只是为了那散发着铜臭味的粗鄙俗物弃他而去,而事实上……她每次想对他说,却欲言又止的神情,她不安而挣扎地说她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他现在终于全都明白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觉得他快要疯了,最爱的人遭受了那样不堪的创伤,而他还认为她比他幸福,甚至大骂她八年前把他当傻瓜,八年后还把她当傻瓜,当时她听了心中是什么感觉!一回想起来,他就……恨不得打死自己。

而顾景然,原来所谓的救命之恩是这样一回事,倘若她选择了他,这个时候,他也无话可说。

沙发上,浅深动了动,辛梓立马拭去眼角的泪水,调整了下呼吸,看着她慢慢睁开眼睛。

起初她还迷迷糊糊,美丽的眸子微露迷茫,随后忽然从沙发上弹坐起来,惊叫:“你回来啦!”随后,不等他说上一句,又惊呼,“我的汤!”

他看着她慌慌张张地光着脚就冲进厨房,嘴上还不停地念叨:“完了完了,我煲的汤!”

辛梓跟着她到厨房,看到她正手忙脚乱地要把锅里的汤盛出来,不料情急之下忘了拿毛巾,直接用手去端锅子,烫得她急忙缩手捏着耳朵倒吸一口气。辛梓立刻跑上去拦住还想上前的浅深,果断地拿起毛巾包住锅子慢慢将汤倒进碗里。

浅深见他搞定以后又焦急地对着碗研究了一番,这才才长长舒了口气,转过身对他说:“还好没事。”她又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忿忿地说,“怎么就睡过去了,真要命。这个汤我从下午就开始煲,那些食材买齐多不容易啊,如果煲坏了,我就……”

“你就怎样?”辛梓打断她的话,轻柔地拉过她的手查看她有没被烫伤,“这么不小心,如果烫坏了怎么办?”

浅深凑上去看了看自己的手,对着发红的地方吹了两下,无所谓地说:“我没那么娇气,可那汤是我特地熬来给你喝的,你今天可得全部给我喝掉。”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是会放光一般,明媚得整张脸越发惊艳美丽,辛梓慢慢低下头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说:“等下我给你上点烫伤药膏,不要大意,如果烫出泡来有你苦头吃的。”

浅深还是笑笑,任由辛梓拉着她的手又是看又是吹,她喜欢这种感觉,被他捧在手心里的感觉,可忽然她又察觉到什么,问:“你声音怎么这么哑?感冒了?”

辛梓愣了下,立马笑道:“可能吧,今天确实有点头痛。”

“天气预报说有冷空气,明天记得多穿点。”浅深把辛梓推到餐厅,把他按到椅子上,又跑进厨房拿出那碗汤,“现在就趁热喝了,等会洗个热水澡马上睡觉,我们下周可是要出去玩的,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生病。”

辛梓端着碗一口一口喝起来,每喝一口他都觉得有一股暖流输入了他的心脉,可残留在心中的刺痛感也随之加重,期间他抬起头问浅深:“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浅深不明所以:“你不是说去希腊吗?”

“那只是我想的,你有更想去的地方吗?”

浅深在脑子里搜索了一圈,摇头道:“没有。”她拿过水杯喝了口,咬着杯沿说,“其实去哪里没什么关系,最主要的是跟谁去。”

辛梓舀汤的动作略微停顿,轻轻应了声:“是呀。”

喝完汤之后,辛梓被浅深催着去洗澡,可他站在厨房门外没动,看着她一个人哼着小调收拾起碗筷来,他胸中一痛,无法想象她单薄纤细的身体如何承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如果可以,他多想回到过去,他绝不会跟她吵架,绝不会离开她半步,他又多想替她承受这一切,再不济,让他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浅深正擦拭着台面,忽然被人从后面抱住,微愕过后,她半侧过头笑道:“怎么了,还不去洗澡?”

“浅浅……”辛梓把头埋在她颈间,低吟着她的名字。

“喂……很痒……”浅深忍不住笑着扭动起脖子。

辛梓还是那样抱着她,用尽全力克稳住自己就要颤抖的声调:“我有没有说过我爱你?”

浅深怔住,随即故意挑眉讽刺道:“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多闷骚了?”

辛梓没反驳,低低“嗯”了一声。

浅深耳根子受不住,又开始催他:“……知道就好,呃……你快去洗澡吧……”

“我爱你……”辛梓再用力抱紧了浅深,深吸一口气,“浅浅,我爱你。”

浅深一时间没了反应,片刻后才反射弧再续接上:“……你下次要肉麻的时候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爱你。”辛梓好像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依旧呢喃着。

浅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有点点头说:“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辛梓忽然有些激动,她可以感觉到他贴着她后背的胸腔急促地起伏着,“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辛梓……”

辛梓咬紧牙根,一字一顿,每一个字他都想要刻在她心上:“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浅浅,你记住了吗,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爱你。”

浅深终于忍不住转过身看着他,她的脸已经升温发烫,可是辛梓的却白得有些过分,她轻拍他的脸颊,疑惑道:“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你今天怪怪的。”

辛梓把她的手紧紧握住,摇摇头,有些艰难让自己露出一个微笑:“不是突然,很早就想告诉你了。记住了吗?”

浅深搂过他的脖颈,踮起脚亲了他一下,灿烂一笑:“我发誓记住了。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吗,我亲爱的老公大人?”

看着她这样笑着,就是在他心里划开一道道伤口,辛梓强作镇定,回吻了她一下,说:“遵命,老婆大人。”

辛梓上楼后,浅深也把厨房收拾好了,于是她回到卧室一下子倒在床上,抱着枕头一连打了好几个滚。好一会之后,她才把头从一堆棉被中露出来,然后又开始乐得傻笑。

忽然,床头的手机震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