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称她娘子,她偶尔避不过,在人前会唤他相公,在山野村落间演绎恩爱夫妻,竟是比宫里那般演绎,来得更为自然。

然,入夜,却仍是没有任何过于亲密的举止,只今晚,许是因着他醉酒恣情,许是因着她没有推拒,姿势暖昧。

哪怕,不是第一次这般亲密接触,但却是第一次,她的眼晴忘记了闭上,本来亮着一盏油灯的屋内,被他的袍袖一挥,已然灭去,四周顷刻间陷入黑暗,只有纸糊的窗外,隐隐折射进来些许的月光。

由于在山野间,纵然是夏夜,她仍是习惯晚上关阖窗子的,但,今日这一关阖,更让屋内的氛围变得愈加暧昧迷离起来。

他到底是醉了,还是故意的呢?

她睁开的眼晴,在暗夜里,犹如最闪亮的玛瑙,来不及闭,也再闭不上,只被他眼底的璀璨深深吸引住,忘记了一切,只随着他的深吻,渐渐开始有些许笨拙的回应。

譬如,悄悄张开檀口,任由他缠绕住她的丁香。虽然,这样回应,让她的耳根越来越发烫,可,她却渐渐地沉溺进去。

觉到她的反应,他的眼底仿似掠过一丝淡极的笑意,只是一丝,须臾,便觅不得任何踪迹,他渐渐放缓先前的深吻,逐次将她的丁香慢慢引出,直到他的薄唇之上,她发现不对,窘迫地要退开时,却被他玩味的嚼着,她挣不脱,只微微动了一下被他扣住的手,这一动,他没有扣得更紧,而是突然松开,她的手恰好挣进榻后的横格子里,反是动弹不得。

他的薄唇在这时离开她,唇上依稀留着她的芬芳,听得他低声,几乎附在耳边:

“想不到,在这山野间待了半月,娘子倒是越来越放肆了……”

这一语说得极低,但却字字清晰地落进她耳中,而,也在此刻,她眼角的余光,恰看到,窗外不知是树影被风摇曳,还是掠过去其他什么,有一道黑影很快的闪离。

“难道,夫君不喜欢么?”她应上这句话,与他相反的是,声音并不算轻,带着些许女子特有的娇媚,引得他爽朗一笑,只拉起一旁的薄毯,将她和他二人一并兜在了毯子底下。

外面看,毯子似乎在动,可,她知道,那,不过是他的一场演绎。

不过,这一次,她是迟钝了半拍,倘若不是他说出那句话,恐怕她仅会沉溺在那个看似缠绵悱恻的吻中。

什么时候开始,她那么不识眼色了呢?毯子下,漆黑一片,除了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他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的。

甚至于,连他的眼晴,在这片黑暗中,都不可寻。

只知道,他覆身在她的身上。

而在黑暗中,他仍能清晰地瞧到的,是她微微敞开的衣襟处,一抹妖娆的红色隐现,从那日替她脱去沾满血迹的衣裳,他就瞧到了这个坠子,他识得这个坠子,是翔王当初一直挂在身上的护身符,想不到,竟是转送给了她。

这名女子在翔王心底的分量之中,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此刻,她慢慢地将手从横格里缩进毯子,听到,外面传来几声知了的叫唤,接着,四下复归平静,他这才翻身睡到她的外侧,翻身的刹那,他极是小心冀冀,但,速度却快得很,这一次,是真正的睡熟。

一如这半月一样,他躺倒榻上,每次都很快就能入睡。

这半月,他好像是刻意放自己纵情于山野生活。

每日昼里,他跟着张叔或去采摘草药,或去村民那帮忙,一日下来,总是十分疲惫,她一直担心他素来金贵的身体是否撑得住,可,这些日子,除去略微晒得黑了些,倒是比在宫里时,更见精神矍烁。

她相对来说,就清闲得很,窈娘不许她跟着多做活计,只让她帮忙着做些女红,源于,窈娘唯一的女儿本在镇上做绣娘,却是很快会从镇上回来,嫁给从小指腹为婚的隔壁李大婶家的么子。

这样的日子,闲适悠然地让人仿似能忘记时间的流逝,可,她却知道,或许这段日子,不久就会宣告结束了。

日里歇得多了,刚才又这么一折腾,思绪念到这,就更加难以入睡,既然睡不看,她干脆侧了身,像宫里那般,偷偷地看着躺在她身旁的男子。

犹记起那次,他是装睡的,可今晚,怎么看,他都睡得像个孩子一样熟。她稍支起的身子,突然发现,她松下的发丝和他的缠绕在一起,好像结发一样。

以前在家时,老家就有一个传统,刚结婚的夫妻,当晚会把头发结在一起,待到翌日再分开,这样,以后再大的坎,都是会一起熬到白头的。

如今呢?

而这种传统,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疑是难得的,她不自禁地将那两缕缠着的发丝悄悄地编绕在一起,接着,把它们藏到她的手臂下,她只侧身,维持着这么一个不舒服的姿势,等到天亮,比他先起来,早早放开,就行了。

虽然,每天早上,总是他起身了,她仍睡得迷迷糊糊,可,这一次,她一定会在他起身前醒来,实在不行,大不了今晚不睡好了。

不过一晚的结发,竟让她微微的欣喜起来,这种突如其来的欣喜让她有些惶张起来,于是,她告诉自己,仅是因为这一辈子,无论怎样,他总归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所以,她刚才的行径,不算是什么吧,和其他的都没有关系,也不是,她心里想让他记着她。

如是反复在脑海里碎碎念着,她竟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大清早的鸡鸣,才把她从睡梦里喊醒,乍一醒来,她下意识地立刻伸手去摸那缕缠在一起的发丝,却发现,塌上根本空无一物,睁开眼晴,何止空无一物,连她身旁的人也早不见了。

那,头发?

她抚过自个的青丝,如瀑的青丝上,没有缠绕任何其他的东西,手顺着青丝一滑而下,心也在瞬间滑落到了低点。

直到,院子里传来些许熙熙攘攘的声音,好像有年轻女子银铃一般的笑声。

她披衣起来,就着旁边的冷水洗了下脸,其实,也并不是冷水,每天早上,盆里总是会放好干净的清水,由于是山里的泉水,水温很是适宜,不凉也不烫,她晓得,这水是他每日早早起了,替她打来的。

而她没有拒绝这份好,只是默默地用了,另外,再打一盆,等他回来时用。

彼此心照不宣,却在她的心底,漾进同这山泉水一般的暖融。

洗漱完,她将青丝缩了一个最简单的髻,再拿窈娘送她的铜簪子固定,走出门去。

院子里,张叔今天一早竟是没有上山,除了窈娘外,还有一穿着杏绿色衣裙的少女,说不上如何惊艳绝色,但,却像这魑魅山一样,有着难得的钟灵秀气,此刻,她绕着窈娘的手臂,小脸笑得十分灿烂。

“露儿,这就是我家的女儿玲珑。”窈娘拉过少女,朝蒹葭介绍着。

相处的这些日子里,蒹葭知道当时西陵夙自称叫虞皓,因陪着她往奎镇附近游玩,没想到碰到百年难得一遇的岩浆爆发,这份说辞自然是完美,加上本来他和她那夜都穿了便袍,瞧不出身份,而窈娘、张叔无疑是热心的人,立刻收留了他们,并加以救治。

于是,蒹葭只说自己小名叫露儿,毕竟,‘蒹葭’这个名字是太后赐的,进宫的时候,那名册上的,才是她的本名——明露。

很简单的两个字,喊起来,也是比蒹葭要响亮,可,却是不能再用了,能叫的,也只是如今‘露儿’这两个字。

没有避讳西陵夙,他对她的身份,或许也是清楚的。

于是,窈娘不再夫人夫人的唤,只开始叫她露儿。

玲珑冲她甜甜一笑,才要说话,突然听到院门口传来些许动静,玲珑下意识地回头,恰是西陵夙从附近的山上砍了些许柴回来。

每隔三天,他都会独自去砍些柴给窈娘生炉子,只是,看上去很寻常的事,但,蒹葭却是觉得有些异常,源于,他修长的掌心,没有留下丝毫握斧该留下的印记。

然而,她哪怕注意到了这些,始终不会去多想。

有些时候,令自个能忽视一些事情,往往会比较快乐。

一如现在,她刻意忽视,玲珑见到西陵夙时,眼底流露出的那种目光,这种目光,是一名情窦初开的女子,见到心仪之人时的目光。

是啊,西陵夙生得如此丰神俊朗,除去他手握的权势外,若论样貌才学,其实,同样是颇让人心动的。

“玲珑,这是露儿的相公,你可以叫他皓哥哥。”窈娘笑着继续说道。

玲珑脸微微一红:

“才不要呢,也不见得比我大多少。我去帮忙生炉子。”

她径直走到西陵夙旁边,去拿那堆才放下来的木头,手碰到木头时,却‘哎哟’地唤了一声。

“你这丫头,怎么毛毛躁躁的。”窈娘一边说着,一边心疼的走到玲珑身旁,该是木桩刺到了她的指腹,但蒹葭清楚,窈娘做女红已经看不太清楚,更何况,要从指腹里挑出这根刺呢?

果然,窈娘对着初升的太阳照了半天,都照不出那根刺在哪,玲珑稍稍上扬的眼梢偷偷地继续觑着西陵夙,是想让他帮忙取刺吗?

蒹葭瞧着这一幕,想起那晚在山上,他帮自己足底取刺的情景,抿了下唇,从一旁的桩子上端起一碗凉好的茶,径直走到西陵夙。

而西陵夙却没有理会玲珑,只走到水缸才要舀起一勺水喝,却被蒹葭递来的一碗茶拦住:

“水太凉了,伤胃,喝这个吧,昨儿个才采的一些嫩尖,虽不是好茶,却是能祛署气的。”

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十分轻缓,西陵夙接过茶碗时,她抿嘴笑了一笑,嘴角竟是隐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以前,他倒从来没发现,她笑起来,在嘴角那,竟是有这般动人的酒窝。

怔了一怔,她已走到窈娘身旁:

“我来吧。”

她很熟络地执起玲珑的指腹,拿细针眼明手快地一挑,那根桩刺就被挑了出来,玲珑皱了一下眉头,好像竭力忍着疼,见刺挑了出来,方展开眉头,甜甜笑道:

“露儿手真巧。谢谢你帮我挑了刺,这个送你。”

从腰间取出一个随身系着的荷包,径直塞给蒹葭,旁边传来窈娘碎碎的声音:

“这丫头,别忘记,一会要去你李婶家,给你李哥绣的荷包,可记得带上。”

“放心,忘不了。”玲珑说出这句话,眼晴却越过所有人,去寻着西陵夙的身影,而西陵夙早已回了屋子,不在院落中。

这一日下午,张叔、窈娘便带着玲珑按照习俗去李家,商量儿女的婚事,晚饭自然也不会回来,窈娘本要给他们预备一些吃食,西陵夙却是一口回绝,说是今晚,不必费心他们的事。

所谓的不必费心,是西陵夙破天荒地躺在榻上,睡了一个下午,待到月上柳梢的时候,他才起来,瞧见蒹葭坐在靠窗的凳子上,就着油灯给他补出宫时的那件淡蓝袍子。

袍子已经洗干净了,但,先前她养伤的时候,窈娘执意不许她动女红,如今她稍稍好了,却只想着补他的这件袍子。

其实,对于已经损坏的东西,他从来是弃之不要的。

然,这样的角度望过去,是岁月静好的景象。

可,属于他和她短暂的静好,在今晚,就该结束了。

“还补这个做什么?”他起身,走到她的身后。

她一惊,下意识收手,那针正好刺进垫在后面的指尖,真疼,可,脸上偏还是淡淡笑着:

“呃——补好——补好了,如果您不要,给张叔也好。”有些结巴地说出这句话,难道真是她的本意么?

不过,西陵夙的便袍,材质自然是上乘的,而且,并不像其他帝王一样,哪怕是便袍,都要在暗纹处彰显身份贵胃,所以,没有云纹和龙腾的淡蓝色袍子,假如送给张叔,也是可以的。

不知是油灯太红,还是她脸上发烫,她嗫嚅着,将袍子要收回去,却被他按住半边袍子:

“我不要的东西,也不给别人。”

这句话,半带着赌气,其实,却是拉开袍子,故作漫不经心地执起她的指尖,上面殷红的一点,早已沁干,他将那枚针收了去:

“女红果然不行,连手都会刺到。”

她的指尖被他捏着,收手不得,他却顺势牵起她的手,朝外走去:

“饿了么,带你出去吃。”

那袍子散落在桌上,其实,还有几针就补完了,但今晚,显然,他并不想让她继续补下去。

院子外,有些清冷,连一丝风都没有,知了好像又开始不停地叫。

他牵着她的手,朝后山走去,走到那儿,她才发现,地上搭了一个简易的木架子,下面摆着一些柴火,他取出火折子,将柴火点燃,接着,变戏法般从一旁拿出一块厚实的土块来。

她颦了下眉,有些好奇地看着他有条不紊的做这些事。

“以前常做,这几年才没机会做,今天早上弄的,不知道味道进去了没有。”他把土块放在火上烧烤着,动作闲适,手法是熟稔的。

早上若出来砍柴,又怎会有时间做这个呢?

她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可,她不愿多去想这些,不过足帝王的谋略,多想无益,还不如单纯地享受眼前这顿美食。

烤了好一会,可以闻到有喷香的滋味从土块里溢出,很独特的香味,说不清到底属于哪一种,似乎除了肉香外,还掺杂着其他的味道。她的鼻子轻轻一嗅,不过细小的一个动作,却是落进他的眼底,他的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略略扇起风,那香味便更直接地冲击着她的嗅觉。

她抿了抿唇,干脆将手托起香腮,以此遏制自个不太端庄的姿势。

他再烤了一会,方把那土块用树枝拨出来,拨开外面层层泥土,里面赫然是裹着一层荷叶,待到将荷叶拨开,里面竟是一只鸡。

荷叶剥尽的刹那,只闻得香味四溢,鲜美扑鼻,鸡肉的色泽棕红,油润光亮。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烤法,更逞论吃过这种鸡肉。而,能将分鸡肉都分得极其优雅的人,也或许只有西陵夙。

纵然,他穿着粗布的农家短装。

纵然,他的发丝没有绾得一丝不苟。

可,就着月华的淡淡,他分开那只喷香的鸡,递到她跟前时,她竟有一瞬是失神的。

直到他故意把鸡肉的油腻蹭到她的鼻端,她才回过神来,局促地去拿那只鸡腿,却与他的指尖不经意地相触,这一触,她没有像以往那般避开,反是低下脸去,等他松手,他滞了一下,终是撤手,当他修长的指尖离开她视线范围时,她的手不自禁地握住鸡腿,仿佛,那里还残留他的温度。

而刚烤好的鸡腿,很暖和,足以温暖她冰冷的指尖。

其实,素来,她不太喜欢用油腻的食物,可今晚,她却慢慢嚼着整只鸡腿,没有一点拘束,鸡肉烤烘得很是酥嫩,加上荷叶的清香,丝丝入扣的味道,加上,是他亲手烘烤的,这只鸡,不啻成为了一道难忘的美点。

难忘的,究竟是鸡肉,还是其他呢?

脑海里蓦地闯进这个念头,她已将鸡腿吃得很干净,甫吃完,另外一只鸡腿却又递到了她跟前:

“以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能吃。算了,这也给你吧。”

“不,我吃饱了,还是——"

西陵夙笑得很是慵懒迷人,不容她拒绝,就把鸡腿放进她的唇中,由于她的樱唇实在很小,他估摸着是塞不进的,只是,这象征地一放,她自然是推脱不得了。

今晚,要做一些事,这些事,需要的,往往就是体力。

她这次吃得很是磨增,仿佛是为了告诉他,她真的很饱了,也仿佛这只吃完,今晚的佳肴就结束了。

因为,他把剩下的那些部分在她细嚼第一只鸡腿时,已然消灭得很干净,而显然,这只鸡腿是他刻意留给她的。

一如,以前在家时,阿爹阿娘也总会把鸡腿一只留给她,一只给她弟弟。

一念起时,心底是唏嘘的,离宫这么久,她不知道那场天灾对行宫造成了多大影响,太后是否安好,以及阿爹阿娘到了帝都,又是否安好。

“给,喝点水。”他看她吃得突然慢起来,从身后解下一只水囊,递给她。

她哪里是渴了呢,只是,他递给她,她还是接过,喝了一口。

水是井水,在夏夜喝来,十分沁凉,她递回给他的时候,忽然觉得视线有些模糊,接着,好困好困,难道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么?

身子不自觉地向前倒去,他轻柔地接着她,把她娇小的身子拥在怀里。

她沉沉睡去的样子很恬静,温温柔柔地倚在他的臂弯,一如,这半月来,她时常在半夜,浅浅入睡后会有的动作。

只是,她并不会知道。

而他知道,若她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在他跟前有这样一面,定是晚上会辗转着不敢睡去。

所以,每日,他都在她之前起身,起身的时候,他往往需要很小心,才能不惊醒臂弯中的人儿。

每每,那样的她,让他的心,有一丝的柔软。

因着这一丝的柔软,今晚,他才临时改变了谋划。

山风不知何时开始吹起来,远处,训练有素的步履声急急地行在山林间,接着,是凌厉的肃杀氛围铺天盖地的席来……

蒹葭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一部疾驰的马车上,车下铺着厚厚的锦褥,所以她并不会觉得十分颠簸,可,饶是如此,她还是在头痛欲裂的状态下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海公公那张如同面团一样白腻的脸。

而他不仅是内侍省总管,也是帝君身边最信赖的太监,此刻,就伺候在她的跟前。

“娘娘,您醒了?”

这一问,倘若不是在马车内,她竟有种恍然的错觉,好像,她仍在宫里,关于那日的天灾不过是一场梦。

只是,当她目光朝车内环顾了一下,海公公的声音已然又在她耳畔响起:

“娘娘,皇上呀咐老奴带娘娘离开魑魅山。请娘娘稍作歇息,很快,便到帝都了。”

那么美的一座山,如今从海公公口中再次听到‘魑魅’二字,只让她觉得,心底一沉。

“海公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几乎是哆嗦着问出这句话,她的预感往往是很灵验的,可这一次,她宁愿这份预感并不灵验。

“娘娘,温莲山爆发岩浆,映及奎镇,镇民死伤无数,幸好,皇上和娘娘吉人天相,免于灾劫。”海公公波澜不惊,用尖细地嗓子回道。

多年的宫廷历练,再没有什么事能让这位内侍省总管的脸上有过多的表情,哪怕卑躬屈膝的奴颜,都渐渐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