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贵姬知道,这花本该是雪色的花瓣,因着那宫灯的照拂,才会现出血般的色泽来,可,这样的色泽,加上这样的花印进蒹葭眼中时,她的心,好像被一根极细极细的丝线缠过,随着每一次呼吸,这缠绕便更深地勒紧她的心房,直到透不过气来。

她的手因太过用力,青铜的盏壁在她的手心发出轻微的呻吟声,一如,她的心,疼痛到,也开始呻吟。

闭上眼晴,她竭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疼痛,听到有极轻柔的箫声响起,那么空灵,那么悠扬,熟悉的旋律,如同清泉涤过她的心扉,也将那缠紧的丝线渐渐松去。

箫,又是箫,睁开眼晴,那血色的花海里,却端坐着一名身着玄衣的女子,女子的侧面是美极的,让人讶叹上苍竟会如此不吝啬地将一切美好都赋予这张侧脸上。

女子没有梳任何的发髻,只将那如缎的黑发披着,用一根同色的丝带束起,只衬得她玉肌生雪,与那绝对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不是那些红,在中秋之夜,着这样的素色献艺,明显是逾矩的,只是因看那红,这素黑,便也添了分外的浮华。

一首箫曲,静静地吹着,在场的众妃听不出是什么曲目,仅知道让人的心境都恢复平和,倘若说,汝嫣若的箫音,能让百鸟朝凰,光霁齐开,蒹葭的箫音带着轻灵悠远,带了些许的惆意,那这玄衣女子的箫音则更多了一份沉淀,让人听来,在心境平和之余,有幽幽的思情弥漫。

没有人会想到,压轴的才艺,不过是一曲朴实无华的箫曲,可当这箫曲吹响的刹那,时间.仿似就停滞了流动。

蒹葭的心不再疼痛,这首箫曲很熟悉,可她一点都记不起来,在什么时候听过,待到几个回旋,叠音乍现时,眸底有不可遏制的雾气浮现,她借着低头品酒,只将这滴泪坠落在酒盏中。

她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在今晚,却做不到淡然。

箫曲总有吹完的一刻,余音袅袅间,那女子方从花丛里站起,侧面的她已是美极,转身,不卑不亢的抬起螓首时,她的容貌更是让众妃惊艳的。

没有什么词可以形容眼前的女子,能形容的,仅是她很美很美。

莫非,她就是圣华公主?

而她只是施施然地行礼,甫启唇,语音也是平淡的:

“参见皇上。”

“公主的箫曲果然是赏心悦目。”西陵夙微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听箫,却用上赏心悦目四个字,其意不言而喻。

而这公主二字,自然更印证了诸妃的揣测。

西陵夙缓缓起身,步至台阶下,伸手,将奕翾从花汀搀入殿内。那淡淡的月华,映看红红的宫灯,照在他和她的周身,却是让人只联想起神仙眷侣四个字。

一个俊美无俦,一个娇艳无双,只这景,配这俪人双双,都是合了月圆人圆的意思。

当然,没有人在这时能揣测出,为什么,不过半月间,圣华公主就从锦国余孽起兵的率领人,变成了帝君的宴上客,甚至于,还极有可能纳入后宫,而那圣华公主,面对灭国仇人,竟愿献艺宴前,没有丝毫的戾气,也是十分匪夷所思的事。

但眼见着,帝君携起圣华公主的手,走回上席,蒹葭欲待起身,准备退到一旁,让出自个的位置,但西陵夙却是冷冷地睨了她一眼,让她不由得起也不是,坐也不是,两难间,西陵夙已牵着圣华公主的手,径直坐到他那一席,并且圣华公主的位置恰好在西陵夙和蒹葭的当中。

这个举止,落进诸妃的眼中,神色各异。

胥贵姬只是笑盈盈地率先在帝君入坐后,举盏相贺。

安贵姬见坐在她身旁的胥贵姬起身,也只得站起,一并相贺,但却脸带几分酒意,醉意醺醺。

言婕妤见两位贵姬都站起来,也忙跟着一并举盏相祝。

范挽自从献完艺,一直有些神不守舍,眼见着西陵夙牵起公主的手,脸色更是苍白,此刻,恢复怯懦的样子,执了盏,起身祝酒。

台下,四妃起祝,蒹葭在侧位,自然也该起身,她是最晚起身的,端起酒盏,只俯低脸,说着那些冠冕的套话。

西陵夙带笑饮下祝酒,圣华公主却是漠然地坐在西陵夙的身侧,不说话,也不喝酒,好像一切与她无关,甚是傲慢。

酒祝完,最后是司膳司奉来的月饼。菱形的饼身,颜色却不似往年般千篇一律,而是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司膳介绍着各款月饼,原来都是以花汁入料,所以色彩纷呈。

待到司膳介绍完月饼,伺候在帝君侧的邓公公突然开口,说出的话,显然是出人意料的:

“今日,彤史将一枚玉佩放在其中一块月饼中。哪位娘娘有幸用到那块月饼今晚,今晚,自然就是哪位娘娘得蒙圣恩。”

这句话,在出人意料之外,更是让人惊喜的。

按照坤朝祖制,但凡佳节,帝君都会歇于皇后的风仪宫,然,如今,中宫要在两年后方会入宫,这就使得这些佳节,不再成为其他嫔妃的冷落日,尤其今晚,本以为谁的才艺出众,方能得到帝君的临幸,没有想到,竟是这个法子。

而,司膳让宫女端来的月饼,只有五块。看来,最具威胁的圣华公主显然还并不是帝君准备临幸的女人。

那五块月饼的颜色,分别是粉、明黄、黄、蓝、红、白。到底那块里面有玉佩,就着外面看,却是看不出的。

宫女率先端去给蒹葭择选,毕竟她的位分最高,先行择选,也无可厚非,莱改淡淡一笑,却道:

“让诸位妹妹先选吧。”

这语一出,听上去,可真是贤良淑德,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认为她贤良淑德,恐怕,更多的是,是以为她‘失贞’在先,即便中了玉佩,也不得皇上待见,倒不如,博个贤名。

而,这半月,她在这宫里,也实是这么做的。

胥贵姬谦让了一番,最终还是比安贵姬率先拿了一块黄色的月饼,那明晃晃的颜色,看上去就很醒目,再者,帝君的龙袍不也是这种颜色么?虽然,为了避嫌,这月饼的黄做得还是淡了些许。

安贵姬酒意最浓,只随便挑了一个离她最近的红色,顺手放在一旁也不以为意。

言婕妤看着剩下的三色月饼,蹙眉想了一下,方决定选那块蓝色的,谁都知道西陵夙除了明黄的正袍外,最喜着的不就是淡蓝的便袍么?

转到范容华这,只剩下粉和白两色,范容华想了一下,躬身朝向蒹葭:

“还请娘娘先选,嫔妾看过去,倒是哪个色都好呢。”

她口拙,说的话却更显得诚意,但,蒹葭仅是笑道:

“本宫既然说了,容华若不先选,倒是本宫言而无信了。”

范挽这才勉为其难地挑了一个粉色,剩下的那白色月饼自然便是奉给了蒹葭。

待各位娘娘选完,司膳另外呈了一款透明的月饼予西陵夙,西陵夙吩咐眉妩切开,与圣华公主竟是一人一半。

这个暖昧的举止,至少让言容华食月饼而不知味,只把那月饼吭哧吭哧几口吃完,才发现,里面除了馅料之外,没有任何东西。

胥贵姬用得很是斯文,亲自将月饼分成一小块一小块,切得很细,直到切完最后一块,都没有硬物的阻力,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她本来用得就少,如此,只象征性地用了一块,再没有兴致用完剩下的。

范挽用得很慢,但,再慢,她都清楚,这个月饼里并没有那块玉佩,只是,有些木然地吃着,连那味道都辨不出来。

安贵姬只醉心那一杯杯佳酿上.她本将门虎女,自然对酒随了安太针的样子,然而,平素在宫里,是得不到这样畅饮机会的,是以,倒是忽略了本就不怎喜欢的月饼。

蒹葭看着那块月饼,她的胃口最近很是清减,只咬了一口,本来还在想怎么用完,却突然发现,贝齿好像被什么硬物咯到,凭着齿间的感觉,竟是玉佩。

她极慢地咬下这一口,一边思绪纷纷,显见,西陵夙对她很是冷漠,若今晚玉佩在她这,固然,碍着方才宣布的规矩,西陡夙不得不翻她的牌.可,这恐怕只会成为她的不是,倒不如——

她环顾台下,将诸妃的神色收入眼底,旋即有了主意,她不动声色地将玉佩一并咬下,借看喝茶,将玉佩放进杯盏内,随后在宫女上前添茶时,故作不小心,将茶盏碰翻到地上。

场上铺着极软的毡毯,自然玉佩是不会碎的,也不会发出一丁点的声响,不过是让她得以自然地在宫女上前收拾杯盏前,将玉佩掩入裙裾底。

做这一切时,西陵夙并没有睨向她,毕竟她和他的当中隔了一位圣华公主。

这,倒也好。

接着,继续默默地用完月饼:

“看来,今日的玉佩是在诸位妹妹那了。”她温和的说出这句话,望向台下的诸妃。

“嫔妾没有福分,玉佩不在嫔妾这呢。”胥贵姬得体的先行开口。

“也不在嫔妾这。”言婕妤接着道,复瞧了一眼旁边的范挽,又道,“看来,容华妹妹也没有呢。”

这般说下来,众人都凝注于安贵姬桌上那唯一一个没有动过的月饼上。

“如此,倒是安妹妹中的了呢。”蒹葭未待安贵姬开口,抢先道,“恭喜圣上,如此中秋佳节,月圆,人圆。”

昔日,在灵堂之上,她记得独独安贵姬站了出来,相助于她,不管安贵姬这么做,是单纯想帮她,还是太尉一门忠心的缘故,并且自那之后,俩人也没有过多来往,可,她记着安贵姬的好。

纵然今日,将玉佩之说给安贵姬,也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份好。

而,西陵夙随着她这一语,隔了圣华公主,仍笑得妖孽无比,那潋滟的眸光,抵过中秋的圆月。

他缓缓起身,行到蒹葭身旁,蒹葭有些愕然,忙要退让,却发现足下踩着玉佩,竟是退让不得的。

西陵夙笑得愈发灿若桃李,他唇红齿白地笑睨着蒹葭:

“爱妃足下不知是什么?”

下面诸妃隔着几案,看不清蒹葭的足下,但凭借这一语,也隐约猜出了什么。

“看来爱妃甚是粗心,竟是连玉佩掉落,都没有察觉。”西陵夙淡淡一语,只叫蒹葭进退不得。

她仅能移步,挪开裙裾,下面,赫然是一块晶莹圆润的玉佩。邓公公紧走几步,赶紧把那玉佩拾起:

“恭喜夫人,这玉佩原是在夫人这呢。”

“是啊,本宫真是糊涂。”蒹葭讪讪地道,她窘迫的神色悉数收进西陵夙眼底,而台下诸妃皆识趣地起身行礼,意味着宴席的尾声。

蒹葭不知道是怎么出得宴厅,似乎是被西陵夙拥住出得宴厅,并登上他的帝辇,晚风隔着帐幔一吹,她的思绪才稍稍归拢,诸妃早各自回宫,圣华公主不知去了哪,但,有一点肯定的是,并没有随西陵夙的帝辇而走,眼下,惟独她和西陵夙坐在了一起,并且坐得很近,西陵夙的手一直若有似无的揽住她,惟独他的唇边没有丝毫的笑意,冷月在他俊美的脸上罩了一层薄霜,一如他的手心,哪怕隔着锦裙,似乎都是冰凉的。

帝辇一直行到乾曌宫,方才停下,她保持着僵硬的姿势,在宫人的跪拜间,步进这座不算陌生的殿宇,再随他来到寝殿。

是的,是寝殿,而并非嫔妃承恩的雨露殿。

跟在他身后,她甚至不敢抬起脸来,但,这一次,她同样不会再撞到他,在他停下步子时,她也很得体地停了下来。

殿内很安静,源于,所有宫女太监在他进殿时,都被摒退,连彤史都不得进殿。

只余他和她,就着点点儿臂粗的蛟龙烛,还有空气里熏的龙涎香萦绕,丝丝缕缕间,仿似他的气息包围般,让她愈发低下脸去。

“爱妃似乎连侍寝的规矩都快忘了……”悠悠启唇,话语是含笑的,那笑俨然不过是嗤笑。

“皇上怒罪。”

是啊,不过才几个月,半年都没到,她怎么把太后昔日教诲她学的都忘得干净,忙近身上前,纤手才覆上他的盘龙扣,却未料他的手却就势覆在她的手上:

“恕罪?爱妃要朕恕的是爱妃忘了规矩的罪,还是自作主张的罪?”倘若说,前两字,他还说得云淡风轻,那后半句恰是带了锋芒的意味。

她自然清楚,这锋芒意指什么,她确是自作主张了。

传授范挽茶艺,意为博得圣宠,此为一。

将玉佩藏而不报,反转予安贵姬,此为二。

这两桩都是她自作了主张,自以为凭此便能让圣恩临幸于她人,而这,却也是帝王的忌讳。

这些,她都清楚,可,她又能如何?

难道,明知道他厌烦着她,她还眼巴巴地凑上前去么?

再如何卑微,她总有最后的自尊想要留下。

可,如今,显见,是让他对她更起了罅隙。

此刻,他的手覆着她的,她挣不脱,却也是不能沉默的:

“皇上,臣妾只是想龙心大悦,并无其他不该有的念头,还请皇上明鉴。”

“如此说来,爱妃倒是全为了朕看想?”他凑近她,薄唇几乎就要贴到她的琼鼻上,那一低首的温柔,说的,概莫就是这样吧?

只这么近地瞧看,她静好的样子,是让人迷醉的。

而,在这步步为局中,能要这份迷醉么?

“是。”她低声应出这句话,觉到他的手微松了一松,得以继续将他的盘龙扣解开。当褪去那白色的云纹中衣,他精壮的胸膛映进她低垂的眸底时,不期然地,她的心,如同那一次一样,又开始隐隐作疼。

但,眼下,容不得她去细想为什么会疼痛,再想,或许都是没有用的。

云纱坠地,是她身上的纱裙落下,她的身子,比起四月份,更见瘦弱,肌肤却白得好像冬日的皎雪般,泛着荧光,即便隔着亵衣,仍可见蜂腰盈盈一握。

他的眸底却是平静的,没有任何情欲掺杂,只是抬起她的下颔,迫使她直视他:

“宁愿让朕临幸其他嫔妃,都要避着朕,是为什么?莫非,真如宫中传言一般,爱妃心系了旁人?”

假如她能真的抬眼望进他的眼底,便能看见,那里其实并没有一丝的怀疑。

可,她并没有胆子去瞧他的眼睛,只是将目光落在低于他风眸之下,在他语落时,强让自个镇定地说: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八个字,圣明如皇上,定当比臣妾更明白其中的涵义。”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过多的解释,没有更多的表白,她只是说了这一句话。

她和隆王之事虽然是空穴来风,可传出这话的人,居心却是险恶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将本来无中生有的事传得六宫皆知,前朝也有所流言,这些,绝对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可,她辩不得,再怎样辩,西陵夙身为帝君,质疑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对周围人说的,尚且不会全信,何况她呢?

倒还不如不辩,毕竟,她的清白是可以验明的,不是吗?

她话语的镇定,让他抬起她下颔的手旋即收回,薄唇微扬:

“歇了这大半月,爱妃的身子想必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朕不懂什么叫积毁销骨,只相信,眼见为实。”

他的手顺着她的下颔一径往下,这具美丽的胴体,该还是处子之身,他并没有侵占过的完璧。

那些宫里的流言,实是让他不悦的,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大度到对于自己女人的贞洁无视,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一国之帝。

可,他也知道,她的清白,是仍能验证的。这一点,他清楚得很。

今晚,他突然想要她,如果一定要找个要她的理由,或许,验证,就是不错的理由,也是借口。

随着身子打横被西陵夙抱起,蒹葭的心底的疼痛开始加剧,为什么每次肌肤相亲时,就会如此呢?

可,此刻,显然她是想不出所以然来的。不像初次那样,对着他,她心里还能想着教诲的东西。

有些什么,在这些日子的蹉跎里,已经开始变化了。

身子被他压在龙榻上,她能看见,榻顶雕着栩栩如生的金龙腾云,那龙的爪牙、铜睛狰狞地盘旋在那,让人心悸。

其实,龙,之所以为帝王的象征,是否,就因为这样的表象呢?

永是那么高高在上,带着让人害怕的绝对威仪。

她试图让自个分散思绪,这样,心疼或许就会慢慢消失。但,不过是事与愿违。

她的僵硬,她的神思恍惚,她的迷离落进西陵夙的眼底,他的眸光只一闪,看似,她对他有情,不惜以命相换,可,临到头,或许,她对任何人都是好的,仅要许她恩情的人,她都愿用两分的诚挚去还一分的恩情。

不过如此尔尔。

俯低身,不去吻她莹润的樱唇,只将吻附在她的耳坠,这样,他就不用去看她的失神落魄,离开太后授命以后的失神落魄。

犹记起,初次侍寝的那夜,她极尽妩媚,在他动情时,她却口吐鲜血,继而晕厥,彼时,他只当她是欲擒故纵,只当她是别有用心。

所以,他许她看似无上的恩宠,实则除了把她推到风口浪尖,用她挡去那些他并不喜欢,却不得不雨露均泽给前朝看的嫔妃,也是反利用太后的部署对太后加以试探,看太后究竟当初是否真的用过情。

只是,这一场试探,最终试探清的,又是谁的心呢?

不管太后有没有用过情,从太后来说,为了权力,情都是可以假装出来的罢。

现在,她被他压在身下,她的肌肤除了腻滑柔软外,他能觉到,她的瑟瑟发抖,他的手贴到她纤细的腰际,稍稍抬高,甫要褪去她的亵裤,却发现她瑟瑟发抖得更是厉害,他停止吻她,这才看到,她连双手都紧紧抓住锦铺的两侧,因着紧抓,指关节都泛起白来。

这,是装不出来的。然而,在那一次,他偏是以为她是装的,连那口血都以为是她故意服了活血的药所致。

如今想来,他是对她有成见在先,所以,把她的一切都看成是别有用心。

“蒹葭……”

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她本来闭紧的眼晴,连忙睁开,慌不迭地说:

“臣妾……失仪。”她沙哑的声音在此刻听来,更带了无措。

只说着,她松开紧抓住锦褥的手,便要去褪那亵裤,可,她的脸色是极其不好的,越来越苍白,额头隐隐现出汗意来,好像在竭力克制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