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陵夙仍是沉默的,蒹葭只犹像了片刻,便朝他走去,行到他跟前时,她知道,再怎样,头发的潮湿,是掩饰不了的事实。

走错了寝室.还在走错的寝室里沐浴.而,觞帝也在。

这样无可辩的事情,再去怨谁陷害,没有用。要怪,仅是自己又大意了。

她才要说什么_,却听得西陵夙淡淡地道:

“明知自个有偏头疼的毛病,怎么头发都不擦干就下了舱船。”

说罢,他走过来,想牵起蒹葭的手时,却顾及到什么,终是收回了手,只道:

“竟然连主子去了哪都说不上来,要你们这些宫人何用呢?”

“皇上,奴婢知错了,请皇上处罚。”千湄躬身跪在那,不做任何的解释。

“皇上,奴婢也错了,请皇上责罚”玲珑也跪在一旁附和地说道。

而蒹葭只站在那,并没有去求情。

纵然心底不忍,可,这一次,她求不得。

“皇上,依臣妾看,虽然这两名宫女犯的错不可饶恕,但,眼下,本来人手就紧缺,即便处置了她们,总还得调人来伺候钦圣夫人,不是伺候惯的,万一再出点什么事,就更不好了。不如让她们将功抵过,也算是皇上的仁慈。”奕翾在旁边启唇,却似代求了这一情。

只是,这求,真是因为恻隐吗?

西陵夙不置可否,邓公公却是识趣地奔到西陵夙身旁:

“奴才给皇上准备了温汤,可是现在解个乏?”

西陵夙颔首,随邓公公引着往回廊后行去。

奕翾没有跟着去,笑意盈盈地睨向蒹葭:

“唉,也是本宫的不是,白指了条路,倒还是让妹妹走错了寝室,早知道,该吩咐一名熟悉的宫女送妹妹过去,实是本宫考虑不周了。偏巧妹妹的寝室原本就挨着皇上,本来,皇上仪驾过去也就过去了,倒是本宫提了妹妹今日脸色不好,皇上关心妹妹,没有想到,宫人竟说妹妹不在殿室中,本宫这才察悉,却是本宫的路指得不明了。”

蒹葭没有应上这句话,只微微欠身:

“若娘娘无事,臣妾先回房了。”

“妹妹请便,来人,替本宫送钦圣夫人回房。”奕翾见蒹葭转身,又加了一句,“妹妹的青丝早点理干,若真的犯了头风,恐怕皇上会更不愉快呢。”

蒹葭没有说话,只让千湄、玲珑起身,随宫人相引,回到属于她自个的寝室,甫入寝室,千湄替她拿来干干的绵巾,才要替她拭干头发,却听蒹葭轻声:

“千湄,你带着其他宫人先下去,不必在殿外候着,你们也累了,歇会再来当差。玲珑,你留下。”

“是。”千湄应声,走出殿去。

蒹葭缓缓走到椅旁,解下自己腰佩上那个用绶带系着的荷包,她拿在手上,手抚过上面的绣图,语音幽幽: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替你挑了刺,你送我的。而那一日后来发生的事,却是我连累了你们一家,所以,我对你是有着愧意,我总想,做点什么来补偿这份愧意,可现在看来,玲珑,你始终还是在怪我,恨我,对不对?”

“奴婢的荷包只是给当时的露儿,并非是娘娘,这点,娘娘似乎记错了。”玲珑嗤鼻一笑,并不否认,“难道,发生了那些事以后,娘娘真以为奴婢没心没肺到能什么都不计较,反而还能好好伺候娘娘吗?奴婢对娘娘,说不上怪,也说不上恨,只是,不想娘娘踩着别人的鲜血,凡事都过得那么舒心罢了。今日的事,是我做的,娘娘要怪、要罚,悉听尊便。既然娘娘捅开了,也免得我再掩饰得那么辛苦。”

蒹葭的容色依旧平静,哪怕这些话听起来如此刺耳,她都是平静的:

“我不会罚你,这荷包,你收回去罢。我会给你一笔银子,安排你出宫,留在这,对你既然是种煎熬,何必呢?你的命是窈娘舍身救来的,你好好珍惜着,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唆使,置自己的安危不顾。”

玲珑是山野长大,本性纯良,若非有人唆使,她怎会在今日做出这样的事呢?

而唆使她的那人,不用去猜,其实已然明白。

蒹葭走近玲珑,将手里的荷包放到玲珑的手心,玲珑拽过这个荷包,只冷笑一声:

“这东西,你既然戴过,我怎么还会要呢?还要谢谢娘娘给我安排了这样好的出路,只不知,是否是娘娘准备在宫外解决我呢,呃?”

玲珑忽然目露凶光,突然伸手将那荷包的长长绶带勒住蒹葭的颈部,她的力气极大,蒹葭单薄的身子根本经不住这一勒,下意识地朝后退去,没几步,已然抵在了栏杆前,而后边,青山的峭壁下,是滔滔的海水,她的手反握住栏杆,籍此撑住身子的失重:

“这世界真的很不公平,我爹娘为人老实,救了你们,却是引狼入室,连累阖村的百姓都死于非命,呵呵,而你,不仅一点事都没有,还好好地活到了现在。皇上真的很爱你,那么一个优秀的男人爱着你,你多幸福啊,我本来会有的幸福,却是折在了你的手里,入宫为奴,就是对我的恩赏,我真的不甘心,可,穷人家的命,不甘心又能怎样呢?今日的事,没有人唆使,我也会做的!既然,皇上那么爱你,如果皇上看到你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房间里,会有什么样的感想呢?我不会再得到幸福了,既然你说愧意,那这,就是补偿了。可惜啊,现在,补偿都不能够,反是让你再赏我出宫,我知道,宫里的招数,无非是把在宫里不方便解决的人,弄到宫外再处置了,这样,就人不知鬼不觉,也不必担心,我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其实啊,你和隆王那点子事,我虽没看到,却也想得出来,只是皇上,始终不信罢了。若当初,皇上在魑魅山不去救你,把你留在山上,你说,隆王会不会就网开一面呢?呵呵,只是,你根本不会留下,男人间的争斗,和你没有关系,你要的,只是做那个最强男人的女人,我算是看明白了!”

“玲珑,放手!你不要再错下去了!你现在杀了我,难道窈娘张叔就会回来吗?除了赔上你一条命,还能有什么?窈娘辛苦留下你的命,就是让你这么白白牺牲的吗?”

她和隆王的事,清白自在人心,又何必多做无谓解释呢?

“你再能言善辩都没用,我知道你怕死,你的命多贵重,自然怕死得很呢。不过我无所谓了,什么都没有,死,我才不怕呢。”玲珑的手下用力,只借力狠狠地把蒹葭往栏杆外推去。

蒹葭的身子可以动,但,如果继续朝后面避,她整个人就快要跌出栏杆去,可如果不避,玲珑手上的力道显见越收越紧,或许很快她的空气就会被她彻底掐断。

那些看似柔软的丝带,韧劲也是最足的,死死地勒紧蒹葭颈部的肌肤,又恰好在数月前伤口的位置,那些本来愈合的伤口部位自然是脆弱的,很快,就沁出血来……

“玲……珑……”她呛咳起来,发音已经不完整,她的手下意识去推玲珑,但玲珑看上去娇柔,推上去却是纹丝不动的。

她难受极了,眼前开始眩黑,连呛咳的声音都再发不出来。

“很难受吧,很快就好了。”玲珑笑着说出这句,在蒹葭的意识快要涣散的时刻,她的语音喃喃,“其实,若不是你霸着他的视线,他一定会注意到我的!

所以,你早该死了,在魑魅山该死的,是你!”

他?

哪怕思绪开始漂移,这句话,始终落进蒹葭的耳中,玲珑喜欢西陵夙?

在魑魅山初见时的那娇羞,原是从那时便喜欢上了。

而眼下,她快要死了吧,意识是那么清醒,没有晕厥过去,能觉到生命一点一滴的流逝。

无疑,这样的死是最痛苦的。

她的脚用力抵住的时候,忽然失力一滑,整个人差点要跌出栏杆,然,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将她拥住,随后,一道银光从她的脸颊边飞过,但听得玲珑吃疼地喊了一声,她颈部的绶带突然就松开,一股清新的空气席来,让她呛了一下,终于回过气来。

那双有力的手臂顺势将她再往里带去,玲珑骤然恶狠狠地伸手推她,她措不及防,可身子却是很轻巧地被身后的力带着朝旁边避开,而玲珑收手不及,径直冲向栏杆,整个人仿似被什么无形的力道一推,竟就这样拦腰跌过栏杆。

跌出的刹那,她尖叫:

“救命!”

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都会出于本能地求救,哪怕先前视死如归,可,一旦到了那时,只要不是万念俱灰,都仍会有求生的念头。

蒹葭的身子一震,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陡然转身,手够出去,电闪火石的一刹,正好抓住玲珑的手。

玲珑长长的指甲在她的手背抓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可蒹葭的手仍是静静拽住她的,玲珑再娇小,份量总归是在那的,蒹葭的手用力抓住她,半个身子眼见也要跌出栏杆。

“放手!”耳畔是男子低沉的声音,不用去看,她都知道是他。

面具男子,觞帝口中,她的师父。

“帮我拉住她!”蒹葭的额头沁出汗来,面具男子又不能强行拉开她,但,对任何伤害她的人,他都不愿意去帮,哪怕这次她又开口求他。

“帮我!”蒹葭快要拉不住。

“我不会救任何伤害你的人,你清楚了吗?你,不要再愚不可及,侮辱自个的智商,也侮辱我——”后半句话,他再是说不下去。

不止是不想说,也是眼下的情形突然起了翻天的变化。

许是他的断然拒绝。

那玲珑眼见蒹葭快要拉不住她,眼底突然浮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接着她轻笑出声:

“那你就陪我一起死吧!”

说出这句话,玲珑在半空里用力将蒹葭往下一拽,他顿觉不好,再不顾其他,返手去拉蒹葭,但,只拉住蒹葭的裙裾。

可却在此刻,横空里飞来一枚红光,恰好射进他的臂端,饶是如此,他仍死死抓住那半幅裙裾。

两个人的分量对他来说虽然不算重,但,就在他要再提一次真气,将蒹葭拉上来时,只听地‘撕拉’一声,那半幅裙裾竟是决绝地断去。

他手里抓到的,仅是那片裙裾,而蒹葭的人和玲珑只急坠入那山崖下的海水里。

“茗儿!”他低吼一声,不顾什么,飞身跃出栏杆。

他不能再失去她一次!

不能!

滔滔的海水冲击着岩石,也吞噬着一切,不过须臾,除了浪涛声,一切复归平静,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只有栏杆下,挂着的那半幅裙裾,昭示着彼时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而,隔了不久,奕翾盈盈地出现在另一边的栏杆外,她的足轻掂,人已落在寝室内。

寝室内,只有一抹雪色的身影,此刻,那抹身影哪怕听到她的响动,都没有回头。

“好久不见,皇甫漠。”

她唤出这三个字,这三个并不陌生的字。

“奕翾,别来无恙。”觞帝皇甫漠略转身,只这一转,那容貌,足令世间最美的女子都会黯然失色,包括她,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的奕翾,都抵不过皇甫漠的姿容。

一个男子,美到这个地步,不啻是妖孽。

是啊,若不是妖孽,又怎会让她受尽蛊惑,去行这螳臂当车的一役呢?

“你希望我无恙吗?呵呵,皇甫漠,事到如今,何必再惺惺作态呢?若不是用那坠子引你来,恐怕,你也不会到这吧。”

虽语音在笑,可,为什么她的眼底却嚼上雾气?

“你希望是朕来到这,还是希望,见到你父皇呢?”皇甫漠没有笑,在他那绝世的容貌上,如果说,有一样东西是缺少的,那便是笑容。

或许,上苍对自己造出这样一名男子,觉到太过美好,反而不像是凡间该有的,所以,收去了他的笑容。

而,因为没有笑意,也使得他哪怕目光柔和,却仍是让对方有无形的压力。

譬如,奕翾现在就是这样,听他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她的后脊背开始泛上一阵寒意……

作者题外话:陌生花开,可缓缓归矣,本意是田间阡陌上的花开了,你可以慢慢赏花,不必急着回来。

历史典故是,吴越王钱缪的原配夫人戴妃去了郎碧娘家。钱缪在杭州料理政事,一日走出宫门,却见西湖堤岸已是桃红柳绿,想到与戴氏夫人已是多日不见,不免生出几分思念。回到宫中,便提笔写上一封书信,其中有这么一句话,短短九个字,让戴妃当即落下两行珠泪。

【七个代寝夜】vip-14

海浪滔滔,一望无垠的海水中,矗立着一块孤独的岩石。

这里的海比起深海来说,尚算浅的。

一如,这块岩石,该是千万年前的山峰,因着沧海桑田的变幻无常,被海水淹没后,只留下耸立的山峰一块。

不大的一隅地方,却成了他和她的活命之所。

他抱着她,躺在岩石的一侧。他半边手臂上血迹斑斑,煞是触目惊心,而,岩石上蜿蜒的血却明显比他手臂的血更多,那些血并非是来自他的,恰是来自她身体里的血,坠落下峭壁,在海浪席卷过来的刹那,她的头部却是撞到了一块岩石,即便他竭尽所能追上她的速度,也只阻缓了她撞上岩石的力道,但没能彻底阻住她额头的撞上。

鲜血在岩石上溅开成一朵最鲜艳的花,这朵花,只如同血色的昙花乍现后,便被翻腾的浪头冲走。

他紧紧抱着她,几近嵌进身体的抱住,才使得他和她没有被那海水冲得失散开,待到海浪稍缓,他和她已然被冲出了很大一段距离,海天一色中,因为看不到太阳,他不知道方位是怎样的,只本能地一手反揽住她,一手划水,尽量地朝一个方向划去。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方向距离最近的陆地有多远,可,总比浮在海中央,茫然地等待要好。

可,当看到不算远的海面上,浮现出一小块黑影,看到希望的同时,噩运却也随之而来。

他和她的血洒在海水中,引来了海里最凶残的动物——鲛鲨。

纵然他有盖世的武功,在这水里,施展出来的幅度也有限,更何况他还要护她的周全。

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厮杀,若不是随身携带了一些虫蛊,没有被海水冲走,加上,海中央竟有这样一小块岩石,或许,他和她便会丧生在鲛鲨的口中。

可,现在,哪怕他带着她爬上岩石,他本来受伤的手臂还是被一头凶狠的鲛鲨咬住,急急洒上最后的虫蛊,鲛鲨吃疼松口,方没有最终成了残废。

其实,即便成了残废,又如何呢?

他根本不会去在意这些的,在意的,只是她——他唯一的徒弟。

然,这师徒之情,终究,在那些岁月的朝夕共处中,在其后的思念里,变了味道吧?

幸好,只有一只手臂受伤,所以他还有力气将她拖到岩石上。

他取出那枚红色暗器,是一个菱形的暗器,乍一看,眼生得很,但意图不轨的人,又怎会用他熟悉的暗器呢?只将暗器放到一旁,撕开自己的袖子,用内力逼干上面的潮湿,并将袖子上产生的白色结晶盛进绶带上系着的瓷瓶中。

那本是他的药瓶,但,眼下,用来存放这些对他们来说必不可少的白色结晶体,也算得当。

而除了些许虫蛊,放在袖笼里其他常备物却是在海浪波涛间,被吞噬去了。所以,眼下,他没有药膏,只能做最简单的包扎,并封住她的几处要穴。

做完这一切,他才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并不知道被海浪卷到何处,只能估计离洛州并不会太远,若是西陵夙察觉,派搜救的船只过来,顶多一个时辰之内也就该到了。

可,问题在于,西陵夙是否能这么快发现他不见了呢?纵然,在栏杆上,他留下了那半幅裙裾。

但,暗算他的人倘一定要蒹葭死,把那半幅裙裾毁去,亦是全然有可能的。毕竟,搜救越晚一刻,在海上,纵使能找到岩石倚靠,生还的希望就越渺茫一分。

虽然,他来不及看清那暗器是谁发出的,却清楚地知道那人的目标,不是他,也不是玲珑,只是蒹葭!

当然,现在,并不是去细想,那人究竟是谁,眼下的处境才是堪舆的。

若西陵夙不能及时发现,觞帝恐怕亦不会那么快发现他不见了。

一进行宫,他只漠然回了自己的寝室,为了瞧一眼她是否安好,他摒退了所有人。

按着往日的规矩,他不唤人时,一应的吃食用度只会由随跟他的人去取来,但,那些人也不会擅自打扰他,除非有紧要的事情禀报。

而他本来携带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信号弹,因浸了海水,自然再没有了用处。

或许,伺候蒹葭的宫人在晚膳时会发现她不知所踪,可,西陵夙如今和她的关系显见因着今日的事,又变得十分微妙,缺了那半幅裙裾的警示,会紧张到立刻去搜寻她吗?

不再去想,继续想下去,只让蚕食自个的信念。

愈是绝境,愈不能缺的,就是信念。

因着信念,再艰难的情形,他都撑得住,可她呢?

犹记起,那明眸善睐的女子,着了翠绿的衫儿跟在他的身后:

“师父,还要采多久啊,你看脸都晒得和朱砂差不多了。”

她的声音是娇俏的,一边拿个手绢扇着风,一边拖着步子老大不情愿地跟在他身后。

做为他徒弟,必须是要通识药理的,而通过采摘,最能辨清一些属性,但,纵如此,他却是从来不会在天晒的时候带她上山采药,只在天气凉快的时候带她采摘草药。

是以,现在的太阳是不大的,而她的嗔怨,也并非真的受不住这苦——这个徒弟,对医理药术都不怎么感兴趣,反是喜欢缠着他教她吹授箫曲。

她对于乐理方面的兴趣是卓然的,可惜,身为他的徒弟,又怎能不通医术呢?

每每这个时候,他总是会停了步子,找个树荫处,让她歇着,再取出随身的碧玉箫,吹奏一曲给她,她一边听着,一边乖巧地用小手绢给他扇着风。

回想起来,那段日子是最纯粹的。

可,一切,从她被锦帝带回锦国开始,就再回不去了。

而现在,不是适合回忆的时候,那群鲛鲨仍旧锲而不舍地围绕在岩石的四周,等待着好不容易到口,却被逃离的食物。

空气的血腥气和着海风的腥味,更刺激了这群贪婪的海洋霸主,守株待兔,则是它们平素觅食的擅长。

眼下的情形不妙。

她的情形更不妙。

失血过多,加上重创头部,使她的意识涣散,陷入了昏迷中,没有药物,再是圣手神医,都无济于事。

他的手紧拥住她,继续用内力逼去她衣物的潮气。

湿冷在他的手心下慢慢地变得干燥,在这样的时刻,用这样的法子,他的内力不知道还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