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不信我把你办了。”阿照想要摆出面露凶光的样子,无奈眼睛着实不给面子。

视线朦胧中,他似乎看到女孩笑了一下,“费那工夫干什么,我把你办了还差不多。”

他还没反应过来,嘴唇就印上了温软的东西,还带着淡淡的果香味。阿照打过无数场架,却没遭遇过一次这样的场景,整个人都蒙了,等到她抽离,只知道捂着嘴吞吞吐吐,“你……你……”

女孩笑得开心,“小瘪三,你还蛮可爱的,这是你的第一次?别哭啊,你还掉眼泪了?”

“那是你的防狼水!”阿照气急地吼道,模糊中找到她的脸,双手捧着,不甘示弱地亲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他才气喘吁吁,示威一般扬起下巴,“只有男人才能占女人便宜。怎么样?”

“味道真不怎么样。”女孩皱眉咂了咂嘴。

“废话,我刚吐过。”阿照终于觉得扳回了一城。

女孩说:“还有血腥味。你被打得不轻吧。”

说到这个,阿照直起了腰,“他们几个对我一个算什么好汉,不过我也没让他们占便宜,后来四对五,我还是赢了!要不是傅至时那家伙溜得快,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

阿照说起他“赢了”时,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都仿佛绽放出光彩,这光彩可比他看到辣妹时要生动得多了。

“赢不赢就这么重要?”女孩有点不理解,当然,还有小小的不服气。

“说了你也不懂。”阿照靠在椅背上,眼睛逐渐能睁开了,他看着在一旁补口红的女孩,问道:“你到底从哪冒出来的,一个人跑到那种地方玩,存心喂狼来的?”

女孩收起小镜子,回答说:“告诉你吧,我是自己来旅行的,网上攻略说那个夜场是这里晚上最好玩的地方,我就和路上认识的一个洋妞一块来凑凑热闹,谁知道她半路就被人领走了。”

“你从哪来?还旅行呢,我们这地方有什么可看的?”

“我是台湾人。”

“难怪。”

“什么?”

“我说难怪你口音特别嗲,听起来就不像本地的。”

“我还打算明天到瓜荫洲去的,据说那里有很多特别漂亮的老房子。”

“瓜荫洲?”听到这个地名,阿照来了精神,“你还知道瓜荫洲?那你听说过傅家园吗?”

女孩也眼睛发亮,“当然,都说傅家园是瓜荫洲上最有代表性的老宅子,我当然想去的,可惜说是不对外开放。”

“嗨,你早说啊,我就是瓜荫洲土生土长的。我……”阿照本来想说,我七哥就是傅家园的主人,后来一想,难怪傅至时说自己仗着七哥狐假虎威,傅家园是七哥的,又不是他的,有什么好说。于是就改了口,“我小时候就住在傅家园……的对面。”

“你该不会骗我吧?”女孩高兴地抓住了阿照的胳膊。

“我用得着骗你吗?你别赖上我就谢天谢地了。”阿照神气十足地说。

女孩笑眯眯的,“你住在傅家园的对面,那你家一定也很有来头啰?”

“是有来头,大大的来头,我住的房子归上帝管!”阿照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吓到了吧,傅家园对面是过去教会的孤儿院,我是个孤儿。”

“这样啊。”女孩口吻中似有一些同情。

“不过傅家园我还是熟悉得很,你感兴趣,包在我身上,我可以想办法带你进去。遇上我你是走大运了,瓜荫洲没人比我更熟。”

女孩飞快地在阿照脸上亲了一口,“一言为定,我们什么时候去?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叫贾明子。”

“‘假名字’!”阿照笑了,“这是什么名字?”

“是明子,明白的明。”女孩也不生气,爽朗地说,“你就叫我明子好了,我的朋友都这么叫。你呢,你叫什么?不告诉我的话,我就叫你小瘪三。”

“谁是小瘪三?我叫苏光照,别人都叫我阿照。”

“阿照,我们什么时候去瓜荫洲?我特别特别想看看传说中的傅家园是什么样的。”

阿照说:“现在肯定不行……”

“谁让你现在去了,大晚上的你不怕我还怕呢。这两天我都有空,你给我打电话!”明子拔出口红,刷刷地在阿照的白T恤下摆写了一排数字,“一定要找我啊。”

阿照点了点头,两人聊完这个话题,忽然静了下来。阿照的心忽然跳得有些厉害,对于接下来的事他没什么经验。这车方灯明早要用,他也说好了要给姐姐带宵消夜回去。他有些为难。

明子却在这个时候推开了车门,“好了,我也困了,要回酒店好好睡一觉,就在这拜拜吧。阿照,我等你电话,不许爽约啊。”

她想下车才发现高跟鞋在阿照强拉她上车时掉了一只,于是半要半抢地把阿照脚上的板鞋穿走了。

阿照目送明子打车离开,一下子还没彻底反应过来,直到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响起才如梦初醒。

电话是方灯打来的,她那头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还说傅镜殊来过电话,说急着要点资料,让阿照明天就赶回马来西亚给他送过去。

阿照想起了和贾明子的约定,他这一回马来西亚,就不是一两天能回来的,到时她还会留在这里吗?但是七哥的事肯定比较重要,这是毫无疑问的。他低头去看自己T恤的下摆,发现有几个数字已经被自己的手蹭得模糊了。

看不清就看不清吧,阿照转念一想,又满不在乎了起来。反正是稀里糊涂认识的,酒醒后说不定都不记得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算了吧。

阿照回到方灯的住处,在路上买了她喜欢的鸡粥。方灯见他大冷天的鞋也不穿,眼睛红红的,嘴角还肿了一大块,就问他是不是又在外头闯祸了。阿照怕方灯担心,连连搪塞说没事。换了往常,方灯未必肯轻易放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阵子总是心事重重,见他回避,竟也没有过多追问。阿照暗自庆幸。

只有傅镜殊不在的时候,阿照才会偶尔住在方灯这边。他搬张椅子坐到方灯对面,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粥。以前方灯读卫校,阿照就在附近打工,他们的日子过得很简单,有时晚上就在学校边的粥店解决一顿饭,方灯喜欢那家粥店的味道,阿照喜欢的则是和姐姐在一起相依相伴的时光,当然,还有七哥。他常想,如果他们能一直像小时候那样朝夕相处该有多好。

“姐,我听七哥说,等那块地批下来,他说不定就可以经常回来多常住一段时间。”阿照的声音里有单纯的喜悦。

而方灯依旧喝粥,仿佛没听见一般。

阿照想了想又说道:“有时我真盼着姓郑的老太婆早点死了才好。”

方灯吃了一惊,放下勺子责备道:“你提这个干什么?千万别在你七哥面前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