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翔,怎么了?”一块冷冰冰的石头,值得他死死盯着,这般用心去看吗?难道自己温暖芳香的身子,还比不上这破石头来得顺眼?真是气死她!

“没,没什么…”他有气无力答了一句,将玉佩重新塞回枕头下面,微弱的光线下,他的神情,模糊不清。

“睡觉吧!”见他如此,她也是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兴致,本来就是一时好玩,想寻求一点感官刺激,无奈他丝毫不上心,跟不上她的思想与节奏,古人啊,真是没法!若是放在现代,面对象自己这样的娇媚少女投怀送抱,有哪个男人控制得了,还不直接压倒,吃入腹中!

唉…

“好,睡觉,小洛晚安!”他的声音响应着,听起来有些颓废。

各自钻进被窝,默默无言。

她裹紧了被子,又折腾这么一阵,许是困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才自然醒转。

伸个大大的懒腰,一睁眼,他坐在榻前,正对着自己发呆。

“小翔,早!”伸手过去,拍拍他的脸,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这个小翔,一大早,就阴着一张脸,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

咦,不对!

正昏昏欲睡之时,昨晚的记忆浮上心头,月白风清,相拥取暖,他们两个接吻了,嘴巴确实是碰到了一起,只不过,没有再深入下去——现在这副古怪模样,可是在怪她当时无端勾引他么?这纯情少年,可真是招惹不得!

赶紧又翻身回来,面对着他,笑嘻嘻道:“小翔,那个,昨晚,我是做梦来着,多半还梦游了,没吓到你吧?”

贺立翔望着她,缓缓摇头,欲言又止。

“没有就好!”抚了抚胸口,缓过气来,还是做回兄弟来得自在,这关系可改变不得,打死她也不敢再做这样的蠢事了!

被他这么一吓,已经没了睡意,轻咳几声,正想着找点什么话来说,却听见他轻声问道:“小洛,昨晚你说什么早起赶路?”

早起赶路?

不错,怎么把这正事给忘了!

“我们该走了,到下一座城镇去…”

在这个小镇呆了好几个月,乞丐头子也做腻了,不是说什么丐帮消息最是灵通吗?明察暗访这么些时日,怎么连半点讯息都没有?要找的物,和要寻的人,都如泥牛入海,丝毫没有着落。

看来下个地方,他们该换一种身份了。

在这个古代,究竟,什么地方,消息散播流传最广泛,最迅捷?

这个,应该好生考虑一下了。

“小翔,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启程吧!”抛下一句,一边思索着,一边背过身去系带穿衣。

贺立翔苦笑一声,环顾四周,面露不舍,真想就在这里,跟她好好过日子啊…

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了出去。

凌宇洛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恻然,他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出于思想的限制,这个朝代的人们,都是希望有一份安定的生活,有一个固定的住所,勤勤恳恳,安居乐业…

象她这样,颠沛流离,苦苦寻找,他没把她当作疯子,已经是十分不错了,更别说是毫无怨言跟着她,照顾她,陪着她一道,千方百计,不遗余力,发疯一样地寻找,那个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东西。

桃木牌,那块雕刻有五彩大鸟的桃木牌,那块将她从现代带回古代的该死的桃木牌…

[卷一 翩翩少年:第七章 后悔莫及]

聚仙楼,是这座镇子上最大最气派的酒楼,但见酒旗招展,布幔飘飞,朱门大开,迎来四方宾客,显是热闹非凡。每到吃饭时辰,那楼上楼下,每一间厢房,每一处饭桌,都是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这不,又到了午膳时分,生意异常火爆。

“小洛!小洛!”酒楼吴掌柜站在柜台前,招呼客人,算账收银,已经是满头大汗,忙得不可开交。

“来了!”随着他的唤声,一名青衣少年一溜小跑,奔了过来,头上戴顶青色小帽,肩上搭块白布巾,十足的店小二形象,朝着那吴掌柜点头哈腰:“掌柜的,叫我?”

“喏,这两道菜,端到楼上雅间,最靠左边那间,上去好生侍候着——”吴掌柜指着柜上的托盘,叮嘱道:“机灵些,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别得罪了他们,给我惹出祸事来!”

“放心吧,小洛出马,万事无忧!”少年高高兴兴答了句,稳稳端起托盘,三步并作两步,噔噔上楼去了。

这个鬼灵精!

吴掌柜笑了笑,又低头算账去了。

望着那个瘦削匀称的背影,旁边一人打着饱嗝,好奇道:“呃,我说吴掌柜,你从哪里找来个这样灵巧的小二,那模样也真是生得俊俏,就是太黑了些!”

“你说小洛吗?我也没有刻意去找,都是缘分呢,一个月之前,他和他表哥前来找事情做,一拍即合——”吴掌柜抬起头,哈哈笑道:“不过,他表哥可没他这么机灵,长得牛高马大的,只能做个烧火小工,在厨房里帮帮忙…”

小洛?

不错,这个小洛,正是凌宇洛。

此时,她正端着托盘,来到二楼最左边的雅间门口。

腾出一只手来,轻叩几下,里面传来人声:“进来!”

推门进去,在桌前站定,寻个空隙处,将托盘上的菜肴一碟一碟递上桌去,口中高声念道:“南湖醋鱼!红烧狮子头!各位客官请慢用——”

上菜完毕,垂手退下,朝角落里那个诚惶诚恐的小二递个眼色,两人交换了位置,她到墙边站定,那人便是接过她手中的托盘,喜滋滋退出门去了。

这酒楼里的小二们,宁愿在楼间桌前穿梭,招呼客人,收拾碗筷,也不愿过多呆在房间里面,面对客人,尤其是象这桌,看起来凶神恶煞,匪气十足的食客!

说不定一个不对,便是一声怒骂,甚至是甩手一巴掌过来。

不过换了是她,甚是机灵懂事,这样的麻烦,倒是还不曾遇到过。

来到这个陌生的城镇,这一个月来,她与贺立翔就是栖身于这间最有名的酒楼,管吃管住,每月还有几钱银子,最重要的是,希望在这个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的地方,获取一些有用的讯息,为己所用。

尽管,暂时还是一无所获,不过,她还没有气馁,就算一时找不到桃木牌,能得到她姨母的消息,也是好的,找到姨母,她与小翔也就不用过得这么狼狈了——自己确实有些小聪明,就着脑中的思想与记忆,随便做点什么,也不至于穷困潦倒,只不过,一则她实在太懒,二则一心找寻那桃木牌,好早些离开这个朝代,是以心思完全放不下来,那些安稳谋生的事情,都懒得去做。

这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也真是不安稳,还拖累小翔,那个傻小子,什么好的都让给她,他自己似乎从来就没吃饱饭过,想想真是有些愧对他…

背靠着墙壁,将身子站得笔直,面上是毕恭毕敬的神色,其实眼神已经涣散,神智开始飘飘荡荡,好想睡觉。

到这个酒楼来,起早贪黑,就没哪天睡过一回好觉,那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这该死的食客,吃得慢条斯理,高谈阔论,你一言,我一句,说着江湖上的趣事,各个门派的秘闻,什么这个教主娶亲了,那个掌门过世了,谁和谁在夺权,谁和谁要比武,稀奇古怪的名讳,明里暗里的争斗,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听得她头颅下垂,直打瞌睡。

“…当时轰的一声,就看见一道金光照耀,将夜晚照得跟白天一般亮堂,地上一下子就出现了一个大坑,方圆足足有好几丈,那个奇怪的长形盒子,就躺在大坑之中,闪闪发光…”

“这时,天机老人出现了,一个纵身,长袖一捞,便是将盒子拾起来,打开一看——你们猜,盒子里是什么物事?”

听得问话,众人都在蹙眉思索,周围一片静寂。

老天,闪闪发光的长形盒子,那是…

“桃木牌!”凌宇洛迷迷糊糊间,脱口而出。

一旦出口,电光火石间,顿时捂住嘴巴,清醒过来。

睁眼看去,那一桌子人,都怔怔瞪着自己。

“小二,你说什么?”那先前说话之人,直直站着,大声问道。

“没,没什么,我们这里新出了个菜品,用桃子为原料做的,叫这个名字,看诸位客官要不要来一份,尝尝鲜?”凌宇洛迎上前去,满脸堆笑,殷勤问着。

“桃子?此是春季,哪来的桃子?”有人大声吼道。

哦,春季,只有桃花,还没结桃子呢。

凌宇洛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回客官,是用去年腌好的桃块蜜饯做的,甜得很,要一份吗?”

“不用!”有人回答,很是干脆。

“胡老三,别管这小二,快说,那盒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摆了摆手,令她退后,又转回先前的话题。

“是啊,那盒子里装的什么,你别卖关子,我们可猜不出!快给大家说说!”

那胡老三摇了摇头,正色说道:“那个农人只说盒子里黑乎乎一片,当时又是在夜晚,根本看不清楚是装的什么。”

凌宇洛听得如此对话,攥紧了拳头,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腔。

不错,就是一只长方形的会发光的盒子!

那个盒子里,极有可能装的就是她的桃木牌啊!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居然能得到桃木牌的讯息,重回现代有望了。

好不容易,才忍住那手舞足蹈,欣喜若狂的心情,继续听他们说——

“因此,这所谓天机门的镇门之宝,并非是创立门派时就有,而是在当年从天而降,偶然得之…”最后,那胡老三如是说。

“哈哈,胡老三这个故事,听起来真是匪夷所思。从天而降?难不成是神仙之物…”

“依我说,多半是那个住在山脚下的农人,晚上在自己家里做了一个梦,讲出来显摆…”

“说得对,极有可能…”

说到这里,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终于,酒足饭饱之后,桌上一片狼藉,人走茶凉。

已经顾不得收拾,凌宇洛直接下楼,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楼下院子里的厨房跑去。

“小翔!小翔!”人未到,声音已经过去,下一刻,便是撞在一具壮实的身躯上。

“小洛?”贺立翔扶住那飞奔而来的人儿,瞧她满面绯红,两眼发光,不禁问道:“什么事,这么着急?”

“有消息了,我要找的东西,有消息了!”凭着那个什么胡老三的描述,她几乎可以认定,那个什么天机老人拾得的盒子,里面装的,就是她的桃木牌!

等等,天机老人,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

“小翔——”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皱起眉头,望向面前之人,迟疑道:“上回遇到那个薛神医,让我去灵山拜师学艺,推荐的师父,那个糟老头,叫什么来着?”

不会吧,不可能那么巧吧?

“天机老人啊!”贺立翔想也不想,当即说出。

天——机——老——人!

“我的天,让我死了吧——”

当日,薛神医临走之时,说的那句话,还记忆犹新:“天赐良机,一旦失去,切莫后悔!”

——什么叫肠子都悔青了,她现在就是!

[卷一 翩翩少年:第八章 初遇美男]

灵山,是金耀国境内最高的一座山,方圆数十里,峰峦重叠,林木葱郁,很是雄伟巍峨。

都说登山远望,自在沿途风景美如画,对于凌宇洛而言,却是一路崎岖,苦不堪言。

两人从镇上出发,披星戴月,风餐露宿,一连行了几十里路,好不容易,才到得灵山脚下。

“不行了,我要累死了!”见得前方一棵大树,几步走过去,一屁股坐在树下,皱着眉头,脱了鞋,一把扯掉袜子,这不,那白嫩的纤足,又红又肿,应该是被方才下坡时那一扭给伤了,脚底还打起几个大大的水泡,难怪一沾地,一用力,便是要命的痛!

“小洛,在酒楼里不是待得好好的吗,掌柜又那么喜欢你,干嘛要急着离开?那个什么木头牌子,真的对你那么重要?非要找到不可?”贺立翔也坐下来,小心将她的脚架在自己腿上,轻轻抚摸着,一脸心疼。

“哎,你不明白的,找不到那该死的破牌子,我这辈子就完蛋了!”喘息一阵,又转向身旁之人,嚷道:“我说小翔,这臭脚丫子,几天没洗了,你手摸来摸去,不觉得脏啊?”

“小洛的脚,不脏的…”贺立翔喃喃道,那细致嫩滑的触感,令得他心慌意乱,半天舍不得松手。

凌宇洛没好气推他一把:“我口渴了,快去找点水来喝!”

“好,你就在这里歇会,别乱跑,我很快就回来——”贺立翔恋恋不舍收回手去,抓起身边一只破旧水壶,立时站起,朝一旁飞快奔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凌宇洛笑了笑,又低头下去,四处看看,从地上捡起一根坚硬的枝桠,在石头上磨了半晌,将顶端磨得尖了,在自己衣襟上擦了擦,抬起脚来,咬牙蹙眉,挑开那一个个水泡,挤出其中的黄水。

妈的,痛死了!

“该死的灵山!该死的糟老头!该死的…”手中动作不停,嘴里也是不住咒骂着,直到,眼前的阳光一下子黯淡下来,柔和的微风也消逝于无形——不是变天,而是有人站在她面前,挡住了身后温暖自在的天气。

青色靴子,象万里晴空一般碧蓝色的长裤,宽宽的腰带,与长裤同色的短打对襟衣衫,十分地精神干练,凌宇洛从下自上,一路抬眼望去,对上一张面带微笑的年轻男性的脸。

“灵山,很糟糕吗?”那人顺势蹲了下来,与她对视着。

呀,他长得好帅啊!

凌宇洛直直盯着眼前的美男,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小翔的模样,已经很是端正了,走到哪里都能引出几分注意;而眼前这个男子,年纪约莫二十上下,剑眉浓郁,眼神明亮,鼻若悬胆,唇如淡玉,一笑,就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惹得她一颗芳心揣在怀中,乱七八糟跳个不停!

到这个朝代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口水长流啊!

“走了不少路吧,瞧这小脚,真可怜…”没理会她那副花痴模样,男子伸手过去,轻柔握住她的小脚,他的大手,刚好完全包裹住。

奇怪,方才小翔不住摸她的脚时,只觉得自己脚脏,不好意思,那感觉,却跟左手握右手似的,那么自然普通;而现在,这个男子刚一握住她的脚,还没有任何动作,她就是心跳加速,口干舌燥起来。

是摸脚呢,又不是摸胸,她怎么感觉那么难受?

“你放开…好不好…”脚在他手里捏着,酥酥麻麻的,好不自在,软软挣扎一阵,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

完了,面对如此美男,全然没了以往的精明霸道,一点抵抗力都没有,那细如蚊蚋的嗓音,跟个病猫似的,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在怕我?”美男似笑非笑,那大手,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

“不…不怕…”说是这样说,面对他越来越近的俊脸,却是越来越不知所措。

他靠这么近做什么?

那墨黑的发丝,都触到她的鼻尖了,痒痒的,一股子男性特有的阳刚之气,瞬间冲进鼻孔之中,他,可是要吻她么?

那美玉一般柔和的唇瓣,吻起来,一定感觉很好吧?

但是,这好像才是第一次见面啊,好歹应该先培养下感情不是?

正在怔忡间,只听得咔嚓一声,脚踝一痛,下一刻,脚下却是轻松起来。

“你的脚扭到了,你不知道吗?不及时接好归位,再这样蛮力走下去,以后就要当一名小跛子了!”美男松开手,退后一些,好笑看着她。

哦,原来,他只是为了给她接骨,那样近距离跟她说话,对着她笑,纯粹是转移注意力而已,并不是要亲她,倒是她乱发花痴,自作多情了,真是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