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上…给你梳头…”齐越面色霎时惨白,指着她道:“你们竟然如此亲密…你们…是不是已经…已经…”说话间,胸口急剧起伏着,似是已经快要抑制不住愤怒。

端木澈好笑道:“对啊,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早说过,我是青哥的女人…”

话音未落,只听得轰然一声,齐越一掌下去,身边一只竹凳立时粉碎,再一拳朝那墙上击落,又是一声闷响,石块粉屑刷刷直往下掉,地上却是鲜血滴落。

端木澈看着他,冷冷道:“下一掌,是不是该落在我身上了?”

齐越闭上眼,拳头攥得死紧,几乎要将牙齿咬碎,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点一点松开,伸过来,轻轻牵起她的手,哑声道:“以前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让你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你与他…没什么,我会好好待你,我们…重新开始。”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她就不相信,他堂堂辅政王爷,会接受别人要过的女人!

正要再讥讽几句,齐越却是撕下块衣角,将受伤的拳头随意一裹,一声不吭拉着她走出屋子,径直朝树林深处走去。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踏上山间小道,走了一阵,这脚下的道路,越走越险,愈加陡峭起来。

齐越低声答道:“我们去…思过崖。”

思过崖,这是什么地方?

脚下道路艰险,即便是身怀武功,也不敢掉以轻心,辛苦攀爬一番,总算行到灵山绝顶的一处危崖之上,只见这崖上光秃秃的,寸草不生,只崖壁上一处山洞,幽深清冷。

端木澈被齐越牵着走了进去,里面十分简陋,就洞边一块破损的大石头,洞内一张石台,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好看的?奇迹,难道这石头里还能蹦出个神仙来?”左看右看,可实在看不出他所谓的奇迹在哪里!

齐越蹲下身去,摸了摸洞口破损的石头,道:“你因为未经师父许可,私自教授小翔武功,被师父处罚在这里面壁思过,待了好长的日子,我那晚过来看你,你毫不领情,还与我针锋相对,我气得一掌击碎这石头,负气而去…”

端木澈耸了耸肩道:“真是个暴力狂,不可理喻。”

齐越看她一眼,径直走向洞外,指着身下雨雾缭绕之处道:“我走之后,你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出来追我,一不小心从这里摔了下去…”

“不可能!”端木澈断然道,“走了就走了,有什么了不起,若真是我,我是绝不会出来追你的!齐越,就凭这一点,我便绝不是你那王妃!”

齐越没有回头,只望着下方继续说道:“当时我折返回来的时候,你就悬在半空,那情形实在是惊险极了,你应该也是很害怕,却因为跟我赌气,始终一声不吭,现在想起来,那日你被樊子奕抱着走出营帐,也是抿紧了嘴唇,宁死不向我求救,这心性脾气,真是一模一样!”

联想力还真是丰富,八竿子打不到的事情,都可以被他说成如此这般。

端木澈走过去,只见那悬崖下方深不可测,一眼望不到底,不禁问道:“那后来呢,你那王妃掉下去没有?”

齐越在崖边坐了下来,轻声道:“你终于支撑不住,掉了下去,我跟着跳下去,拼出全身力气,才将你拉住,我们两人抱在一起,不住下坠,后来,掉到一棵横生的松树上面,我受了重伤,索性你一点事都没有。”

“你们真是很幸运,不过,有可能你就是那个时候摔坏了脑子…”嘴上说着,暗地里还补充一句:所以整天神经兮兮的,见人就以为是自己的亡妻。

“就是在那松树之上,我们消除了误会,你害怕我伤重不愈,吓得直哭,还第一次喊我三师兄,一口气喊了好多次,我一直压在你身上,不能动弹,感觉你的身子又香又软,哪里是什么小师弟,分明是个俏丽的小姑娘!”

齐越说到这里,回头看她一眼,眉梢眼角都是微微扬起,两鬓的白发亦是随风飘飞,刹那间,竟让她有着一丝失神,心,忽地乱了一分。

这个男人,即使是发鬓染霜,面目憔悴,那一份天资卓然的气度,却足以迷惑世间所有的女子,只是,这其中,绝不包括她。

“洛,从那个时候开始,我这里——”他眼望崖底,抚着心口的位置,轻轻叹道,“我这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只变得更深入,更执着,更加割舍不下,更加刻骨铭心。”

没有华丽的辞藻,字字简单,句句朴实,这情话,却是甜得腻人。

相传,金耀辅政王爷齐越,心机深沉,聪明绝顶,实在是…厉害。

端木澈收敛心神,冷笑道:“很感人的表白,很深情的言辞,但是我似乎记得,你那王妃是被你逼死的,据说还是一箭穿心…”只除了这一点,与自己的遭遇相似,敷上薛伯伯的膏药,都是难过得要命,当时的剧烈痛楚,可想而知!

心底顿生同情,这个王妃,也是个可怜的女人!

齐越抬起头来,却是满目忧伤,晶莹欲滴,轻声道:“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怀疑你偷了军机图去送给二师兄,还以为你欲与他私奔,可是,你为何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一心认定我与伊莲有私情,不问青红皂白就离家出走?”

端木澈听得皱眉:“伊莲,又是何许人也?”这故事,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齐越叹气道:“本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却被你认为是我的小妾,还怀了我的孩子——”说罢,苦笑一声道,“也是我自己太自信,自认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便是连解释都免了,才会铸成大错…”

“你与你那王妃的故事,真是太曲折离奇了,下回再分解吧。我已经听得头昏目眩了,分不清东西南北了。”端木澈摆了摆手,又道,“今日谢谢你带我来这里一游,不过,这里树也没一棵,鸟也没一只,实在没什么看头,我们还是回去吧,呆在屋子里舒服些。”

“等下,再陪我坐一会,只一会。”齐越拉住她的衣袖,面上隐隐露出恳求神色。

端木澈呆了一下,瞥见他那两缕银丝,在这红霞映照之下,却是白得耀目流光,心中忽然不忍,无奈道:“好吧,只一会。”

暗自说服自己,这山路崎岖,若非由他带路相牵,一个不慎就会滚落山崖,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只好等着他了。

“我听他们两个说,你当年最爱坐在这洞边看日落,数云朵,你那么害怕寂寞的人,让你一个人呆在这光秃秃的石室之中,真是难为你了…”齐越忽又转头过来,紧紧盯着她道,“洛,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端木澈摇了摇头,懒懒道:“不是我想不起来,压根没有过的事情,你让我怎么想。齐越,你不要白费心机了,该干啥干啥去,东边没找到,你就去西方找,金耀那么大,你就慢慢找,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已经找到了,就是你,端木澈就是凌宇洛,你们根本就是一个人。”侧过头去,眼望那云深不知处,沉吟一阵,又缓缓说道,“刚才那片树林,是你经常练功的地方,就在那里,你教小翔武功,被我无意碰到,不,也不能说是无意,我其实一直都在悄悄关注你,你不听劝告,我们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前方山坳里,风景如画,我们师兄弟经常坐在那里晒太阳,在那里,你给我们几个唱歌,那歌真美啊,听得我心都醉了…”

“你因为女扮男装,一直不肯跟我们一起洗澡,后来有一回,终于被我们骗进澡堂,扔进了浴池,我已经扑过来,岚却因为看到你身上那块玉佩,抢先一步将你夺走,那个时候,我真是气得发狂…”

“还有后山,那悬崖边上居然长了好些野生莓子,我从来不愿带他们两个去,就想着自己给你摘回来,送到你面前,那颜色,那滋味,真是像极了…洛,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一直不住说着,身边,仍是没有半点回应。

齐越停下来,长长叹息一声,半晌,才又说道:“我原以为,带你重返灵山,面对这熟悉的景致与物事,你定然会想起一些事情,没想到,我带你看了那么多,给你说了那么多,你却依然是无动于衷,你怎么可以如此洒脱,把我,把我们的感情,说忘就忘了,还忘得如此彻底干净!你,真是…”

回头看她,却发现那人已经是背靠崖壁,长发盖面,打起瞌睡来了。

“你…”轻叹一声,心中更是酸涩,这个小人儿,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不过,侥天之幸,她终于还是回到他身边来了。

在山顶住了几日,那些玄衣侍卫也不来打扰,整个山上就只有他们两人。

齐越带她几乎将整个灵山踏遍,每一处屋舍,每一处摆设,都细细说与她听,说得他自己满怀惆怅,常常是沉醉其中,不能自已,而她却是一副看稀奇看古怪的神情,听得懵懵懂懂,没有半分熟悉感。

等到下山之时,齐越神情更显落寞,两鬓的白发,明显多了不少。

“齐越,你放弃吧,我已经说了那么多次,我不是你的王妃…”身后一声响亮的马嘶,令得她停住了说话,转头看去,一匹通体灰黑的高头大马正被一名玄衣侍卫牵着,朝天打着鼻响。

“这马不错,是你的么?”比她火象皇宫之中的马儿还要神气,隐隐带着一丝冷傲气质,就跟它的主人一样,哈哈,冰人酷马,真是绝配。

齐越眸光一闪,轻声道:“这是墨玉啊,你还记得吗?”

墨玉?这个名字蛮好。

漫步上前,轻轻摸一下那马儿的头,感觉到它的温顺,不由赞道:“真是一匹好马!”说罢,退去一旁,看了一眼那边的马车,又道,“我们这是要走了吗?”

想了几日,也想明白了,既然已经到了金耀,就不能再回头了,不管怎样,能够阻止这场战争,让端木老头与火象百姓能够休养生息,积累实力,就算是做人质,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可不承认自己是人质,就凭这个辅政王爷对自己的态度,至少算是个外交大使吧?

“你…”齐越面上光芒闪现,喘一口气,忽然过来,翻身上马,那姿势动作说不出的潇洒,刚一坐稳,已是朝她伸手过来,“上来!”

“我不喜欢骑马,还是坐车舒服…”端木澈愣了一下,便是往后退去,开玩笑,车厢那么大,与他面对面坐着,都嫌难受呢,这同乘一马,搂搂抱抱,还不把她给整死!

齐越没有给她逃离的机会,长臂一伸,便是把她捞了上来,放在自己身前,两腿一夹,墨玉疾驰而去,那车队也是在身后紧紧跟着。

“你…骑慢一些…”墨玉果然是一匹千里良驹,跑得极快,身子两侧的景致飞一般掠过,不敢贴他太紧,只得死死抓住身下的马鞍,那强健身躯在背后紧紧贴服的感觉,真是好生怪异且…难受。

齐越扯了缰绳,轻轻一顿,速度慢了下来,端木澈松一口气,叫道:“好了,你这千里马的神骏我已经领教了,你放我下来吧,我还是坐回车上去。”

“墨玉跑得不算太快,比不上追风…”不知为何,自信的神情又在那张俊脸上恢复了,齐越温柔看着她,轻声道:“墨玉的脾气并不算好,追风更是认生,只有我与我的妻子,才能接近它们,到现在,你还不承认你是凌宇洛么?”

又来了,不过摸了下他的马儿,就换来他又一阵狂想,自己真是无聊透顶,照此下去,以后什么话都不能说,什么东西都不能摸了。

见她沉默不语,齐越又道:“追风在王府之中,任何人都近不得身,还有小白,更是见人就抓,伤人无数,它们都在等着你回去…”

“墨玉,追风,小白…”端木澈念着,瞥他一眼道:“你家的马儿可真多!”

“小白可不是马儿…”齐越轻笑一声,抚一下她飞扬的长发,道,“我真是傻,这静止的景致,哪里有鲜活的物事感觉来得强烈!这一路,我们就不停留了,一直朝着楚京行进!”

这个人,真是疯了!

接下来的时日,果然是全速前进,直取楚京。

车窗之外的清净渐渐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多的嘈杂之声,城门高大巍峨,红墙碧瓦,金耀的国都楚京,她终于来了!

这没日没夜奔波,再是铁打的身子,都是熬不住的,如果不是在药庐的时候睡够了寒玉床,又是被薛伯伯灌下那么多灵丹妙药,她敢说,下车的时候,绝对不只是现在这般脚步虚浮,浑身乏力,直接就会对着那王府大门昏死过去。

“洛,我们终于到家了!”齐越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对着那大开的府门,大步踏了进去。

“喂,我自己能走,该死的,你放我下来!”好歹自己还是一国皇子的身份,可不是他从街上捡来的小狗,他怎么能这样,当着那一群目瞪口呆的家仆,抱着她大摇大摆进门?

齐越宠溺一笑,正要说话,迎面却是急急奔来几人,那为首的妇人走到跟前,便是轻轻甩开旁边搀扶的丫鬟,两步过来扯住他的衣袖,欢喜道:“越儿,你终于回来了!”

“是,母妃,我回来了!”齐越轻声道。

那妇人朝他身后左右不住张望,急急道:“不是传回口讯来,说是找到小洛了吗?她人呢,现在在哪里?”

眼前这个半百妇人,就是齐越的母妃吗?

端木澈好奇朝她看去,只见她面容秀致,姿态大方,穿着也十分华贵,只是眉宇间一抹轻愁,挥之不去。

正想着,自己已经被齐越轻轻放下地,双手小心扶着,推到那妇人面前,颤声道:“母妃,这就是小洛啊,我终于把她给找回来了!”

端木澈一翻白眼,真是欲哭无泪,也不管那妇人惊愕莫名的神情,对着她抱拳道:“这位夫人,你好,我是你儿子请回来的客人,名叫端木澈,话说你儿子的妄想症已经很严重了,若是再不医治,恐怕…”

话未说完,已经被齐越扶着朝里面走去,并且不忘朝那妇人唤道:“母妃,小洛累了,需要休息,我等下再跟你细说原委…”

端木澈听他所言,冷笑道:“你看看身后那群人的表情,可有一人相信你的话?齐越,你醒醒吧,别痴人说梦了!”

齐越没有再说话,只是带着她朝王府深处走去。

这辅政王府真是大得出奇,到处都是院子,没走一会,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浑浑噩噩进了一处名曰悠然园的庭院,已经有一名十八九岁的丫鬟候在门口,见得他们进来,不禁一愣。

“清儿,都准备好了吗?”

那名唤清儿的丫鬟福身答道:“回王爷,准备好了。”

齐越点了点头,转头过来,柔声道,“你路上辛苦了,让清儿伺候你沐浴梳洗,在房中歇息一下,我将府中的事情安排好,就过来与你一同用膳。”

洗澡?这一身已经脏得要命,想到那暖洋洋的温水就止不住地兴奋!

不过,别以为弄些沐浴香汤,小恩小惠,就可以让她妥协,在她心中,对他的观感,绝不会因此而改变半分!

齐越见她轻轻点头,笑了一下,做个手势,让那清儿带她进屋去了。

泡在温水之中,将自己全身上下细细清洗干净,每个毛孔都是畅快无比,满足喟叹一声,微微抬眼,却见那清儿紧紧盯着自己,面上又惊又喜,好生激动的模样。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这低沉的男声,一出口,准是吓她一跳!

果然,那清儿怔了一下,随即嚅嗫道:“王妃为何…容貌与声音都变了?”

端木澈笑道:“怎么,你也认为我是你们王妃?”

清儿点点头道:“外表看起来不像,但是身形可没怎么变,而且,王爷捎信回来说找到了王妃,只是王妃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王爷认定的事情,一定是不会有错的!”

端木澈哼了一声,冷颜道:“你们那王爷已经疯了,你们也跟着发疯吧。”

那清儿叹一口气道:“王妃离开之后,这将近两年来,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王爷露出笑容,奴婢心想,就算是发疯,这王府上下的人等,也都是愿意的。”

说罢,收拾了沐浴物事走出门去,只剩下端木澈坐在榻上,望着那屋中的景致,怔怔出神。

当年,这个辅政王府,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卷五 再生奇缘 第四章 打破僵局

沐浴之后,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是昏黑了。

刚起身,那丫鬟清儿已经过来为她更衣,端木澈看了看那摆在榻边的衣物服饰,从中选了一件大红袍子穿上,这火红的色泽,更衬得镜中之人云鬓如墨,肌肤似雪,只那一张脸,略显平凡了一些。

和清儿随意说了会话,问了一些府中众人的情况,便是随她走出屋子,齐越已经换过素净衣衫,正站在门外等候,一见她出来,微微一怔,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惊喜,大步过来,轻声唤道:“洛,你真美…”

美什么啊,这张面容,仅仅是清秀而已,这个人可真是睁眼说瞎话。

端木澈撇开他伸过来的大手,皱眉道:“我饿了,你准备让我在哪里吃饭?”

齐越收回手,笑容却是不减,柔声道:“本来是想就在悠然园用膳的,也懒得走动,但是母妃见你回来,心中欢喜,执意要在蓬莱园摆上家宴给你接风洗尘,你看…”

端木澈点头道:“那好吧,应该尊敬长辈,只要不太远就好。”

齐越喜上眉梢,不迭道:“不远的,一会就到了。”

两人漫步走着,一路上,齐越话声不断,一直给她介绍府中各院情况,什么安心园,悠然园,蓬莱园,林林总总一大堆,哪里记得住那么多,其间不时有家仆丫鬟在路边行礼问好,口径统一,都是喊着王爷与王妃。

到了那太妃所住的蓬莱园门口,一名管家模样的男子过来,行礼道:“太妃娘娘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请王爷与王妃这就进去用膳吧。”

齐越点头道:“有劳了,你退下吧。”

待那人走开之后,齐越轻声道:“那是府中管家,名叫廖安,过去每天一早就来悠然园向你汇报府中事务,你可记得?”

端木澈摇头道:“没见过。”

齐越原本也没指望她能想起,此刻便是带着她朝那灯火通明的屋中走去。

桌前,只那林太妃一人坐着,一见他们过来,满面含笑道:“越儿,小洛,你们来了,快些过来坐!”说着,亲热过后,牵起端木澈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身旁坐下。

哦,这么快就被齐越说服了?

端木澈尴尬笑笑,勉强坐下,看了看四周道:“只有我们三个人吃饭吗?”

齐越点头笑道:“是啊,家里人口少,就只我们三人,若是以后…指不定会多些。”说罢,朝林太妃看了一眼,皆是欣慰一笑。

“饿了吧,回到自己家里,就不要客气了。”林太妃说着,不住给她碗里夹菜,温柔笑道,“你太瘦了,一定要多吃些,把身体养好,唉,这一年多来,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我真是对不住你…”说着,说着,声音呜咽,眼眶竟是红了。

“呃,我这个人天生长不胖的,太妃娘娘,你也多吃吧。”虽然有些不习惯,但也是夹了一筷子菜,轻轻放进她碗里。

“你叫我什么…太妃娘娘…”林太妃张了张嘴,忽然流下泪来,朝着齐越喊道:“越儿,她叫我太妃娘娘,天啊,怎么会这样?她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齐越摇头道:“暂时,是不记得了,不过,我会帮她慢慢恢复记忆的。母妃别担心,快吃饭吧,别把小洛吓住了。”

“越儿,你可一定要想出办法来…”林太妃抹着眼泪,不住叹息。

端木澈暗自冷笑,看来妄想症是会传染的,过不多时,这一府的人就都会染上了。

这一顿饭,吃得一点不自在,那两人自己不怎么吃,就不住给她夹菜,齐越还好,那个林太妃一直盯着她看,眼里满是愧疚与欢喜,直看得眼泪涟涟。

用膳之后,坐了一会,齐越便以他身体疲惫为由,携她而去。出了蓬莱园,没走几步,端木澈便是停下脚步,正色道:“你准备把我安置在哪里?悠然园吗?”

齐越微微一怔,轻声道:“那本来就是你的房间,我们婚后一直住那里。”

端木澈皱眉纠正道:“那是你与你王妃的居所,我住那里不合适,听说西院房客不少,我想我还是住西院比较好…”

见他沉默不语,又道:“你说过,除了放我回火象,其余什么事情都可以答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