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不去死呢?你看吧,到不了天黑就得给你打电话。”

后边家电商场户外电视机展销,正放一个动画片,小精灵扑扇羽翼乱飞,欧娜看得咯咯笑:“真好玩,我也想要一个,把它放罐头瓶儿里养着…”

季风冷睨她:“完了再往里放两个苍蝇是吗?”

欧娜向来喜欢小动物,小猫小狗小藻什么的,虽然喜爱的方式很奇特,但我相信她真有一个小孩子的话,不会放在罐头瓶儿里喂苍蝇的。

听了季风嘲笑的话她回头瞪他一眼,看见他手里的草莓新地:“咦?你俩换啦?”

“换个屁,他的吃完了把我的抢去了。”

季风冷不防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一下,甜奶油黏乎乎的,我在他引以为傲的肌肉上狠挠。

欧娜把空杯投进垃圾筒,伸个懒腰:“吃完了,回去睡觉。”

“不行!”季风威风凛凛地拦住,“你吃了我的还想走,不陪我逛逛街?不陪我唠唠嗑?不陪我…”想不出来排比词儿了,以眼神示意我。

我适时接口:“…赛赛太阳~”

“不陪。”欧娜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把樱桃,丢进嘴里一颗,吐出籽,“没人跟你们厮混,有这功夫能遇到五六个正常的爱情。”

这朵把正常爱情论“个”描述的中文之花,骗吃骗喝后潇洒地走人。“帅!”季风打了个口哨,很客气地问我,“什么叫正常的爱情?”

我看着欧娜甩在脑后的马尾辫,抓了抓自己快到肩膀的头发,不自觉拢了一下,不怎么猛地想起那个跟我同样发型的家伙,想像他扎一小鬏儿的模样忍俊不禁。“我头发能扎起来了。”我告诉季风。

“嗯,”他眼神忽然柔和,以手梳理一下我刚做过护理的顺滑短发,“好色的人头发长得都快。”

“真是贱人记性好。”

他扯扯我的衣服:“这天你怎么还穿个长袖衣服?”

“你看我晒的。”我把捋起袖子露出胳膊,总下工地都晒出蜂蜜色儿了,“还能穿短袖吗?”再晒下去不得比他还黑。

“那也不能一夏天就这么穿长袖了…”手机铃声让他收回刚萌芽的罗嗦,匆匆训道,“不用你得瑟,这么焐肯定中暑。”

“是不是弹簧?”

摇摇头,他凛着脸接起电话:“哎曹哥,你好,怎么系统有问题…”

他现在整个儿一条件反射,见这人儿来电话就担心系统。

“什么用我的?哦你说那张,不都登上发行了吗?…呵呵,我女朋友看见的,我忘了是这礼拜发刊…是吧?…啊?别闹了!我哪是那块料!您找别人吧…不是不方便,我这外行么,担误您事儿…是我知道可是我哪会…那你别这么说啊,让正哥听着还不得直溜我…嗯,那我去试试吧…啊现在啊?”他斜眼看看我,犹豫了一下,“…嗯~~也没什么事…那行吧,我这就过去。”

挂了电话表情怪异地看我一会儿,我张着五指在他眼前晃动收神儿:“什么情况?”

“丛家啊,我帅得不行了是吗?”他摸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又有人看上我了。”

我忍了又忍才没抽他:“生物研究所搞基因研究要解剖你?”

“让我去给他当模特。”

季风去给做后期调试的时候,摄影师正在秀场给模特们拍杂志插页,偶然拍到了几张季风跟舞美人员交流技术的照片,后来选片的时候都觉得不错,那位曹哥就打电话来说了一句。季风以为是开玩笑,也没当回事儿,没想到真印了出来,印就印了,都是朋友,还存在甲乙关系,他也没说什么,但无力招架的事情还是来了。曹哥一个老搭档,专职做艺人策划的,看了那张照片后非让他从中牵线要挖掘季风。正好今天借用他们场地做一个小片儿的时候,男模特因故未到,于是叫季风赶去帮忙,其实也是变相试镜。

我想到他拧拧搭搭在台上走猫步就笑得要呕吐,季风坐在的士里也是满面愁云,我劝他:“没事儿,你就当逛大街了。”

他看着我,嘟囔出声,却明显不是在跟我说话:“要不让老黑先帮我改?他不一定干,小逼,老瞧不起JAVA。”

“说什么呢?”

“就是给人做的那的管理软件啊,说了后天交活儿,这今天一下午靠在那边了后天我拿啥交去!”

果然跟我琢磨的不是一件事。“你不愁一会儿那边走台给人走砸了啊?”

“走什么台?就是拍海报,等着人家给你摆造型就是了,跟以前在照相馆照艺术照一样。”

还挺有经验。

他说得蛮不在乎,可到了摄影棚还是被吓到了,三四个人同时围上来。季风把我介绍给一个穿丝绸衬衣的男子:“我女朋友丛家。这是曹哥,正哥大学同学。”话一落我感到几束异样目光投在我身上,最明显最不舒服的那道来自曹哥身边的那个篷篷发抽着烟的女人。曹哥说她就是今天请季风救场的Vivi姐,当然前边还有二十余字的冠名,什么圈里最负盛名的,什么大腕制造机器,某某某是她旗下的,某某某是她带出道的,某某某第一单广告是她给接的等等。这些个某某某都比较有名的,起码比好男儿选出来那些有名,因为有几个我还在网上看过他们的新闻。

Vivi姐倒是颇有盛名风范,一口大师级的京腔儿京味儿,处事利落,两句话聊下来就把季风丢给另外三四个人,指挥他们给上妆修型,自己则掐了烟在助手抬过来的衣架上选服饰,一边愤愤念着:“姑奶奶这是让人埋雷炸了,客户催着我明儿带片儿飞广州,拍完了还得连夜修,那小子还敢这时候给我撂挑子,真当自己偶像明星呢,跟我耍大牌,不看什么自己什么身份。他要18岁我还可以求求他。季风你多了甭想,今儿主要是给人秀衣服,身板儿漂亮就行了,不会做就听摄影指挥。做好了我明天就给他违约金改签你。”

季风被几只手摆弄着五官,嘴型不动地说:“姐~我也过18好几年了。”

我坐到一边休息席无聊地打望,拿秦堃和Vivi姐比,猜测她们俩谁更年轻。Vivi脸上的妆太厚了,搞不好实际年龄比看着小,我猜她在35岁以下。季风换了衣服出来,我吓了一跳。

他们公司对技术着装要求不严格,有领有袖的休闲正装就可以了。所以这其实是我第一次看季风穿西装,而且是非常正规的可在晚宴等高级场合出入的礼服款。深灰隐纹全套,上装的改良四颗扣设计,只扣了最下方一颗,里面穿着纯白衬衫,小荷叶领口层层叠叠,有点英伦的绅士味道,而一条金色领巾巧妙地将狂野鲜亮的时尚元素融合在其中。不只是我惊艳,在场的工作人员包括曹哥都很满意,衣服非常的合身,看上去像是为他定做的一样,如果这也能叫应急人选,只能说这位临时工的身材已经跟标准模特相差无几了。

见我傻看着他,抽出襟头口袋里的白手套风骚地向我摇了摇,被勒令收好放回。他耸肩笑笑,像顽皮王子。

造型师和Vivi姐给他讲述本款服装展示主题,为成功男士、经典男人量身打造的复古潮流,要求表现稳重优雅。季风谦逊地听,走上背景台,对着镜头的脸从容淡定,举手投足皆自然。但只有我知道这个人跟生活中的完全不同,那种冷俊和旁若无人的态度,根本是和季风长相类似的另一个人。全场一片快门声,镁灯乱闪,两名摄影师从相斥角度对着模特同拍,却没有一个人说句谢谢。

可怜的季风一共换了六套衣服,比较令他不满意的是,除了第一套西装,其它几套都配了不同类型的帽子,估计Vivi姐不太看好季风的劳改犯发型。整整四个小时,他其间只去了一次厕所,跟我抛了十数个媚眼儿,剩下的时间就一直换衣服、补妆、摆POSE,还翻了几次杂志看上面的男模都如何造型。对于能打满全场四节比赛的CUBA球员来说,他体力我倒是不担心,作为一个数小时僵坐显示器前写代码的编程人员,他的耐力也不容怀疑,因此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不是我夸自己家孩子,季风真入了模特这行,一定会红。除去外形条件和以上两个一般模特无法相比的优势之外,季风拥有不固定的气质,可以根据身上的服饰演绎不同风情。

就好像季风。风带随季节移动,引起大范围地区的盛行风随季节而改变。

穿休闲装时,他清新温暖如春季东风,吹走冬日的枯燥乏味,年轻、率性、充满激情。

穿嬉皮装时,他善变如海陆风,走向不定,玩世不恭,忽冷忽热,隐隐带点挑衅意味。

穿正装时,他是山谷风,四平八稳,优雅如言谈得体的庄园主人,眼波深沉自信流转。

人总是会对美色浮现连翩,甚至产生驾驭的欲望,我在台下看着季风,脑海里咕嘟着一锅茫茫然,这个孩子长大了,我知道,但哪一个才是长大后的他?

我开始发现我犯了一个错,不应该按自己的想法去塑造一团风的形状。

混沌见放

曹哥不容回拒的请吃答谢饭,Vivi姐也在,此外就是我和季风,再无旁人。整顿饭我端坐如仪,不察言观色,不好奇,嘴巴只用来沟通食物,话问到我头上就说,本份地做一个摆设儿。终于在席散时得到Vivi姐夸奖:“你的这小朋友倒乖巧儿的很。”

我做花痴状羞涩而笑,看到季风受惊的嘴脸,很觉解气。

回来的路上他提出疑惑:“小朋友,你今天话不多啊。”

“和他们不熟。”多说多错嘛,不说才能不错。

“哦,”他没话找话地问我,“我今天表现不错吧小朋友?”

我在他上了眉梢的喜悦中又忍了一下,答道:“无懈可击。”

“言不由衷啊小朋友!”

“很由衷。”翻白眼总比使泼打人来得淑女。

他得意极了,张狂地把我拉至怀中,结结实实地抱着,不再说讨打的话,怡然自得地哼着不成曲的小调儿,看车窗外的夜景,没半分钟,转回头冲人家的哥儿问:“师傅你说我们俩谁岁数大?”我正把小小怒火都平熄,他又轻易地给煽着了。

司机在视镜里看了看,不知这话问意,没敢直面回答:“看不出来。”

季风闻言满意地大笑,我低头咬这精神病横在我脖子下方的手臂,松口看见一圈白白的小印,擦去口水,又咬。“疼啊疼~~”他讨饶地用另只手轻拉我的头发,“你这个小朋友怎么咬人!”

“送你块儿手表。”我看那深深的环型牙印发笑,“真皮的。”

“手表得往这只手上戴啊。”他比着左手。

我嗑嗑牙:“来吧,重咬。”长牙二十多年还是头回听着这种请求。“小季风我跟你说你再得个豆儿嚼没完别说我真咬你。”

“你本来就真咬了。”两只手圈着我,他展出右手腕的牙印,不旦没消还由白转了粉红。

“再给你加两块儿,三个代表么。”

“乖,不咬哦。”他把脸贴到我肩膀上发洋贱,“丛家你说我还能长个儿吗?”

“你还长!”我坐直身比比两人肩膀落差,“你不要我了吗?”

他猛地没听明白,怔了一怔才知道我是在嫌他太高:“我高一点能把你整个儿抱住,多好。”重新把我搂回去,“能不要你吗?再说女生像你这样够用了,你看死老猫那么高,翅膀都不让她穿高跟鞋。”

“我却得天天都穿。”抬着脚下的八公分刑具,穿着它能过一米七,还是比他矮大半个头。

他笑:“跟小丫似的,现在她死心了,你又开始想蹿个儿了?”

“我本来不想,就你给衬的。”我一六五,标准身高,但是季风一八六,站在一起比例太突兀了,他居然还想长个儿!

“我还能长两年吧?嗯?”

“你都二十好几了还长什么长?呵呵,你还别说,去年还长了颗牙。”结果闹成了智齿冠周炎,硬是去牙所给拔了。

他摸着曾经疼痛的腮帮子:“人说二十三蹿一蹿,二十五鼓一鼓,我蹿的蹿的也差不多能到一米九。”

“真要当专职模特儿?”收工之后Vivi姐大力招揽季风,说他要是过了一米九都能跻身国际。这家伙还真动心了怎么着?“轻点儿得瑟,你家不带让的。”

“他们不让好使啊。”

“以前没发现你有这表演欲望啊。”

“嗯嗯~”他摇头,郑重其事地解释道,“是另一种欲望。”

琥珀大眼中毫不掩饰地闪着金光,我懂了:“人为财死。”

他微一思索,对道:“女为悦己者死。”见我喷笑也不禁自嘲地笑笑,追问,“什么意思啊?我听欧娜说的。”

“不知道别瞎说。”我轻斥,车子缓行经过星光璀璨的娱乐城,我随口提议,“看电影去啊?”

“嗯?”他向外看一眼,“靠边停下吧师傅。”

他兴致勃勃地在售票台选场选座位,最后挑了一个IMAX巨幕原版美国大片,还有四十多分钟才开场,要了两杯咖啡坐着等。我看着他的杯子嘴里泛苦:“季风你少喝点黑咖啡,对心脏不好。”他答应得倒是快,不过我怀疑人根本没听,正拿电影票扇着风,欣赏四周墙壁上张贴的海报。我问:“英文原音你不看字幕能听懂吗?”

“挠他普饶布勒母!”

他非得给那错误语法读成日常用语吗?“让人摆一下午累不累?”

“累!”他敲敲腿,心悸地点头,“比打满场都累。”

“那还来看电影。”

“我不是陪你吗?”他邀功,“家里程序都不做了,哪找我这么会疼人儿的。”

“哟~那你快回家吧,别担误你赚钱。”这个麻应人劲儿的,“你现在快钻钱眼儿里去了。”

“你比钱重要。赚钱不也是为你么,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奔波一辈子。”

我抿嘴直乐:“小词儿甩的。”俺们风少终于出息了。

他端着杯子定定看我不说话,样子有点痴,可是每次看他这种表情我都有种很不应该的不安。

我避开他的注视,拧头看电影的宣传图片,俊男美女华丽的背景,我问季风:“你说有一天我会不会在这上面看见你?”

他反问我:“你想看吗?”

“说不好。”如果他能在我眼前,我当然不屑看纸上的,但是如果他在天涯海角,能看到这些,也足够了吧?

“我只赚钱不赚名儿。”

牛哄哄的德性让人忍不住打压:“你倒是想名利双收。”

“我一点也不想。”他是个压不住的主儿,“我只要利。”

“钱锈儿么~~”

“差不多了,我现在目标特别明确,一想着挣钱,就像打球手热时候的感觉一样,着急要出场,浑身充满斗志。火焰神,武装起来!嗬!”

我目瞪口呆:“你打了鸡血啊?”还是服了千年野山参?

“真的,以后我就围着两件事儿转,你和钱。”

他喊着口号,像传销人士给自己洗脑填灌新思想,丛家、钱——使季风充满斗志的目标,他将为之武装变身。

说不出来为什么,当一个梦以现实的姿态出现在我生命中的时候,我却仍觉得这是个梦,在梦里,对所发生的事反应很迟钝。这种想法很可笑,我只能告诉自己要学着适应,给季风信心,过了玛拉,以琳就不远了。其实季风并不是梦那样难触难捉的人,他不擅搞些风花雪月,为数不多的浪漫细胞也给初恋做陪葬了,总的说来一直挺实际主义的,不知道怎么就是让人有抓不住的无力感。

记得北京刚有IMAX电影的时候,寝室老大弄了张票,临时有事没去成把票丢给我。当时比较闲的我一人去看电影,刚出校门季风就来了,也跟着要去看。才到电影院门口,遇着一幕经典对白,从停车场走来的那对男女,女的指着影院门口那蜘蛛侠的充气人问:“蜘蛛侠是男的还是女的?”男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非常笃定地回答:“男的。他没有小鸡鸡。”季风当时差点没给人那两口子笑毛了,这时旁边有几个黄牛问我们要不要票,100一张,比电影院卖的便宜,于是季风决定回寝室上网下枪版的看,把我那张票80卖给黄牛了。拿着钱我们俩去吃好伦哥,39/位,吃完他陪我走回寝室,用剩的两块钱自己坐个空调车回学校的。一毛都没剩。

那时候他不太会挣钱,但挺会花,从来不知道自己手里有多少钱,反正是有多少花多少,没余钱,一着急用钱了就抓瞎。后来季静就直接把钱汇到我账上,自打我给季风管账开始,他的钱就紧起来了,因为我经常骗他说没钱了。到毕业的时候给他攒了六千多块钱,就这样季静还夸季风用钱省呢,可想而知以前在经济上是多么纵容她老弟。季风把这笔钱提出来当天就没了,换了全新的电脑回来,他置办家电我也不能说什么。又过几天,我论文答辩结束,夜了十一二点钟他从麦乐迪打电话过来,里头好些个废品似的嗓子正嚎着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我说这要起义咋的,季风说他把旧电脑处理给一个学弟,卖了两千块钱,请哥儿几个唱歌,让我也去。我不跟他疯,他就仗着酒劲儿打车来接,把小藻儿和欧娜全搅和起来了,我们上车他在车里就睡着了。我在他身上摸啊摸,摸出来皮夹子把里面的钱全洗了。等那群好汉们唱够了季风掏出钱包让我去结帐,我拿着钱包口朝下地倒倒倒,倒出来叮当一枚小钢蹦儿,他立马醒酒了…

他就好像个拉丁美洲人,野性难驯,做事没计划,成天吵吵巴伙。

现在不一样了,可我怎么还觉得找不到目标的季风更可爱些?大概是在那个季风面前,我更有存在感吧。而他在弄清自己要什么之后,我的这种存在感淡了,没了,找不到了。他的生活,这样事事有条理的季风,越来越陌生。

但他事实上待我更亲近,喜欢粘着我,千方百计哄我开心,默契自不用说。恋爱也不见得一定有什么模式吧?如果不去钻牛角尖想那些,我的生活就好过多了。

他做了一下午人偶,又看了场两个半小时的电影,回来洗个澡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踩着山猫般轻巧的步伐往电脑前一坐,夜班又开始了。

屏幕上令人眼花的代码,层层行行,他专心抠索,有时候喝咖啡会回头看我一眼。我在他身后的床上用笔记本打祖码,每隔一段时间让眼睛休息会儿,下地转转,仅限于他的房间。但去卫生间难免经过客厅,又控制不住自己往蜥蜴笼子那儿看的欲望,看完了就一身鸡皮疙瘩,据说它们百米速度比我快,我噌地钻回卧室。

季风点着鼠标一心二用地问:“看见啥不该看的了?”

我商量他:“给那俩怪物扔了吧。”

他心不在焉,随口答道:“我怎么能抛弃兄弟!”

“我和他俩同时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你和我妈一起掉河儿里我都先救你。”

这儿子算白养了!我靠在门板上抚倒直立的汗毛,走过去坐进他怀里,他往后挪了挪,手从我身体两边绕过去,下巴搁在我肩膀上,眼不离工作窗口,长指还敲着键盘。小几号被他整个儿抱住的感觉确实不错,而且我相对微小的存在完全影响不到他…真失败。坐了一会儿犯困,我拧过身蜷在他胸前,他停下看我折腾,我被迫交待:“我睡会儿。”

他失笑,调小冷风,帮我寻了个舒服的睡姿:“睡吧。”低头吻吻我的肩膀,继续跟电脑苦战。

谁能想到,看上去最没长性的季风,原来是个财迷工作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