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司机把车子开出来,幸好在门口看到苏湄牵着妞妞,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应该是在等车,也许是在等陈树。

他停下车子,忍着不快问道:“出院了?”

小孩子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缘故,高兴的喊道:“陆叔叔!”

“乖。”沈沉说完依旧盯着苏湄,“打算回去了?”

“恩。”苏湄点了点头。

“你都没有通知我一声。”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苏湄简明扼要的回道。

“怎么会没这个必要?”他依旧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我觉得我们之间再无瓜葛,当然也就没有这个必要。

下一秒,沈沉却是凑近苏湄的耳根说道:“我验过妞妞的DNA,她是我的女儿。”

第六章

“你——”苏湄本来就已经很不舒服了,为了赶着今天能顺利出院,昨晚她又通宵将在杭州这边办事处的工作报告赶好,身体早已是说不出的难受,却还是硬着头皮低声问道:“你几时去测DNA的?证据呢?”

“我有大把的机会和时间去做检验的。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你要看报告的话在我车上。”沈沉才说完,他不料下一刻苏湄竟然就晕倒了。

苏湄只觉得轰隆一下,感觉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

许是多日来的担心被一言击中,许是这阵子太过于劳心劳力,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身体不受控制了。

苏湄醒来的时候是睡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看了下,才发觉自己穿了件大睡袍。

“妞妞?”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心跳骤的加快了起来,出了房间看到隔壁还有一个房间,推门进去,看到妞妞睡在床上,这才安心的走回到自己原先睡的房间。

她拉开窗帘,见到窗外也是漆黑一片,想必是深夜了。

坐回到床上,觉得身上很多处都还有点辣辣的灼痛感,又起身去镜子里照了照,果然,见着自己的脖颈处都是刮痧的痕迹,一道道暗红的痕迹非常突兀。

不过幸好还有人知道她有这中暑的惯例,要不然昏倒后去医院挂点滴下去更是不得了。

她是一累就会中暑,不管是冬日还是酷暑,刮痧刮后休息下其实就没大事了。

苏湄又去洗手间,看到洗手台上放着未拆开的牙刷和毛巾。

她便拆开来洗漱了下才觉得神清气爽了点。

苏湄又重新躺回到床上,可是睡意全无,这应该是沈沉的房间,她还得好好想想如何过沈沉那一关。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了。

苏湄见着沈沉随手将房门关上,竟然没缘由得吓了个激灵。

“你醒了?”沈沉也是穿着睡袍,毫不避嫌的走近了些。他其实回来后也是好好的休息了下,这才觉得精力充沛了许多。

“恩。”苏湄没好气的应道,下意识的拿被子盖住了自己。

“我想我们得好好谈谈关于妞妞的事情。”沈沉在苏湄前面的床沿一角坐下。

“没什么好谈的,我会带妞妞回去的。你就当妞妞不存在好了。”苏湄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怎么可能当妞妞不存在?”沈沉脸色也明显不悦起来,“我会给妞妞一个完整的家庭。”

“这个不用你操心了,我回去后不久就要和陈树结婚了,陈树对妞妞很好,她会有个好爸爸的。”苏湄说时作势要睡觉,拉上大半条被子表示不想再和沈沉费口舌下去。

“你倒是够速战速决的,连结婚都可以说结就结。你要和谁结婚我管不着,但是妞妞我一定不会放手。”沈沉冷着脸说道。

“你凭什么?”苏湄气的发抖。

“就凭我是她爸爸。”

“我说过她即将有爸爸了,不需要你了。”要不是考虑到妞妞在隔壁房间里睡着,苏湄难保自己不会大着嗓子朝他吼道。

“你试试看。”他忽然换了副语气,苏湄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寒战,但是依旧不能输了底气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会给她找个好爸爸的。”

“苏湄,你不要逼我。”

她忽然见他靠近了自己些许,忙警惕的问道:“你干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已被他拦住环在身下,中间原是隔了条羽绒被,不知何时被子早已被他挪开掉了。

她本就穿着睡袍,他才撕拉了下,就已经拉掉大半件衣服了。

苏湄下意识的迎面推开他,他力气这样大,几乎是纹丝不动,反倒是匍匐下来继续吻了上去。苏湄难得找到空隙,气喘吁吁的说道:“沈沉,你再这样,我喊人了!”

“这里没有其他的人,你要是大声叫人的话,只会惊醒妞妞,给小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可不好。”他倒是吃定她不会大声嚷嚷起来,依旧半环着她不紧不慢的提醒道。

她这才看出他的用意,怎么捶他推他都没有反应。他倒是继续往下面吻去,他吻到她的脖际,本来还有一点点刮痧后的疼痛,被他这样一吻,倒添了点丝丝怪异的感觉。

苏湄见推不开他,便腾出手来紧紧的拉住身上的睡袍,没想到他的另一只手早已滑到她的身上,她猝不及防被他碰到,只觉得浑身都打了个激灵,他倒是看准了她的松懈,继续游离下去。

她本来还同他扭打着,蓦地觉得一股刺痛而来,她只觉得疼,□裸的疼,可是又不能叫出声,只是闷哼哼的喊疼。她早已认输败下阵来,又觉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终于不顾颜面的哭出声来,却还要顾着哭声不能太响,压抑啜泣着。

见她无暇反抗,他却好似更加来了兴致。

折腾了大半夜,苏湄觉着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都被抽掉了。他趴在她的旁边,她稍一挪动,他便靠进来,吻了下她的额际。

她依旧在哭。

“苏湄你信不信,其实在你之前我有过很多女人,在你之后,我就没有过女人。”他忽然好似又来了兴致,翻了个身同她四目相对,另外一只手却还依旧停留在她身上。

苏湄依旧不吭声,她以沉默对抗着他。

她不说话,他却当做她的默认。苏湄没想到他还要继续,终于说道:“沈沉,我不舒服。”他这才消停下来,有些歉疚的说道:“你怎么不早说。”

这次他不再缠着她,苏湄起身披回睡袍就往洗手间走去。

继而砰的一声关上洗手间的房门,然后是水龙头和花洒哗啦啦的流水声,沈沉这才知道她是躲进去哭去了。

沈沉起来去敲了敲房门,她丝毫不理。

沈沉虽然是担心,也知道她在气头上。

便也干坐在房间里等她。

其实这会已近凌晨,外面是一点点的亮堂起来。沈沉见着玻璃窗上面覆了一层白茫茫的霜,这样冷的天,苏湄刚刮了痧,又这样折腾,指不定身体又要不舒服了。

第七章 此去经年

便敲了敲洗手间的门说道:“苏湄,你再不开门,我把妞妞叫醒过来了,你要是不想妞妞看到你哭的样子就开门。”

果然,没一会苏湄就开了浴室的门。

沈沉没想到她竟然全身都湿漉漉的,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身上,红肿着一双眼睛,看也不看他就朝前面走去。

他赶紧去拿了干毛巾帮她擦干,又重新找了件睡袍让她换上。

稍微身上弄干了些,苏湄重新躺回到床上。

沈沉探了下她的额头,倒也说不上烫,但是看她整个人病怏怏消沉着,总觉得有些慌,问道:“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苏湄有气无力的说道:“我很困很累,要先睡会。”

“还是去医院看下吧,看你不是很舒服?”

“不要去医院。我要先睡会——”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乏到极致了,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

苏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心神耗尽,只觉得累,眼睛是乏得根本睁不开,但是隐隐的神智却还是清朗的。

她一直逃避的过去,她越是要刻意删除这段回忆,其实愈发不可收拾的刻骨起来。

二、此去经年

四年前。

苏湄接到公司的安排,熬了两个通宵,才把项目策划书赶出来。他们公司是做地产项目的,但是因为是私企,正赶上政策不停的加息,资金根本周转不过来,要是再筹备不到新的资金,他们公司原先承建的一个项目指定就要变成烂尾楼了。

宏大投资集团的总经理会和他们公司有个会晤。

这对于公司简直是一个生死存亡的机会。

但是现实是,向宏大集团伸出橄榄枝的公司多了去,他们公司只是其中的一个小站而已,还有很多竞争对手也等着将宏大集团招揽过去,其中不乏一些国企下面的分公司,资质好底子又厚实,苏湄所在的公司和宏大公司的会议安排是在明天上午,前后总共才一个小时。

苏湄算了下,除去见面聊些客套话和公司概况,她最多只有半小时宣讲下她的策划书,这么简短的会晤时间,她连展示他们公司真实情况的机会都没有,其实还不如取消这个会晤。

嘀咕归嘀咕,苏湄还是再一次检查了下自己做的策划书,以及一些数据,确保自己到时候翻开资料时能得心应手的将一些数据讲出来。

因为会晤地点是对方定的,苏湄让助理查了下到时候要去的地点,便让助理给自己订了一个距离届时会议厅最近的酒店。

助理查了大半天才回复说,已订好酒店,听说那个宏大投资集团的总经理入住的也是这家呢。

苏湄想了下星级,嘴角动了动,想着要是不成功兴许老板要心疼这些开销,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试试看吧。

睡了大半天,下午苏湄起来的时候便去楼下吃自助餐。

其实是有点心绪不宁。

不是工作上面的事,而是苏湄的私事。

苏湄边吃东西边想着她和张宁的关系。仔细回想了下,竟然记不起来是几时和张宁开始这场恋爱的,因为两人是公司里公认的一对,好像是水到渠成的事,偶尔有空两人就一起吃顿饭一起看电影什么的。

直至年初公司来了姚倩倩,经理助理,听说背景颇不简单。但是就容貌外在条件,苏湄实事求是地觉着,姚倩倩确实比自己火爆多了。

因此早就有谣言说张宁甩了苏湄,和姚倩倩拍拖中,只是好胜的苏湄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她其实毕业还没几年,从一个助理到现在年纪轻轻就做到部门经理的位置上,这一切其实都没同事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得到的,她简直是把自己的大好青春都赌在公司上了。

不管公司将来动态如何,至少眼前她还拿着公司优渥的薪酬优渥的待遇,她就不想简单的卷铺盖走人。

这一仗,其实也不单是公司的事,私心而论,苏湄渺茫的希望自己还是能给公司带来转机的。情场失意,工作上她还是得要一如既往的要强的。

她得争这口气。苏湄一边吃着芝士蛋糕,一边想道。

滴滴作响。是手机短信提示声。

苏湄翻开来看了下,寥寥只有几个字:我们分手吧。

苏湄看了下,没想到第二天短信又进来了:必要方便的时候和同事公开下吧,免得同事整天议论着,倩倩觉得这样在公司里呆着压力太大了。

苏湄看后把手机关机放在一边,那么我呢?我在公司的压力不会大吗?

其实分手也不过如此,只是心里像被戳了个洞,不知道有没有流血,但是发慌的厉害。

苏湄很少会有这种无端空寥寥的感觉,像是难得几次在噩梦中,老是觉得脚底下没踩着东西,自己却又是悬着空中,总觉得一不留神就要掉下去。下面是什么,她从来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害怕。

苏湄喊了下服务生,叫过来几瓶酒。

酒的上面写着都是英文名,苏湄也不知道是什么酒。一个人慢慢的喝起来。

苏湄平时除了应酬时偶尔喝个几杯,一般挺少喝酒的,酒量谈不上好与不好,一般而已。

苏湄直到喝到傍晚才把服务生叫来结账。

她签字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是清醒的,起身的时候才开始知道酒劲的厉害了。脚简直发软发重的不听使唤,幸好脑袋还是清醒的,努力告诫自己回去再睡。

好不容易挪到电梯口,等到电梯停下,苏湄觉得自己是慢慢的挪进去的。

出来的时候苏湄朝电梯的右边走去,站在房门前,她翻找了下包,都没找到房卡,无端觉得狂躁烦闷,便去砰砰的敲门。

竟然真的有人过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