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宓站起,准备说什么时,崔子轩率着众人朝这边走来。

崔子轩的后面就有邵小子。远远看到姜宓,邵小子都跳起来了。他冲着姜宓挥手大叫道:“徐二!徐二,我在这里!”一边叫,他一边朝着姜宓跑来。

刚跑出一步,邵小子后颈便是一紧,却是邵姓文士从后面提起他的衣襟把他拖了回去。

见到哥哥阻拦,邵小子大怒。他回头眦牙咧嘴地冲着邵姓文士叫道:“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徐二明明立了大功还救了他姓崔的一家,姓崔的欺负他把他关起来,哥你也怎么也是非不分黑白不明了?”邵小子实在叫得大声,他不但大声,还是扯着嗓子喊出来的,一边喊,他一边挑衅地瞪着崔子轩,脸上明显带着示威之意。

邵姓文士转头对上崔子轩的脸色,他吓得笑都笑不出来了,狠狠在弟弟脑门上给了一掌,邵姓文士低声怒骂道:“你胡嚷什么?再叫,再叫就堵了你的嘴去!”

邵姓文士这话一出,一时之间,邵小子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悲愤了!

把熊弟弟摆平后,邵姓文士连忙靠近崔子轩,他嘿嘿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地说道:“舍弟不知内情,崔郎可千万不要见怪!”

崔子轩冷着脸,他淡淡说道:“以后让你那弟弟离徐二远一些就是了。”

“是是。”邵姓文士大点其头,他应到这里,忍不住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小石头上,正睁着双水汪汪的眼朝这边看来的徐二。

对上徐二那张明显与初见时不同的白脸蛋,邵姓文士暗暗想道:我猜测过徐二的各种身份,就是没有想到他会是一个女人!还是崔子轩明媒正娶了的妻室!

自从昨天崔子轩让阿五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赵氏兄弟后,赵氏兄弟和邵姓文士便给都惊呆了。他们实在无法想象徐二会是个女人,他们更无法想象,徐二不但是个女人还是崔子轩的妻室。

倒是赵匡义,他虽然早就怀疑徐二可能是个女子,可也仅仅只是怀疑,他还没有来得及证实自己的猜测,就被崔子轩丢出来的炸雷雷得晕乎了。

邵姓文士昨天整个晚上都没有睡着,他一直在想自己可有对徐二不敬的地方。想来想去他发现自己还是一直以礼相待的,可关健是他家那个臭小子不懂事啊!他成日的把与徐二同屋睡过之类的话挂在嘴边,邵姓文士真担心哪一天自家蠢弟弟被人家崔郎灭了口!

就在邵姓文士浮想连翩时,崔子轩已大步走到了姜宓面前。

这是这两日里,姜宓第一次在大白天里打量崔子轩。此刻的崔子轩,整个人从里到处都透着一种明快,显得格外精神焕发,难道这厮是铁打的?

转眼,崔子轩便来到了姜宓身前。

他伸手把她的一络碎发拂到耳后,崔子轩低头看着她,笑着问道:“今天起得这么早?不累了么?”说着,他一只手已伸到姜宓腰后轻轻揉按起来。

被他这么一碰,姜宓立马想起前两个晚上的黑暗事,她打了一个哆嗦,连忙说道:“累的累的。”转眼对上崔子轩盯来的眼神,她又老老实实说道:“反正在马车上也可以补觉,就是想出来走走。”

崔子轩点头,他温声说道:“前面就是徐州了,我们将在那里过上一冬。等到开春再走。”

姜宓点头。

后面,邵姓文士也走来了,他看了一眼姜宓的双眼,暗自想道:这徐二一双眼水汪汪的,明显就是个妇人样,我怎地直到这一刻才明白?

他在崔子轩后面咳嗽一声,补充道:“徐州最大的商家王屹已经派人来了,他会在徐州为我等接风洗尘,”略顿了顿,邵姓文士笑道:“天下人都说王屹日子过得奢华,不过这厮虽然是个商人,却一向自视甚高,这次却难得的主动联系我们,还主动为我们提供宅第和队伍在徐州的花用。”

姜宓明白过来了,她暗暗在心里想道:王屹?莫非是那个我曾经遇到过的王屹?如果是他,那这人与崔子轩是认识的。

想到这里,姜宓抬头看向崔子轩,见到崔子轩在邵姓文士提到王屹时,那眼中闪过的不以为然,姜宓马上意识到,崔子轩与王屹应该是交情一般,看来,他只怕是冲着赵氏兄弟来的。

邵姓文士这次前来,其实是因为那天晚上姜宓的功劳太大,表现出的见微知著的本事太不寻常,他被牛姓大汉等人缠得扛不过了,特意来与姜宓见见,顺便看看她在崔子轩这里的情况。虽然,他和赵氏兄弟都知道其实没有看的必要,可奈何牛姓大汉他们不知情啊。

笑着与姜宓和崔子轩寒喧了两句后,邵姓文士又闲聊似地说道:“这次陛下登基,不仅各国都有派使者前来恭贺,便是你们五姓七宗中的另外几宗都有派人来,想来到时都能遇上。”说到这里,他又笑道:“是了,崔郎与他们是姻亲,这等事当知道得多我们还详细。”他转向姜宓,又道:“徐小兄弟小试牛刀,区区三箭便逼退三万胡人,等到了都城定然会有不少人问起。”

第一百五十三章 摊开

车队上路了。

姜宓坐上了崔子轩的马车。

他的马车宽大舒服,车壁间还放置着各色美酒。

姜宓在崔子轩的马车里摸来摸去寻了一会后,拿出一斟美酒小小地品了一口。品了一口发现它非常美味后,姜宓干脆一连喝了三四口。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崔子轩温和的声音传来,“祖母这阵子身体不适,阿映你多照看她一点。”转眼崔子轩又道:“让大夫每天给祖母诊一次脉。”

马车外,崔子映的笑声传来,“哥你放心吧。知道前面不会有盗匪了,还有人接待咱们让咱们休整,祖母精神好多了,现在还在呼呼大睡呢。”

听到妹妹这话,崔子轩似是在笑,他清亮的声音传来,“这就好。”

见到崔子轩准备上车,崔子映喊住了他,她迟疑地问道:“哥,徐二也在马车里面吗?”对上崔子轩的眼神,她咬了咬唇,小心问道:“哥,你现在是忘记了姜氏呢,还是里面这个徐二他就是姜氏?”

崔子映这话一出,马车里的姜宓不由一惊。她暗暗惊讶起崔子月的聪明来。

其实,崔子月这不是聪明,她只是太了解她的哥哥了,知道他不可能移情别恋这么快,而且还是由女人移情到一个男人身上。

马车外,崔子轩沉默了一会,半晌后,他轻笑的低语道:“阿映真聪明。其实徐二就是你嫂嫂姜宓。”

听到他这句话。崔子映欢呼起来。她高兴地问道:“哥,这么大的事你干嘛瞒着祖母?要是祖母知道你宠的不是男人,她也可以安心了。”转眼她又叫道:“我去告诉祖母去!”

“等等!”崔子轩喊住了她。他严厉地说道:“不许去!”转眼他又命令道:“除了你本人,谁也不许透露!”

说到这里,崔子轩一掀车帘跳上了马车。

受了哥哥一顿教训,崔子映好不委屈,她嘟着嘴眼中含着泪转身就跑,阿五连忙追上了她。

阿五追着崔子映来到荒原上,他策马走在她身后。轻声说道:“姑娘,你难道忘记了?最初少夫人离开时。好些人都是说过了的。她们说少夫人在外面难免……”

他不用说完,崔子映便明白了过来,她勒停奔马,转向阿五歉意地说道:“我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现在姜氏是徐二。崔氏众人自然是不会去挑剔,可要是知道徐二就是那个失踪了的姜氏,不免会有人拿她的清白说事。这事,还真是不能说开!

想明白了,崔子映又不生气了,她勒转马头高兴地说道:“我去跟徐二说话去!”声音一落,她已策着马冲入了队伍中。

崔子轩上了马车后,一眼看到歪在榻上,双颊晕红双眸滴水。吐出的气息带着酒气的姜宓,不由失笑。

他双眼灼灼地盯着姜宓,见她眼波如水的。想到这张少年脸皮下的真实容颜此时此刻一定非常让人惊艳。

只是一想,他的喉结便滚动了一下,挪到姜宓身边坐好,崔子轩手指抚上她兀自有点红肿的樱唇,将薄唇凑到她耳边喘着粗气低低哑哑地问道:“喉间还痛吗?”转眼他又低声说道:“昨晚可是尽兴了?今日心情这般好,还记得偷酒喝?”

姜宓一听到他这话。饶是处于喝了酒后的昏乎中,也不由自主的向后缩了缩身子。她伸手捂着唇水汪汪的双眼眨了眨,急急说道:“这里不行,这里马车太晃,会戮得很疼!”

她不说这话也罢,一说这话崔子轩的呼吸便急促起来。他把姜宓带到怀里,哑声说道:“这次不用阿宓侍侯,为夫来侍侯你也是一样。”说罢,他伸手解起姜宓的玉带来。

刚刚脱了一半,崔子轩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和崔子映与阿五的说笑声,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后停止了动作。

他把松了一口气的姜宓捞在怀里,低着头打量着她,见到姜宓眼神明媚神情轻松的,他放在腿侧的手不知不觉中握紧……直到此时此刻,他每次看到一脸放松的姜宓时,那心中的恨意还会不期而来!

不过,经过了这两天的纡解,崔子轩总算没有那么容易动怒了。他慢慢松开拳头,伸手把姜宓额侧的发丝拂到耳后,崔子轩低头含上她的耳垂,对着她呢喃道:“阿宓,别再惹我生气了!”略顿了顿,他轻语道:“若是再有下一次,为夫真怕自己会杀了你!”

他这话不是玩笑,看向姜宓的眼睛中也隐隐带着血气!

姜宓一个激淋,一时连酒意都吓醒了不少。她仰着头看着崔子轩,怔怔看了他一人后,姜宓突然流泪道:“那你不要纳妾!你不纳妾我就不离开你!”

这话,如果她不是喝了酒,她不会有勇气说!

果然,几乎是姜宓的话音一落,崔子轩的脸便沉了下来。他冷冷地盯着姜宓,声音寒冰似地说道:“就那么几个玩物似的玩意,所以你千方百计的从为夫身边逃离?”

姜宓被他的威严和煞气吓得打了一个呃,可话都说出来了,趁着酒意,姜宓哽咽道:“她们都比我美,比我身份高贵,你家里的人喜欢她们不喜欢我……”又打了一个呃后,姜宓流泪道:“我和李武的父亲就没有纳妾,他就只疼我母亲一个人。”

崔子轩被她这哭泣的样子气笑了,他伸手抚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叹一声后低语道:“这怎么能比?李成那是什么人?抛妻弃子不顾家族,直到现在他在南唐还是被人看不起的!你以为你那哥哥李武现在变成这样的脾气,就没有受到那些闲言闲语的刺激?”

转眼崔子轩又语重声长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立于世间,有些能舍有些万万不能舍。像你夫郎我,这背后的崔氏家族,便是万万不能舍的。家族给了我崔子轩一身的荣耀,我自当全力来回报。这五姓七宗的联姻,不是我博陵崔氏一族的小事,也与儿女情长毫无干系!我们联合在一起,哪怕什么事都没有做,天下任何一个国家的帝王便不得不忌惮三分!”

转眼他又低语道:“家里人对你不尊敬,这事为夫自会去劝导。至于那些个妾室,你以后就把她们当个摆设,高兴的时候给个好脸色,不高兴的时候就不要理会她们。”

他伸手抚着姜宓的肚子,低声又道:“便如这里,以后只有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孩子,才是生而高贵!如是男孩,他一出生就是博陵崔氏的嫡子,生来便享有无尽的尊敬和荣华,如是女儿,她一出生便贵比公主。”略顿了顿,崔子轩轻叹一声后又道:“虽说六宗之女后台强硬,可她们生下的子女一出身身上便烙了一个“庶”字,以后为夫培养他们,也是为了让他们尽心尽力地辅助你我的孩儿!”

他停顿了一下,让姜宓细心回味了他的话后,崔子轩徐徐又道:“天下之理,莫大于君臣,家族之重,莫重于嫡庶!后苑当中,莫大过名位!阿宓,你可知道当年为了让你堂堂正正做我的妻,我曾经做过多少努力用过多少手段?”

崔子轩的话低沉而温柔,他一点一点娓娓道来,其间每一句都意味深长,每一句都尽是道理。

姜宓把脸埋在他怀抱中,他说得这么有道理,可她一点也不想听。

姜宓知道,崔子轩才是对的,他所说的话走遍天下哪一个角落,也断断不会有半个人说他错了。

可是,明知道他是对的,明知道他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他的观念无可违逆,可姜宓光是想着他的身边要躺着别的女人,她便感觉到呼吸困难。光是想着还有别的女人给他生儿育女,她就难受得恨不得远远逃离……

姜宓无声地流着泪,无声地想道:他是对的,可我没有办法接受!

她伸出手,悄悄握紧他的一侧衣襟,闭着眼任由泪水如泉水般流涌,姜宓再次在内心深处想道:如果有机会,我还是要离开……

她离开他,不是为了让他紧张,也不是想逼得他退步。她之所以逃离,是因为那种生活她光是想想便要窒息,她之所以如此绝决,不过是因为她内心深处真切地觉得,相比起那种绝望,死其实也变得简单明快起来!

崔子轩知道,姜宓一直埋在他的怀中哭泣。他抿紧唇一言不发地看着她,右手不时抚着她的背。

他知道她难受,可她既然跟了他,那有些事就只得接受,有些苦就算是咽不下也要强吞!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崔子映清脆快乐的叫声,“哥哥,你还在上面吗?我可以上来与徐二说说话吗?”

崔子轩低头抚着姜宓的乌发,他心疼地看着姜宓,哑声回道:“改日再来吧。”

阿宓心结难解,也许是要让人劝一劝,不过她现在情绪这么激动,却是不宜见人。

直到姜宓哭泪了,崔子轩才让下人打来热水,他亲手给姜宓洗过脸,再给自己换了一件外裳后。崔子轩把姜宓搂在怀里,他伸手探入她的衣襟,一边通过肌肤相触来安抚她,一边在姜宓耳边轻柔说道:“为夫允你难过的时候在为夫怀里尽情哭泣,可是阿宓,若是你再敢生出逃离的念头,你信不信为夫会叫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可怕?”

第一百五十四章 姜宓的愿望

转眼,队伍已经在路上行走半个月了。

今天就是立冬,道路两旁树叶凋零,晨起的时候官道上积了厚厚一层霜,眼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下雪了。

幸好,他们已离目的地不远了。

知道今天是立冬,姜宓有点起不来。她如了厕后,见只有少数人在忙碌,便又呵着气搓着手跑回了营帐。

崔子轩昨晚也是难得的放松,不但睡得早,他现在还在被窝里睡着。姜宓跑了过去,她掀开被子身子一缩便钻入了他怀里。

感到一股冷气冲来,崔子轩睡梦中伸手把姜宓搂住,他在她的颈间蹭了蹭,哑声低语道:“怎地这么凉?”声音一落,他已熟练地拿起姜宓的小手夹在腋下。

姜宓手被他放着,双腿被他夹着,整个人迅速的变得暖洋洋的。而这时,崔子轩还没有完全苏醒。

姜宓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俊脸,感觉到他无微不至的心意,一时之间心思起伏。

……她其实是害怕他的温柔的,他对她越温柔,她就越难舍。

又过了一会,营帐外渐渐热闹起来。崔子轩慢慢睁开眼睛,他看了闭着眼睛的姜宓一眼后,耐心地把她背后的被角向她身下压了压,便翻身起塌。

不一会,婢女打着热水进来了,崔子轩忙碌了一阵后,他的声音已经变得优雅清和,“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刚刚应过,一个婢女便朝着崔子轩恭敬地说道:“刚才老夫人派人来了,公子要回复她吗?”

崔子轩温和的声音传来,“不必了。”

“是。”

又过了一会,崔子轩掀开营帐大步远去的声音传来。

当营帐中恢复安静后,姜宓才睁开双眼,她发了一会呆后,才吩咐婢女进来,慢腾腾地洗漱了一会,外面便是崔子映清脆的声音传来,“徐二起塌了吗?”

姜宓还没有回应,一个婢女已替她答道:“回姑娘的话,徐二公子起塌了。”

几乎是那婢女声音一落,帘帐便一掀而开,崔子映跑了进来。

对上姜宓木讷的脸,已经知道她身份的崔子映毫不在意,她挥了挥手,向着众婢命令道:“行了行了,你们退下吧。”

“是。”

众婢一离去,崔子映便跑到姜宓面前,她朝姜宓福了福,恭敬地叫道:“阿映见过嫂嫂!”

姜宓转头拿向书简的手颤了下。

见她不说话,崔子映又向她福了福,轻声再道:“嫂嫂,以前是阿映无礼,现在阿映知道错了,还请嫂嫂不要见怪。”

姜宓唇颤了一下,终于低声问道:“为什么这么客气?”她其实想问的,是她为什么前倨而后恭?

崔子映的脸上闪过一抹羞愧,她双眼炽热地看着姜宓,轻声回道:“以前是阿映自重身份,看轻了嫂嫂。现在阿映已经知道,嫂嫂完全配得上哥哥。”

转眼她又快乐地说道:“那天晚上嫂嫂凭着收集到的只字片语,三箭便退三万胡人,这事定会成为传奇。阿映一想到这么了不起的人是阿映的亲嫂嫂,这心里就好生得意。”

小姑娘实在是个直爽的人,喜欢不喜欢,看不看得上都摆在面上,以前她虽然看不起姜宓,可姜宓却也无法对她生出恶感。现在听到她这么一说,姜宓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到她笑了,崔子映也高兴起来。她是女子,自从知道姜宓的真实身份后,便发现她便是面对她的哥哥时,那神色中也有着郁郁寡欢,现在姜宓好不容易发笑,她是心头一松。

崔子映在姜宓的对面坐下,她仰着头打量了姜宓一会,突然嘻嘻笑道:“要是那几个知道徐二你的真实身份,一定会和我一样,不敢再看不起嫂嫂了。”说到这里,她咬了咬唇,小心地打量着姜宓的神色,轻问道:“嫂嫂,你不高兴吗?”

姜宓摇了摇头。

她与崔子轩之间的问题,那是跟谁说也没有用,更是跟谁说也是她没理。再则姜宓从来没有打算要与崔子映倾诉什么。

她背转身,一边拿起一卷帛书在手里翻弄,一边轻声回道:“我没有不高兴。”

转眼她又说道:“快上路了,阿映不回去准备一下吗?”

她这其实已经是逐客了。可奈何姜宓天生就不够威严,崔子映嘻嘻一笑,她歪着头打量着手捧帛书,沐浴在初升的阳光下的姜宓,过了一会,崔子映轻叹一声,突然说道:“这样看嫂嫂,仿佛甚是高远。”

她对上姜宓回头看来的眼神,见着她那如水一样清澈的眸子倒映着自己的面孔,暗暗想道: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嫂嫂这样下去,可以走得很远似的。

手拿书卷的姜宓,便仿佛捧上了最强有力的武器,整个人都变得不同了。崔子映这样看着她,竟有点需要仰视的错觉。

就这样,崔子映缠着姜宓说了一会话后,手一伸便强扯着她出了营帐。

营地里正是热闹时,众仆役士卒正在忙着装车,并且已经近了尾声。几乎是姜宓两人一出营帐,便有人上前来把营帐收起。

这时,崔子月和六宗女正聚在一起低声说笑,远远望去,这些美人仿若神仙妃子一样。

姜宓看了她们一眼正准备避开,崔子月却发现了这一边,她看到姜宓身边的崔子映,不敢置信的尖叫道:“阿映!你怎么跟徐二走在一起?”

崔子月这话一出,四下众人齐刷刷朝着崔子映和姜宓看来。

崔子映有点恼,她扁着嘴冷笑道:“我凭什么不能与徐二在一起?”

崔子月一噎,过了一会,她瞟了一眼姜宓,心里想道:这徐二不男不女的,明明是男人却被堂哥当做女人在用。与这样的人走在一起多怪异啊?

崔子月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出来,可她神色太生动,周围的人看了竟都明白了她的所想。

姜宓和崔子映这时已离几人很近了。

姜宓瞟了崔子月一眼,又看了一眼表情怪异,强忍笑意的众女,姜宓挑了挑眉,她朝着崔子月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刚才的态度十分不敬,我不喜欢!”

这是姜宓有生以来,第一次摆脱了她的卑微出身,以一种居高临下地态度对着一个高门贵女说,她不喜欢她这样!

一时之间,崔子月僵在了那里。

见到她的脸色一时青一时白的,姜宓冷冷淡淡地继续说道:“算起一线天那次,我也可以说是救了你们两次。面对救命恩人,你便是这般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