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姜宓垂起眸来。

正在这时,崔子轩也过来了,只见他身着盔甲的身影挺拔而淡漠,已离姜宓这里越来越近。

看着渐渐出现在视野中,且越来越清楚的崔子轩,突然的,姜宓掀开车帘,把自己的面容完全呈现出来。

而且,她也不像以前一样,动作容色间总带着几分躲避,而是坦然的,明眸如水地朝着崔子轩看去。

杨氏毕竟是一个大美人,她便是不说不动也能吸聚视线,更何况她还这般认真的朝着崔子轩看去?

所以,很自然的,崔子轩走着走着,便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到了马车中的姜宓。

猛然对上杨氏那张脸,崔子轩抓着缰绳的手猛然一紧,不过转眼,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便移开了目光,然后,崔子轩率着众人,就这样从姜宓的马车旁直冲而去,转眼便再不可见。

不过一年,他再看她的眼神,却仿佛是看陌生人?

姜宓慢慢抿紧了唇,不过转眼,她便笑了。

收回目光,姜宓自言自语地说道:“也是奇怪,以他的性格,当日的那般羞辱,怎么也全部抛诸脑后了?”

姜宓与崔子轩的过节,她身边的几个护卫还是一清二楚的,听到姜宓这句话,一个护卫凑近来低声回道:“听说去年时,有人向崔郎问过夫人的事。”

一听这话,姜宓纤长的手指不由自主的扣紧,她垂着眸,浅浅笑道:“哦?他是怎么回答的?”

那护卫看了姜宓一眼,小声回道:“当时崔郎便说,是他认错了人,误把杨氏当成了一位故人。”那护卫实在摸不清姜宓在想什么,便又说道:“据属下看来,那崔子轩是知道他特别得女子喜欢,所以在知道他认错了人后,明明与夫人还有仇怨末解,也不想再做计较,就是不愿牵扯太深。”

这个他不用说,姜宓也是知道的,崔子轩那个人一向敢做敢当,他既然觉得他是认错了人,那以他的性格,就算杨氏做了再过份的事,他也不会再与她含糊下去。在两性关系上,崔子轩虽然一向很得女人喜欢,可他也习惯了快刀斩乱麻,只要无意,他就不会多做牵扯,以免误人误已。

只要无意……

姜宓寻思到这里,慢慢垂下眸来,良久后,她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时,姜宓朝着左右护卫吩咐道:“我们一年没回,你们去打听一下都发生过什么事。”

这时的姜宓,在护卫中威望很高,他们同时应了一声是。

转眼,姜宓又问道:“兄长也来了汴梁吗?”

姜宓所说的兄长,自然就是王屹了,可以说,自从遇到王屹后,他对培养她的势力总是不遗余力,像去年年底,那近七千的遗族前往幽州依附姜宓,都是王屹暗中安排的。便是她身边的这些护卫,也是王屹再三交待,让他们只对她忠诚的。

想着那个一直暗中护着自己,也逼着自己成长的义兄,姜宓的声音中不由带上了几分敬意。

一个护卫马上回道:“王公子一直都在汴梁。公子毕竟是大才,听说只用一年,他麾下的诸多产业都在汴梁城站稳了脚。”

姜宓点了点头,她轻声说道:“我知道,那我安顿下来就去拜访义兄。”在外人面前,姜宓是不会显得与王屹这般亲近的,王屹也是这个意思,不然的话,今次姜宓回归,他早就出来迎接了。

而姜宓之所以不在外面表现显出与王屹的关系,一是因为他两人一南一北,都是首屈一指大商人,真要是让外人知道他们关系这么亲近,难免有人会对他们的来历起疑。二来,现在姜宓与太子柴宗训彻底结仇,她不想与王屹走太近影响到他在汴梁城立足。

听说上次柴荣回来,就把柴宗训狠狠骂了一顿,要不是柴宗训拿出证据,证明那常家村早就是匪徒的老窝,只怕他那太子之位都没能保住。在这样的情况下,柴宗训与幽州杨氏成为死仇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今次的汴梁城,不管是崔子轩的回归还是杨氏的到来,都引起了小范围的围观,之所以是小范围,不过是因为这个兵荒马乱的乱世,百姓们心中惶惶,对这种美色喜欢喜爱却也无心像太平盛世那样追捧。

渐渐的,姜宓的车驾挤出了围观的人群,朝着她早就购好的一个院落驶去。

当杨府的字眼出现在眼前时,姜宓侧过头看了一侧不远处的,写着崔府的宅第,又看了一眼率着众贵女叽叽喳喳地冲入门内的小公主,唇角慢慢浮起了一抹笑。

车驾来到杨府外时,府中的婢仆们早就打开了大门,他们看到缓缓走下马车,虽然只是一袭便装,却容色惊人气势更逼人的姜宓,齐刷刷低下头,躬身唤道:“奴等见过夫人!”

姜宓微微颌首,她步履雍容的一边朝里面走去,一边轻声的,状似无意地问道:“隔壁崔府里住着的,除了崔子轩还有什么人?”

一个三十来岁,显得精明能干的妇人连忙走上前来,她低头禀道:“如今博陵崔氏在归德城已经建了府,现在住在这汴梁城崔府的,只有崔子轩的嫡亲祖母和妹妹在。”

姜宓点了点头,她轻启红唇,优雅问道:“那崔子轩的妻妾呢?”

那妇人摇了摇头,回道:“……并不曾见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出面

这时,一个护卫大步走来,朝着姜宓行了一礼,恭敬说道:“夫人,这是王公子送来的请贴。”

请贴?姜宓挥退那个妇人,伸手把它接过。

打开看了一眼,姜宓蹙眉说道:“就有宴会?”

“是。”那护卫恭敬地说道:“王公子说,很快春天就要过完了,每年的汴梁城里,都会在幕春之时举行一场大宴会,介时会有不少汴梁城里的权贵参加。夫人明天去见过陛下后,正好参加这场宴会。”

姜宓点了点头,她转头问道:“我想拜访王公子,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有空?”

那护卫回道:“公子说他一个时辰后在城北醉月楼里会见朋友,如果夫人有兴趣的话,可以移步醉月楼。”

姜宓想了想,微笑道:“你这样说,我还真有兴趣了。”她点了点头,吩咐道:“那你先去禀报一声,说我一个时辰后前往醉月楼。”

丢下这句话后,姜宓便回到了装扮得焕然一新的主苑。

挥退众婢,姜宓洗了一个澡后,便一边拭着长长的墨发,一边走向铜镜。

看着铜镜中都有些陌生的本来面目,姜宓怔怔的有点失神。

她自己的这张脸,比之杨氏丝毫不差,若说杨氏是高贵疏离艳绝,那她的本来面目就胜在白皎脱俗,仿佛不染世间尘埃,恰好是一种与杨氏的艳截然相反的美。

姜宓朝着镜中的自己端视良久后,暗暗想道:真是一时一变,我现在的样子,便是遇到了崔郎,他只怕也会怔上一怔了。姜宓现在的模样,与两年前的她有了很大区别,应该说,已经完全长开了。

直盯着镜中的自己出了好一会神后,姜宓才坐在梳妆台前,慢慢易起容来。

这几个月里,姜宓的易容一直有点小小的变化。

若说一年以前,她扮杨氏时,是恨不得与她本来面目截然不同才安心,那么,这三四个月里,她则是把杨氏的这张脸,慢慢的向她自己的本来面目化了。

她想,她会强大到无所畏惧,所以她要慢慢做回自己。

二刻钟后,姜宓易容妥当,镜中的杨氏细细看来,已有了姜宓本身的一分面目。姜宓歪着头端详了一会,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回到厢房,又特意挑了一套暗红中带着点紫色的裳服穿上,再照了照镜子,觉得铜镜中的杨氏整个人都显得贵重些了后,姜宓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姜宓带上两个护卫,坐上马车朝着醉月楼的方向驶去。

也许是柴荣确实是个好皇帝的缘故,汴梁里里外外都给人一种繁华热闹,朝气蓬勃的感觉。姜宓的马车驶在街道上,时不时的可以听到路人随口唱出的俚曲,以及两侧商铺里商家扬高了腔的欢快叫卖声。

汴梁城里实在太繁华了,姜宓的马车驶在街道上,居然还被行人堵得停了三四次车,这种事在这战乱时代实在不多。

这时,姜宓听到一个护卫叫道:“夫人,醉月楼到了。”

姜宓闻言转头望去。

那醉月楼,却是建在汴梁河上,华丽的三层阁楼,配上车水马龙的桥畔行人,真是让人心悦神怡。

不一会功夫,姜宓的马车便停了下来,一个护卫在外面说道:“夫人,到了。”

姜宓点了点头,她慢慢走下了马车。

杨氏这张脸毕竟姿容罕见,姜宓一出现,便引得四周好些人都转头望来。在他们的目光中,姜宓提步走上醉月楼。

醉月楼里正是热闹之时,刚上台阶,便可以听到里面琴声隐隐,酒肉飘香。

姜宓步入了醉月楼。

自然而然的,姜宓的出现,令得大堂里用餐的客人们少少的静了一下。在小二惊艳的目光中,姜宓朝他略一颌首,矜持笑道:“我有朋友在三楼宴客。”

“……好嘞,客,客官请!”

姜宓再次点了点头,提步走上楼梯。

姜宓还没有走上二楼,便听到二楼处也是笑声阵阵,她暗暗想道:这醉月楼的生意还真是蛮好。

一边这样想,姜宓一边提步上了二楼。

再一次,姜宓的出现,令得二楼里正倚栏观景的十几个客人回头看来。

就在这些人回头望来时,姜宓随意间瞟过的目光也是一怔,站在右侧,倚着栏杆而笑的,可不正是崔子映?姜宓的目光再一转,发现这二楼或坐或站的,全都是一些少女,她们一个个容颜美丽笑容可爱。

杨氏的脸还是很有震慑性的,众少女在呆怔了一会后,目呆呆地看着姜宓朝着三楼走去。

过了好一会,姜宓听到身后传来众女叽叽喳喳的低语声,“这个大美人是谁?”“呀,陛下的宫妃中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美人,她好独特呢。”“她是杨氏。”“哪个杨氏?”“幽州杨夫人。”“天啊,居然是她。”

到了三楼,姜宓才发现这三楼里停留的全是一些少年权贵,这些年少风流的子弟,有的品酒,有的三五成群的低语,有的下棋,也有好一些正扶着拦杆,眼巴巴的朝着下面的二楼望去,仿佛这样就能看到下面的贵女们一样。

同样,姜宓的出现,令得这些少年们也怔住了。

王屹从几个明显是少年士子的读书人中走了出来,他迎上姜宓,行了一礼后笑呵呵地说道:“杨夫人来了?请坐请坐。”

姜宓目光一转,总算在几间半开着门的厢房里看到了几个贵妇的身影,当下,她眼波一转,似笑非笑地瞅向王屹,低语道:“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这里在相看?”

王屹温柔地看着她,也压低声音说道:“因为只有在这种场合与你见面,才能让世人相信,王大商人与幽州杨氏有些暧昧了。”

姜宓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她也一时想不通王屹这样做的用意,感觉到王屹语气中的认真和看她时那眼神中的专注,她蹙了蹙眉。

这时,两个青年笑嘻嘻地一左一右的围上了王屹,他们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绝美的姜宓,口里则向着王屹问道:“不知这位夫人是?”

王屹还没有回答,后面,一个少年声音清亮地说道:“我知道,这位夫人就是幽州杨氏!”

不得不说,幽州杨氏的名号还是极响亮的,不说别的,光凭杨氏在幽州的那两块面积不小的领地,就够让世人惊叹了。要知道,这个世道上一些小国家也就幽州杨氏的领地那么大。

众青年纷纷转头看来。在他们惊艳的目光中,一个青年文士响亮地笑道:“听人说杨夫人在幽州也称女国主,今日看来,果然极是高贵。”

这青年文士如此称呼时,语气中并没有恶意。因为幽州位于胡人的地盘里,如果姜宓是在中原哪个国家割一块肉下来,也许还有人忌惮,可在胡人那里占地盘,那是占得越多越是中原人喜欢。

听到那青年文士语带赞美的笑问,姜宓也笑着回道:“不敢,公子过奖了。”她朝几处开着门的厢房看了一眼,见到里面的几位贵妇一点也没有出来迎她,或请她入座的打算,姜宓笑了笑,索性挑了一处阳光最是敞亮的地方坐下。

姜宓刚刚坐下,突然的,一个出身权贵的少年语带轻佻地笑道:“听闻夫人这一两年很风光呢,只是不知道夫人有没有招婿的打算?如果招婿,夫人看在下如何?”

这少年的话一出,四下响起了几个笑声。说实在的,姜宓有厢房而不入,就这样坐在这些男子中间,被人讥嘲调笑那也是应有之数。

面对这少年一点也不客气的问话,姜宓笑了笑,她瞟过一侧的王屹,对他暗中示意往他身上扯的眼神置之不理,她不管义兄在盘算什么,她是姜宓,一点也不想与义兄扯上男女关系。

姜宓收回目光,她接过护卫恭敬送上来的茶水,低头抿了抿后,笑盈盈地回道:“多谢公子看重了,不过小妇人并无意招婿。”

听到她的回答,众少年此起彼伏的惋惜起来。

就在这时,二楼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听到那熟悉的,应该是崔子月发出的惊呼,姜宓眉头一挑,转向一个护卫看了一眼。那护卫马上明白过来,转身便下了楼。

转眼,那护卫便上楼了,他大步走到姜宓身边,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姜宓闻言,马上站了起来,面对众少年望来的目光,姜宓福了福,盈盈笑道:“小妇人还有一点事,先离开一会。”

说罢,姜宓率着几个护卫朝二楼走去。

二楼间,众女乱成一团,而发出惊叫的正是崔子映,此刻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个醉汉,正紧紧地抱着这位博陵崔氏的嫡女。而崔子映和众贵女显然早有约定,婢仆们都不在身边,此刻,她被人这样轻薄,围着她的那些贵女们也只是急得团团转,也有两个上前拼了死力地扯着那个醉汉,不过她们的力气实在太小,那醉汉依然紧紧抱着崔子映,一张臭哄哄的嘴也不顾崔子映的尖叫和挣扎,正极力的想亲上去!

唯一庆幸的是,这醉月楼里实在热闹喧哗,目前这二楼的骚动还没有引起上下楼层的注意。

看到这一幕,姜宓的脸沉了下来,她突然庆幸自己没有随大流把护卫留在下面!

一刻也没有犹豫,姜宓便沉声命令道:“走出两人,一人拦住三楼,不要让人下来,一人拦住一楼,拦住每一个想上楼的人!”

得了她的命令,两个护卫同时应了一声是,就在他们提步时,姜宓嗖的一声抽出其中一人的佩剑。两个护卫只是稍稍一楞,便他们迅速分开,一上一下拦在了楼梯口。

这时姜宓已大步走了过去。

她来到那醉汉身后后,也不顾众女的叽叽喳喳,姜宓手中那佩剑猛然一提,干脆利落的向下一刺,随着“卟”的一声,剑尖从那醉汉的背部一刺而入,转眼鲜血四溅,于众女的尖叫声惊喊声中,那醉汉张着嘴嗬嗬两声,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转眼便血流了一地,再也起不来了……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个变化,一时之间,众贵女吓坏了。而三楼和一楼大堂处,不断传来了脚步声,间中还有人不停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怎么了?”

可那些人通通被两个护卫堵在楼梯口上不来。

姜宓一剑刺死那个醉汉后,她慢慢转头,双目如电,寒森森地扫视过二楼上的十几个贵女后,姜宓手中血淋淋的剑指向她们,在众贵女的尖叫着向后退缩时,姜宓说道:“你是张侍郎家的五女儿?你是郑尚书家的庶女郑秋儿吧?咦,这位有点面生,让我想了想,是了,你是今年才搬到汴梁城的,蓝大人家的三房长女……”就这样,姜宓一个一个,把每一个在场的贵女都叫了一遍名字家族后,她动作优美的把自己额则的长发拂到耳后,又道:“本夫人并不知道,今日是谁要害崔家姑娘,也不知是谁把这个男人引上来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本夫人只需要把你们的名号通通送到崔子轩手里,大名鼎鼎的崔郎自会把一切查个水漏石出!”

姜宓一句话令得众贵女呆了呆后,她再次目光如电地瞟过众女,冷冷又道:“还有一事,如果今天发生的事,有哪一位忍不住宣扬出去了,想来那人就是幕后陷害崔姑娘的毒妇,以崔子轩的英明,自然也能查个究竟。”

姜宓毕竟是见过血杀过人的角色,她这话慢慢说出时,众女突然觉得寒彻骨髓,而她的目光所到之处,有好几个贵女已缩成了一团。

这时,姜宓笑了,她又说道:“当然,便是崔子轩查不出,本夫人其实也是心中有数的。本夫人刚来汴梁,便对在座的十几位的姓名来历都了如指掌了,可见本夫人一直在留意各位,你们说是不是?”一句话令得众贵女脸色一白,越发不敢动弹后,姜宓转头看向缩着头抱着肩不断哭泣的崔子映。

熟知世家规矩的姜宓,此刻见到崔子映这模样,眉头皱了皱,她一手提起她的衣襟,令得崔子映站起来,见到她还神不守舍的,姜宓手掌一扬,“啪”的一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重重一掌,甩得崔子映停止了哽咽,眼中有了些神志后,姜宓冷冰冰的低喝道:“多少人挣扎在生死边上,便是你兄长崔子轩也那么多次由生到死由死到生。怎么,你堂堂博陵崔氏之女,就被这么点小事吓住了?”

姜宓言辞如刀,一字一字渗入崔子映的耳中。崔子映慢慢抬头,在对上姜宓关切的眼神时,她“哇”的一声扑到姜宓怀中,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处理

现在姜宓可没有时间安慰崔子映,她那两个护卫虽然挡在楼梯口,可这些贵女也不是吃素的,她们频频尖叫,已经引得越来越多的人注意,眼看她那两护卫就要挡不住了。

一把推开崔子映,姜宓走到一侧,她拿起放在几上的一叠素花纸劵,又拿起一侧的毛笔,笔起龙蛇的书写起来。

一边写着,姜宓一边暗暗庆幸,今日众女前来含着几分卖弄之意,所以这里笔墨齐备。

姜宓的动作非常快速,就在楼上楼下的喝骂声越来越响,两护卫已被逼得连连后退时,她终于把一连十几张素花纸劵都写好了。

写好之后,姜宓一手拿纸,一边拿剑,走到一个贵女面前,便把手中血淋淋的长剑抵着她的咽喉,喝令道:“盖手印!”

那贵女被那剑吓得脸色雪白,慌里慌张连纸上写着什么都没有注意便按了手印。

可当轮到第三个贵女时,那贵女却明显警觉多了,她朝着那纸上一看,不由尖叫起来,“你,你怎么能写这种话?”

听到那贵女羞愤的叫声,众贵女纷纷凑了上去,这一看,她们也给骇呆了。

只见那纸上写着一行字,“某年某月某日,郑秋儿与一醉汉约于醉月楼二楼,相依相偎形容亲密。下面落字就是郑秋儿的名字,然后是盖手印的地方。”

众女一惊,再看那叠纸上,却发现厚厚一叠,张张都是一样的内容,只是上面的名字换了一个。

见到众贵女群情激沸,姜宓却没有与她们多做解释的想法。只见她手中血淋淋的长剑一指,死死地抵着郑秋儿的脸蛋,姜宓寒着一张脸,冷冷地说道:“你是盖手印,还是想毁容?”

话音没落,她手中剑下移,已经在郑秋儿的玉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如郑秋儿这等贵女,哪里经得起这种阵仗?她颤声说道:“我盖,我盖。”

而等郑秋儿盖了手印后,已经盖过手印的几位贵女也反应过来,她们急不可耐地看着同伴们,竟是迫切地希望大家都把手印盖上的样子。

姜宓暗中笑了笑,她随手拿出一张纸,朝着另一个贵女面前一放,同时手中长剑一指,喝道:“你来!”

世人有句话,叫做罪不罚众。凡人都有从众心理,众女虽然对纸上的内容非常抵触,可见到前面几个都盖了,后面的料来也逃不脱,加上自己一个不算什么,再加上一柄刚杀过人的血淋淋的长剑这样抵着,她们打了个哆嗦后,倒也不敢拒绝。

就这样,不过片刻,姜宓便让十几个贵女都在那素花纸劵名字旁盖了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