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他的后面，竟让我跟得有点喘气。我不禁有点疑惑：这家伙今天在发什么神经啊？
走到操场的一个暗角，关飞忽然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直直地盯着我。
“你干什么？”被他看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念伶，你今天看到刘俊和肖兰拥抱在一起，对不对？”忽然问得直接。
我一惊，搞不懂他这样问我话的意思，只能选择装傻：“嘿嘿，你在说什么…嘿嘿…不明白…”
他笑，眼中却满含无奈。“我当时就在你的身后。”
我顿时了然。
原来，关飞今天晚上心情不好，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一幕吗？这个大笨蛋，这是何苦呢？
他看着我，有些急切说，“念伶，其实，今天晚上叫你来这里，主要就是我…我想跟你说的就是，我喜欢…”
没等他说完，我“啪”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打断了他的话。
看着他的眼睛，我真诚地劝着他，“关飞，你别说了，我都明白。”
他挑挑眉，“你都明白？”
我点头，很真诚地看着他，“其实，我也已经知道了，肖兰喜欢刘俊的事。我能体会你的心情…唉，你说你们这件事，怎么搞得这么复杂？”
我的话说完，却没能让关飞平静，反而让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你明白什么？你什么都不明白！”
我撇了撇嘴，顺着他的话，“好好好，就算我什么也不明白吧。我只是想告诉你，用不着这么难过的。肖兰不喜欢你，那是她的损失…而且——”凑近他，我故作神秘地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哦，我那个好朋友…就是那个王娜，知道吗？她在初中时是很高傲的一人哎！现在连她都对你有好感，所以啦，你不用太悲伤了！你一定可以找到一个比肖兰好上百倍——不，是千倍的女生！再不行，我帮你俩…”
关飞挑挑眉，转头看着我拍在他肩膀上的手，脸色更加阴沉了。
怎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张念伶，你别自作聪明了，你凭认为我就一定要找一个比肖兰好上一百倍、一千倍的女生？你知道我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吗？”他看着我，恨恨地问，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切——
我管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只要不是我就行！
我不以为然地想：像关飞这种又高又帅，成绩好体育好，家世背景也还行的男生，喜欢的就是美女嘛，而且是S型的大美女！不然，难不成还会喜欢我这样个成绩不好，相貌也平平凡凡的女生吗？又不是在演安徒生童话！
正想得起劲，关飞突然扳着我的肩，将我固定到他跟前，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张念伶，我、喜、欢、你！”
轰！我突然感觉像是哈雷彗星撞上地球般惊天动地，震得我全身僵硬得像被人点了穴。
我没听错吧？
关飞，他说什么？他、他、他是在说喜欢我吗？
实在不敢相信——打死我也不相信！
再一想，仿佛他的行为也可以理解：毕竟刚刚失恋，想找个安慰诉诉衷情…
只是——
早知道今晚这家伙会随便找个女生告白，就该把王娜叫上了，要是关飞的告白对向是她的话，我估计她肯定会马上开心得晕过去！
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连叹了两声可惜。
“张念伶，你怎么说？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关飞见我久无反应，不免紧张了几分，扳在我肩膀上的手也微微用力。
算了算了，反正今晚也没什么人，他冲我发发牢骚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我就原谅他好了！
于是，我尴尬地咳了两声，冲着他嘿嘿地假笑，“关飞…我知道你失恋了，可是，你也不着这样说吧？你看看我，一没相貌二没学问，三还好吃懒做…所以，嘿嘿，就算肖兰不喜欢你，你也没必要这样自暴自弃地来找我啊！你应该…啊…”
我话还没有说完，忽然，关飞攫住我的手腕…
紧接着，我被他拉进他的怀里…然后，他俯下了头…他的唇，狠狠地吻住了我。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停止。我只感到地转天旋。
关飞紧紧地搂住我，高大的男性身躯熨贴着我。
他闭着眼，唇，在我的唇上辗转着，火一样的烫热。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沉沉的呼吸，在我脸上喷洒着热气…
这样的吻，算什么…惩罚？还是捉弄？
伸出手，狠狠地推开他。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
“关飞，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惊呼。
这是我平生第一次打别人的耳光。手掌心，也火辣辣的疼…
他默默地承受了这力度不轻的一巴掌，转过头来，有些哀伤、有些阴沉地看着我。
看着他的神情，我的心中很是气愤，却又忽然感觉悲凉。
为什么，为什么？就因为你失去了喜欢的人——亦或因为我说的话不合你的心意，你就要这样的对待我吗？
为什么要这样吻我？难道，就因为我长得不漂亮、就因为我不出众，不容易生气…所以，你就认为我比较好欺负，比较不会生气吗？
这是我最珍惜的初吻啊！却这样不明不白的…成为了别人失恋后慰藉心灵的替代品…
原来，在你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不讨人尊重、可以随便糟践的女生…
我，情何以堪？
一阵风吹来，脸上凉凉的。
不想哭，泪却不由自主地落了下来…
想开口骂，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关飞，我讨厌你！”我对着他，恨恨地说。然后挺直了腰，转身，大步的跑走了。
身后，关飞在大声地叫着我的名字，在大声地说着什么，但，我却听不到，也不重要了。
回到宿舍，我关下蚊帐，直到用被子把自己全身都包裹得严严实实，才嘤嘤地哭了起来…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
向同寝室的副班长王燕拿了班上的钥匙后，我匆匆地跑向了教学楼。
思前想后考虑了一个晚上，我实在不能原谅昨天晚上关飞对我所做的事，我也不能当做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与其今后大家坐在一起尴尬地相处，倒不如我现在就调个座位，远远地避开他。
刚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关飞正倚着教室的门站在那里。看着我，他了然地笑了笑。眼里，有些苦涩。
“念伶，我们谈谈，好吗？”
不想理他。我斜斜地看了他一眼，越过他身边，径直地开了教室门，走到座位旁，开始收拾放在课桌里的书本。
昨天晚上，我已经想好了，李杨因为最后一个报名，现在全班就只有她一个人坐在最后排，所以，今天我就可以直接把书本搬到她旁边的空座位去。也可以省却找同学调座位的许多麻烦。
一只手抓住了我正要拿书的人。
“念伶，你听我说一下好不好？”关飞焦急地说，“没错，昨天晚上我是冲动了一点，但那是因为我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念伶，你真的不能理解吗，我…”
我用力地挣开了他抓住我的手，也成功地阻止了他接下去的话。
看着他，我已经气得无话可说了。心情不好？这就是他为昨天晚上所做的事的解释吗？你关飞凭什么心情一个不好了，就把我当玩具一样的耍着玩？我不是小猫小狗，我是人，一个有尊严的人！
“念伶…”他看着被我甩开的手，眼底全是慌乱的神色。
不理他，也不想和他争辩，我把书全部抱到李杨旁边的座位上，然后转身，走出教室。
“念伶，你喜欢刘俊，是吧？”身后关飞的声音，成功的阻止了我已经跨出教室门口的脚步。
回过头，我愤怒地看着他。
他也看着我，眼底波涛汹涌，“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几天你们一起排练时，你的神情就有些不对劲；昨天在台上，我看到你在演戏的时候，对他说的话；还有昨晚…”
他慢慢地走过来，走到我的面前：“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刘俊？”
我有些心虚地连连退让和躲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念伶，你听好，我不想知道你和刘俊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睛，里面竟然闪过一丝阴狠，“你最好不要喜欢他，也不要和他在一起！”
“为什么？”我有些疑惑。
他脸一转，望向窗外，“因为…肖兰喜欢他…”
呵，听听，这是什么话！
我到底是该为他那“得不到所爱而成全所爱”的伟大情操鼓掌叫好呢，还是应该为他想要成全所爱而牺牲别人的卑鄙行为而再狠狠地扇他一个耳光呢？
不想再和他说话，我转身想离去，手却在瞬间又被他拉住——
“放手！”我大叫，用力地挥开他。
他却把我攫得牢牢的，“张念伶，搬回来，和我坐在一起，我保证…昨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好不好？”他用着祈求的语言，语气却是一派强硬。
我强扭着身体，口气很冲：“凭什么？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挑挑眉，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如果我把昨天晚上的事告诉刘俊，告诉他，你——张念伶是我的女朋友，你说，他会相信谁？”
我惊住，停止了挣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阴沉的威胁我的男生，竟然就是我那看上去阳光无害和我天天吵架的那个关飞。
“关飞…”我有些艰涩地开口，“你这是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关飞眸光一闪，又瞥过眼去，“你不要管，你只要记得，今后不许再靠近刘俊，知道吗？”
“…”我无言。在他这么强势的威胁下，我还能说什么？
“念伶，你不说话，我就当这是你我的约定了。”他缓缓开口，并向我伸出了右手的小手指。
干什么，想和我打勾勾？嘁！
冷哼了一声，我转身而去，把他一个人丢在那空旷的教室里…
28
校庆过后，很快的，兴德高中一年一度的校际篮球赛又开始了。
男生队，没的介绍，运动神经特棒的关飞当仁不让的是篮球队长，这几天带领着手下几个男生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直逼决赛。关飞更是在篮球比赛中大显身手，成为了全校女生茶余饭后口中所说的“流川枫”。
女生队嘛…当当！阵容超强啊！王燕、陈莉莉、罗玫、乐芯等几个女生个个都标志可人，由我们高一五的第一猛女李杨出任队长，一路烧杀抢掠，竟也杀到了前四强。当然，美女加猛女的组合，外加打球兼抢球的球技，都成为了这几天全校师生竞相观看的最好卖点。
很快，我们女生队也进入了四进二的比赛。
女生比赛的傍晚，我因为赶着交作业，还没来得及吃饭。回寝室拿了饭盒，我正在思索去哪里吃饭，就看见穿着球服的乐芯急急地跑进女生宿舍，喘着粗气，“谁…谁现在还没有吃饭？”
“怎么了？”我问。
乐芯急得像快哭了。“都怪张霞和杨琴那两个替补啦，她们看到我们得分超前，就想没她们什么事了，竟然擅自地去把饭吃了。另外一个替补的王瑶更过分，人都没有到…结果…结果刚刚王燕摔了一跤…我们现在连一个替补的都没有，怎么办呀？”
听到乐芯的话，在寝室里的女生们都出来了。大家都急得直搔头：都放学一个多小时了，这个时间，谁还会没有吃饭啊？
左看右看…最后，大家把视线都集中在了我手里的饭盒上。
感觉到乐芯希望的眼光，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开玩笑，我是最不喜欢运动的女生，顶多就是上幼稚园的时候拍过皮球，现在甭说要上场和别班的女生打球了，球拍不拍得好我都怀疑。
“呃…那个、我不会…”
刚想拒绝，乐芯一把抢过我的饭盒交到另一个女生手上，就把我往外拉，边往外走边说，“没关系，你就是去凑个数，不用怕的！”
可怜的我，就这样被她拉着向操场走去。
黑线哪！你说我没事拿个饭盒到处晃干啥呀？
和王燕换好球衣，看着比赛那个阵仗，再看看四周围观的同学…
心，怦怦跳得好像快要炸了。
李杨上前拍拍我的肩，安慰我，“没关系的，别紧张，你只要和乐芯一起拦住那个最能得分的那个女生，”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在喝水的，高高大大的女生，接着说，“不让她抢到球就行了，其他的，还有我们呢！”
裁判吹响了中止休息的口哨。
抖抖精神，踢踢还在发抖的腿，上场！
比赛还算顺利。
第一次打球的我，虽然经验不是很足，但却听从李杨的话，和乐芯死命地拦住那个最会得分的女生，不让她有机会抢到篮板。而李杨趁着这个机会，连投了几个三分球。
大概看出了李杨是我们的主力，对方的几个女生迅速地调整了战略，两女生围着李杨，不再让已经抢到球的她有机会把球掷向篮板。另外两个女生也拦住了想要接应李杨的陈莉莉和罗玫，战局一度胶着。
李杨抱着球，左右受敌，不知该把球投给谁。
忽然，李杨大叫了一声我的名字，“张念伶，接着！”
正在死命拦人的我猛地一回头，就看见李杨一个投掷动作，那颗篮球就像一个黑乎乎的影子，迅速地朝我的面门袭来…
“妈呀——”我大叫一声…反射性地抱头、蹲下…
糟了！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察觉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哈哈…”
“这是谁啊，好好笑…”
“那个女生在干什么啊？”
“好像就是那个在校庆上出风头的傻丫吧？哈哈哈…”
即时的，听到了围观的同学中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嘲笑声。
我蹲在那里，维持着原先抱头的姿势，尴尬、羞窘、无地自容…
裁判适时地吹响了暂停哨。
大家聚过来，围成一圈，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只有我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罗玫走过来，喘着粗气，气乎乎地推了我一下，质问道，“你在干嘛呀？球来了你竟然躲开…呼，你真是…”
正在这时，王瑶恰好赶了过来。“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一下。战事怎么样？”
“好好好，王瑶你来了就好！其他的不要说了，换人吧！”李杨看看我，“念伶，把球衣脱给王瑶！”然后又冲着我摇摇头，“你今天的表现真是…唉！晚自习的时候再说！”说完，她朝裁判比了一个换人的手势。
噙着泪，我脱下了那件才穿上没多久的球衣。
然后，着我刚刚换下的衣服，低着头，匆匆地离开了球场。
“哈哈，就是她啊？”
“好丢脸，这样的人还上场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