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他的不寻常,我有些急了起来,不顾男女之别,直接把被褥拨开…

被褥上,他趴过的地方,竟然有一圈可疑的水渍…

我心里一惊,望向他,“关飞?”我迟疑地唤他。

他把头转了一个方向,背朝着我,仍然一动不动。

“关飞…”我不敢确定地问,“你在哭吗?你是不是在哭?”

说话的同时,我的手探向他的脸宠,想确定我心里的想法。

手到之处,竟是一片濡湿。

我的心颤动了一下,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欲收回手,却不料关飞突然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

“念伶,念伶…”他的声音颤抖着,悲伤而忧郁,“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不然,不然…”

我的心猛地一跳,试探着我问,“不然?不然怎样?”

他深呼吸,转过脸来直视着我,红着眼,却充满着真挚与热烈,“不然,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就算你永远醒不过来,我也对你…不、离、不、弃。”最后这四个字,他说得郑重,说得深沉,仿若宣誓般。

我的心,却在听到他的话以后,顿时像打了一个死结。

长久以来的猜测,今天终于得到了证实——关飞,他的确喜欢我!

可是,我又凭什么,让关飞你喜欢我?

我不漂亮,我学习不好,我脾气很坏…

难道,仅仅因为,我让你感觉温暖,就可以得到你这样的喜欢么?

最重要的是,当你喜欢上我的时候,我的心,却给了另一个人,你叫我还拿什么来还你的感情?

想通了这一切,我抽回他握住我的手,第一次如此真心、真诚地与他对视,“关飞,不要说得这么深沉好不好?我亏欠你的,已经实在太多,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不!”关飞直起身,坐到我的旁边,再次握住我缩回的手,“念伶,你听我说好不好?”

“我不听!”我单手堵住耳朵,有些怕听到他所说的话,一些让我沉重,而又无法回应的话。

“你说亏欠,也许我亏欠你的…并不比你亏欠我的少。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可以待在你身边,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我知道,我这是妄执…可是,我就是想要一个机会!如果你觉得真的亏欠了我,好啊,那你还给我啊。把这个机会还给我啊!”

“念伶,我真的很想…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你在一起,站在你的身边,喜欢你,保护你…”

“念伶,我喜欢你啊…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是真的喜欢你啊,可是,你后来却喜欢刘俊,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的话,好卑微,卑微得让我不禁有着几分心酸…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我一定不会相信,这会是关飞所能说出的话,他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那么的自尊,那么的危惧伤害…

可是今天,他却在我的面前,说出了这么卑微的话,就像一只害怕受伤的刺猬,却把最脆弱的肚子暴露在别人的眼皮底下。

犹记得,为了他强吻我的事,我打过他,恨过他,讽刺过他;为了王娜的乞求,我问也不问就把他强行和王娜送作堆;甚至连他送我的玫瑰,也被我弃如蔽屐…

可是,就在我孤独的时候,在我失去刘俊最最伤心的那个时候,他却一直都守候在我的身边,给我温暖,给我力量;在我出车祸父母又远在外地无法照顾我的这个时候,又是他衣不解带的一直照顾着我,为我担惊受怕,为我落泪…

我亏欠他的,真的太多了。

还不完了,再也还不完了。

我不能否认,我的心里,满满的还是刘俊。可是,刘俊走了,留给我的却是无边无际的伤痛。

我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

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说,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时,他必为你打开一扇窗。

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给关飞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也许,这才会是我情感上唯一的出路,不是吗?

关飞,你会是我的救赎吗?

于是,我抬起头,望向他看着我那充满着渴望的眼睛,终于点了点头。

关飞,如果你不介意我是一个没有心的人,那就把我…带走吧。带离刘俊的世界,带离那段神伤的时光…

关飞的眼睛一亮,伸出手,一把搂过我,紧紧的,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然而他却未觉,只一味地激动地在我颈边低喃着,“念伶,谢谢你…我会对你好的,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轻轻地推开他,下了但书,“但是关飞,现在我想…还是以学习为要吧。将来…我们上了大学,毕了业,如果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那我们…就在一起!”

关飞闻言一怔,却又转瞬间笑了开来,“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因为我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念伶,记住,这是我关飞——对你的承诺!”

49

在医院住了一周,班里陆陆续续有很多同学来看望我,可是王娜却从未来过。我想,这样也好,否则她如果看到关飞在这里,不知道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王娜,我最终还是负了你!

对于答应与关飞在一起的这件事,我始终有些摇摆不定。一方面,我希望他可以是我的救赎,让我失去刘俊后一直空荡的心可以再次恢复过来,再次拥有爱一个人的能力;但另一方面,我又希望他今后可以爱上别的人,不要再来纠缠我的生命,不要再来动摇我已经枯竭的心灵。这两种感觉时时交替着,矛盾着,也折磨着我的灵魂。看着他为我忙前忙后,端茶送水,请医喂药,我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陈清皓来看我,却问了我一句让我深思了很久的话:“听说,人在感觉生命快要走到尽头时脑海中想到的人,就是一生的挚爱,那你…在出车祸的一刹那,有没有想起谁?”

清皓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我的心抖了一抖——车祸的一刹那,我想到的是谁?

刘俊,还是刘俊。

这代表什么?在这生死的瞬间,我想到的还是他…

罗玫也来看我,看到关飞在照顾我,她怔了怔,眉头皱了起来。

趁着关飞去帮我打开水的当儿,她说,“念伶,你怎么现在跟关飞走得这么近了?你确定,你要跟他在一起了吗?”

“你什么意思?”我反问。

“念伶,我始终觉得,刘俊的事,事出有因。刘俊走的时候,跟我有一次谈话。他说…这件事,他是清白的。”她笑笑,看着我疑惑的眼睛,“你不要多心,我只是站在一个客观的角度上来评论这件事。我认识的刘俊,不应该是这样的一个人。”

既然刘俊也告诉过她这件事,我就没有必要再瞒她。

“我也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人,”我一样的希望,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一场噩梦,“可是,这一些都是我亲眼所见啊,就算这整件事里他是冤枉的,那肖兰身上的吻痕呢?他怎么解释?毕竟,他当时喝醉了,不是吗?他怎么可以肯定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

罗玫被我堵得无语。

“念伶…”过了半晌,她悠悠地开口,“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不想跟你讨论谁是谁非。但是…”犹豫了一下,她慎重地看向我,“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关飞…是不是你要的那个人!”

出院后,我又回到了学校。由于医生嘱咐我现在只能吃一些清淡的食物,所以陈清皓就陪着我,常去校门外那家“寡妇粥”喝粥。久而久之,便与那老板娘熟识起来,也渐渐知道了一些关于她的故事。

一天下午放学,陈清皓因为有事要回家去,关飞便陪着我去“寡妇粥”吃饭。

一路上,我找不到话题跟他聊,便跟他随口说起了那个老板娘的故事。

其实,老板娘并不是真正的寡妇,但却是一个真正可怜的女人。年轻时,她漂亮温柔,追求她的人很多。她本来有一个心意相通快谈婚论嫁的男友,但却因一个颇有心机的男人喜欢她,为了得到她,于是使奸计离间了她和她的男朋友。待她得知事情的全部真相以后,大错已经铸成,悔之晚矣。然而,就是这个贱男人,在结婚后也并没有珍惜她,不仅对她和女儿又打又骂,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终于有一天,她受不了了,和这个男人离了婚。可是三十好几的她,离异又拖儿带女,也没有什么一技之长或过硬的文凭,在N城这个小城市里,根本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最后,为了生活,她只能在学校外面搭了这样一个窝棚,卖点小粥小菜,维持着自己与女儿的生活,却再也不敢谈感情上的事。一个连四十岁都不到的人,却过早凋零,黄黄的脸,满是皱纹的脸,看上去比我妈的岁数还大…

说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一直咬牙切齿,义愤填膺,恨不得那个贱男人就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可以把他暴打一顿;可是关飞在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脸色却越来越苍白。料峭春寒,他的额头却甚至渗出了汗珠…

“关飞,你怎么了?”我看着他淌汗的脸庞一阵青一阵白,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拉住他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拨开的手,眼神有些躲闪与回避,“没有,没事。可能是中午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他的手顶住胃,“胃有些不舒服…”

我有些担心起来,“那要不要看一下医生?”

他摇摇头,“不用了。”然后摸了摸我的头,爱怜地看着我,“你不是要喝粥吗,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家的粥去晚了就喝不到了,所以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再说吧。”

“你确定你没事吧?”看他坚持,我仍然不放心的问。

他还是摇摇头,“我确定,我没事。”

刚进粥棚,我与关飞就愣住了。

只见肖兰正伏在桌上,她的旁边,竟然摆放着一瓶空了的白酒瓶,而王娜正坐在她的旁边,一脸焦急地神色。

我不禁诧了诧:虽然王娜以前跟关飞在一起的时候,她与肖兰也认识,但什么时候开始,她们的关系这么亲近了?

关飞皱着眉,大跨步地走了过去,“肖兰?”他推了推肖兰,肖兰动了动,抬起头来眯着眼看了看他,突然嘿嘿一笑,“嗯…关飞…你来啦?”

我也走了过去,看到肖兰满脸酡红,离得很远就有一股酒气飘过来。

虽然出了刘俊的事以后,我实在不想再看见肖兰,因为一看到她,就让我想起那个夜晚,她赤裸的身体和脖颈上的吻痕…我就会心痛得如一把利刃捅进心脏,在里面辗转、撕扯,血淋淋的一片。

但她一个女生,竟然在校外,在光天化日下,喝得大醉,这怎么也有些过了不是吗?

关飞厉眸扫了一下坐在一旁的王娜,有些生气地质问她:“你怎么回事,怎么可以让她喝这么多的酒?”

王娜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红了眼眶,“我…我没有…”仍然是那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这时,老板娘走了出来,见是我们,笑了笑,指着肖兰问:“你们是不是她的同学?她今天中午一个人在我这儿吃饭,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从哪儿掏出一瓶酒来,一口就闷了,然后一直睡到现在。正好正好,如果你们认识她,就把她带走吧!”

老板娘的话,让正想谴责王娜的关飞顿时多了几分尴尬。他看了看王娜,清了清喉咙,转过头来对我说,“念伶,那你先在这里吃饭,我把肖兰送回宿舍去就来接你。”

“嗯。”我点点头。

关飞转过身,一点一点地欲将肖兰抱起来,“肖兰,乖了,我们回宿舍去。”

岂料肖兰却摆摆手,突然有些尖利地叫了起来,“我不走!我不走!”

关飞抓住她的手腕,“乖,我们走了,人家还要做生意呢!”

“不走不走!”肖兰突然发了狂般地嘶吼开来,“我心里闷,我不要走!”

她想站起来,奈何身子却往地下软去,关飞及时地扶住了她,她却像疯了般猛地对着关飞胸膛捶去,“我现在算什么,算什么?”她哭叫着,声音尖利刺耳,“关飞你终于如愿以偿了…你如愿以偿了…可我呢?我得了什么?我什么也没有!我什么也没有…”

“肖兰!”关飞突然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使劲地摇晃了她一下,成功地让她那尖利的声音嘎然而止。然后,关飞转过头来,眼神飘忽地看了我一眼,蹲下身,迅速地将肖兰背了起来。

“我先送她回宿舍了。”说完,他看也不看我和王娜有些错愕的神情,背着肖兰,快步地迈出了粥棚。

看着关飞走远,我转过身来,挨王娜坐下,这才发现王娜正用一种若有所思,饶有兴味的眼神打量着我。

“王娜,我…”在她眼神的打量下,我显得极为不自在,急急的辩解起来,“我和关飞不是…”

王娜摆摆手,打断我的话,冲我扯开嘴角笑了笑,“没事儿,我和关飞已经过去了;而你和他的事,我没兴趣知道。”

她的抢白,让我顿觉我的辩解没有了意义。

刚巧老板娘在此时把粥端了上来,我于是埋下头开始与粥奋战——却忽略了,那抹挂在王娜唇边的冷笑…

转眼,我们就已经高三了。时间越来越紧,日子,就这样在我们的埋头苦读中悄悄地溜走了。

当高三时最重要的三次模拟考试成绩下来的时候,我的成绩按王老师的估计,上一个普通高校的本科已经没有了什么问题。而关飞则更不得了,在这三次考试中,他均以全校最高分稳坐了全校第一名的交椅,乐得王老师整天合不拢嘴。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由于家里人的逼迫,他报考了托福考试,没想到竟然收到了美国哈佛大学寄来的入学通知书!

这件事让整个N城轰动了。从此,关飞走到哪里,都有人投他以羡慕、嫉妒的目光,更甚者,竟有外校的女生,特地跑到兴德,围着我们的教室,只为能看关飞一眼。

然而,面对掌声与荣耀,关飞却无动于衷。

填志愿的时候,我报了省城C城一所普通高校——C城师范大学的汉语言文学专业,而他却在看完我的志愿后,竟义无反顾地在他的志愿书上也填下了C城师范大学!

当我看到他填报和我一所大学的志愿时,真的是大吃了一惊。天哪,那是他的前途,那是他的未来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放弃光明的前途,填报一所如此普通,如此平凡的大学?

然而,我却劝不动他。在填志愿的那一周时间里,只要我跟他一说,他就躲着我。最后一次,他终于回应了我一句话,却让我再也无法劝他改变志向。

他认真地对我说:“就算我站在了世界的顶端,如果身边没有可以陪伴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不得不说,当听到他这句话时,我的心里有多震撼。

关飞,为了如此平凡的一个我,他真的牺牲了太多太多。

比起他对我的感情,我真的落后他太远了。

为了我,他赌上了他的前途,甚至是他的一生;而我呢?我什么也没有给过他,就连一句简单的“我喜欢你”都没有…

关飞,你叫我情何以堪?

幸好,当王老师在收取志愿表的时候,发现了关飞填报志愿的事,及时与他的父母取得了联系。在关飞母亲的一再恳求下,他终于同意重新填报志愿,但他坚决不去哈佛,而选择了国内的一所著名高校。

这志愿风波,总算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高考,这关系到我们一生的考试,终于来到了。

当考完最后一科X科目后,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走出考场,我看到所有考生全都高兴得直蹦。不管将来命运如何,我们总算完成了学业,暂别了那没完没了的ABC和阿拉伯数字,暂别了老师和家长苦口婆心的教导,迈上了人生另一个新的起点。

我突然一个兴起,抓起书包,使劲地朝天空掷去——

“噢——”我开心地大叫着:我终于自由了!

突然,身后有人大叫一声:“哎哟!”

我回过头,顿时一脸的黑线——

天,是我以前在高一六班的班主任王老师!

只见他此时正用力地揉着他的头,疼得呲牙咧嘴。而他的脚边,正躺着我刚刚掷向天空的书包。完了,惹祸了!

我赶紧跑上前去拾起书包,冲着他傻笑:“嘿嘿,王老师…嘿嘿,对不起啊,我刚刚没注意…您老…您老没啥事儿吧?”

他抬头一看是我,也笑将了开来,边揉着他那快成地中海的头边问:“张念伶吧?怎么样,考得好么?开心得连书包都不要了。”

他柔中带刺的话,让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地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哟!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今后上了大学可怎么办哟?”他有些爱怜地看着我,像个慈父般无奈地笑了,看了看我的身后,“对了,关飞呢?关飞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出考场?”

“咳咳…”我被他的话呛得不轻,脸上些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嘿嘿,王老师,你说啥呀这是,关飞怎么会和我在一起?他不是在别的教室考试么…”

“唔——”听我这么说,王老师笑得就像逮着老鼠的猫,“张念伶,别以为我们这些当老师的就啥也不知道,你和关飞的事儿,我可是在你们高一时分班的时候就知道的喽!还想蒙我?”

“啥?高一分班的时候?”我反而有些蒙了:王老师,你记错了嘛,我明明记得在高一分班前,我和关飞可没啥交集可言的啊!

见我一脸疑惑的傻样儿,王老师拍拍我的肩,“小丫头,不用再装了。还记不记得你们分班时,我曾经找过你,跟你说叫你别离开高一六班?”

我点点头。这件事我怎么可能会忘记,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这么受老师的重视啊!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王老师故作神秘地凑近我。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摇摇头。突然,脑门中一个念头一闪——“不、不会是因为关飞吧?”

王老师点点头。

“当时关飞报文科班,我觉得很奇怪,就去问他了,你怎么要想上文科班呀?你知道他说什么不?他跟我说,‘王老师,因为我喜欢张念伶,所以她去哪儿,我就跟她去哪儿。既然她报了文科班,那我也到文科班去!’看看,这小子对你…呵呵…”

我突然有一种想跳楼的冲动: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样?

我还记得当初文理分班,看到他和我一样报文科班时,他曾跟我说“我这叫为爱牺牲,谁叫我喜欢的人要上文科班呢?我又不想和她分开…唉!就只能勉强再和你同窗几年喽!”

我还以为,只有这次高考填志愿的时候,他在为了我牺牲,可是没有想到,原来,在那个时候,在我还跟刘俊在一起,眼底根本没有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为了我而牺牲了很多,而那时,我还对他那么过分…

见我久久没有说话,王老师继续说,“其实呢,虽说站在老师的立场上,我们不鼓励你们在学校期间谈恋爱,但是呢,作为你们的长辈,我还是可以跟你们说说这些事的哟。况且你们现在也高考完了,我觉得就算让你知道这件事也没啥不对了。关飞这个孩子呀,可是我这辈子教过最好的学生了。我当时就在想,如果能劝得动你留在六班,那我也就可以一直把你们教到毕业了。可是,后来你还是上了文科班,他也就真跟着你过去了,唉…那个孩子呀…呵呵…”说着说着,他有些语重心长起来,“丫头你呢,是一个情感很细腻的孩子。当我在看过以前你的作文时就知道,你呀,太死脑筋,黑是黑白是白,爱憎都太过分明,不懂转寰。而关飞呢,则恰恰什么事都能进退有余,永不言弃,也只有他这样的孩子能配得上你。将来你们上了大学,如果真能在一起,每年校庆的时候,可别忘记回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哟!”

说完,他还是呵呵笑着,再次拍了拍我的肩,仿若我就是他的小女儿般,爱怜,疼惜。然后,他越过我,背着手,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