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机场走出来的时候，面色凝重，目光却直视着我，许久许久，无语凝噎。
我想躲避，奈何却避不开这份注视的目光，只得迎上去跟他打招呼，“关飞…”颇有些尴尬。
关飞沉默地低了低头，却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念伶，你跟我来。”说完，径直提了行李出了机场大门。
我紧跟在他身后，看他刚出机场，便有一辆黑色的BWM停在了我们身边。
“关总！”一个司机下了车，毕恭毕敬地跟他打招呼，并拉开了车门。
“上车吧。”他不跟我赘言，直接坐进了车里。我站在车边良久，终于还是坐了进去，就坐在他的身旁。
车开始启动，快速地跑过车场的跑道，开始向机场调速的方向驶去。
我望着车外快速变换的风景，感受着车里关飞炙热的目光与沉闷的气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了许久，终还是敌不过心里的那丝焦急，我于是转头向他，“关飞…”嚅嚅地开口，“是这样的，刘俊他…”
我的话还未说完，却已在关飞陡然一冷的目光中，凝在了嘴边。他的目光森冷着，却有着让我心寒的绝望。
“张念伶，现在…可不可以让我休息一下？”他轻轻地对我道，闭了眼，不想多谈的样子。
我震了震，只得低下了头，“哦。”应了一句。
是的，我知道，我们的心里都对往事有着芥蒂，但却又因为刘俊的事，我不得不和他再次见面，他心里的无可奈何可想而知。
于是就这么一路沉默着，沉默着，直到车驶下了高速，又在车流中穿梭了许久，终于停到了一间大酒店的门口。
车停了下来，司机上前，又毕恭毕敬地为我们打开了车门，关飞这才回过身来，“下车吧。”又丢给我简短的三个字，但自己下了车。
待我下得车来的时候，关飞已经进入了酒店，正在服务台边开了一个房间。我赶紧跟了上去，看着他办好一切的手续，又跟在他身后坐电梯上了楼，进入了房间里。
房间很华丽，铺着厚厚的白色地毯，装修得金碧辉煌。我走进去，掩上门，关飞已站在窗边，掏出一支香烟，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吞吐出灰白的烟雾。
他紧锁的眉头，似若有所思的样子，映在黑夜的窗边，竟有一分说不出来的落寞与冷凝。
我站在门边，思索良久，终是捱不下心里对刘俊的牵挂，冲着他迈前了一步。
“关飞，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找你的…可是，我实在找不到人可以帮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怯怯地开口，带着一些哀求。
关飞闻言，全身震了震，抖落了一截烟灰，也蹩紧了眉头。
仰头看天，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开口，“可是…你还是说出口了，你还是说出口了不是吗张念伶？你要的，不就是我的帮助吗？也许，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想到我，才会想起我关飞…”他落寞地道，语气却陡然一转，“可我就是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他转过身来，黑眸紧锁着我，将烟狠狠地摁在茶缸里，一步一步地向我步了过来，“张念伶，你为什么要这么信任刘俊？你为什么就总会认为刘俊是无辜的？为什么…你就算可以不相信世间上的任何人任何事…也要相信他？他有这么好吗？有你想得这么好吗？”
他高大的身躯压迫过来，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度，让我不禁向后退开了一步。
直视着他的眼，我几乎在那一刻有了想逃的冲动，却硬生生的压下，用近乎决绝的口吻，坚定地对他道，“是的，我相信他！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怀疑他，怀疑他的一切，但唯有我不可以。我已经错过了一次，已经给自己造成过永远无法弥补的伤害，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只能选择相信他。因为…我不想去怀疑，怀疑那个我曾经深爱了十年的人！”
我的话说得坚定，却令关飞的眸子愈发地冷凝了下来。
“张念伶，为什么？明明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明明事实就已经是他做了错事，你还要这么的执迷不悟？你到底在执着些什么？”关飞朝我大吼，充满着绝望。
“我也想过不相信，我也不想自己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如果换成别人，在这么确凿的证据面前，我也早就会选择怀疑了。可是…惟有刘俊，不可以！因为他是我爱了十年，想了十年的那个人啊！如果我怀疑了他，那算什么？承认我自己这十年来的想念，十年的感情，都是一个错误？”我挺直了腰，回视着他的怒颜，一字一顿地道。
听到我的话，关飞身形一震，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
“那么我呢？张念伶，你爱了刘俊十年，所以就算到了现在的地步，你也会选择相信他…那么我呢？当年的一个错误，让我悔恨了十年，想念了十年，却活该什么也得不到吗？”他阴沉着表情，“张念伶，你真的很狠心你知道吗？你有没有想到过，在你选择相信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有另一个人在傻傻地守候着你，守候着你的回头？就算…你并不能再跟我在一起，就算…明知道这样做是一个错误，但也一直在守候。可是你呢？你永远想不起我，也永远不曾相信过我。也许吧，我们的关系也只能这样了。只有在刘俊出事，也只有在你最无助的时候，才会想起我来，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关飞的话说得绝望，却也说得阴狠，一下子剜在我的心上，痛成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关飞，我…”一时间，我语滞了。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忽略他。因为那场伤害，让我刻意地想要去回避他的存在，回避着那些我不愿想起的过往。
但那一场往事，给我们所有的人都留下了不可忽略的伤痕，无论是上天还是遁地，我们都无法忘怀。
所以，我选择了伤害他。每一次的见面，都是那么的无情、冷淡，却活该为自己今天的局促埋下了阴影。
刘俊，刘俊…为什么，你会成为我的业障？
难道，爱的开始，就是业障的起始吗？即使我用了十年的光阴来成长、来淡忘，却终不能走出这场情殇？
但是，事以至此，我唯有向前，再无退路。我知道，关飞今天来了，就在证明在他的心里至少还有我，至少他是愿意帮助我的，这就足够了。
如何做，端看我的表现了。
想通这一层，我于是抬起头来看向他，毅然地道，“关飞，我相信你今天来，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你，也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你是商人，不会做无本的买卖，那好，前尘往事我们暂且不要再提，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只要我能答应的，我一定答应！”
只要——你能帮助我，真正地找到那个幕后黑手，救出刘俊——亦或，给我一个答案。
关飞听到我公事化的口吻，瞬间平静了下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半别开头去，“你…真的什么事都能答应吗？”他轻轻地问我。
我挺挺胸脯，用一种赴死的心情毅然道，“是！”
现在的我，只想不计成本不计得失的帮助刘俊，因为爱，也因为相信！
“那好！”关飞转过头来，却眸光深沉地看着我。在那瞬间，我看清楚了他眼中的计较，隐隐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脱衣服！”他冷冷地命令道。
我闻言全身一震，身体冰凉成一片。
明明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在他真正把自己的要求说出口的那一刻，我仍然犹豫了。
似看出了我的犹豫，关飞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轻嘲，向我走近了一步，“脱啊！我倒想看看，你究竟可以为刘俊牺牲到什么地步！”他边说又边朝我跨前一步，逼得我不得不向后退开。
“关飞你…”我揪紧了衣领，却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刘俊，刘俊，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提起最后一丝勇气，我虚弱地反驳，“关飞，你非得这样吗？你不觉得你这样是趁人之危吗？”
“怎么了？你在害怕吗张念伶？你不是什么都可以为刘俊牺牲，你不是为了他什么事都可以放下的吗？那…为什么我开出了条件，你却不敢答应了呢？”关飞欺近我，近乎恶意地对我道，将我逼到了墙壁上。
“张念伶，是你自己找上我的，那我要你的心甘情愿，应该没有什么不可以才是，对吗？”他在我的颈边吞吐着呼吸。
“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陪我上床，我就答应帮助你和…刘俊，我绝对会为你找出真凶，如何？这个条件，还不够诱人吗？为什么你还要犹豫，还要拒绝？”
“…”我沉默着，撇过头去，不愿看他。
他却以骤然间又放开了我，退开几步，凝视着我轻轻地，淡淡地笑了，“张念伶，你做不到的。你不得不承认，你做不到的。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就像现在这样，你根本做不到毫无保留地为他付出！所以…你走吧，我不想勉强一个女人，更不想被人说成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
说罢，他走到门边，为我拉开了门，就这样僵直地站在门边，转头冷睇着呆愣在屋里的我。
手，在瞬间攥握成拳。心里，却已然有了决定。
我知道，我和刘俊本就是再无可能走在一起的人，虽然他没有放弃过我。但在我的心里却一直为自己曾经的不坚定而有着一丝厌弃。
我一直都是一个完美的人，向往的是一份完美的感情。但当自己不再完美的时候，至少，我想要保留住的，是另一个人的完美！至少，他在我的心底，永远是完美的，这就足够了！
所以，我抬起头来，直凝向那个站在门边的人，不顾他刹那间惊讶的眼神，开始解下了自己的第一颗纽扣。
121
“关飞，我希望你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我解下自己的第一颗纽扣，望着他惊讶的眼神，带着一丝绝望的声音，轻轻地对他道。
关飞说错了，还刘俊一个清白，这才是我最后的底线。为了这个底线，我愿意付出自己的所有。
“念伶…”反手关上房门，关飞有丝气息不稳地看着我，又一次地蹩紧了眉头。“你当真要如此？”
我默然不语，只是在他说话的同时，解掉了自己的第二颗纽扣，洁白的胸衣蹦出，衬着蕾丝边，已然可以瞥见我雪白的肌肤。
“如果你要，你就拿去…”我眼中凝泪，却执着地道，不敢再看他的眼，伸出手准备解自己的第三颗扣子，“就当是交易也好…我只求你，一定要帮我…”
可就在我刚要解下扣子的时候，我的手却被一只温润的大手一把攫住了。还来不及作出任何的反应，身体却被关飞猛地抱进了怀里。
“念伶，不要这样…”抱紧了我，制止住我的一切动作，他呼吸急促地在我的耳畔落下声音，“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
我沉默着，任由他一丝丝的，带着伤痛带着绝望地将我抱紧，再抱紧。
“我只是不知道，刘俊为什么能在你的心里占有这么重要的位置…他明明没有你想的这么好啊，为什么你可以为了他而牺牲一切…而这一切，为什么我又天杀的这么想要得到！念伶，你赢了，你又一次地赢了！”他在我的头顶叹息声声。
“关飞…”我仰头看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关飞的脸上泛起一抹苦笑，轻轻地，用手背摩挲着我的脸颊，他喃喃地道，“是的，我愿意帮你了。事实上，我并没有不帮你的意思。但是私心里，我总希望着你自己能有所保留，对刘俊…所以我才提出了这个过分的要求，我想要看到的，是你的绝然离开。那么我还能告诉自己，你并不是真心对刘俊好的，我还能有一丝的希望。可是，现在看来，我已经输了。念伶，你真的爱刘俊，为了刘俊，你当真可以什么也不顾了，是不是？”
“…”我默然不语，仅用坚决的眼神告诉他我的答案。
他捧起我的头，用最坚定的声音对我道，“那好，我也告诉你张念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做到这样的不顾一切，我关飞…同样可以！”
“那…”我刚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突然醒悟了过来。眼前突然一亮，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狂喜，“关飞，那你的意思是…”
关飞点点头，“是的，我愿意帮助你，帮助刘俊——如果你真觉得他是冤枉的，我就愿意帮助他。虽然我不喜欢刘俊的为人，但…为了你，我也愿意…”
听了关飞的话，我心里的一块大石陡然落地。
紧紧地抱住了关飞，我给了他此生从未有过的安心与信任。虽然我们曾有过不愉快的伤痛与记忆，但这一次，我只能相信他，相信他…
“关飞，谢谢你，谢谢你。”
关飞却轻轻地推了我，“先不要忙着对我说谢谢。”他凝视着我的眼睛，轻轻地道，“我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
我连连点头，此时此刻，我还有什么不能答应他的呢？
“你说！”
“第一，明天，我要你陪我回趟N城看一个人。第二，待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要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再一次和刘俊！而这一次，我们从头开始！”
我望着关飞认真的表情，心里，竟有了一丝感动。他明明知道…在我的心里，有一个人，是谁都替代不了的。
第一次，我开始审视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关飞，的确伤害了我与刘俊，但他毕竟也只是一个渴望得到爱的人，如此而已。恨他恨了这么多年，怨了这么多年，够了吧…就让我们把这段往事，那些早已烟消云散的过往都忘掉。这未尝不是一个解脱的办法。
我于是点点头，答应他，“好！”
然而，我却怎么也想不到，当我第二天跟着关飞回到N城的时候，他竟会径直将车开到了N城城边的一座公墓边停了下来。
坐在车里，看着关飞停了车，开门下车，又从后座上抱起了一束小白菊，又折回来招呼我出去，我一点也转不过神来。
“呃…关飞，我们要去看谁？”我指了指山上的公墓，竟有一些回不过神来。
关飞闻言眸色一痛，却很快地又掩去了痛色，冲我笑了笑，将我从车里拉了出来，将小白菊放进我的怀中，“这里，长眠着我的一个妹妹。快到清明节了，我带你来看看她，相信她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妹妹？”我诧了诧。和关飞同学也有三年，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说过他有什么妹妹？
然而还未及我多想，关飞已大踏步地踏上了上山的石阶，根本不给我问话的机会。我只能屁颠颠地跟在他的身后往山上而去。
待走到山腰的位置，关飞转进了一个墓区，又经过了几个墓碑旁，他停下了脚步，正着身体，注视着一座碑上的照片，默然着，也黯然着。
我拿着小白菊走近，还未站定，却听到他喃喃地对着碑上的照片轻声道，“肖兰，我来了，来看你了。还有念伶，我终于把她带来了…”
全身如同电亟般的一颤，我竟不可自抑地颤抖了起来。瞪大双眼，我猛地转身，却看到那块黑黑的石碑上的照片，俨然是肖兰美丽的样子！她看上去依然是我记忆中那样的漂亮，年轻，充满着活力，就这么浅浅地笑着，黑黑的眸还似在看着我。
“啪！”怀中的小白菊掉落在地。
我扑到墓碑上，揉了揉眼，仔细地将照片再看了一遍，多希望是自己的眼睛看错了，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然而当我再次睁眼的时候，却依然看到的是那张酷似肖兰的照片，那个女孩的笑容依旧凝固在照片上。
“肖兰…”接受不了事实，我不自禁地喃喃着，摇摇头，却发现自己的脑袋里一片模糊。
怎么会？怎么会是她？怎么会是她的照片？
那躺在这片冰冷的地面下的人…也是她吗？也是她吗？
不敢相信地转头看关飞，想从他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却从他的眼中看到深沉的伤痛与无尽的懊悔。
“关飞…这是怎么回事？这…肖兰她怎么…”
关飞神情一黯，拾起那束掉落在地的小白菊，正要将它放到肖兰的碑上，却在看到墓前已放上了一束半枯萎的相思草时一愣，唇边溢出了一丝苦意，“肖兰，看来今年又有人来得比我更早了…”说完，他轻轻地将小白菊放到了墓前，然后起身，与我站在一起，凝视着照片上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故人。
“肖兰…”他缓缓地开口，却长叹了一口气，“肖兰是我们高考结束的那一天出的事…”
“什么？”关飞的话像一颗惊雷炸在我的耳边，让我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关飞，你在说什么？不可能啊…”八年以前，我们高考结束的那一晚，那一幕，还在我的脑海里，深植入我的记忆，永远抹不掉。
我分明的记得，我当时知道了所有事情的真相而与关飞分手跑出去的那一刻，肖兰明明还是好好的，活生生的啊！却怎么…再相见时，已是天人永隔？
然而让我料不到的是，关飞接下来的话，却顿时置我如入地狱。
“我们高考完后的那天晚上，你知道了所有的事，你和我吵架，你说我卑鄙，说要和我分手…在你跑出去之后，我本来想放过自己，也放过你。有些东西，不是我的，就终不是我的，就算有一天我得到了，但这偷来的终有一天也会离自己远去。所以，我没有去追你——我想我们这件结束了，也好…可是肖兰却很自责，她说是她害我的，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你不会知道这整件事情，也不会让我如此失落。所以她跑出去找你，想要把你找回来，跟我当面说清楚这件事…可是我想不到，就在她跑出店外找你的时候，就在她过马路的时候，一辆疾驶过来的面包车将她撞到了地上…车从她的胸口轧了过去，轧断了肋骨，刺穿了她的心脏，流了满地的血。当我们把她救起来送到医院的途中，她就已经不行了。临去前，她拉着我的手，她已经说不出话来，就这么悲伤地看着我，鲜血从她的口中、她的鼻中不断的涌出…我看她难受，我知道她要去了…但她却咽不下这口气…我问她她要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心愿…我一个一个的说，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刘俊…直到，我说到你的那一刻，她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就…”
说到这里，关飞哽咽了，而我，亦泪如雨下。
实在没想到，我也从来没有想到，那天晚上，那个黑色的晚上，我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最悲痛的人，却料不到，原来还有人在承受着生命的巨变！
肖兰，她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境离开这个世间的？她爱的人，因为我，没有爱过她…也因为我，她失去了生命…而由始至终，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因为我！
“肖兰…”我哭得哽咽，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这个世界，“我真浑，我以为只有自己在伤心，我当时为什么要跑走？我为什么没有回头…肖兰…”更有甚者，因为自己的一心逃避，我刻意地不想回N城，不想面对这一切，竟时隔八年，才知道了这个消息！
我情何以堪？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在我的痛哭与自责中，关飞轻轻地将我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劝解地道，“好了念伶，别哭，别哭…你是肖兰的心愿，肖兰到死的时候都希望你能回来，你能和我和好。如今，我们总算达成了她的愿望，我相信她的在天之灵也会开心的，对不对？”
“可是…可是我却…”我哽咽着，不能成语。
关飞为我擦了擦眼泪，却露出一抹苦苦的笑意，“念伶，不是你的错，不是…若论对错，我们何尝又是对的？这只是意外，只是一桩意外。我带你来见肖兰，只是想还她这个心意，告诉她…我终究还是寻到了你，我相信她会高兴的，她会开心的。所以，别自责了，好吗？”他拍拍我的背，手指着那束枯萎的花朵道，“况且，肖兰不孤独啊！你看，不是还有人比我们还早来看她吗？她的在天之灵会安息的…”
“是吗？是这样吗？”我凝着泪眼问他。
关飞点点头，“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说完，又一次转过头，看向肖兰的照片。
照片上的肖兰，依旧笑得那么灿烂…
一阵徐风吹来，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当年…
只是我们心里都清楚，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122
有了关飞的帮忙，我们很快地就查到了顾骏城的IP地址，入侵了顾骏城的电脑。但他的电脑里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这更加深了我们的疑虑：如果顾骏城在威扬的时候没有做假证明陷害刘俊，何以他的电脑里会一片空白？
于是关飞动用了他在IT界的所有力量，专门请了几名电脑专家过来，利用高科技的黑客技术，成功地从电脑的DOS命令中调出了顾骏城在威扬的时候所负责楼盘的一切证据。再加上宇文赝的帮助，我们终于从那一切数据中，发现许多端倪。
首先，是楼盘的销售情况。这些原始的数据都清楚地列明顾骏城当初在威扬的时候负责楼盘的项目，以及楼盘的销售情况。而与李主任手里所掌握的票据不同的是，这些单据中，购买合同负责人里，都清楚地写明了顾骏城才是楼盘的负责人！
至此，整件事情真相大白！
顾骏城，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关系，联合了一个名叫LAND的人，进行了一场早有预谋的设计与陷害！
虽然心里早已有所准备，但当关飞将这些原始的数据与宇文赝的调查情况汇总后送到我的面前时，我仍然不敢相信，顾骏城竟然当真这么做了！
这是为了什么？我想不明白。仅仅因为我，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顾骏城竟然敢冒这样的大险，与黑恶势力相勾结洗黑钱，然后再栽赃陷害给刘俊？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么恐怖，那么狠绝，那么陌生…陌生到我都快要不认识他了。
但是更让我感觉到不寻常的，是那个叫LAND的人，他又是谁？他为什么要联合起顾骏城来做这件事？他又有什么样的目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网于其中，却不得一点解脱，挣不开，想不明白。
在关飞他们继续调查这件事的同时，我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于是某天的下午，我带着所有的秘密，来到了顾骏城所买的公寓门前。
顾骏城前来开门，待看到我的时候，他一脸的惊讶，但却又很快地镇定了下来。倚在门口，他冲我挑了挑眉，冷冷地冲我开口道，“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