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白着脸去了后院,还没进门就被静慈叫过去了。

“什么?你说你捡到一个馒头,那馒头什么样?”静慈好奇问道。

阿榆便认认真真把馒头的样子形容了一遍。

静慈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阿榆不知道那馒头是做什么用的,她稍稍一想就知道了,心中也大定。男扮女装或许看不出什么,但能做出往馒头上点红点的,肯定不是什么正派人。对方迟迟不下手,或许是太害羞了?唉,男人总会有些旁人无法理解的怪癖,她真是想多了。

放了心,这天傍晚再有人来敲门时,静慈便大胆地把人请了进来。

来人是清画的老相好,静慈想了想,把清画叫过来,让她领对方去展怀春隔壁那间客房安置,准备给他加点火。男人嘛,最经不起撩拨,本来没有那种心思,一旦听到点动静,估计也会窜出火来。上了火就想泻火,他想要阿榆肯定是不行的,找别人?就那得加钱喽。

~

晌午展怀春没有吃饭,偏又不开门,阿榆担心也没办法,便去静慈那里讨了两件最大的尼姑缁衣,回房改去了。期间她去客房看了两眼,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她在窗纸上扎了个洞,发现展怀春躺在榻上睡觉呢,便又回了自己房间。

她针线好,尼姑缁衣又简单,晚饭前就改好了,抱着衣服再去找展怀春。

结果到了前院,发现树下坐了一位有些眼熟的中年男子,生的面白无须,体态圆胖。阿榆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看着那人琢磨到底何时见过他。

那边中年男子看到阿榆,眼睛一亮,笑眯眯走了过来:“明心越来越好看了,还记得我吗?我是上次来进香的王员外,今天碰巧天黑路过,就过来借宿一晚。明心是特意来看我的?”

阿榆不记得他,老老实实地摇头,低头往前走。男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同以前撞见的许多男施主一样,她被看得浑身别扭。

“不是来看我的,那明心要去哪儿啊?”王员外伸手挡住路,目光贪婪地落在小尼姑胸前,宽松缁衣下鼓出两团小果子,不够大,却因为青涩更诱人吃一口。过几日她们师姐妹开.苞,他也会来凑个热闹,可惜他没那么多闲钱,买不起两人的初夜,只能等过阵子便宜了再来疼她们。尼姑庵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好不容易多了两个小姑娘可以选择,他当然心痒啊。清诗清画都二十多岁了,虽然看起来依然年轻,到底被人入过的次数多了,没有新鲜感。

王员外越想越热,挨阿榆也越来越近。

阿榆被他看得身上好像有虫子在爬,忙退后几步道:“我要去给女施主送衣服,还请施主让开一下。”

“好啊,我这就给你让。”知道静慈不想让两个小尼姑提前知道那种事,王员外不敢太过欺负人,真的侧身避开,然后悄悄抬起一只脚去绊阿榆。

阿榆心急离开没有注意,给他绊了一下身体便朝前扑去。王员外正要伸手去抱她趁机吃点豆腐,前面突然传来一道重重拍门声。因为太过突然,王员外抬头看过去时分了神,错过了扶住阿榆的最好时机,好在阿榆只是踉跄了两下,很快就自己站稳了。

“施主,你醒了啊!”瞧见前面客房门口的展怀春,阿榆开心地跑了过去,心想还是跟女施主在一起更自在。

展怀春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一言不发将阿榆推到门内,准备关门。

王员外早就看呆了,眼看美人要关门,忙大声唤道:“小娘子也是来山中借宿的?我就住你隔壁,你何时下山?到时候咱们一起搭伴啊!”他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美人,跟她相比,阿榆一个小丫头片子算什么。

若不是男扮女装需要顾忌,展怀春一脚都能把他踹到台阶下面去。懒得看那副丑恶嘴脸,展怀春仿佛没听到他说话,“嘭”地一声关了门。王员外不甘心地贴在门上各种搭讪,展怀春强忍怒气把阿榆拽到内室,沉声问道:“那人是谁?”一看就不是好人。

阿榆摇头:“我也不认识,他说以前来庵里上过香,但我不记得了。”

“不认识你为何跟他说话?他不是好人,以后见到他躲远点。”展怀春本来在睡觉,之前就隐隐听隔壁有动静,当时没有太在意,刚刚迷迷糊糊又听到小尼姑的声音,似乎还有男人声音,便忍不住开门去看,正好撞见王员外想欺负阿榆。

阿榆乖乖点头,她不知道王员外是不是好人,但她真的不想再被那双眼睛打量了。瞥到怀里的缁衣,阿榆顿时忘了那点不快,讨好地递给展怀春,笑道:“施主,你要的衣服我帮你改好了,你快试试看,哪里不合适我马上去改,保证明日你就能穿上。”庵里晚上不许点蜡,她得抓紧时间。

她笑的单纯,展怀春看得舒心,接过衣裳走到一旁,背对她试,尽量避免让阿榆瞧见他缩了水的胸前。衣裳稍微大了点,反正都是随便凑合的,展怀春就没让阿榆再改,吩咐她去厨房端晚饭,准备趁这段空隙换衣裳,身上红裙滚了一身土,必须洗洗才能穿。

施主没有嫌弃她的针线,阿榆很满足,高兴地往外走,出门时正好撞见清画师叔端着案板进了隔壁客房。阿榆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快步走到厨房端了饭,临走前没忘了叮嘱明安以后早上记得做三个大圆馒头。明安恨恨瞪她,可惜阿榆说完就走了,没有瞧见。

再次回到客房,阿榆意外发现展怀春面色有些不对,忙放下东西绕到他身前,担忧地问:“施主是不是又难受了?要不我去找师祖让她帮你请郎中吧?”

展怀春沉默不语,自阿榆进门就一直盯着她,似是要看透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方才隔壁传来的欢声笑语,总算让他明白这个尼姑庵到底是什么地方了,为何里面的小尼姑长得都不错。展怀春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尼姑是安心念经还是明道暗娼都与他无关,现在他唯一在意的,是身边这个小尼姑到底有没有做过那种事。如果做过,她不可能还这么单纯,那她这两日的呆笨就都是装出来的,她在骗他,骗地比她那个师姐还天衣无缝。如果没有做过……凭她的相貌,住在这样一个地方,怎么可能没有?

展怀春越想越恨,一双铁拳咔咔作响,盯着阿榆的眼神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冰冷。

☆、13下山

阿榆被展怀春瞪得彻底失了声,连问句原因都不敢,只能紧张害怕地站在那儿。站着站着,脑袋又能转了,阿榆想起了桃林里展怀春的警告,现在他这样生气,莫非是准备打她了?阿榆想逃跑,但她已经答应过会乖乖受罚的。

阿榆垂下头,伸出左手,小声道:“施主,你打我吧。”

“我为何要打你?”展怀春目光下移,落在她手上。那细白手心有层茧,完全比不得手背细腻。

“因为我偷偷往施主头上插花,还连累施主受伤了。”阿榆脑袋耷拉地更低,声音细若蚊呐。

展怀春嗤笑,从桌上拿过一根筷子抬起阿榆下巴,紧紧盯着她眼睛,看她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

阿榆怕极了他这样,不敢多看,认命地闭眼,任泪珠顺着脸庞流到被迫仰起的下巴,再缓缓下流,流经修长白皙的脖颈,隐入衣领。展怀春视线不由自主随着那泪珠移动,看不见眼泪了,他鬼使神差般继续往下看。

小尼姑胸口,似乎只比他身上那半个馒头大一点。

展怀春别开眼。

黄昏时分,倦鸟归巢,隐在山腰的尼姑庵更安静了。就在阿榆脖子发酸快要坚持不住时,身前传来一声咕噜响动,那声音太熟悉,早上她挑水时常常会发出来。阿榆忐忑地睁开眼,看看脸上泛红的展怀春,再看看旁边桌子上热气已经淡了的粥碗,试着道:“施主,要不咱们先吃饭?吃完饭你再罚我?”

展怀春确实饿了。

阿榆见他面上有所松动,壮起胆子退后一步躲开那根筷子。展怀春看她一眼没说话,阿榆暗暗庆幸,赶紧走过去将案板里的碗筷端出来,讨好地摆在展怀春面前,“施主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饭香飘入鼻中,展怀春肚子又不争气地一阵闹腾,之前冷厉气势早没了,只好先吃饭。阿榆咽咽口水,提着心慢慢坐了下去,见展怀春没有反对,她也埋头吃了起来,小口小口喝粥,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展怀春抬眼看看对面小心动作的手,心想吃完饭再继续审她。

没想两人刚吃到一半,隔壁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女人惊呼,“王员外您别急啊,饭还没吃完呢!”

“哈哈,清画还没吃饱?那正好,老爷我继续喂你!”男人声音沙哑粗噶,说完那边静了一下,但很快又响起了刻意压低的喘叫。

阿榆动作一顿,侧耳倾听,惊觉清画师叔现在的声音跟那晚师父发出的声音很像。她早就奇怪了,因白日里太忙忘了询问师父,赶巧现在身边有个人,便悄声问道:“施主,你知道我清画师叔跟王员外在做什么吗?”

展怀春没听见阿榆问话,注意力全被隔壁吸引过去了。他身体康健正常,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随着隔壁动静越来越激烈,他也不受控制起了反应,呼吸渐重。这是单纯的身体刺激,跟他本身是否反感那二人苟且完全没有关系。

阿榆不知展怀春的兴奋煎熬,又问了一遍。

这回展怀春听见了,挑挑眉,强迫自己不去听隔壁动静,盯着阿榆问:“你真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阿榆摇摇头:“前天晚上我去茅房,回来时听到师父跟一个男施主待在客房里,也发出了这种声音,可里面黑漆漆的,我看不到人。”

她表情太单纯无知,再加上隔壁那样她都脸不红心不跳,展怀春突然有些动摇了。或许她真的没有做过?毕竟她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小小年纪,不说做过,即便只是懵懂,受了这种刺激,怎么可能还如此若无其事?展怀春自认他已经够稳重了,此时都不得不紧紧并拢双腿来压抑那股冲动。

“你,你没有跟男人一起睡过觉?”犹豫片刻,展怀春盯着阿榆眼睛问了出来。

“没有啊。”阿榆很不解地反问:“我为何要跟男施主一起睡觉?男施主来了睡客房,我有自己的房间。”

展怀春闭眼抚额,如果这样她都是装的,他就真的佩服她了。

仔细回想这两日发生过的事,展怀春慢慢睁开眼睛。对面小尼姑正端着勺子往嘴里喂粥呢,瞧见他望过去,她手一抖,飞快放下勺子紧张地回视他,好像在等他教训,又傻又蠢。

在极度聪明跟极度愚蠢之间,展怀春选择相信后者。

“好了,我吃饱了,你快点收拾东西回去。”展怀春起身道,没有女人在,他可能会好受些。

“可施主你还没吃完……”

“我让你回去!”展怀春不悦地打断她。

阿榆莫名其妙,好在她也不想留在这里,便迅速起身收拾桌子。刚要走,想起展怀春换下来的衣服,她又去里面拿了那件红裙子,这才端着案板匆匆离去,逃跑一般。

她是来伺候他的,为他洗衣理所当然,展怀春心情并未因此有任何好转,寒着脸关门,转身去了内室,脱衣上榻,用被子蒙住耳朵隔绝声音,偏偏那声音还是能穿过被子传入耳中。展怀春下面胀得厉害,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伸手下去,正想自己解决,那边动静忽然止住了。展怀春本能地有些失望,愣了会儿又松了口气。这里是尼姑庵,虽然这群尼姑有违风化,他却真心不愿在佛门净地做出那种猥琐行径。真做了,他跟隔壁那个王员外有何区别?

展怀春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跟那种人混为一谈的。

深深呼吸几次,展怀春慢慢平复了下来。平复了,听那边隐隐有人语,似乎提到了阿榆的法号,他心中一动,悄悄披上尼姑袍,走到外室贴着墙壁偷听。

“十五那晚明安明心开.苞,员外肯定是要来的吧?怎么样,你想买谁?”清画伏在王员外身上,轻声问,声音妩媚。她跟清诗不一样,清诗这么多年应付客人时还是一副死人样,清画当年也有过不甘,但事已至此,再自悲自怜也没办法,不如把这些老爷员外伺候好了,还能攒些私房钱。静慈说过,等她捞够养老钱就会放了她们,届时她还可以靠这些钱还俗,过几年清净日子。

王员外谁都买不起,碍于面子不想明说,便指指隔壁打岔道:“隔壁住的小娘子是谁?长得可真勾人。”

因展怀春要么待在客房要么跑去外面,清画没有见过人,静慈也没多做解释,她知道的就跟两个弟子知道的差不多:“听说是来庵里静养的,怎么,你看上她了?哼,你要是想偷人,那就等她下山那日在山里堵她,可别在我们这边胡来,闹出人命反倒牵连我们。”山下人并不知道庵里的龌龊,清画不想坏了名声。

王员外嘿嘿笑,想到小娘子的绝.色面孔,下面又不老实了,重新翻到清画身上。

“你,你不是明早就要下山吗,怎么还来?别……啊,你轻点,被她听见传出去不好!”清画抱着男人脑袋喘着道,浑然不知之前她情动时叫得有多大声,早被人听了个彻底。

“放心吧,她就算听见也不敢说出去,否则她自己的名声也毁了。”王员外巴不得小娘子能听见呢,那样明日她肯定会下山离开这狼窝,他正好在路上埋伏,荒山野岭孤男寡女,想想就刺激。

屋中淫.秽之声又起,展怀春咬牙切齿,抬脚直奔门口。与其住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他宁可回去给肖仁洗三天袜子!未料他刚刚跨出门,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小娘子”,却是两人玩起了花样,那个清画在演他!

展怀春怒不可揭,第一个念头就是跑过去将两人打个残废,只是他人都走到门口了,准备踹门的脚又放了下来。展怀春闭眼运气,不能冲动,那样他男扮女装的事就露馅儿了,传出去他展家二少爷丢不起这个脸。

明早下山吗?

展怀春冷笑,明儿个他要是不将那人打得他爹娘都认他不出,他就不姓展!

心中有气,这晚展怀春翻来覆去睡不着,次日黎明天未大亮他便悄无声息出了门。下山只有一条道,展怀春在昏暗中快步往下走,边走边找最适合动手的地方,不知不觉到了一条山溪前。溪水不深,中间摆了几块儿大石供行人过路,他跟肖仁来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过来的。

流水淙淙,展怀春默默看了会儿,转身隐在岸边树林里,一会儿他打了人再将人丢到水里,疼死那个畜生!

等着等着,展怀春觉得脚上有点凉,抬脚一看,原来是草丛露水把鞋子弄湿了,尼姑袍上也湿了一大片。他暗道晦气,出去走到河滩上,静静打拳,动作轻缓如行云流水,不会妨碍他辨听人声。

山林里鸟鸣越来越欢快,天也慢慢亮了,晨光熹微。

展怀春身上出了一层薄汗,暖呼呼的。听山道上终于传来脚步声,他飞快匿入树林,目光冷冷盯着外面,像随时准备扑食的猛兽。

可惜路口出现的不是他的猎物,而是前来挑水的小尼姑。

展怀春愣住,心情复杂地望着那单薄身影,昨晚太过生气,他打算打完人就直接下山的,都忘了这个小尼姑。

阿榆并不知道周围有人在看她。今早她出来的比以往早了些,因为除了挑水,她还要替女施主洗衣服。大红的长裙,摸起来光滑细腻,阿榆蹲下去正要洗,忽的记起女施主穿这裙子时的神仙模样。阿榆呆住了,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她看看水里的自己,再看看手中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衣裳,咬咬唇,慢慢站了起来,环顾一周,朝岸边林子走去。

这么早,山中肯定没有人,她就偷偷试一试,很快就好。

师父说每个姑娘出嫁那天都会穿大红嫁衣,但她们是尼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穿红。

阿榆不羡慕嫁人,她只是想看看自己穿红裙子会是什么样。

走到树后,阿榆再次左右张望一番,这才屏住呼吸,低头解了身上的尼姑袍,轻轻褪下。

☆、14暂留

展怀春口干舌燥。

小尼姑才露出半边圆润肩头,昨晚他体内未能发.泄的火便一股脑全部冒了出来,烧得那么炽.热,烧得他忘记了回避,也烧得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仿佛她就是水,能灭他的火。

尼姑庵里的日子过得大概比较清苦,三月初还有些凉,小尼姑外面却只披了一件尼姑袍,尼姑袍褪下去,里面就只剩一件七成新的白布小衣了。小衣松松垮垮挂在她身上,前面遮得还算严实,背后则只有一根打结的细带子,根本无法遮住那大片玉白脊背。

看着阿榆伸手将尼姑袍搭在身侧灌木丛上,彻底露出玉颈雪背修长手臂,还有不盈一握的纤细小腰,展怀春喉头都快冒火了,眼睛自作主张顺着那小腰往下看,是里裤,只到她膝盖那里,再往下是两节细白小腿,在青草掩映中隐隐若现,难以形容的勾人。

展怀春呼吸急促,怕继续看下去自己会做出什么牲畜不如的事,忙靠在树上,闭上眼睛平复体内热火。但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偷看的时候只需压抑冲动,现在不看了,需要压抑的又多了扭头的本能。越压越想,没坚持几次呼吸展怀春便宣告放弃,扭头望了过去。

他以为自己煎熬了很久,那边小尼姑却刚刚转过身,侧对他,弯腰去拿另一边灌木丛上的红裙子。因为弯腰,她身上那件松垮小衣渐渐随着她动作垂了下去,全靠脖子和背上两条带子坠着。周围好像突然没了声音,展怀春眼里也没了别的东西,只有小尼姑细白手臂,还有手臂下小衣暂且无法遮住的……

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下来,展怀春伸手一摸,是鼻血。

这回他是真的不敢看了,转到树后双手捂头,努力让自己忘掉刚刚看见的景。

不看了,又开始胡思乱想。

展怀春想到了肖仁给他做的两个大馒头。以前看春宫,里面女人那里都很大,就跟那馒头差不多。今日看过真人,展怀春终于明白了,原来馒头是大是小没有关系,关键在于形状要漂亮,颜色要好看,要,要像小姑尼姑那样让人看了就流鼻血,才算是真正的极品。

“施主怎么那么高呢……”

身后传来一声轻轻抱怨,展怀春心生好奇,偷偷探头出去,发现小尼姑已经换上了他的那件红裙。景色都被遮住了,展怀春失望的同时又松了口气,然后就忍不住笑了。他衣裙太大,小尼姑穿上后裙摆拖着地,袖口也老长老长,衣襟那里春光更是若隐若现,滑稽又狼狈。

展怀春无声笑,别看小尼姑傻乎乎的,倒还挺会臭美。正犹豫要不要出去吓唬吓唬她,余光中忽然发现树林那边有个人影悄悄凑了过来,五短身材贼眉鼠眼,不是王员外是谁?

展怀春目光一冷,迅速隐入树丛中,行动时悄无声息。

那边王员外只知螳螂捕蝉,不知黄雀在后,一双小眼睛紧紧盯着林间那抹红衣。早上听到阿榆开门打水,他就想着下来了,因清画纠缠才耽误了时间。匆匆追下来,发现溪边只有两个木桶,他纳闷地往这边走了两步,就听树林里面有动静,万万没想到小尼姑竟然躲在这儿臭美呢。

“明心,你偷穿女施主衣裳,不怕回去挨骂吗?”王员外心里那个美啊,慢悠悠往里走,仿佛阿榆就是黏在蛛网上无法逃脱的嫩蝶。有这个把柄在手里,王员外不怕小尼姑会跑,今日他碍于高昌不敢真正吃了小尼姑,抱着啃啃总是行的,事后再威胁她不许说出去,小尼姑呆呆傻傻,好对付。

阿榆偷穿衣裳本就心虚,听到声音顿时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去,就更加震惊了,“施主你……”

“我怎么了?”

王员外嘿嘿笑,却不知阿榆喊的施主并不是他,等他听到身后动静,展怀春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抬脚就将人踹了个狗吃.屎,紧接着又在王员外爬起来之际飞快扑上去,撩起王员外衫子就将人脑袋蒙了起来,跟着卸了他两条胳膊。

“饶命啊好汉饶命!”王员外嗷嗷惨叫,展怀春则想起了昨晚这人口中的淫言浪语,亵渎对象还是他。展怀春越想越气,对准王员外命根子狠狠踹了两脚,王员外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身体一僵,彻底昏死过去。

阿榆自始至终愣在那边看着,从展怀春开打到结束,不过短短几瞬功夫,她震惊于女施主的凶猛狠辣,都忘了上前阻拦。

展怀春没理会被吓呆了的小尼姑,一手拎起王员外背后衣衫,轻轻松松提着人走出树林,再朝溪水下游走去,最后将人丢进一个比较深的泥坑里,只有脑袋露在外面,免得淹死人。

解了气,展怀春转身往回走,那边阿榆刚好换完衣裳出来了,瞧见他,忙跑过来问:“王员外呢?你不会把人打死了吧?施主为什么要打他啊?”杀生是很深的罪孽,她可不希望女施主杀人。

“我跟你说过,他不是好人。”展怀淡淡回她一句,蹲到溪边洗手洗脸。洗完了,发现阿榆站在他旁边嘟嘴瞪他呢,展怀春发出一声不屑冷哼,刚想站起来,忽记起早上出门时他就没抱着回去的打算,因此胸前没绑那两个馒头,现在胸口空荡荡……展怀春不由稍微往前低了身子,掩饰胸口平坦。

他不起来,阿榆干脆蹲到他身边,扭头看他:“施主为何说他不是好人啊?”不是好人也不能那样打……嗯,施主今天又梳了简单的男子发髻,好笨啊,不过他绷着脸,这样似乎比女子装扮还要好看。

小尼姑一眨不眨地瞧着他,展怀春以为她在逼他回答,他懒得解释,目光移到她怀里的裙子上,明知故问:“刚刚你在树林里做什么?”

一句话宛如惊雷,阿榆眨眨眼睛,慢慢低下头,支支吾吾不会说话了。施主这样问,那应该是没有看见她偷穿衣服,她可不能招出来,免得惹施主更加生气,昨天给她戴桃花的事施主还没罚她呢!

她红了脸,像晨间开在水边的小花,清新又明媚。视线在她领口扫过,展怀春飞快移开,看向前方。山中幽静,流水淙淙,凉风习习,男人体内差点冒头的燥.热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要不要叮嘱她两句?

展怀春看看阿榆,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便指着那边水桶道:“行了,快去挑水吧。”

“嗯。”阿榆不敢再问王员外到底在哪儿,起身走到放水桶的地方,先把裙子洗干净再提水。都忙好了,她笑着朝展怀春招手:“施主,咱们一起回去吧!”

回去?

展怀春没应声。他没打算回去,昨晚他就差点受不了了,接下来肯定还会有别的男人跑到尼姑庵鬼混。继续听墙角?他才不会自己找罪受。不就是给肖仁洗袜子吗,肖仁真敢拿臭袜子给他,他就把袜子塞到肖仁嘴里去。

想到家里的舒适大床美酒饭菜,县城里的繁华热闹逍遥快活,展怀春更不想回尼姑庵了。

只是……

看着那边笑容纯真的小尼姑,展怀春心情复杂。小尼姑常常气他,但心是好心,人也单纯,简直还是一个孩子,留她在狼窝被人糟蹋,他有些不忍。可是,不忍又能如何?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就说县城里的窑子青.楼,每天又有多少可怜的小姑娘被卖进去?难道他要一个一个的去救人?

他是展家二少爷,不是活佛转世。他不作恶,也不会随便发善心。

“施主你怎么不说话啊?”阿榆喊完没有得到回应,放下水桶跑了过来,歪头看蹲在河边的他。

她脸蛋白里透红,凝视他的眼眸比溪水还要澄澈。展怀春莫名心虚,垂眸,看到她搭在胳膊上的裙子,裙子拧干了,但衣摆下面还在滴水,弄湿了她衣袍。展怀春叹口气,起身道:“走吧。”说完主动走到前面带路。

他要回去拿东西。几件首饰还留在客房里,都是肖仁的,多多少少也算些钱,他给他带回去,省着肖仁让他赔。还有这件裙子,他等裙子干了换回来再下山吧,否则长了头发还穿尼姑袍,更加惹眼。

阿榆对这种冷落习以为常,拎起水桶跟在展怀春身后,“对了施主,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废话少说。”展怀春头也不回地训斥道。

又发臭脾气了,阿榆撇撇嘴,不再说废话。

展怀春步伐飞快,准备趁众尼姑起床之前回到客房。若是以前阿榆还会跑着追他,但她今天拎着水桶,根本别指望追上。知道展怀春不愿搭理自己,阿榆也就不追,自己慢慢悠悠走在后头。

展怀春走了一会儿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才发现他跟小尼姑已经相差百十步远。他站在山道上,她还没走出道口几步,小小的身影,拎着两只木桶有些摇晃,着实可怜,可怜又懂事,不喊累也不求人,好像她天生就该做这些。

展怀春仰头看天,他来尼姑庵到底是为了什么?

“给我。”认命地走下去,展怀春直接去抢阿榆手中木桶。裙子傍晚差不多就能干,他最多再在尼姑庵里呆一天,既然不想多管闲事,那就帮她做些力气活吧,看在她诚心诚意伺候他的份上。至于她气人的时候,展怀春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她计较了。

阿榆却坚决不要他帮忙,口中念念有词:“不用不用,我拎得动!施主是客人,哪能做这种粗活?你相公临走前还让我好好照顾你……”

“闭嘴!”

展怀春强忍怒气,狠狠瞪她,瞪得她闭嘴了,一把将两个水桶抢了过来,大步朝山上走去。

阿榆不知所措,愣愣地望着前面那高大背影,心里突然热乎乎的,女施主平时那么凶,没想也有关心她的时候。长了这么大,这算是第一次有人主动帮她,阿榆高兴极了,小跑着追上去,大声夸他:“施主,你真是个好人!”

展怀春脚步微顿,到底没有回头。

他不是好人,也没想过要做好人,跟她回去,只是为了拿那些值钱的东西。

☆、15雨来

展怀春提着两个木桶轻轻松松,两人很快就到了尼姑庵门口。阿榆想直接提水桶去后院,展怀春叫住她,让她先去看看隔壁那个清画走了没。阿榆飞快跑了一趟,回来道已经走了。

展怀春放了心,悄悄溜进去,开门关门。

门关上了,之前在他转过来时便急急躲在拐角处的人却依然紧紧盯着那间客房。

明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看见的那个人,头上梳的是男人发髻,走路大步流星,就连原本饱满的胸脯都是平平的。

明安马上想到了对方特意叮嘱她做的三个大馒头,某个猜测呼之欲出,只是,对方为何要男扮女装?不过话说回来,没想到他扮女装绝色艳丽,换成男人发髻,又俊美似仙。静慈老相好高昌长得也算不错了,站到这位公子面前,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上气度,都完全没法比,仿佛一个是少爷,一个只是随身小厮。

原地发了会儿呆,明安特意绕路回了后院。

阿榆正把水往水缸里倒,看到她,随口问道:“师姐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去茅房了。”明安面无表情,路过阿榆时又顿住,凑过去问:“你知道夫人为何要三个馒头吗?那么多,我觉得夫人肯定吃不完。”眼睛探究地打量阿榆,想看看阿榆是否知道对方身份,如果知道却还能装得这么像,这丫头恐怕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傻。

阿榆放下水桶,一边用袖口擦额头细汗一边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施主就是这么嘱咐我的,要不一会儿我看看?要是施主吃不完,我就劝劝她,到时候师姐少做一个,咱们不能浪费粮食。”那么大的白面馒头女施主都舍得扔,太不会过日子了。

她懵懵懂懂,明安料她还不知道对方身份,便不再多说,去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