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见的，婢子用鸭池坊发誓。媒人要是给外坊的人家牵线搭桥，都这么干，家长和孩子混在香客里偷偷见面，上完香后出来休息，就是互相谈话的时间。所以在香客扎堆休息的地方，要是看到有大人孩子坐在一块的，要么是真亲戚，要么就是在媒人的安排下进行相看的。”
“美轮什么意见？对那家看得上？”
“从调查上看挺好的，要不是那年轻人倒霉的劲头太大，以他的年纪早就是娃他爹了，哪里又轮得到美轮姐姐去捡，所以她的决定是相看相看。”
“也就是说非得本少爷做戏带她们去寺庙了？”
“三少爷，正式出孝后再办也来得及的，正好看看男方一家人是不是通情达理。调查结论上写得很清楚，他们家想娶美轮姐，就是想借着美轮姐放良婢女的身份结交我们国公府，日后有机会的话，那个叫赵奇的年轻人能为府里当差。”
白蔻知道府里现在人人要绷紧皮不能再出乱子，任何可能被人说闲话的事都不能做，心里再急迫也要乖乖等到那一天过了之后。
“看看看看，你这盘算得真叫快，有点什么事你这脑筋就转得飞快。”
“三少爷，婢子这叫早做打算，日后倘若有变才不会手忙脚乱。”
“行了行了，不跟你耍嘴皮子，告诉美轮叫她安心等着，一切都等过了日子再说。”
“是，三少爷。”
“二夫人那边你抓紧点，三小姐现在是府里最年长的小姐，你小心不要触她霉头。”
“听说三小姐今年十八周岁？”
“嗯，她七月的生辰。”
“那不是…她的及笄礼…正赶在热孝里。”白蔻突然好同情三小姐。
“什么都没有，就是家里的女眷关起门来简单的庆祝了一下，她们家亲朋好友送了不少礼品，但不好邀请客人在家里大肆操办。”
“婢子那就做点可爱的小点心吧，明天就请严伯预备原料。”
“你就想好做什么了？”
“有点模糊想法，等做出来才知道二夫人和二位小姐喜不喜欢。”
“你只要不把脑力用在算计人身上，倒是挺不错的。”
“三少爷，婢子在这偌大的宅子里当差，随时都有与别人利益冲突的时候，婢子谨遵守一条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不是严厉反对你算计别人，只是在动脑筋的时候脸上不要太明显，厨房里都是一群笨蛋看不出来，但你要想接庞妈妈的班，就要放聪明点。”
白蔻立马高兴得眉飞色舞，“是，三少爷，婢子谨遵吩咐。”
行礼退下后，白蔻回到房里就动手写单子，请库房准备红豆熬红豆沙，并且另给严伯写了封私信，告诉他等出孝后就约赵奇一家见面相看，并再问他赵奇的舅家表弟打听得怎么样了。
第124章 料理一下冰窖人事
次日一早，库房的人把新鲜食材送来文菱院，白蔻就把单子和信请他们带给严伯，严伯直接派人去坊内的大十字街买，京城作为人口过百万的特大城市，各个坊内都有维持日常生活的铺子，就开在连通四门的中心十字大街上，除此之外大小民宅的街巷里只准货郎沿街叫卖，而位于城东和城西的两座大集市更像是综合性的大型批发市场。
豆子要先泡发，要做豆沙最快也要明天，白蔻让人把东西放好，然后去忙自己的日常。
下午小丫头去冰窖拿冰，水三婆和媳妇子们纷纷告状，白蔻规定的三天时间到了，七少爷的丫头拿走的草袋没有一个还回来，而且这个胖少爷的用冰量是最大的，丫头一天来拿好几次，一次两袋冰，在他名下消失的草袋正好二十个。
二十个草袋的手工费就是二十文钱，京城里人工不值钱，但是物价又贵，一个肉包子还得两文钱呢，这就是十个肉包子呢。
白蔻默默地写了两张纸条，一张给严伯，一张给三少爷转交大夫人。
因为严格地讲，严伯只是厨房库的管事，他的上级是统管府里所有库房的总管，等他一级级地上报上去，还不如白蔻这边直接告诉三少爷知道呢。
三少爷都没自己跑腿传信，六少爷代劳了，顾昀只是晚饭后例行请晚安时，从父母那里得了回信。
六少爷递信递得早，所以在晚饭前，老爷夫人们在老太君房里碰面的时候，大夫人就和三夫人私下谈了谈，没要妯娌表什么态，只说这些账都会记着，下月直接从给三房的拨款里先行扣除。
三夫人听到富姨娘院里的事就心烦意乱，懒得为了几文钱跟她手下的下人扯皮，爽快地同意大夫人这么处理，反正是有账的，到时候月例发下去，正好看看是哪个没脸没皮地说钱少了。
有了大夫人如此安排，白蔻心里有数了，吩咐丫头们把红豆用水浸着，然后在屋里又给严伯写了纸条，告诉他这事解决了，在第二天一早库房来送食材时请他们代为转交。
送了三少爷出门后，厨房里忙活起来，灶下生大火，架上大锅，把泡了一夜的红豆连水一块倒入锅中熬煮。
这是个很耗费时间与耐心的体力活，先要长时间的熬煮，不停搅拌，随时把浮起来的豆皮捞掉，煮了一两个时辰后，豆皮也捞完了，预备一个大盆铺上两层纱布，连汤带豆子一起倒在纱布上揉挤过滤，直到纱布上留下一团红豆泥，再换炒锅把豆泥中剩余水分炒干。
这是第一次在小厨房自制红豆沙，为了能一次性做出好的豆沙，白蔻跟曾珠请了假，就呆在小厨房里从早上忙到午后，连午觉都没睡，炒好的豆沙留下今日做点心的量，剩余的都用干净小罐装起来放冰窖里保存。
豆沙本来是用途广泛的面点原料，但三少爷不吃甜点，白蔻就一直没自制豆沙备用，这会儿二夫人有需求，她正好多做一些给自己这帮子人做点心吃。
其实豆沙本可以直接跟东厨房要，就像红案厨房每天要熬高汤和皮冻，白案厨房每隔几日也要集中人手做几盆红白豆沙备用。
白蔻累一身大汗自己动手，也是为了把完整步骤教给丫头们，尤其是那四个即将放良的姐姐们，学到就是赚到了。
吩咐丫头们动手揉面，白蔻找了个篮子，装着不再烫手的几罐子红豆沙往冰窖去。
白蔻出门早，她到小院的时候，那些为少爷们拿冰袋的丫头们还没来，水三婆和媳妇子们见她来了，连忙迎上来，预备好灯笼要陪她下去。
这就是冰窖的一个新规矩，不论是谁要下去冰窖放东西，媳妇子要打着灯笼送进送出，同时也是一个监督，省得又有人手贱乱动别人的东西。
白蔻放好了豆沙，拿了四袋冰和一些牛乳糖，回到地面后，她给她们一人分了一颗。
“七少爷的事已经上报了，夫人们自有分寸，我们就不要操心了，只管做好每日记录即可。”
“你放心，蔻姐儿，我们都知道的。”水三婆领着媳妇子们纷纷附和。
“还有，这事别对外说，毕竟事关主子们的颜面，传开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明白，明白，我们不会讲的。”
见众人都点头，白蔻就放心地走了。
但走出冰窖小院后，白蔻从冰袋里掏出一颗牛乳糖扔进嘴中，脸上流露出等待看戏的小表情，快步走远。
白蔻压根不在乎水三婆和媳妇子们到底会不会保密，她这么说只是为了找茬而故意设的陷阱。
大夫人给冰窖批准的新增人手是四个人，庞妈妈送来八人，用了三四天了，是时候决定要淘汰哪一半人了，可她们这些天都老老实实干活，找不到挑刺的错处，那就干脆利用人性的弱点好了。
八卦人人爱啊。
知道大夫人处置意见的，除了美轮美奂和三少爷外，连小茜和小菁都不知道，她们姐妹肯定不会往外说，等过两天倘若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就有正当理由除人了。
有权力在手的感觉就是如此之好，想想都有些小激动呢。
回到文菱院后，白蔻先休息了一下，等着丫头们准备好面团，她才洗手包头穿戴整齐，用豆沙做了一些小鸡烧果子，剩下的面团烤了一炉饼干和一个大披萨，披萨上面铺满了煎过的鸡丁烟熏肉和蔬菜，唯独可惜没有拉丝的奶酪，风味差了一些。
小鸡烧果子一从烤炉里拿出来就让丫头们大呼可爱，没有巧克力或可可粉，白蔻只好直接用豆沙在烧果子身上点出小鸡的眼睛和翅膀羽毛，摆在盘子里一眼看上去就像毛茸茸的小黄鸡。
烧果子分成两份，一份端去厅堂摆在了六少爷面前，一份装在食盒里送去给二夫人。
六少爷抱着盘子兴奋地嗷嗷叫，一个都啃不下嘴，非要包起来带回自己屋里摆着看，丫头们只好忍着笑去厨房拿了食盒把点心装起来。
大披萨把哥俩撑得直打嗝，六少爷抱着肚子说晚饭都吃不下了，起身准备走时，还不忘叮嘱丫头把装甜饼干的盘子也装进食盒里。
顾昀看着自己弟弟这样子越来越忧心，叫来美轮美奂让她们找机会提醒弟弟身边的丫头，看着六少爷吃零食，千万别长成七少爷那模样。
二夫人身边的丫头匆匆忙忙过来给三少爷递了个纸条，二夫人的亲笔信，小鸡果子受到了二位小姐的喜爱，味道也很好，就这么定了，五月初九早上要准备好一百个。
顾昀把纸条给了白蔻，这些事他不操心。
白蔻当机立断决定使用东厨房的资源来完成这个任务。
第125章 吃了糖就不认账
次日清早，库房来送食材，顺便带来了严伯的回信，信上说赵奇家已经知道了相看的事会等到出孝后再约日子，至于赵奇的那个表弟就还是算了吧，家里有些家底但儿子没教养好，不是纨绔子弟却有纨绔子弟的毛病，叫白蔻不要再惦记这个年轻人了，往后再给介绍可靠的。
白蔻把信上的话原样告诉姐妹俩，美轮原本放松下来，可被妹妹调侃两句就又紧张起来，美奂乐得咯咯直笑，对她自己的那个消息丝毫不在意，少爷明年才放她嫁人呢，有的是时间慢慢找好的。
侍候了三少爷早饭，送他出门上学，白蔻换衣服去见吴大婶子，与鲍二嫂子对练了几遍功夫后到一旁树荫下乘凉喝水休息。
鲍二嫂子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小包自制的姜片糖请白蔻吃，用嫩嫩的子姜浸渍糖水做的，口感上没有老姜那么辣，含一片在嘴里爽神开胃。
两人闲坐聊天，嫂子跟白蔻讲了不少府里的人事，哪个当差的是哪家的认得什么人有什么势力，鲍二嫂子作为家生子，这些都是从小就知道的，而她如今又在府里巡逻，见的人多，知道的八卦比文菱院的丫头们多多了。
聊着聊着，鲍二嫂子又扯出个新鲜八卦。
“哎哎，蔻姐儿，听说七少爷这几日取了冰不还袋子？”
“是啊，这事你们都知道了？”
“你们冰窖为这事跟七少爷的丫头吵架，那么多人看到了。”
“七少爷每日用冰量是府里所有少爷小姐中最大的，拿走的草袋从来没有还回来的，冰窖自然要问一问，嫂子你说是不是本分事？”
“本分自然是本分，可你知道那么多草袋去哪了么？”
“嫂子知道？”
鲍二嫂子看看四周，面露嘲讽。
“拿去铺地垫脚了。”
“啥？！”
“不骗你，巡逻的女护院亲眼看到的，装冰的草袋那么小，还是崭新的，怎么会认错。”
“铺哪去了？”
“仆妇们住的院子，地面有些坑坑洼洼，容易积水，那些老妇就找些草袋铺地，以往都是跟库房要些破袋子，这次不知怎么回事拿你们冰窖的新袋子。”
“我还一直以为是有人看中了那是新袋子想晒干了装什么东西。”
“有吧，应该也有拿去装东西的，地上铺的看上去不多。”
“嫂子，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拿得那么心安理得理所应当呢？尤其明知冰窖有了代执事，有什么事是能够直接转告大夫人知晓的。”
“你想她们想得太好了，要是有脑子想到这一层厉害，就不会拿你的袋子了，其实就是平时占便宜成了习惯，觉得就几文钱的东西没什么大不了的，以为主子知道了也不会追究。蔻姐儿，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上报了？”
白蔻顿时囧里个囧。
“嫂子，你怎么知道上报了？”
鲍二嫂子看着白蔻直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府里没秘密，越是要人保密的消息传得越快，人多必然嘴杂，真像铁桶一样密不透风的只有长房，老太君是独自一人没什么可让人说的，二房和三房那乐子可大了，最热闹的就是三房，七少爷用冰多和贪没冰袋，搁谁不要议论两句？何况冰窖又传出相关的新消息。”
“是啊，冰窖有八个新人。”
昨天才给她们吃了糖，叮嘱保密，今天就从别人嘴里知道她们走漏了风声，白蔻觉得她们的嘴巴比自己还快，不过这样也好，有理由换人了，找茬成功。
“你可小心些吧，恼你的人可多了。”
“就为了几个草袋？”
“是呀，那草袋又不是你自掏腰包，上报出来分明是小题大做嘛。”鲍二嫂子戳戳白蔻脑门，“你小小年纪就成了执事，虽然名义上是代执事，但你拿的银米不减不扣，分明就是执事。你才入府多久？做三少爷的专厨多少日子？谁服你啊你说是不是？”
“大夫人就是知道我年纪小不能服众才给代执事的头衔。”
“没用，事关这种利益，再笨的人这会儿都得变人精。你且等着吧，现在让人知道冰窖新增了执事的例银，有的是人要从你手上抢这差事。”
“刚消停一会儿又来事儿。”白蔻有些无奈乏力，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别丧气啊，你在三少爷跟前侍候，得主子们重用，要抢你的差事哪那么容易，你能写会算，家生子里面有几个人有你这本事，女孩子能写自己名字数数不出错就了不得了，有些小才干的还真是以外面买进来的居多。”
“行吧，我心里有数了，多谢嫂子跟我说这么多。”
“我们都是自己人，还想你发达了跟着沾光呢，你有空就过来跟嫂子练练手聊聊天，咱们做护院的天天在府里来回走，别人都当我们是透明的，却不知她们自以为保密的东西咱们姐妹听了不少。”
“嗯，嫂子以后就是我的消息来源，我给嫂子做好吃的。”白蔻故意眼神暧昧地瞄瞄鲍二嫂子的肚子，“日后要什么汤水只管找我。”
鲍二嫂子是结婚才几个月的新媳妇，虽然肚子没动静有时会有点心急，但被个未及笄的小女孩子这么说也着实招架不住，马上就脸红起来，抬手作势要掐白蔻。
白蔻嘻嘻哈哈地跳起来躲闪，跑到吴大婶子跟前打了个招呼，就回文菱院去了。
因为已经知道冰窖的人没有管住嘴巴，白蔻就不想过去再打草惊蛇，要是让她们察觉她有退人的意思，怕是又要出现什么难堪的场面。
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回头闲下来给庞妈妈递纸条就好了，省得跟人撕逼，有失她代执事的身份。
不是欺她年纪小不能服众么，冰窖执事又不需要服众，本分上只需做好每日进出记录按月总结，除了夏季主子们要用冰以外，其他三个季节冰窖其实挺冷清的，进出的只有库房和厨房的人。
以前无人问津的冰窖，现在媳妇子进来干活每月有一贯钱的月例，就变成了抢手的差事，还真想看看那些人怎么抢自己的执事位子呢。
第126章 小香肠快到碗里来
换了衣服径直去东厨房，才进小门，向来消息灵通的聂三婶就拉住了白蔻，问她是不是上报了七少爷院里奴仆贪公中东西的事。
“婶子，连你都知道了？”
“我先说好，可不是我大姐说的，我只是坐在这里，自然而然有各路消息进了我的耳朵。”
“婶子说说是夸的多还是骂的多？”
“能夸你的只有主子，其他不相干的人嘛，看热闹的居多，那些拿了袋子的人说的话就不好听了，就不学给你听省得污了你的耳朵。”
“哎，那些人嘴巴真是快，特意叮嘱她们要保密不要提我上报的事。”
“这是你的事了，反正你小心点，富姨娘院里的人可不太喜欢你，有点事都跟你扯上关系，上次跟青蕾打架，这次又是冰窖草袋。”
“我也觉得有点命里犯冲的意思。”
“呵呵，我听说她们把温谷山被停职的事也算在你的头上。”
“关婢子什么事？！真是天大的冤枉！”
“我当然知道你冤，可别人不知道呀，何况还有故意往你头上泼脏水的。”
“那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贪公中的东西就这么心安理得？那些人怎么都跟青蕾一个毛病，忘了谁才是正经主母？”
“跟你说个秘密，这是真秘密，你出了我这门可什么都不知道。”
“婶子还不知道婢子这张嘴跟蚌壳一样么。”白蔻拍拍嘴巴，挤眉弄眼地乐。
聂三婶给逗笑了，戳戳白蔻的脑门。
“三夫人特意挑些毛病多的下人去侍候姨娘和庶子女，当下人犯了错她就好顺理成章地敲打姨娘。明白了？侍候姨娘和庶子女的没几个好的，指望这些傻人有那脑子想清楚厉害关系？可别说笑了。富姨娘深知三夫人玩的把戏，她就用钱收拢人心，绝不有错犯在三夫人手里，再在三老爷跟前吹吹枕边风，看看她都几岁了还宠爱不绝，孩子都生了三个，府里所有妾室数她生得最多。”
“哎，幸好长房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长房为什么家务事太平，大老爷爱护妻子，在外做官多年虽然每日都是姨娘侍候起居，但她们一个肚子都没有，大夫人连生四个，后院清静无事，自然有精力放在教养孩子上面。”
“富姨娘用钱收拢院里的下人对她忠心，不要在三夫人面前暴露她的错处，但婢子上报的事大家都晓得了，三夫人是不是会有点表示？”
“那就不知道了，我们做下人的哪里猜得到主子们的想法？”
“也是！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她们知道有这事了，相信以后不会再贪草袋了。”白蔻知道大夫人已经和三夫人达成一致意见，月底算总账，但这事就没必要再说出来了。
与聂三婶道了别，白蔻走进厨房大院，鲁豆豆一看见她就冲过去把她拉到一边问她告状的事。
“你真的为了冰窖几个草袋告到大夫人那儿去了？”
“你们都知道了？！这消息传得是真快！”
“东厨房就在后宅里，这种消息当然传得快，来拿早饭的丫头们说漏嘴了，说就是冰窖传出来的消息。”
“昨天她们才吃了我的糖，晚上回家就泄露消息，都是生了孩子的女人了，脑子竟然如此拎不清的。”白蔻懒得分辨八个人里面是谁嘴巴不牢靠，她做下决定干脆一起退了。
“别气了，慢慢调教嘛，不是我挑拨离间，我觉得是不是有人对你不服气，毕竟你才几岁，现在就是执事，出于羡慕嫉妒故意跟你捣蛋也有可能呢，你犯了错别人才有顶替你的机会啊。”
“真是让人不得消停。”白蔻抽出手帕擦擦脸上的汗，把这事暂时放到一边，她有更重要的事跟鲁豆豆说。
“五月初九一大早你们几个人帮我做些点心，二夫人要的，她有侄女那天及笄。”
“好啊好啊，要做多少个？”
“一百个，我一会儿跟曾管事说去，提前做好准备。”
“行，听你招呼。”鲁豆豆兴奋地去找宛秋和红素，跟她们讲好了。
白蔻也立刻去找曾珠，讲了提前预备豆沙的事情，曾珠应允下来，答应初八那天为她备好新鲜豆沙。
中午按部就班地干完，吃完午饭，白蔻直接回到文菱院，去小厨房喝水时，丫头们告诉她从二门婆子那里听到的消息，七少爷的下人贪拿冰窖草袋的事已经传开了。
白蔻翻个白眼，回屋给庞妈妈写纸条，把昨天叮嘱她们保密的事写了下来，现如今还是传得人尽皆知，所以八个媳妇子全部退掉换人，嘴巴不牢靠的手下一个都不要。
然后派了个小丫头立刻送过去。
小丫头送信去了一会儿才回来，庞妈妈在纸上直接写了回复，约白蔻明天下午在冰窖等着接第二批新人。
除此之外，当天没有别的烦心事，白蔻午睡起来就在小厨房里，一边做点心，一边给大家卤小菜。
她新做了一锅卤汁，如今大家又是自制一日三餐，一位少爷有十个婢女仆妇侍候，十个人的每日份例算在一起其实蛮可观的，白蔻写食材单子的时候就有了灵活性，要些翅尖、鸡脚、鸭脖、鸭掌之类的，卤上满满一锅用不同的小罐子装了，一次拿一罐吃，能吃好几天，开胃又解馋。
因为做点心时只用到了蛋黄，剩了一大碗蛋清，白蔻让人把蛋清打散直接上锅蒸熟，在冰水里放凉后取出来切小片，一起扔进卤锅中卤着，做好的成品就是香卤鸡蛋干。
少爷们端坐桌前准备吃点心时，卤好的新鲜小菜一样放了一碟，鸡脚和鸭掌都是提前脱骨才卤的，吃起来方便，翅尖和鸭脖就是零食了。
哥俩都夸这卤菜做得好，要白蔻晚上弄个拼盘送去荣恩堂，六少爷还特别问清楚了鸡蛋干的做法，留着晚餐时向老祖母说明。
等到晚餐时间，送去荣恩堂的食盒里不光有卤味拼盘，还有一个用蘑菇做的素菜麻辣牛肉干，鲜香开胃，下饭绝配。
再晚些时候，大家都吃完了晚饭，厨房也收拾干净了，众人洗净手搬出一套灌香肠的工具开始忙活起来。
平常府里灌香肠都是在冬天制备腊货，现在这大夏天也做香肠大家都觉得好奇，而白蔻觉得奇怪的是居然买不到美味好吃的小香肠，非得自己动手做。
好在这种小香肠并不麻烦，前面的步骤都是一样的，只是在灌肠后放到避免阳光直射的地方晾一天，表面干了就行，然后上锅蒸熟冷冻保存，随时随地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第127章 做我的手下就得听话
大家忙了一晚上，把香肠挂满了一整根竹竿，最后把竹竿架在了院里的大树下，高大的树冠抵住了一处屋檐，留下了一片固定的阴影，又四面通风，是晾晒香肠最理想的地方。
一夜过后，白蔻起床在做早饭的间隙，去查看了一下香肠，发现在夏夜的夜风中，香肠已经晾干了，就唤人收下来，顺着系绳剪成一段段的，并在蒸包子的蒸笼上多架一层，把香肠一块蒸了。
当顾昀在桌前坐下准备吃早饭时，新鲜美味的煎香肠就端上了他的饭桌。
等送了三少爷出门，白蔻在院里练了几遍拳，换过衣服后，在厨房里把剩余的小香肠分了分，给严伯留出一份，让丫头们去还灌肠工具时一并带过去，其余的用食盒装好，她亲自拿去冰窖存放。
冰窖小院里，只有水三婆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她的小屋中。
“蔻姐儿来了啊。”
水三婆迎出来打了个招呼，又转身进屋拿灯笼，陪着白蔻下了冰窖，把香肠放好。
白蔻打开食盒拿出一个包好的油纸包递给水三婆，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昨晚上做的新鲜香肠，已经蒸熟的，你拿回去随便吃，煎也好，烤也好，水煮也好，尝个鲜。”
灯笼晃了晃，水三婆明显哆嗦了一下，才伸出另一只手恭恭敬敬地接过纸包。
“谢谢蔻姐儿。”
“走吧，有话上去说。”
两人回到地面，白蔻坐在小屋里，水三婆忙前忙后给她倒凉茶，然后站在她面前低着头不敢乱说话。
“庞妈妈几时把人领走的？”
“她们就没来冰窖，庞妈妈派人来说，是直接在后门就把人截住了，全部赶回了家，下午送新的一批人来。”
“你知道她们被退的原因了？”
“知道。前天要她们保密的事，昨天传得全府皆知，她们八个人互相指责吵架，都说不干自己的事，还想着等蔻姐儿过来时跟你喊冤，谁知你昨天一天都没露面。”
“我既然知道消息泄密还过来做什么？前天吃了我的糖，甜了嘴，当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不认账，我哪敢还留着她们使用。她们八个人当中谁是真冤枉关我什么事，我只看结果，难不成以为我当时说的玩笑话？二十多岁生过孩子的女人，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主子的笑话是那么好说好看的？我还想问问是不是眼红我的位子，故意给我找麻烦想赶我下台呢！”
“哎哟，蔻姐儿，咱们可不敢这么想！你坐这个位子是最恰当的！”
“水三婆，我明白地告诉你，我跟富姨娘的院里有点犯冲，几次矛盾都是跟她的手下有冲突，恐怕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你不妨考虑清楚，以你和你家的人际关系，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她们那边。”
“蔻姐儿，看你说的，咱们冰窖是公中资产，咱们俩头上是一个大主子，我老婆子一家人能跟富姨娘的人站在一边么，她们是三房的，等老太君百年，分家的时候可能都要带走的。”
“水三婆，你脑子倒是蛮清楚的。”
“府里下人的人际来往大致就是这么分的，我一家人都是侍候长房的，跟侍候富姨娘的下人没交情。”
“那就好，既然咱们是一边的，以后该你知道的事我不会瞒你，还希望你能替我分忧，领着媳妇子们好好干活。”
“你放心，蔻姐儿，这批新人过来我一定好好调教。”
“不用急，等新人来了先观察几天，谁知道她们当中是不是有别的毛病，大夫人只批了四个人，得把不中用的挑走。”
“本来上一批的八个人，这几日观察下来，谁留谁走我都心里有数的，谁知道转头就来这么一出，全部走了也是个清静。”
“好啊，那就交给你了，帮我挑出四个好的，这一批要是凑不够人数不要紧，庞妈妈会再补第三批来。”
“蔻姐儿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的。”
白蔻微微一笑，喝完杯中凉茶，起身去东厨房。
聂三婶见着白蔻，两人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东厨房里大家也从小道消息里得知了白蔻是怎么处置泄密媳妇子的，一口气把八个人全退了，那些受了冤枉丢了差事的媳妇子家里，怕是要找着真正泄密的家伙打上门去的。
月例一贯钱的轻松差事就这么被个多嘴的家伙连累没了，换谁身上不是火冒三丈。
下午午休起来，白蔻交待好丫头们做哪些准备，自己赶去冰窖，没过多久庞妈妈就领着新一批八个人进来，交给了白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