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还以为她今天不会来了呢。”
白蔻整了整挎包带子，笑眯眯地立刻走上前去。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我叫白蔻，第一次跟少爷出门，不认识人。”
“我家小姐是童翰林家的三小姐童明俐，我叫红豆，这是我家小姐亲手做的点心，听说顾昀世子也来了，请少爷们一块吃。”
红豆递出点心，白蔻双手接下提在手里。
“谢谢童三小姐，老早就知道童三小姐向来以厨艺见长，想必童三小姐一定是为了做点心才耽误了时间，我们少爷知道的话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反正现在小姐们都误以为白蔻是黄彬的丫头，白蔻也就乐得拿话哄人。
“还望黄彬少爷不要嫌弃我们小姐手艺粗糙，比不得那些专做点心的师傅。”
“一定不会的。”白蔻亲切地笑道，她笑起来的模样就是如此，所以卖乖是她的天赋。
红豆根本不在乎黄彬是不是挑剔，但好话人人爱听，谦虚地客气几句就告辞了。
白蔻提着点心溜到看台后面，打开盒子一看装的都是鸡蛋糕，依然是老问题，鸡蛋打发不够，蛋糕中间有些塌陷。
黄彬偷偷摸摸从看台的另一边溜过来，正好看到白蔻望着鸡蛋糕撇嘴。
“怎么？童明俐的手艺入不了我们白蔻大厨的眼？”
“婢子不该挑剔。”白蔻连忙合上盖子，重新捆好。
“别呀，该挑剔就得挑剔，听说这鸡蛋糕现在京城里只有一家铺子有售，那师傅是退下来的白案御厨。”
白蔻心头一跳，马上暗暗记下这条新消息。
“童三小姐是不是很得意她这**蛋糕的手艺？这都几个月了，她还拿这个来送人。”
“也许吧，我不是太清楚，我家的姐姐们都出嫁了，得不到千金圈子里的最新消息。”
“唉，跟我家世子一样，能出门的小姐们又都在家里装死。”
“别管那些了，你先说说这鸡蛋糕做得怎么样？”
“口味不知道，没尝过，单看外形就不算好，顾婉小姐生日那天见到一次，就是这个样子，到现在还是，没有进步，做得这么难看她怎么有信心送出手。”
“这模样不好？”
“当然不好，中间应该是拱起来的饱满形状。”
“你会做？”黄彬立马一副口水滴答的模样。
“这几天可没时间**蛋糕，婢子要忙初九的宴席。”
“那天的庆祝宴你要忙什么？”
“婢子是主厨啊。”
“哎？！你不是主要侍候昀哥吗？”
“彬少爷要是来吃过袭爵宴的话，宴席上的菜单就是婢子出的，不过是由男厨们掌勺，女宾客的菜肴才是厨娘们掌勺。”
“你家国公夫人居然放心让你这小丫头做主厨？厨子厨娘们居然也听你的调遣？”黄彬觉得难以置信。
“彬少爷，流沙包好吃吧？”
“好吃。”
黄彬嘿嘿一乐，明白了白蔻的意思，立马不再纠结为什么白蔻小小年纪能做主厨，想想以她的家世背景只要稍稍表现一下就足够得到重用了。
“可我是男宾啊，你们府里摆宴我吃不着你的手艺，要是哪天能好好吃一次就好了，上次的早饭和今天的午饭可不算数哦。”
“随便啊，只要不是府里摆宴的重要日子，你们玩得好的哥几个来家小聚，不就得婢子下厨烧菜，只要说服我们世子愿意在家招待你们就好了。”
“说得对说手里对，就得上家里吃去。别人得了好厨子，巴不得天天在家请客吃席，就昀哥小气，把你藏得严严的。”
白蔻浅浅一笑，提起点心盒子在手里晃了晃。
“童三小姐好像不知道我们世子不吃甜食呢，彬少爷您吃不吃？您要是不吃就给那些侍卫们吃，省得带回去，今天都是骑马来的。”
“好啊好啊，给他们吃好了，我也不感兴趣。”
白蔻马上转出去，拽了一个本府的侍卫到后头来，将点心盒子往人家手上一放，自己就回到看台上去了。
那侍卫知道这是人家千金小姐送给自家世子的，偷笑不止，叫了几个哥们蹲在看台后头一起分食精光，还把点心盒子扔到别处，消灭一切痕迹。
又等了一会儿，场地上终于有了新的动静，竞技的球手骑马出来热身，顾昀骑着浮云绕场跑圈，身上穿着作为队伍标志的鲜红色背心，红色衬出他黑眉黑眼红唇白肤，自小习武锻炼出来的英武气让女孩子们觉得他浑身上下都是醉人的安全感，直想投入他宽阔的怀里好好感受一番。
当顾昀从女子看台前驶过的时候，千金小姐们都情不自禁地站起来拍手欢呼，能跟他比的只有宫长继，养尊处优的贵少爷身上自有一种高高在上惹人遐想的气质。
宫长继很聪明地没跟顾昀跑在一块，故意落下一段距离，再来挑起千金小姐们的注意，衍王幼子这个身份也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不少小姐的目光在顾昀和宫长继的身上来回摇摆不定。
本朝规定亲王的儿子除了世子以外，都封郡王，宫长继作为以后的郡王殿下，要是能嫁他就是将来的郡王妃，多尊荣的身份。
是嫁未来的郡王，还是嫁现在的国公世子，真是让人两难的选择呢。
场地上热身的人越来越多，但女孩子们的目光始终准确地落在顾昀和宫长继身上，其他人都不入她们的眼。
白蔻隔着场地遥望到集体发花痴的千金小姐们窃笑不止，爱美是人之本性，美色当前，赏心悦目。
第198章 丫头间的鄙视
黄彬趴在护栏上冲着场地吹口哨，也不知道是吹给场上的人，还是吹给女子看台。
白蔻被黄彬这行为逗得发笑时，看到黄彬的侍卫走过去跟他耳语了什么，然后这少爷望了望着看台入口的方向，就转头冲白蔻招手。
“彬少爷有何吩咐？”白蔻连忙下去。
“喏，叶君婷也来了，派丫头来送吃的。”
“嘿，她们俩人，要么不来，要么都一块来。”
“快去快去，看看她送什么好吃的。”
白蔻赶紧蹬蹬蹬跑向看台入口，这次是两个漂亮大丫头提着两个点心盒站在那里，一个高一点，一个矮一点，穿的都是一样的藕荷色折枝花褙子，气质上都是略带一点傲气，作为叶君婷的丫头也的确有骄傲的资本，当今皇后娘娘就是叶家人。
“我叫白蔻，敢问二位姐姐怎么称呼？”
“我叫听风。”高一些的答道，表情还好。
“我叫听花。”矮一些上下打量了白蔻几眼，嘴角抿了抿，“妹妹在自家少爷跟前挺有体面？”
听花见白蔻这么小的年纪，而在她面前自称“我”，心下觉得有些不悦，却又不能在脸上显露出来，只能先试探一下她在少爷跟前的地位。
“任何体面都是少爷赏的，不敢自称有体面。”白蔻说的是真心话，钟鸣院代管事的这份体面，哪天主子们不爽了随时都能收回。
“妹妹是在你家少爷跟前侍候的？”听风知道听花那番问话的意思，但没想到这白蔻也挺圆滑的，竟然不是直接回答。
“蒙少爷看得上，点了我近身侍候，教我学骑马带我出门，专门为他负责女眷交际方面的事情。”
白蔻又不是瞎子，她当然看出来听风和听花这两个丫头对自己的不屑，光脸上笑着有什么用，都在她俩眼神里呢，藏都藏不住。
能跟小姐出门的起码都是有体面的大丫头，白蔻知道她俩肯定以为自己是三等丫头，在她们面前得先行礼，并且自称“婢子”，而她却“我”来“我”去，自然会惹得这两个人不爽。
听风和听花一听白蔻是专门带出来跟小姐们交际的丫头，脸色又更是古怪。
“你家少爷只教你骑马，也该好好教导一下礼仪，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小姐们都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别冒犯冲撞了她们。”听花终究没管住嘴巴。
“二位姐姐，我家少爷怎么教导我自有他自己划算，姐姐们又是凭什么身份这么大言不惭地来教训我？你们是我主子还是你们小姐是我家少奶奶了？”白蔻当下不再给面子，脸色一拉，后退二步。
“听花！”听风也跟着面色不悦，严厉地喝斥同伴。
听花肩膀一缩，低下头不敢再吭声。
“白蔻妹妹，请不要介意，听花就是嘴快，没有恶意，我们小姐是让我们来送些点心给几位少爷尝尝的。”听风提起手里的盒子就要伸出去。
白蔻又退两步。
“我知道姐姐们看不起我，所以高高在上地用教训的口气跟我说话，连句道歉都没有还叫我不要介意，我要是真的不介意，岂不等于是我国公府高攀你们国舅府！既然如此，你们小姐的点心我家少爷吃不起！告辞！”
白蔻骄傲地掉头就走。
听风和听花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以往从来不曾这么被人拒绝过，她们叶君婷小姐走到哪不是被人恭维称赞。
远远站在围栏前等着白蔻拿东西回来的黄彬，看到女孩子们好像聊得不太愉快，等再见白蔻气哼哼地走回来时，明了是真的闹了不愉快。
“出什么事了？吵架？”
“她们国舅府的丫头认为我们国公府是高攀她们呢。”
“不至于吧？你不要瞎说。”
“婢子才没有瞎话！仗着国舅府丫头的身份，指责婢子没有礼数不知礼仪，呸，她们又是什么高级身份，不过是两个日后做陪嫁的丫头也配在婢子面前摆脸！”
“是是是，白大管事，你最有大体面，消消气，消消气，叶国舅是太子的太傅嘛，他们府上的人据此多少就有点好为人师。”
白蔻眼睛一横，杀气腾腾。
“彬少爷，您再说一遍？”
“没错，她们就是喜欢四处指责别人没有礼数，礼仪不周，学问太差，她们家小姐最完美，别人家都是渣渣。”
黄彬毫无原则地立马改口，顺溜得跟他私下说过无数遍似的，不带一点结巴。
白蔻一下子就给逗乐了。
“彬少爷，难不成你也吃过苦头？”
“往事休要再提。”
黄彬翻着白眼，一副不愿勾起痛苦回忆的表情。
“那咱们不聊她们了，场上竞技要开始了。”
“你上去坐着看，我在这盯着。”
白蔻福了一礼，重新回到看台高处坐下。
居高临下，白蔻很轻松地找到了垂头丧气回去复命的听风和听花，点心盒还提在手里。
白蔻向场地对面的女子看台望了一会儿，就把目光转到了场中的队伍身上，骑白马的顾昀实在太醒目了，着实是帅得让人移不开眼睛，白蔻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体会到追星族的感受了。
听风和听花回到女子看台那边，手里依旧提着的点心盒引起了众女孩们的一致关注，有人惊讶，也有人发笑，还有各种窃窃私语。
“哟，完美小姐的点心居然没送出去，难道是太难吃被人退回来了？”不对盘好多年的童明俐第一个发声。
“怎么回事？”叶君婷保持着淑女的完美仪态淡淡地注视着自己的丫头，“你们最好给我有个解释。”
“小姐，我们被人家鄙视了，那丫头好利的嘴，把小姐贬了一通。”听风把点心盒交到仆妇手里，愤恨不平地说道。
“谁知道真的假的，搞不好是完美小姐的丫头又在训斥人家第一次出门见世面的小丫头，结果被人家不客气地给顶了回来。”
童明俐看似在跟自己丫头说话，但是音量周围人都听得到，一时间附近的小姐们都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第199章 果然还是有问题
叶君婷在圈子里被人叫作“完美小姐”，一开始的确是因为她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女红厨艺都学得很好，世人夸赞她才这么叫她，她也对此感到很骄傲，但在朋友圈子里却渐渐地有人觉得她开始过分的吹毛求疵甚至是找茬，尤其她身边丫头更是说话不饶人，招人反感。
时间一长，叶君婷身边原来跟她好的朋友，纷纷转到童明俐那一边。
“童明俐，我和我的丫头说话，你插什么嘴，难不成你想自降身份做我的丫头？”
叶君婷自持身份高贵，皇后娘娘是她嫡亲姑姑，不屑跟人吵架，可是碰到童明俐她还是会反击回去。
“哎呀呀，嫌我多嘴了呀，那你的丫头又凭什么时时刻刻教训别人呢？你以为你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啊？”童明俐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周围女孩们哄堂大笑。
“童三小姐，您别血口喷人！”听花激愤道。
“我血口喷人？行，人家就在对面看台上坐着呢，哪位姐妹好心，派个丫头仆妇把人家请来，让我们当面对质一番？”
“好呀，我让我的丫头去请人过来，那个小姑娘可是个能干的，还会写字呢，先前黄彬少爷领她来站在底下，我看着她写了好几页的笔记，我们这些人都在人家的本子上记着呢。”
坐在最下面的皇商家的宁二小姐站了出来，立刻就有个丫头飞快地往对面去了。
“黄彬少爷说了是特意带丫头出来见世面，负责与女眷交际的事情，可怜那位少爷没有姐妹可以帮忙，只好培养个丫头来做这些事，偏偏有人眼睛不知道长在哪儿的，第一次见面就得罪人。”
皇商家和清贵家也是不对盘，士农工商，清贵属于士人中的士人，当然从骨子里就看不起为朝廷采办物资的皇商阶层，认为他们身上的铜臭气顶风臭百里，简直臭不可闻。
童明俐和叶君婷都属于同一阶层，家中父兄都是翰林，但相比起来，皇商家的女孩们和童明俐还能说上几句话，和叶君婷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叶君婷看着宁家小姐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攥成拳头，她能和童明俐吵，但绝不会不顾身份跟皇商家的人吵，气得肝疼也要装作是苍蝇在飞，目光转到已经开始竞技的场上，假装被比赛过程吸引的样子。
女孩们也终于安静了下来，都全神贯注的看比赛，过了一些时间，那去请人的丫头最终无奈返回，让刚刚平息下去的紧张气氛又燃了起来。
“小姐，那位白蔻妹妹不肯来，说国公府高攀不上国舅府，惹不起总躲得起。”
童明俐哈哈大笑。
“我没说错吧，国舅府的丫头办事不利还赖别人不给面子，呵呵呵呵。”
“太祖皇帝初封的八公二十八侯，都是军功封赏，这才传了几代，就变成国公府高攀不上国舅府了，这可真新鲜了，这三十六位开国公侯可是世袭罔替的呢。”
宁二小姐也是跟自己姐妹说话，但声音照样传到了上面。
“也不知道跟人家小丫头说了什么话把人气成那样，好歹也是侍候嫡少爷的近身丫头，这不等于在人家少爷的脸上扇巴掌。”
“所以无怪人家小丫头说国公府高攀不上国舅府啦，人家说的是大实话。”
“我敢打赌，惹人生气了还肯定没道歉。”
“嘻嘻嘻嘻，道什么歉呀，人家是有体面的大丫头，指点你两句是为你好，你不知感恩就算了，居然还有脸生气，简直丢你家少爷的脸。”
“国公府侍候嫡少爷的丫头轮得着外人教训么？”
“嫁给少爷做少奶奶就好了呀。”
“咦？原来有人喜欢年纪那么小的？”
皇商家的小姐们叽叽喳喳地大声聊了起来，反正平日里就是互相看不上的两帮人，可不逮着机会就讥笑两句，以往她们也没少受这些清贵家小姐们的闲气。
叶君婷再也呆不下去了，瞪了自家丫头们一眼，吩咐下去，“备车，回家。”
在众女孩们的笑声中，听风和听花搀扶着叶君婷下了看台径直走了，甚至都等不急先让马车备好。
少了个看不顺眼的，女孩们终于能够安静地好好欣赏场上的比赛了。
场上正比得激烈，顾昀骑着大白马在人群中左右穿插，浮云也是威武霸气，有挡路的马匹一律直接撞过去，有机会还咬一口。
白蔻对马球是纯粹的外行，她就是看个热闹，发现当进球得分或者球出界后，场上的人可以下场替补，或者换人或者换马，毕竟这不管对人还是对马都是精神体力消耗巨大的运动。
顾昀和宫长继仗着马匹品种优良，都坚持着打了半场才下场休息，他俩一去马厩休息，场上的比分就被对手逆转，连连被截球，然后快速突进破门，眨眼工夫就丢了三球。
马厩里的那两位主力不得不赶紧出来力挽狂澜，人和马都只来得及喝些水，甚至都没好好歇一歇。
白蔻坐在看台上本来还在跟侍卫们讨论是不是宫长继平日里训练不当，没了他这个队长球队的实力就下降，然后就看到重新上场的顾昀好像有问题。
顾昀每日早晚习武，尤其现在饮食得当，力量增长不少，一招一式都干净利落，没了以往拖泥带水的感觉，但白蔻却觉得怎么好像下场休息一会儿回来就动作变形，失误开始增多。
一开始还以为是上半场体力消耗过巨，休息时间不够身体疲劳所致，但再看了一会儿，眼睁睁看到顾昀截球失败，挥杆落空，白蔻就不那么想了，一定有问题。
白蔻起身下了一个台阶，跟侍卫们挤坐在一块，拍拍身边侍卫的膝盖。
“哥几个，考验你们演技的时刻到了。”
“什么？！”侍卫们都沉浸在比赛的乐趣中，一时没反应过来白蔻在说什么。
“麻烦你笑着说话，不要绷着脸。”
“咦？！”那人做出个生硬的表情。
“今天的比赛有问题，我们的人都被暗算了。”
“真的？！”侍卫先是一惊，接着就是一怒。
“说了不要绷着脸！别让人看出来。”
“哦！”
那人再次换上生硬的笑模样，转头跟身边的哥们传话，很快这事就传得看台上所有人都知道了，连在围标前的黄彬也得了信儿。
可他就是把眼珠子都瞪掉了，都没看出来场上快速移动的众人的动作哪里不对，运球传球截球击球不都好好的么。
第200章 证据就在眼前
白蔻笑眯眯地起身下去，到黄彬身边说了几句话，就是要他调遣人手替换场上球手，这场比赛没有再打下去的意义了，然后她就往马厩去了。
马厩里，各个棚子前的水槽和食槽都是半满的，马匹不停地在吃吃喝喝，替补球手们挤在通往场地的另一个出口紧张地观看比赛，有警惕性强的人留意到有人进来但见是白蔻就没有在意。
白蔻看到球手休息区的茶桌上有一大壶茶水和数个茶杯，她过去给自己倒了半杯，茶汤有些淡，应该是冲了好几泡的结果，但只是解渴的话还是能喝的，只是没什么茶味罢了。
想到顾昀那失误频频的动作，白蔻抿了抿茶汤，厨师的天赋味觉发挥了作用，让她在寡淡的茶味中尝出了一丝极淡的苦涩药味。
“这位姑娘是要喝茶吗？要不要给你重新泡一壶？”
白蔻杯子还没放下，有个做粗活的男人从马厩外面走进来，长得不起眼，但左耳上有一颗小肉瘤，一脸笑容地对白蔻点头哈腰。
“你是在这边做事的？”
“正是，小的负责今日照看这个马厩，给马喂水喂料，给众位爷们预备茶水吃食。”
白蔻放下杯子，从挎包里摸出一块碎银给了那人。
“这茶淡了，帮我来两壶新茶，看台那边的爷们渴了要喝水，回头他们也要下场试试身手。”
“好嘞，姑娘稍等，小的马上就回来。”那人收下赏钱，兴高采烈地就往外走。
“记得多拿几个茶碗，我那少爷挑剔，不跟人共用东西。”白蔻拿起桌边一个小杌子，一边坐下一边说道。
“晓得晓得，马上就来，姑娘稍等片刻。”
白蔻坐着等人一走远，立马又起身在马食槽前走动检查。
食槽里是大麦为主的混合谷物，乍一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白蔻绕着所有的食槽走了一圈，发现每个食槽里的谷物都被马吃过，如果有人下药也早就被马吞进肚子去了。
没有切实证据就不能说人家作弊。
白蔻心里有些发急，绕着食槽水槽又走了一圈，那几个替补球手一心都在场地的赛况上，一点都没注意到她在干什么，警惕性如此之差白蔻都摇头。
这第二遍转下来，白蔻终于在一处水槽里看到了几粒漂在水面上的谷物，看上去像大麦，但白蔻却是欣喜若狂，连忙捞起来包在手帕里，又在其它的水槽里仔细找了找，陆续又捞到了几粒，然后赶紧回到茶桌前坐着。
就在坐下不久，那打杂的就提了两个篮子进来，一个装着精致的小茶具，一个装着大茶壶和粗瓷茶碗。
“姑娘，你的茶来了。”
“嗯，谢谢。”白蔻笑眯眯地起身接过篮子，“一会儿喝完了给你送回来。”
“不急不急，茶是现烧的开水新泡的，慢慢喝，场上比赛没这么快结束，今天打得真够精彩的。”
“可不是么，爷们都激动得口干舌燥了。”
白蔻随口寒暄着，提了篮子往看台走去。
那打杂的站在马厩门口，远远望着白蔻走向看台，然后那些男人们陆陆续续拿茶喝，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冷笑。
白蔻提着茶水回去，分茶的时候就低声转告了那些侍卫们，茶里被下药了，让他们都假装喝茶。
侍卫们把最新情报一个传一个，很快就都知悉了，假装没事一样围在篮子前分茶水，连黄彬也拿了一杯，但其实众人借着人墙的遮挡，直接把茶壶里的水顺着看台缝隙全倒在地上，只拿着空杯子做出茶水烫嘴的假动作。
既然有证据证明今天的比赛是场骗局，黄彬也就不盯着场上了，他回到看台上坐在白蔻身边，白蔻拿出手帕假意给少爷擦汗，就将那重要证据给了他。
黄彬小心地打开折好的手帕，见到里面是像大麦一样的谷物颗粒。
“这不是大麦对吧？不然何必拿出来当证据？”
“看着很像吧，但其实叫假麦，就是因为它和大麦长得很像，穗子其实跟狗尾巴草一样。”
“我怎么看不出来区别在哪里？”
“就是要看不出来才有蒙蔽性啊，彬少爷，这两样植物的种子放在一块都难以分辨。”
“那你怎么能分辨的？！”
“辨别可食用和不可食用的食材是好厨子的基本功，彬少爷。”
“是是是，白大厨，指点一下？要是难分辨，回头对质的时候不就让他们有理由狡辩了？”
“黑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