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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昀下学到家,丫头们把白蔻被大夫人训了一顿的事告诉了他,等吃了晚饭,顾昀给祖母请过晚安,再到父母那边请安时,毫不意外地被他父亲揪着耳朵拎进书房一顿教训。

国公爷训完了儿子,父子俩再好好地将整件事情从头捋了一遍,有疑点要补充证据的地方甚至写下笔记以做备忘,谈完正事顾昀才回自己屋看书。

王辰安那边有国公爷出手,白蔻也就更加安心,并且主要精力放在过年的年货准备上,而趁着拍花子暂时稳住周家人而争取到的几日时间,晔国公府长房的大小主子们分头忙碌起来,想在年前把这官司了结,免得夜长梦多,时间拖久了,可能就让周宏守和王辰安找到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办法。

拍花子在白蔻的授意下,又过了三四日后故意找周家人抱怨他们是不是给假消息,假称自己在天水坊都找遍了都没打听到白蕊的下落,连顾世子的作坊都去打探过都没找到人。

周家人哪里知道拍花子已经做了白蔻的证人,这是故意上门继续蒙骗他们,猜测白蕊可能是受到惊吓已经离开天水坊了,要在这百万人口的京城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况白蕊还有可能直接出城,直隶地面大大小小的城镇要藏一对母女实在太容易了。

这么一推测,周家人就慌了,一家人天天愁眉苦脸不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敢跟王辰安说实话,怕惹怒了他对自己不利,周宏守担忧得都失眠了。

顾昀请来的曾经做过刑名师爷的李讼师悄悄地来到天水坊与白蕊见面,把写好的状纸草稿给她看,两人讨论了不少细节,有行家的指点,还有确凿的证据,老人保证周宏守肯定丢官去职,他一倒,整个周家也就跟着完蛋了。

白蕊心中大定,一心等待着证据准备齐全后就去上告。

国公爷派出的人手盯了王辰安数日,发现他从不在明面上与别的官员接触,连官场上的宴请他都不参加,仿佛是个很清正廉洁的考功郎中,但事实上帮他处理这些事的正是他的小妾和儿媳妇,那些贵重的礼物包装成日常杂货从后门送入,由家眷接收。

元配老妻去世几年,又无续弦,外人皆知他身边只有一个妾室打理他的日常起居和家务,谁又能想到这个妾室还一手管着官场人情往来,就连家中正儿八经娶进门的奶奶们也得听她吩咐,就像孝顺庶母一样的敬重她。

白蔻和顾昀原先设想的策反小妾做原告证人的念头,显然是不走不通了,王辰安一家上下都是利益相关,共同发财,幸好没有贸然对那个小妾接触,否则打草惊蛇,他们就逃过了一劫。

而且家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办婚事的准备,只等白蕊进门,娶白蕊的目的就是冲着白蔻来的。

王辰安为了将来致仕后的生计问题,把受贿来的银钱投资了不少生意,眼看着顾昀世子买了二百亩地要建新工场,就计划着与他搭上关系,可事实上顾世子的钱袋子是白蔻,因此一旦娶了白蕊,王辰安与白蔻就是大姐夫与小姨子的姻亲关系,就有了常来往的理由,不但有利于他的生意,还能在世子和国公爷面前混个脸熟,将来说不定还有别的好处。

这看似单纯的动机,还是无法解释王辰安怎么知道白蔻有个姐姐叫白蕊,而且已经投奔于她并在天水坊定居下来的问题,只能先盯上了他家中书房的那些信件,一个不怎么在外应酬的官员,若要私下与人联系,就只能靠信件了,身手灵活的探子们趁着白天书房少有人进来的良机,抄了好些副本送回晔国公府。

国公爷极有耐心地按兵不动,等着周家人自己忍耐不住先跳脚,他们交不出白蕊势必要跟王辰安有个交待,等的就是这个将他俩联系起来的机会。

正如国公爷所猜,随着考功司上呈考绩结果的最终期限一天天来临,周宏守一家人再也坐不住,被顾昀派去监视的侍卫看到周宏守给王辰安写了密信,在信里告诉他白蕊失踪,下落不明,无法如期送入府上,他愿奉上全部家产求他高抬贵手。

这封信并没有顺利送到王宅,周家人担心被人发现自己与王辰安有联系,不敢让家人去送信,而是在街上雇了赶大车的代为跑腿,一路追踪那封信去向的便衣侍卫们寻了个机会制造了一点小混乱,故意引得街上的混混与大车夫起了争执,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些侍卫们再假装劝架,将信从人家身上偷了出来。

一直在等待的证据就这么到手了。

第541章 走上公堂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也到了腊月初,在初四那天,皇历上说是个吉日,上午,区氏大车行派出马车送白蕊去迎天府衙的大街上,与前刑名师爷的李老伯碰头。

李老伯一在衙门外面露面,门口的衙役们马上热情地抱拳行礼问安,李老伯走上台阶,犹如看待晚辈一般与他们寒暄了几句,接着就往其中一人的手心里塞了块碎银,让他们机灵点候着,等大人准备升堂时,出来吆喝一声。

“李伯这是要告状?”衙门望了望站在台阶下面的白蕊,虽然不认得她,但之前都看到她与老人家说话来着。

“是啊,接了个状子。”

“能请动您来打这官司,这得是多大的冤情啊。”

“可不是嘛,底下站着的那人是个寡妇,就带一个独养女儿,一对绝户母女,居然有人不肯放过,要把娘俩往死路上逼,你们说说,这是正常人干得出来的事?”

“啧啧,可怜人呐,难怪您老人家出手帮忙呢。”

“哎呀呀,看上去是个柔弱女子,又年轻,难为她有这勇气。”

“就是这样说啊,她一个女人进这地方告状,已经是莫大的勇气,我就欣赏这一点,她都豁出去了,我有什么理由不尽力相帮呢。”

“李伯就是仁义,我们做晚辈的在您面前都该汗颜。”

“有日子没见,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李老伯哈哈大笑地拍拍年轻人,“你们帮我留意着,我带人去附近茶楼坐着,听见动静就过来。”

“李伯放心,等大人升堂理事,一定让您第一个进去。”

李老伯呵呵笑了两声,转身下了台阶,招呼白蕊去附近茶楼歇脚,等着这边的府尹大人下早朝回官署理事

添了第二道水的时候,街上终于传来了鸣锣开道的声音,大人回衙。

白蕊有些激动地就要结账,李老伯拦住她,两人继续歇着,他熟知衙门惯例和规矩,大人才下朝回来,还得收拾一番才会升堂理事,等里面传出动静,他们这边再过去正好,衙役们会把他们排第一个,到时状纸一递,又要给京城百姓增添新的谈资。

两人喝完这第二壶茶水,李老伯看到了衙门口的衙役向茶楼方向打的手势暗号,这才唤人结账,下楼过去,击过鸣冤鼓后,在衙役的引领下,绕过仪门,径直往公堂上走。

李老伯就是迎天府出去的老人,就连现任府尹都还记得他,底下一众皂隶好奇地打量着一进大堂就跪拜的女原告,而李老伯则从怀中掏出厚厚一卷状纸,呈堂鸣冤。

府尹大人从衙役手中接下状纸,一边慢慢展开一边阅读,开头几行字就点明主题,白蕊状告大理寺评事周宏守一家买通他人光天化日之下到天水坊强抢民女逼迫嫁人,而在后面的内容中,也写明了白蕊曾经是周家的二儿媳,同时她还是白蔻的胞姐,以及晔国公府的世子顾昀的长约雇工。

一看又跟晔国公府有关,府尹大人马上想起去年的那桩案子,最终结果是顾三太爷丢官去职,因为找不到失踪长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虐待妻女又是事实,因此那长子最终被判了几年流刑,去矿上做苦役去了,谁知道有没有命服完刑期。

状纸上的内容写得很详细,李老伯在与白蕊碰面的时候,她说了很多只有她知道的细节,李老伯挑了一些有用的都写在了状纸里,包括她投奔白蔻并最终定居在天水坊的过程,使得整篇内容每一个字都是血泪控诉,府尹大人还没看完就已经心生同情。

“周宏守身为大理寺评事,掌的就是审理案情,他熟知律法,竟然知法犯法,枉为他身为朝廷命官多年!”府尹看完状纸,气愤地一拍桌子。

“恳请大人为民妇作主,替民妇申冤。”白蕊眼中带泪,端端正正伏地叩头。

“念在你孤儿寡妇的份上,民告官的那几十板子暂且记下,等官司打完,你若败诉再一并还上。”

“谢大人。”白蕊伏地再叩首。

“来人,去大理寺传评事周宏守。”府尹向堂下扔下一支绿头签,马上就有两名皂隶出来捡走签牌出门办差。

府尹大人接着又让人把白蕊送去后宅,交由夫人招待几杯茶水,等皂隶从大理寺传人回来得需要些时间,并趁此机会宣布退堂,叫上他现在的刑名师爷和李老伯一起,三人到议事办公的二堂合议案情。

“老李啊,你这嘴可真够严实的,一点都不给我们先透透风,我们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府尹笑着摇头,并不是生气。

“大人误会了,是我们真不敢,而不是故意让大人吃惊。”李老伯笑呵呵地拱拱手。

“不过也是,衙门里面嘴巴严的人数得出来,底下的皂隶杂役的嘴跟筛子似的都是洞,万一走漏消息让周宏守一家有了防备,这官司就有得打了。”

“原告这边正是如此考虑,所以才希望能赶在年假前将这案子结束。”

“看状纸上所写倒是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应该不会拖延太久。”

“那就有劳明日大人二审,原告带证人过来。”

“可以,就这么步步紧逼,让他们没有准备的时间,看看被逼急了会不会再招出别的人来。状纸上写是被告要逼迫原告改嫁,不知道有没有查知那个想做新郎的是谁?”

“有晔国公府的支援,幕后指使自然是查到了,只是不好写在这张状纸里,得想办法逼周宏守和他家人在公堂上自己说出来。”

“你先说说那人是谁?我这衙门治得了他吗?”

“府尹大人堂堂正三品大员,自然是治得了区区一个吏部郎中王辰安了。”

“一个吏部郎中要娶一个寡妇?”坐在一旁的刑名师爷有几分诧异,“冲白蔻去的吧?那小姑娘这些天可是风头正劲,天天都有人说她的事。”

“没错,那个王辰安打的就是这主意,他的元配发妻都去世好几年了,身边只有个小妾照顾起居。冬狩那几天,白蔻在龙帐中惹得圣人暴怒却毫发无损,照样每日入帐侍茶,说白蔻身负圣恩一点不夸张吧?这王辰安年纪都这么大了,总要做些养老的准备,娶了白蕊不就是白蔻的姐夫了么,白业宏留在京城的子孙只有这对姐妹了,好不容易团聚,姐姐受如此欺负,做妹妹的岂会善罢甘休?白蔻那可是敢杀人的性子。”

李老伯以手比刀,在自己脖子上一抹。

第542章 打个官司都能上达天听

“这就怪了呀,白蕊迁户出来定居天水坊与妹妹团聚的事又没有敲锣打鼓宣扬得满京城皆知,这个王辰安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我们就真不知道了,时间仓促实在查不到这么细致,能查到是王辰安在幕后授意就已经很幸运了。”

“现在正值年底考功考绩,吏部每日都是日进斗金,多少人上门求情,真不是周宏守自己决定拿白蕊去嫁王辰安换自己一个过得去的成绩和评语?”

“我的府尹大人哟,您肯定是操劳过度累着了,王辰安不早不晚偏就在这时候要挟周宏守拿白蕊换前途,说不定他早就知道周宏守以前的那点破事,只是觉得没有利用价值罢了,要不然周宏守以往审理案件的陈年往事怎么会正好翻出来?而今白蔻风头正盛,白蕊又是寡妇,鳏夫娶寡妇谁还能说什么?”

“看来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白蕊早已单独立户。”府尹摸摸自己胡子。

“我们这些外人是真的想不通,周家当初把人扫地出门,却不处理户籍的事,如今又腆着脸说白蕊是他们家儿媳妇,想任意拿捏人家,老话说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呢,到头来就正好从户籍上入手,拿住了这一条来控告他们。”

“疑点其实有蛮多的,白蕊母女被扫地出门后就再没回过周家,时隔几年,周家人第一次出现就知道去天水坊找人,这也很蹊跷。”师爷说道。

“是挺蹊跷,他们怎么知道这确切消息的就仰赖大人在公堂上问个清楚了,有当堂证词,定罪就更方便了。”李伯拱手行礼。

府尹与师爷交换了一个眼神,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个王辰安不留了?”

“大人,白蕊是白蔻的姐姐,姐姐受欺负,白蔻替姐报仇理所应当,但她个人资源有限,她只能借用顾昀世子的人手,那么世子就知道了这事,何况白蕊还是他的长约雇工,他也咽不下这口气。而世子的人手突然异动,做爹娘的能不察觉?世子去年才成丁,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半大小子呢,周宏守和王辰安可都是祖父辈的人了,半生官场,老奸巨滑,若不是晔国公果断插手,我们原告这边可能到现在都没查出来周家到底要把白蕊嫁给谁,要是最终放过他这个幕后主使,原告方这么多天的辛劳不就打折扣了?”

“大人,老李说得有道理,这官司一打,世人就皆知白蔻姐妹团聚,都在顾昀世子手下做事,白蕊是平民,又是青春正盛的寡妇,想娶她的人只怕会排成队,要是放过王辰安这个幕后主使,岂不就跟我们打击的帮派一样,坐牢的都是底下的小弟,上面的老大永远能逃脱罪责?”师爷补充道,“何况王辰安身为吏部官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等明日官司的事情在京城中传开,不是我们要不要对他网开一面,而是他已经罪责难逃。”

“晔国公府怎么老是卷进民告官的官司里面。”府尹摇摇头,望向李伯,“可还有什么别的注意事项?”

“说到这个,还真有两个人希望大人到时候手下留情。这次官司能打起来,多亏了那个弃暗投明的拍花子,看在他戴罪立功的份上,大人到时候对他网开一面,饶他几板子。”

“这可以,他只是收钱答应办事,可才进天水坊就被拦截下来,然后就转为你们原告的证人,没有造成大的后果,是该饶他,杖刑一等,就打他十板子,做个榜样,以后也好鼓励更多从犯戴罪立功。”

“多谢大人,量刑适当。”李老伯拱手行礼,“第二个人就是周家的小儿媳,状纸上是把周家人一起告了,但这小儿媳是白蕊母女被赶走几个月后才娶进门的,婆家欺负白蕊母女的事跟她无关。但如今要强逼白蕊改嫁王辰安的事她却是知情的,甚至还跟着婆婆和长嫂一起到天水坊寻过白蕊,双方在街上起了争执,还编瞎话颠倒是非,最终被武侯赶出天水坊。凭这一点也该判她几板子,但考虑到他们家尚有年幼的孩子,不能一家长辈全成了不能动弹的伤病号,大人不妨斥责几句,留她一人照料全家,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惩罚了。”

“嗯,说得过去,那就放过那个小儿媳吧。”

“多谢大人,所求就这两件事。”

“好,趁着周宏守还没带回来,师爷,拿状纸来,我们再好好捋一捋,等周宏守来了,给他一天时间准备证据和答辩,原告记得明天带证人上堂。”

“是,大人。”

师爷这时捧了状纸回来,三人坐成一圈,府尹展开状纸,看到哪句有疑问就问,李伯都答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环节都是一堆证人,等待周家人的也是灭顶之灾。

迎天府的皂隶奉命到大理寺传评事周宏守,前儿媳白蕊告公婆一家人买通他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意欲逼嫁,如此惊人的八卦,随着大理寺的门房往里面一路通报消息就一路传得大理寺上下皆知。

皂隶被直接引领到了大理寺卿的面前,在向寺卿大人简单讲述案情的时候,周宏守也被传唤到了寺卿这里,一见大人的面就大呼冤枉。

大理寺就是复核全国案件的地方,告的又正是审理案件的评事,皂隶对案件的陈述又条理有据,寺卿大人本就气得火冒三丈,见周宏守喊冤叫屈,二话不说,叫了自己手下人送周宏守去迎天府应诉。

皂隶顺利带人回府交差,同时白蕊状告前公公周宏守一家的消息也从大理寺传了出去,位于皇城内的六部衙门最先得知,接着就传入皇宫去了。

吏部郎中王辰安从同僚口中听说白蕊告了周宏守一家人,脑袋嗡地一下就大了两倍,第一反应是难以判断周宏守在迎天府的公堂上会不会供出自己来,内心里对周宏守破口大骂,恨他办事不利,早点把白蕊送他家去哪有现在的事。

圣人此时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外面的小太监借着送茶的机会,跟喜公公耳语了几句才退下。

“出什么事了?”圣人放下看得头疼的奏折,端起茶杯润一润嘴巴。

“陛下,是有关白蔻的事情。”

“那小丫头又怎么了?”

“白蔻的大姐白蕊今天向迎天府递了状纸,状告前婆家周宏守一家人买通他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意欲逼迫嫁人。”

“什么?!那周宏守是什么人?”

“是大理寺七品的评事。”

“大理寺评事知法犯法?等一下,你刚才说‘前婆家’?”圣人放下茶杯想了想,“派人去迎天府,朕要知道这场官司的每一个细节。”

“是,陛下。”喜公公弯腰行礼,马上出御书房传令。

第543章 上面的意见

迎天府尹听闻周宏守已传至衙门,于是立刻升堂,白蕊回到大堂上,原被告双方在各自位置上站定,刑名师爷用着公事公办的语气,将状纸读了一遍,让周宏守了解一下他被人告到衙门的前因后果。

周宏守在堂上见到白蕊就知道自己大事不妙,上了那个拍花子的恶当,白蕊根本没有失踪,她一直都在白蔻的保护下好好的。

状纸一念完,周宏守就喊冤,矢口否认白蕊的一应指控。

府尹不理会周宏守,只是吩咐双方明日二审,所有被告要如数到齐,然后就让他们各自回去。

周宏守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大门的门房已经领人进来,绕过仪门往堂上走,府尹今日还有公事,不可能全耗在白蕊的这个官司上,只得无奈离去。

衙门外头,区家大车行的车夫一直在等着,见他俩出来,一并迎上马车拉回天水坊,并将李伯送进坊内最好的客栈,打官司期间他就住在这里,行李昨天就悄悄地送了过来,今早照常从家里出来只是不想惹得街坊邻居奇怪,这些人的嘴巴也都跟筛子一样,只要事不关己,都是可以跟人说的八卦,没有替人保密的义务。

白蕊回到天水坊准备午饭和午休的时候,圣人派出来的人也已从迎天府衙门抄走了状纸的副本,带回去给圣人过目。

喜公公将那副本收在自己手上,先侍候圣人用午膳,接着又是午休,等他小睡片刻起来,喝过茶,坐在御书房里继续处理政务时,喜公公才将那副本摆在圣人的书桌上。

圣人看完诉状,气得火冒三丈,将纸张揉成一团用力地扔在地上。

“大理寺七品评事,知法犯法!知法犯法!”

“陛下息怒,息怒,迎天府已经接了状纸,明天就二审,原被告双方备齐证人证物,正式当堂对质。”

“白蕊这一状告得好,这样的官员就该告!既然朕已经知悉此事,你说朕是不是也得表示一下?”

“陛下,这事老奴可不在行,还是跟太子商量一下吧?”

“也好,传太子吧。”

喜公公出去传令,顺便捡起地上的状纸副本,展开来平整地折好,等太子来了好给他看。

太子因为已经在参与辅理国事,所以他办公的地方离御书房不远,以便他随时与父皇讨论政务,圣人一杯茶没喝完,太子就过来了。

行过礼后,圣人就问起太子是否听说了迎天府衙门今日那民告官的官司。

“儿臣已经听说了,原告是白蔻的大姐白蕊,被告是她前婆家周宏守,告的是他们意欲掳人强迫改嫁。”

“朕让人去迎天府抄来了状纸副本,你先看一看,看完了我们再说。”

太子看到喜公公呈过来的纸张厚厚一卷,不禁挑了一下眉毛,小心地展开来逐字逐句地认真阅读,越看越惊讶,时不时地抿嘴生气,当看完最后一个字,忍不住地将纸卷也拧成了麻花。

“怎么样?有何感想?”

“如果状纸上桩桩件件都属实,并且有证人证物相印证,那么白蕊打赢官司的胜算很大。”

“必然是稳赢的,晔国公顾云安插手了,他连背后指使周宏守的人都查到了。”

“哦?还请父皇告知。”

“吏部考功司郎中王辰安。”

“咦?那个老头子?想娶白蕊?他怎么知道白蕊是寡妇?又与白蔻团聚了?如果她们姐妹依旧分开,互相不知对方在哪,只怕根本没人想得到娶白蕊来接近白蔻。”

“白蕊嫁周家二儿子就是在白家出事前几个月,次年这个年轻人就得时疫死了,接着母女俩就被扫地出门。如今白蔻那小丫头名声大起,白家往事成了京城百姓的谈资,只要有心调查,知道白蕊是寡妇并不难,但是都忽略了一点,没有好好调查白蕊的户籍,以为找个拍花子就能带回来,结果那人居然转成了原告的证人,简直笑死人了。”

“父皇,这官司一打,周宏守知法犯法证据确凿,革职查办理所应当,但是王辰安的话,这状纸上并没有提到他,不知可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俩关系?”

“朕也很好奇,他们要怎么把这案子最终引向王辰安,一个官司打掉朕两个官员,这都是晔国公府插手的第二个民告官的官司了,去年那个也是他们家的,这一年一个官司的节奏,朕对明年有些担忧啊。”

“父皇,儿臣以为,他们再怎么可怜都是罪有应得,被人告发了也好,撤了他们下去,换更得力的人上来,反正吏部手上等待补缺的官员档案都塞满好几个柜子了。”

“好了,别扯远了,说这官司呢,你说朕要不要表达一下意见?”

“明日早朝必然有朝臣上本述说此事,儿臣以为父皇自然要表示一下关心,但官司才刚开始,父皇不要说太多,就事论事说两句就可以了。等官司了结,白蕊拿到赔偿,我们再以判词为依据,拿下周宏守革职查办。”

“王辰安呢?现在消息正在传遍京城各衙门官署,六部在上午就获知了消息,王辰安已经被打草惊蛇,太子以为他将怎么办?”

“父皇,关于这个,就要看迎天府尹有没有本事撬开周宏守的嘴巴,让他当堂供出王辰安,儿臣以为他俩之间私下联系的证据,晔国公恐怕也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弄到,还是口供更重要。”

圣人赞许地点头,“那我们就静观其变好了。”

“是,父皇。”太子拱手行礼。

“哎,也不知道白蔻那个小丫头现在在干什么,她自家姐妹的事,却让我们跟着操心。”

圣人嘀咕两声,叫太子上前,分了一摞他已经看过的奏折出去,叫太子看完了说说自己的意见。

与此同时,白蔻在街上分别探望了姐姐和李伯,那个关键证人的拍花子也被请来天水坊暂住几日,否则他若是还在自己家里,谁知道会不会半夜被人摸进门一刀砍了脑袋。

拍花子被吓得不轻,爽快地收拾了行李搬到生口牙行去住了。

第544章 打官司要舍得花钱

白蔻在街上转悠完了,又去了一趟银楼,取回之前定制的三套添妆金饰。

老太君和大夫人手下的丫头都赶在这腊月里放良出嫁,美奂三人也是,正好统一办理放良文书,然后她们就可回家等待出嫁的那天,冬狩回来后丫头们就分别接了男方家的聘礼,正好差不多时隔一个月举行婚礼。

小茜和小菁自然从家里出嫁,美奂的家在大夫人的暗中筹谋下早已散了,美奂当时接聘礼都是在姐姐姐夫家办的仪式,白蔻就干脆建议她还是回姐姐姐夫家出嫁,美轮和孙轻欢喜得不行,一心就盼着美奂能早点过去,嫁妆也给她置办好了,以后那边就是她的娘家,至于远在外地的亲身父母,他们有兄弟照顾,必然不会过得比她们姐妹要差。

白蔻提着添妆的礼物回来,众丫头们看见那漂亮的盒子,心里感到一阵难过和不舍,同时又有一点小小的期盼,期盼等她们自己到了适婚年龄也能放良嫁人。

晚上顾昀到家,坐在正厅里将添妆礼赏给美奂三个丫头,她们的放良文书也一并给予,丫头们跪地叩谢,回屋收拾行李,与姐妹们依依惜别。

与此同时,周宏守家里一片冷清,从他回到家里说了白蕊告状的事后,家里就乱成一锅粥,家人都反应过来上了那个拍花子的当,以为白蕊逃脱,其实一直都在天水坊等着打官司。

闹腾了一个白天后,到晚上都闹不动了,婆媳三个坐在角落里哭哭啼啼,咒骂白蕊不愧是扫把星,跟她沾上就没好事,而她们堂堂官宦家眷一旦走进公堂应诉,那就什么颜面都没有了。

何况他们为了找白蕊,在天水坊露了脸,有的是人证能证明白蕊所告非虚,要是他们周家败诉,只怕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他们,能不能保住大理寺七品评事的差事都难说,京城官场都是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家中下人这时候一脸惊慌地跑进正房报信,“太爷,不好,不好了!”

“又怎么了?”

“本坊武侯带着人挨门挨户地敲我们邻居的门,请他们明日上堂作证,证明当年…当年…”

“当年什么?”

“证明当年白蕊母女确系被从家里扫地出门,净身出户,没有带走一文钱的嫁妆。”那下人一跺脚一咬牙,发狠一般地说了,心头深知自己这份差事是干不了多久了。

“什么?!”周家男女主子们顿时又惊又怒,周宏守噌地站了起来,“谁干的?领头的是谁?白蕊?”

“不是白蕊,是晔国公府的世子顾昀的侍卫,捧着现银寻证人,只要愿意上堂作证的,每人都有车马费、伙食费和误工费,按天结算,拿了钱的都登记造册,明日派车来接,倘若有人拿钱不干活,以诈骗罪论处。”

“顾昀?!晔国公顾云安,我与他素无来往,他这是什么意思?纵容儿子落井下石吗?”

“太爷,先别管这些了,外面怎么办才是要紧事啊。”

周家人互相看看,心头涌上一股浓浓的无力感,他们不过是七品官员的家底,而外面顾昀派的人摆明了是来打金钱战,明日这些证人一上堂,他们家侵吞白蕊嫁妆无视她们母女死活的罪名就坐实了。

女人们又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周宏守冲下人挥挥手将人打发下去,颓丧地重新坐下,与两个儿子愁容相对。

待到次日天明,顾昀上学前,她们在正厅里最后一次跪拜道别,送他出门后再去己诚堂向大夫人磕头。

钟鸣院里其他的丫头们拿着她们三人的行李送她们从侧门出去,小茜和小菁的家人就在外面的巷道里等着,大车行派了一辆车送美奂去她姐姐姐夫家里。

去年顾昀就说要嫁了这四个侍候他多年的老丫头,今天总算达成承诺,他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一路得意地从马车上下来,走进府学大门。

大院里一群学子不顾天寒地冻,全站在室外聊天,见顾昀来了,一窝蜂地拥上来围住他,七嘴八舌地就问他昨天的官司是怎么回事?

民告官的案件向来在京城中传得快,何况这案子又跟晔国公府有牵连,大小京官们下值回家跟家人一说,但凡在府学念书的学子们这一大早互相见了面就都在外面等顾昀。

顾昀睁大眼睛一脸的义愤填膺,“白蕊好不容易与妹妹团聚,而且她已经守完了夫孝,将来是否改嫁都是她自己的事,周宏守一家人居然还有脸打歪主意,他们自己放着好日子不过来找白蕊的麻烦,那就成全他们咯。”

“那这案子白蕊有胜算吗?她若胜诉,周宏守可就要革职查办了。”

“他下去了,不就能让别人上来了?补缺的人那么多,还怕没有新的七品评事?”顾昀鼻子一哼。

众人大笑,但凡是官宦人家出身的学子,光是从他们家人亲戚门生故旧当中就能找出不少有资格的人来补缺,京城官场向来残酷,周宏守自己作死,等待他的只有落井下石,顾昀的话就是暗示他们抓紧机会。

“哎,知道周宏守想把白蕊嫁给谁么?”

“这个真不知道,左右不过是能给他好处的人。”顾昀装傻,王辰安的事现在不宜讲出来,最好是让周宏守自己在公堂上招供。

“就是,白蕊身后站着白蔻,我估计等这官司打完,全京城都知道白蔻还有个青春正盛的寡妇姐姐,到时候上门求娶的媒婆怕是要排队排到坊门去了。”

“白蕊既然是白业宏的长孙女,她身上肯定也有一手好厨艺,谁娶了她可真享福了。”

“听白蔻说,白蕊那几年过得凄凉,母女俩都一身的病,厨艺也荒废了,自从娘俩定居下来就一直在吃药,吃到现在,还不知道几时能停呢,医药费都是白蔻付的,要不是她手上攒着几笔赏钱,又哪里撑得起姐姐和外甥女这么流水样的花销。”顾昀摇头叹息。

“哎,白业宏全家流放,留在京城的孩子可受了罪了。”

“这又什么办法呢,他们犯的事可不是小失误,没掉脑袋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说的也是,走走走,进屋去,要上课了,有什么话我们中午吃饭再说,顾昀你可别偷偷开溜。”

“我能往哪溜?但这官司才刚开始呢,今天原被告才当堂对质,等我今晚好好了解一下,明天再跟你们细说。”

“好啊好啊,那就说定了,明天中午庆丰楼包个房间,请你吃饭。”

“说定了。”

第545章 公堂对质

迎天府衙里面,府尹大人一下朝回来,换了衣裳就升堂,周宏守一家人全部到齐,孩子留在家中由下人照看,除此之外他们没有带证人。

而原告那边,带来的证人却是乌泱乌泱的,把大门到仪门之间的这段路站成了一堵厚实的人墙,而衙门外的大道也被看热闹的百姓给挤占得变成了羊肠小道,很多衙役站在街上维持秩序。

府尹先核实原被告身份,姓名户籍住址都核查无误,周家人这才知道白蕊早已悄悄迁户,所以告他们买通他人强抢民妇完全在理。

接着师爷站出来将诉状念了一遍,周宏守一家六口中的五个人被诉状内容勾起回忆,每个人的面色各异,但看上去还算镇定,唯有小儿媳七情上脸,情绪变化最大,府尹默默地看在眼里,知道她是突破口。

诉状念完后,周宏守自然喊冤,否认一切指控,并指控白蕊昨晚收买证人的行为。

李伯立刻反驳,声称车马费、伙食费和误工费是请证人上堂作证的必要开销,并不是收买行为,否则证人们凭什么放下一日生计到衙门走一趟。

府尹认可了李伯的说法,驳回了周宏守对原告收买证人的指控,执起惊堂木拍了一下拉回正题,按照顺序,原告先说话。

李伯拱手行礼,代表白蕊开始一件件地呈上周家欺凌妇孺的各项证据。

周家人在家中对白蕊的欺负的确没有证人和证据,但将她母女扫地出门之后,周家附近的街坊邻居们就都是证人了,虽然七嘴八舌地让公堂变成了菜市场,可事实就是事实,周家去世的二儿子才下葬,热孝中的白蕊母女就被赶出了家,身无分文,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拍打着紧闭的街门,求公婆开恩留下孩子,只是哭到嗓音沙哑也无济于事。

而市井百姓素来逢高踩低,没人指责周家无情无义,反倒说白蕊活该,投错了胎,娘家出事连累自身,还克死了自己丈夫,直到武侯出面将她带离,半路上碰到亡夫的朋友,因怜悯她母女,于是带她去春和坊的一家客栈做了洗衣妇。

周宏守家附近街坊的证词到此结束,又换上白蕊曾经的客栈老板和债主上堂作证,他们都证明因为虹儿早产,先天不足,生活环境又恶劣,导致后天失调,做洗衣妇收入微薄,只得不停地借债度日,利滚利滚到最后白蕊已经连利息都还不上,幸好这时白蔻名声大噪,白蕊被债主逼得没办法,就把白蔻是她妹妹的事说了出来。

于是债主们去找白蔻讨债时,就被打了一顿又送到了衙门,这事还有官府存档的案卷作为证物,并且白蕊也是因为在女牢里呆了一夜,使得衙门核实了她的身份,证明了她与白蔻的亲属关系,白蕊和女儿才终于摆脱了长达几年的残酷生活。

客栈老板和债主们的作证到此为止,接着天水坊的证人上堂,有松南堂的大夫,有武侯,还有顾昀手下的铺子掌柜,按照时间顺序,从周家人到铺子闹事逼问白蕊下落要她改嫁开始,到他们家人第二次来到天水坊,在街上与白蕊发生争执,当面说瞎话,指责白蕊是不守夫孝的逃家儿媳,在大庭广众之下败坏她的名声,最终被武侯赶出天水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