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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就这么厮混到傍晚,顾昀不走不行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一件一件穿好衣裳。

白蔻又去衣帽间抱了一堆包袱出来,打开其中一个,里面是三件崭新的衣裳,一件鸡心领背心样式直接就从顾昀头上套下去,穿在了中衣外面,然后再给他穿上他自己的丝棉袍,虽然里面多了一件衣裳但这棉袍尺寸依旧刚好。

穿好外衣后,白蔻又给顾昀套上一件驼色对襟长大衣,表面看是左右对称的六个牛角扣,实则是里外双层衣襟,牛角扣都是真扣子而不是装饰物,中间还有一根同材质的宽腰带,虽然系扣子时要多费些时间,但是挡风挡雨,以顾昀的身高,衣摆还在小腿中间,只比他的袍子短一些,却又不妨碍行动,比毛皮大氅舒服,不会随手臂动作时不时地露个前胸。

“这是什么料子?”

“羊毛。”白蔻拍拍顾昀的胸口,“羊毛背心,羊毛呢大衣,床上的是羊毛衫。”

“这就是羊毛?”

“没见过?你不是有羊毛毯么?”

“没见过这样的羊毛织物。”

“都一样,羊毛纺成线,做成不同的纺织品。”

“你这羊毛哪来的?”

“当然是卢甘县的商人们给我弄来的,猫有猫道,鼠有鼠路,我跟他们说晚了,只弄到这些,做几件新衣裳我们股东一人一套,他们答应明年开春后早点出发,赶在收羊毛的季节到达北方,给我弄几车队的羊毛回来。”

“卢甘县是做码头转运为业的,习惯了水路的商人去北方?吃得消?”

“那没办法,兵部会不会接受计划书不知道,牧草换羊毛的生财大计到底能不能推行也不知道,可纺织工场又天天等着羊毛,那我只好与胆大敢闯的商人合作了,带回来羊毛,就是我的一级供货商。”

生意上的事情顾昀向来不会乱表态,他只是拉了拉领口,“好像有点热。”

“那当然,穿太暖和了。”白蔻低头看看顾昀脚上的鞋子,遗憾的摇摇头,“要是双锃亮的皮靴就好了。”

“什么?皮鞋?”顾昀奇怪地低头也看看自己鞋子,“我这鞋子不好吗?”

“好,非常好,很称你的官服。”

白蔻遗憾就是这里,顾昀的鞋子都要配他的便服和官服,自然搭配不了这羊毛呢子大衣,她把床上的长袖羊毛衫重新用包袱皮包起来塞进顾昀手里,拉着他的手推他往外走。

“出去感受一下吧,京城的气候有多需要温暖的羊毛织物。”

顾昀站在院子里,在这傍晚的冷风中,他只感到手冷脸冷耳朵冷,一丝冷风都透不进衣裳吹在前胸后背,随便他挥手走动,都不妨碍。

丫头们抱着其余的包袱跟出来,笑嘻嘻地先往外走帮他把包袱送出去,顾昀见天色真的不早了,飞快地跑回上房门外,掀了棉帘,一把拉住站在门里的白蔻低头就亲下去。

“我回家去了,你这几天注意安全,不过,我想读书人为了面子应该不会太揪着你不放,否则欺负女人的名声落他们头上也不好听。”

“打着女人干政的旗号就不叫欺负女人了,你们这一群人也要注意安全,御史们肯定会喷死你们,不光你们年轻的,你们身后的长辈们都会被参上几本。”

“嗯,我们也都准备好了,必要时候就把兵部拉下水,为了写计划书他们先允许你参观军械坊,一切都是应他们的要求,关键时刻别想装无辜一声不吭。”

白蔻噗哧一下笑了,亲顾昀一口,然后把他往外推。

“好了,你该走了,时间要晚了。”

顾昀一脸傻笑,白蔻难得的主动让他欢喜雀跃,脚步轻快地转身走了。

第1179章 意料之中

顾昀回到家里,把一并带回来的包袱分了分,包袱上都挂着写有名字的纸片,派人分头送过去就是,在联合农场中并不占股份的顾大人和大夫人以及老太君都有份。

顾晨一拿到大衣就迫不及待地套在了自己的外衣上,想明天就穿去族学上课,可现在才只是初冬,羊毛衫加羊毛大衣着实暖和过头,顾昀回家的这一路也是身上发热,决定明天官服底下只穿背心就好,等再冷一些再在官服外面罩大衣。

每个人的新衣看似款式一样,细节上还是有些差别,领口袖口衣摆这些不起眼的地方都有别的颜色加以装饰,纵使一堆衣服混在一块儿也能迅速区分出各人的。

除了新衣,包袱里面还有羊毛袜,羊毛衫的颜色很朴实,但袜子就五颜六色了,简直就像是羊毛线染色的实验品,然后废物利用织成袜子,因为一直都有棉线废物利用做毛巾,所以这色彩鲜艳的羊毛袜子也就是让人大笑几声,然后就都愉快地收下了。

吃过晚饭,顾昀把顾景叫来己诚堂,父子伯侄三人一起拿着计划书再次讨论起了里面的内容,顾昀在白蔻那里问了那么多问题,这会儿原样复述,都是为了明天要是有人刁难诘问也知道该怎样回应。

白蔻夜里安稳地睡了一觉,她知道明天要闹也是先在官场中发难,等火烧到她身上最快也要后天,因为她是平民,官场中的嘴皮子仗只能打在顾昀他们一干人的身上,所以早上她自在地吃过早饭就往工场去了,管家另派机灵的家丁去皇城底下听消息,随时回报。

这一天白蔻那边的确无事,早朝上也一如预料的嘴炮齐鸣,但白蔻的计划书并没有外流太多,御史们无法就计划书的内容发难,只能抓着女人干政冲人乱喷,兵部尚书林枫一样被喷个满脸口水,白蔻一个平民女子参观军械坊这么要命的大事当然要算在林大人头上,平民尚且不能在军械坊外停留,白蔻一个女人居然还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白蔻与顾昀的关系只限生意合作伙伴,连婚约都未定,没有婚姻关系就无法把白蔻的种种行为全扣在顾昀头上再攀扯到顾大人身上,也就只能骂顾昀身为状元郎素行不谨对女人泄露国政,顾云安家教不良纵子胡来毫不约束,礼部尚书和左右侍郎作为上司被捎带几句失察失职,再把顾昀小圈子的各位年轻股东和他们身后的家长挨个点名,骂到韦谦的时候还把太子扯进来了,没有实证也敢说韦谦将机密军情泄露给白蔻知晓,否则一个女人怎么写得出让兵部上下都惊艳的计划书来。

所有一切嘴皮仗的重点就只围绕这一点,白蔻一个女人,凭什么能写出让兵部拍案叫绝的计划书来,一定是顾昀他们向她泄露了军政机密。

被一一点名的大部分人其实都不在朝堂上,而能参加早朝的大臣们又哪里会接受这样毫无实证的指控,嘴仗就这么打起来了,林枫一把年纪中气十足,他一开口大殿里都是嗡嗡的回声,他这嗓门就是战场上练出来的,好好说话的时候一切正常,一旦吼骂起来站他身边的人都要耳鸣。

好好的早朝就成了嘴炮满天飞,对方咬死一定有人向白蔻泄密,林枫就要他们拿出泄密的证据,否则胡乱指控一个今年能交纳一万多两工商税的女掌柜简直丢尽朝廷官员的脸面。

现在才刚立冬,喜乐坊的工场全年能交多少税,户部早就算出来了,哪怕现在还有两个工地在开工,源源不断地要投钱进去,可是依然能交到一万多两,比去年还要多几千两银子,这个大工场已然是京城头一号的上税大户,白蔻完美兑现她当初在圣人面前吹的牛皮。

林枫的观点很简单,白蔻这么能赚钱,她能写出那样的计划书根本不足为奇,只有写不出来还不虚心受教的人才会狗急跳墙羡慕嫉妒,堂堂朝廷大员对聪慧能干的平民女子不加以赞赏反而斥责,何其可恶。

兵部做事从来不用看文官的脸色,把事情托付给白蔻去做,他们当然知道文官们会闹起来,所以早就准备好了冷嘲热讽,专踩他们的痛脚。

圣人居高临下看着已经演变成菜市一样的大殿,不耐烦地喝斥一声退朝,点了六部尚书和迎天府尹一起去御书房,拿出昨天一天紧急抄出来的计划书副本分给他们看。

顾昀他们提前拿到的计划书都放在家里慢慢看,兵部手上的也都只在他们自己手上,只有两本送出来给到圣人和太子手里,其他人都没有,除了林枫,另五部的尚书是真的不知道白蔻写了什么内容,昨天又是休沐,没有军国要事,未经传召不入宫,本来今天各部尚书们也是想先弄清楚白蔻写了什么,谁知道御史们直接在早朝上发难。

尚书们当然也不会把计划书的内容随便外传,但这是手抄的副本,昨天抄了一天书的人想必不会有多保密,肯定会有只言片语流出去,再经过断章取义,这些大人们都是官场老油子了,还能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危险么。

“这竟然真的是白蔻一人写的?!”

“自然是她写的,这么厚一本,若不是她亲笔,怎么可能脱稿演讲。”林枫冷哼,“条理清楚,层次分明,丝毫不啰嗦,所谓文如其人,写得出这本东西,自然一年交得出上万两的税金。”

“我可没说她。”户部尚书仇维立马表态撇清关系,眼里涌动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白蔻在计划书里描绘的未来太让人动心,想想这将是多少税金啊。

“好了,你们别在这吵,带回去慢慢看。”圣人坐在御案后面,面色不冷不热地哼哈两声,“迎天府做好准备,白蔻手上有朕御赐的匕首,她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姑娘。”

但这话却是个提醒,让人情不自禁想起白蔻是连官员亲眷都敢殴打致伤的脾气,迎天府尹连忙应下。

“如果白蔻真敢在街上行凶,臣定会秉公无私。”

“嗯,她要是真敢,就让她坐两天监牢,杀杀她的脾气。”

“是。”

第1180章 上脚就踢

早朝结束后,翰林院的顾昀等人自然就知道自己和家中长辈都被喷了一顿,但是所有指控都是猜测没有实证,不过是拿着白蔻是女人又是平民这一点大做文章,不相信她写出了让男人们都看不懂的计划书。

真的有点看不懂,需要更费时的仔细研读,白蔻一个从来没离开过京城的平民对边地环境好像很熟悉,顾昀等人就被指责一定向白蔻泄露了军政机密。

顾昀他们觉得这简直可笑,白蔻身为京城头号大工场的总掌柜,经史子集她是真的只懂个皮毛,看这种书等于催眠,但是杂学方面,谁敢说她知识面不广?跟烟火匠人打几个交道就建新工场开新买卖,她的眼力哪来的?不就是丰富驳杂的杂学知识为底气,只要发现商机就能转为钱财。

白蔻丰富的知识面是她自己辛苦学习积累而来,凭此就想指控一群人,做梦。

顾昀他们这一天顶住了同僚们一**打听刁难嘲讽挖苦,他们与白蔻不熟,说些怪话无可厚非,可是能在翰林院的都是有官身的人,拿一个平民姑娘当谈资说个没完,真不怕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白蔻这一天在工场与管事们也做好了应对突发情况的预案,她现在生意做到如此规模,也算是一个趟平了京城官场的大商人,兵部要她写个计划书,她超额完成内容,会带来什么后果也有预料,自以为垄断了知识的士林阶层会暗潮涌动,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从小读书也不过是读些闺训闺范女诫女书一类的,不会有人相信一个经历过家道败落官婢从良的平民女人写得出这种东西,那么必然是顾昀他们在后面干了什么事。

这种狗屁倒灶的指控,不需要证据,只要挑起舆论就够了。

顾昀他们富贵公子撬不动,弄她一个平民还是好弄的,工场太惹人眼红了,做的又是独家生意,吃独食会惹人嫉恨,这也是原罪。

白蔻怕的就是有收钱办事的混子趁乱在坊内惹事,意图冲击工场,于是白蔻在工场各个出入的大门设置了机关,一旦有人冲入工场捣乱,不流点血别想走。

至于她自己的安危她倒是没放在眼里,身边现在有这么多精干护卫的保护,不怕死就来试试呗。

计划书上东一点西一点的碎片内容在午后慢慢流传了出来,抄写副本的那些人还是说漏了嘴,没有对每一个字严格保密,而他们干的这事早在朝廷的意料之中,自然也会有相应的对策,反正是不会留在京城了,抄点东西都能说出去,谁知道以前经他们的嘴泄露过多少军政机密,即使当中有真无辜的也没用,这个株连的黑锅背定了。

同样布置好了大批人手的花庆玉也在等着手下人的回报,他要看看都有什么人在背地里兴风作浪,放着太平日子不过,非要去招惹脾气不好的白总,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暗潮涌动的京城,表面上这一天还是很平静的,傍晚时分,众人各回各家,各位股东家里白天都收到了白蔻家里送去的包袱,漂亮暖和的羊毛织物,衣裳只限股东们有,五颜六色的袜子倒是一大堆,各种尺寸都有,男女老少尽可以拣自己喜欢的。

韦谦当然是轮休结束回城防营去了,他的那一份由妻子收着,袜子留了几双,其余的都分了,两件羊毛衫长袖的给了公公,背心送了婆婆,只留下大衣妥善地收在了衣柜里,又提笔给丈夫写了信,把羊毛袜包上,让家人明天给韦谦送去,营地那种环境,大衣不一定有机会穿,袜子想必天天能穿。

各家欢喜地讨论着新颖的羊毛织物,羊毛毯他们这样的人家都有,知道只有北方的羊毛最适合做纺织品,他们又看过白蔻写的计划书,清楚她所图的就是那些优质羊毛,其它的生意不和兵部争,羊毛一定要给她。

能带来温暖的羊毛,是对付京城冬季这阴冷潮湿气候的利器。

次日早上,白蔻出门上车,就见大门外多了好多窥探的眼睛,都是好奇打量的邻居,平时他们可没有这样的好奇心,白蔻和家下人顿时心知肚明这肯定是有什么谣言传到这个天福坊了,天福坊就在护城河边上,皇城里头若是有什么消息出来,半天时间也就够了。

都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何况只是一边看着,既然没有上前找茬白蔻也就无视他们,只当他们这大清早不在家里享用热粥热汤面而要出来吹冷风是为了强身健体出门锻炼。

马车照常出发,街坊们还是习惯性地靠墙避让,等马车走远了才三三两两地聚到一块儿讨论,既有羡慕白蔻的财富和势力,也有赌她好日子没几天的幸灾乐祸。

京城里的四轮马车越来越多,有钱就能造一辆,白蔻的马车算是比较有辨识度,四面素净朴实无华,别的有钱人用不到好料子起码也要加一些雕工,白蔻的车身上什么都没有,这反倒成了她的标志。

如此一辆京城比较有名的马车出天福坊往下坊一带行去,在她的必经路段上自然就有了更多的围观人群,白蔻好久没成为主角受人围观了,她坐在车里,拉开窗帘眺望街景,看到人群中有很多读书人,穿着代表秀才举人身份的长衫,眼睛望着自己的马车仿佛在行注目礼,当然也有人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冲着车子前后的护卫指指点点,却也没有什么惹人误会的举动。

白蔻对此很满意,冷静理智的百姓看样子还是占大多数的,这才是骄傲的京城百姓应有的气派,不要那么容易就被人当枪使,显得自己太无脑。

马车行进途中碰到了一户出殡的人家,队伍堵住了大道,白蔻这一行人也只好停下来等着。

她这马车一停,围观人群中就终于有读书人出来了,护卫上前搭话,隔音的玻璃挡住了外面的声音,白蔻只看到那边一会儿工夫就已是话不投机了,然后又有几个读书人出来帮腔,非但没能解决口角之争还吵得更激烈了,好多原本看出殡的百姓见这边有新热闹纷纷涌了过来。

白蔻拍拍膝盖上不存在的浮灰,摸了摸腰间藏着的匕首,抖擞精神站起来开门下车。

“吵什么呢?”

“你!”

突然一个读书人猛地一冲,不顾护卫的阻拦,扯着嗓门指着白蔻大叫。

“你这不守妇道不要脸的女人!我…啊…!”

白蔻听出这人不是京城本地口音,又是上来就骂,顿时眉毛倒竖,猛地一个高抬腿,越过护卫的肩头,一脚正蹬在对方脸上,顿时鼻血横流满地打滚。

围观百姓一阵惊呼,而被护卫们挡住的其他读书人也都是一愣,心生怂意。

“白蔻,你竟敢打人!”

“我的计划书才交上去,朝廷尚未有意见下来,你们这些人都是谁家的狗,这么急不可耐地跑出来狂吠,养你们这种蠢狗的主人估计也不是什么聪明人。”

白蔻眼神不善,嘴巴更毒。

第1181章 狠狠打

“京城百姓虽然骄傲,却也同样理智,有热闹看热闹,任何事情在尘埃落定之前绝不随意聒噪。”

白蔻先给围观群众戴上一顶大高帽子,目光一扫,见他们脸上纷纷露出了各样的得意表情,就知群众已经站在她这边。

“身为读书人,嘴巴不干不净,青天白日的大街上无凭无据辱骂良家妇女,士林败类。来人,扭送官府,赔偿我名誉损失一百两,请求革除功名。”

被白蔻那一脚正蹬,踢得鼻骨骨折一脸血的读书人立刻就被两个虎背熊腰的护卫从地上提起来,嚎叫挣扎着不想被带走,可是势单力薄无力回天,还是被强行拖走了。

围观百姓们看得哗然,而那几个站出来帮腔的读书人都愣在当场,走又走不掉,留下更尴尬。

“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受人指使出来生事,也不管你们的言行是不是对得起你们身上的衣裳,总之,背后有主子的就回去转告你们的主子,都给我安分点,不然等我查到谁在背后使坏,休怪我直接打上门去!”

“白蔻,你别欺人太甚,我们都是有功名的!”那几人脸色涨红地驳斥。

“功名?功名也在律法之下,功名没有给你们践踏律法的权力,大街上挡我的道堵我的车泼我的脏水,还有脸说自己有功名,笑话!”白蔻丝毫不给任何颜面,直接喝斥。

“白蔻,身为女人,不想着相夫教子,尽在外面抛头露面,你到底有没有女人的脸面!”

白蔻本来都要转身上车了,围观百姓中间还是传出了让人恼火的声音,白蔻扫了人群一眼,百姓们纷纷一脸无辜地摇头。

“身为男人,不去赚钱养家,在这大街上和我一个女人斗嘴,这倒是真有男人的脸面。不知道这一位大爷今年给家里挣了多少钱?给国库上了多少税?说出来让大家敬仰一下?”

百姓们顿时发出各种笑声,而先前那个指责的声音也再没有第二句话。

白蔻再不和他们废话,见前方出殡的队伍终于松动了,她转身上车,护卫们重整队伍,护着马车往工场去了。

百姓们也纷纷散了,把这桩趣事满京城地宣扬,那几个读书人混在人流中灰溜溜地消失了。

他们身后到底有没有人主使,白蔻真的不关心,毕竟不排除有人读书把脑子读迂了,浑身散发着一股腐朽的酸臭味,自以为是的正义之士也是有的。

两个护卫提着那个鼻骨骨折的倒霉蛋扔在衙门门口,讲述了案情,就有吏役出来把人拖了进去,回头怎么判是衙门的事,反正大家都知道白蔻这是杀鸡儆猴。

府尹大人下早朝回衙就听说白蔻已经在街上打了一架,授意刑房好好审问是有人指使还是他本人的自以为是,并吩咐巡街的差役在傍晚的时候,在白蔻回家的必经路口多留意一下。

白蔻抵达工场,早会时跟管事们谈了这早上的事,既然已经有读书人发难了,也就没有侥幸可言了,打起精神应对吧。

一个工场两个工地,火柴工场的工地比较容易让人冲进去,但里面只有建材,纵使有损失也有限,温室倒是要多担一份心,先建成的温室已经在出售蔬菜,还剩下几个未建成的在拼命赶工,到处都是玻璃,万一发生冲突,那场面就难说了。

午饭时间,厨娘给白蔻上菜的时候告诉她这一上午坊内来了不少读书人,尽跟坊内街坊说话,询问大家对白蔻那本计划书的看法,听着都像话里有话的意思。

喜乐坊是下坊,虽然商业发展不错,可是没有吸引读书人的风雅产业,所以读书人是不会经常来这里玩的,最多好奇地来参观,逛一圈也就走了,今天一上午来了不少读书人还和百姓们闲聊,只能说他们真关心国家大事呀。

白蔻嗤之以鼻,她现在倒是希望真来一场冲撞闹事,她好上演一回关门打狗瓮中捉鳖的戏码,然后向朝廷哭诉她的委屈,要点好处。

等了一下午,坊内平静无波,想看的热闹没上演,白蔻只好回家。

走到半路上,白蔻一行人再次被拦了下来,十几个结为一伙的读书人上来与白蔻理论,为上午那个被打断鼻子送进衙门的倒霉蛋鸣不平。

白蔻身为女人,实在是凶残得不像话,就算那人当街辱骂有错有先,可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两边都有错,官府却居然不追究她打人之罪,只抓那人的错,并真的转给学政研判是否要革除功名,也是叫读书人义愤填膺。

能正正经经被称作读书人的,至少也要有秀才功名,虽然多数读书人就此蹉跎在秀才这一阶再无进步,可读书人的骄傲不容践踏,秀才也是功名,白蔻是平民,府尹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偏帮平民而严惩读书人,想要就此绝了一个秀才大好的前途。

这一切都是白蔻这个女人的错!

这都要天黑了,大街上却出这样的热闹,一时间路边赶着回家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围观。

白蔻可没有耐心坐在车上干等,她早上出门前交待了厨娘今晚做好吃的,她还等着回家吃饭呢,哪有时间隔着车窗看外面吵架,于是拉开墙壁上的隔板直接对外面下令,要护卫们驱散这些读书人,早点回家享用热饭菜。

护卫们听令行事,立马粗暴地把这这些人硬推到一边给马车让出路来,这让人群里盯着的差役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以为就到此为止了。

马车才刚走了一小段路,下马阻人的护卫们都尚未回到马背上,就突然看到一人捡起一块石头用力一掷,只听哗啦一声玻璃脆响,围观未走的群众们爆发出尖叫惊呼。

白蔻马车的车窗玻璃完全碎了,窗帘被冷风卷到了窗外,但车里毫无动静。

没曾想自己一石头真砸中车玻璃的那个秀才也是愣在了当场,手里还有一块没扔出去的小石子,就在全场寂静的时候,白蔻从车门方向猛地飞扑出来,手上匕首犹如龙蛇,无视对方的惊惶失措,直接划伤了他的双手手腕,废不废那就不知道了。

“围起来!一个也不要放过!狠狠打!”

第1182章 坐监去了

白蔻把被划伤了双手的秀才踩在脚底下,暴怒地大喝,车窗玻璃破碎的瞬间亏她闪得快才没有受到重创,即使如此,她双手的手背还是被飞溅的碎玻璃划了几条伤口,脸上也隐隐作疼,估计也是见了红。

这一声令下,拥有军事基础的护卫们就完全放开来,迅速结阵包围,把这十几个人一个不少地一起围在当中暴揍,打得他们滚地惨叫,围观百姓看得都面露不忍,但是看看站在地上脸上和手上都流血的白蔻,更无一人出来见义勇为主持公道。

知道不能假装看不见,不然真打出人命了不好交差,人群中的差役们硬着头皮冲了出来,假装是听到消息一路赶来的,拨开人群喝斥众人住手。

白蔻见官差来了,也就吩咐护卫们住手,而此时那十几人已经没有一个人还能站起来的,白蔻脚下踩着的那个人因为忧心自己双手被废,又惊又惧地早就昏了过去。

“白总,您这样可着实有些过火了。”

“哦,那依你们来看,应该怎么办呢?”白蔻淡定地把玩着手上的匕首,谁都不敢站她太近,那可是御赐的。

“自然是公事公办,少不得要请白总跟我们走一趟衙门了。”

“对对!去衙门!要她坐牢!”

“坐牢!呃…”

两个已经鼻青脸肿的家伙躺在地上听见差役这样说,幸灾乐祸地附和两声,就被护卫不耐烦地一脚一个直接踢昏。

差役们眼角眉梢猛地一跳,纷纷转开眼珠子假装没看见,还有人无比机灵地窜上了白蔻的马车,把窗框和座位上的玻璃渣都清理了一下。

“就我一人还是怎样?”白蔻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护卫们。

“白总若是愿意一人担罪,我们自然也不会为难这些兄弟。”

“那就是说今晚我回不了家咯?”

“白总,您看这一地的人呢,我们也要跟上面交差的。”

“这人还砸坏我的车呢,我都流血了。”白蔻伸出手背,看上去可怜委屈,却叫众人背上窜过一道寒流。

“他也一并带走,破坏他人财物还伤人,按伤人律处。”

“这还差不多。”白蔻一脸满意,倏地把匕首插回腰间鞘中,“那行,那就我一人去吧,他们送我过去,若是不幸犯夜,回头你们给做个保。”

“没事没事,回头给个牌子就不犯夜了。天快黑了,白总,我们赶紧走吧?”

白蔻点点头,冲护卫们一挥手,众人上车上马,被白蔻打伤的那人被个护卫随手一提就挂在了马背上,一行人改道往迎天府衙行去,围观百姓也纷纷散场赶紧回家,没人理会地上躺着的那十几个被打得无力动弹的家伙,他们呜呼哎呦地想要互相扶持着站起来,可是站起来半截子就又失力跌下去了。

这些护卫是公子哥们特意从家里挑选的心黑手辣的好手,打人专打痛处,这一顿暴打要是能让他们轻松站起来,那不是太丢脸么。

白蔻一到衙门就被送进了女监,关在了最深处的小单间里,虽然一路走进来的环境不好,不过这里面倒是打扫得很干净,没有污浊之气,也不潮湿,地面干爽,床铺上的被褥还有阳光的味道,桌上的蜡烛和纸笔都管够,就差一个窗明几净了。

“白总,上面吩咐了,等案子审结了就放您回去,您先歇着,想要什么只管吩咐,有啥想吃想喝的咱们给您街上叫去。”看管女监的女牢头和女狱卒笑得脸上像开了花似的,极其殷勤地服侍。

白蔻微微一笑,很和气地应了一声好,叫她们先拿盆温水洗手,手背和脸上的伤口已经凝血,但血迹总要弄干净。

片刻工夫,狱卒就端起来一个崭新的水盆,另外还有金创药和镜子,白蔻当时躲闪及时,只弄伤了手和脸,也幸好现在是冬季,衣裳厚,大块的玻璃渣最多划破棉衣伤不到皮肤。

白蔻把自己收拾干净,亲切友好地与狱卒聊起闲天,她对本坊不熟,不知道坊内酒家有什么拿手菜,打听清楚后就掏钱让人办了一份酒菜,另包了几份夜里打发时间的卤菜,剩下的钱自然打赏给牢头狱卒享用。

生平头一次关监牢,而且条件待遇都不错,白蔻也就怡然自得起来,享受她难得的静谧时光。

在暮鼓响完,带着衙门给的牌子回天福坊的路上,护卫们碰到了开始巡夜的城防营兵士,京城太大,衙门里人手不足,加上城防营有戍卫京城安防的重担,所以巡夜一向是城防营的职事。

双方碰上之后,验过了牌子放行,护卫们到家吩咐小叶子明天一早去衙门给白蔻送换洗衣裳,把丫头们吓得顿时就哭哭啼啼起来,毕竟女人进衙门打官司都是莫大的羞辱,更何况是坐监。

不过白蔻家里的大多数下人都是来自大成府的官奴婢,他们不那么了解白蔻以前的丰功伟绩,被吓到了也难免,京城本地出身的管家账房等人倒是知道白蔻根本不在乎进出衙门,所以安抚了手下人之后就让大家散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他们家白总才是真正的上头有人。

小叶子也很镇定地在屋里给白蔻收拾衣裳,上房服侍的丫头们进来与她说话,小叶子就把白蔻的豪迈作风讲给她们听,这才让她们稍稍安心下来。

与此同时,京城大街上巡夜的一小队兵士顺利捡到了还在地上爬不起来的那十几个读书人,全都以犯夜的罪名提溜走,按律先关一夜,明天还有一顿收拾。

这些读书人拼命解释喊冤都没用,城防营是太子辖制,跟白蔻起冲突被打成这样还想有好下场?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当兵的也没心情跟他们讲道理,本来可以看在他们有功名在身的份上,考虑关一夜后明早交了罚金了事,但他们吵了一路,现在当兵的不乐意了,一关起来就戴上重枷,让人站不是坐不是躺着更不是,再加上一身的伤,别提多难受了。

第1184章 就是把你卖了

走过了这污浊不堪的一段路,最深处的单间果然好多了,能享受单间的都是重刑犯或者死刑犯,犯官家眷在受审时也是被关押在这里,顾昀不但闻到了熏香的淡雅气味,还闻到了酒菜的香味,快步走到牢门前一看,白蔻居然在牢里架炉子吃烤肉,小叶子在里面殷勤服侍,毫无任何狼狈,顿时哭笑不得。

牢头见顾昀几步抢奔上去,她就停了脚转身就走,白总出手大方,清早家里人来送换洗衣裳和吃食,就已经从上到下全都打点清爽,难得有这么好的油水,自然不会胡乱打扰。

“白蔻!”

隔着牢门,顾昀看着白蔻一脸享受地吞了一块香喷喷的烤肉,再也忍不住地睁大眼睛瞪她。

白蔻嚼着烤肉,捏着筷子冲顾昀挥手,“你怎么来了?要进来一起吃肉不?”

这话问得实在奇怪,而且小叶子依旧围着白蔻转,顾昀低头一看,原来牢门没锁,铁链子只是绕在门上,但是没有挂锁,顾昀胡扯几下卸了链子弯腰推门。

“我担心一上午,你倒好,在这吃上了!”顾昀单手叉腰摆了个茶壶姿势,脑门上青筋直跳,很想把白蔻教训一顿。

白蔻从烤网上夹起一块烤得香喷喷的五花肉,高高举起。

“吃不吃?”

“吃!”

顾昀没原则地放弃了刚刚升起来的脾气,绕到白蔻那一边,提起袍角与她并肩坐下,直接就着她的筷子和碟子把那块肉送进自己嘴里,化愤怒为食欲,小叶子转身从食盒里另拿了一副干净餐具递给白蔻。

“在女牢里吃烤肉,你也算是头一份了。”

“嗯,还有个男人在女牢里陪我一起吃,这足可以记录历史了。”

“你得在这关多久?”

“不知道。”

“你还受伤了?!”顾昀突然看到白蔻脸上的伤痕,心疼坏了。

“嗯,昨天那人扔石头打坏了车窗,亏我闪得快,不然就重伤了。”白蔻把手背上的伤给他看。

“那个扔石头的人呢?我来收拾他,叫他的功名也保不住!”顾昀看着白蔻的手,心头的火又噌噌噌地烧了起来。

“不知道哎,大概在恐惧自己的双手被废吧,我把他的手腕割伤了。”

顾昀面色稍霁,这才是白蔻的作风。

“你不是想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吧?”白蔻心生不好的预感,没好脸色地睨了顾昀一眼。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和稀泥的老好人吗?!”顾昀大感冤枉,“上午我们才联名写信给学政告状,请他主持公道。”

“这还差不多。”白蔻马上眉开眼笑,给顾昀夹了一盘子的肉,两个人嘻嘻哈哈一起开吃,压根不拿这女牢当牢房。

吃饱喝足,顾昀临走前自然要讨点甜头,幸好他还惦记着工场可能有人捣乱,虽然白蔻做了布置,但他才是大东家,白蔻现在在牢里,只能靠他在外面顶着。

白蔻拿到他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翻了翻这几天的公务安排,发现今晚他本有场翰林学士间的应酬,作为今年入翰林院的庶吉士,顾昀他们这些年轻人都要去。

但顾昀并不知道白蔻注意到了他今晚的应酬,还以为是她又在谋划什么,担心自己的安排与她的布置发生冲突,就在为难不知道怎么改动的时候,白蔻把记事本还给他,亲他一口,推着他出了这小单间。

“你下午要迟到了,快走吧,别又惹得御史告你一状,穿着官服跑来探监,够参一本了吧?别以为犯点儿小错不要紧,积累多了年终考语落个素行不谨的评价怎么办?”

“你不要这样转移话题,我的公事和你的布置是不是冲突了?是不是本来要我做什么事?”

“没有,我就是好奇翻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