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吃满月酒又叫送鸡蛋,来人都是拎着几斤米,和几个鸡蛋,或是一截布做衣裳给小孩子穿,小桃红就让阿品坐在大门口,登记别人送的东西,虎子三郎帮着收礼。这些东西以后是要还礼的,别人来过你们家,日后别人有事,你们也得去送礼。

而团团圆圆两个粉团子果然十分讨喜,来人看到阿男抱着她们,都忍不住上前逗弄一番。

阿男的亲爹与那个小妾刘美花到底还是来的,还带着阿男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阿男的爹看着阿男过得还不错,倒是没有说什么。虽然他把阿男从小打到大,也不怎么喜欢这个闺女,但无论如何也是自己的亲闺女,她过得好还能请得起满月酒,自己脸上也有光不是?

不过阿男她爹的小妾刘美花却脸色不大好,她一直不待见阿男与阿男的亲娘,因为律例规定妾室不能扶正,哪怕正室过世了。

就算如今刘美花在屋里的地位与正室无差,但是名份摆在那儿,一种幽怨油然而生,从而迁怒阿男也说不定。

晚上还有一顿饭要吃呢,所以中午大家伙儿也不离开,吃了饭大家伙儿就坐在一起聊天,大部分妇人都围着阿男,说着话看阿男的双胞胎女儿。

刘美花自然也围了上去,她看着阿男一手一个小娃娃,大郎还生怕阿男累着,手里的活儿完了立马过来把娃娃接了过去,阿男则一脸幸福。

刘美花忍不住道:“没想到阿男你跟你娘还挺像,不愧是亲娘俩,都一样只会生女娃娃。不过你比你娘厉害,你娘一次只生一个女娃娃,你一次就生俩啊!是不是以后一次还要生仨儿女娃娃啊?”

此话一出周围的妇人都噤了声,庄稼人没什么乐趣,就爱看个热闹,她们都等着看这一家子的笑话呢,等着看阿男如何应对。

阿男性子烈,当即就要发作,没想到大郎上前一步道:“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闺女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喜欢闺女,借你的话,日后我媳妇儿给我生一窝闺女。”

看着大郎憨厚却坚定的眉眼,阿男不自觉勾起嘴角,竖起来的毛慢慢顺了下去,自家男人憨是憨了点,但至少是护着自己的。她再也不用自己跟疯子似的捍卫自己,因为,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刘美花显然没想到这世界还有不在意传宗接代的男人,她的本意是这样说让别人看不起阿男,也让阿男的夫家看不起阿男,最后阿男就不能这么幸福,阿男与她的的女儿就会跟阿男的亲娘一样,那么的不好过。

周围妇人有些羡慕的看着阿男,她们本是想着看笑话的,没想到这样一比,自己倒是像个笑话了。

刘美花见起了反作用,心里不甘,她有些口不择言,道:“傻子就是傻子,被这么个丧门星迷昏了是吧?生一窝女崽子你养得活吗?知不知道没有儿子你就要断香火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就不怕你爹娘从地里爬出来啊?”

刘美花这话说得十分过分,不仅骂了大郎傻子,骂阿男是丧门星,瞧不起生女娃娃的人,还挤兑大郎养不活自个儿的闺女,最终连小桃红她们死去的爹娘都不放过。

刘美花声音十分大,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她这番言论,周围头胎生女儿的妇人不少,一瞬就开始不待见刘美花了。

而大郎词汇匮乏,就算有心反驳,想为自己家人说些什么,奈何脸色涨得通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小桃红又告诉过他不能随便打人,不然他想上前揍刘美花一顿。

一旁的钱晓雪母女也是因为生了女儿,没生儿子,才不得不嫁了出来,大伯母说不出个所以然,钱晓雪却一下就炸毛了,站起来看着刘美花道:“生女儿怎么了?你自己不也是个女的?有本事你儿子以后别讨女娃娃做媳妇,去讨个男的啊?看你那么喜欢的男的会不会给你生个儿子,延续香火,然后你全家都是男的。你这么瞧不起女的,而你自己是女的,你是不是要去寻个短见?以免活在世上丢自己的人。”

刘美花本就口无遮拦,这下怎么还得了,当即双手叉腰就开始骂街,“你个小贱蹄子,我们大人说话有你什么事啊?自己生不出儿子还有理了是不是?我咒你一辈子生不出儿子,你这样的人,看你男人打不死你。”

阿男他爹自觉有些丢人,就去拉刘美花,想着差不多算了,都是一个镇子的人,别让旁人无故看了笑话,只可惜刘美花不知好歹,一下就甩开了阿男她爹的手,一个劲儿从嘴里吐出十分难听的话。

钱晓雪也不是善茬,当即两人互相对骂,骂到兴头上还动起手来了。一旁的人都让得远远的,看热闹,王婶儿看不下去,只能上前去劝架拉架。

第66章

小桃红与一家人本来在灶屋里忙活,忙着做晌午,准备晚饭食材,煮红鸡蛋分发,结果忙到一半外面就开始吵吵闹闹,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小桃红擦擦手打算出去解决一下,虎子就跑进来急促道:“大姐不好了,晓雪堂姐跟大嫂的二娘打起来了,拉都拉不住。”

…小桃红赶紧快步往外走,她们是听见刘美花找茬的,但是大郎护着阿男,钱晓雪也出头讲理,小桃红想着应该没事儿,至多讲不赢闹个矛盾,没想到钱晓雪与刘美花都是口无遮拦之人,现在居然打起来了。

这人就是不应该口无遮拦,脏话一出容易激起别人的怒气,怒气一上来就该控制不住自己,要出手打人了。

小桃红走出去,提气吼了一嗓子,“都住手!”院子里倒是真的安静了下来,刘美花与钱晓雪都停了手,两人发髻散乱,脸上还刮破了皮,有几道口子。

王婶儿去拉架也被误伤,脖颈处不知道被谁挠了一下,渗着丝丝血红,小桃红一阵难过,立刻道:“阿品,把咱家纱布跟酒拿出来,给她们处理一下伤口再说。”

阿品应声去把东西拿出来,小桃红自己去给王婶儿擦伤口,让阿品给刘美花弄,阿男给钱晓雪弄。因为家里没有别的东西,只有酒,可以用来杀菌,指甲上不知道有些什么脏东西,刮破了得破伤风也不一定。

大家哪里弄伤了,都是抹点酒杀杀毒,用纱布包起来,方法还挺好用,就是酒是辣的,有点疼。

小桃红小心翼翼沾点酒给王婶儿抹伤口,“王婶儿你忍忍,有点疼。”

王婶儿笑了笑,“没事儿,这点口子不是算个什么,你只管弄弄就成。”小桃红也不再犹豫,给王婶儿抹了伤口,整一小块纱布包着。

那边阿品却不管许多,面无表情沾许多酒,能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刘美花本就是咋呼的人,一个劲儿哎呦哎呦叫唤。

阿品冷声道:“别叫唤,别动,我给你擦伤口,是不是想整个脸都烂了?”顿时刘美花就安静了,恶人也是欺软怕硬的。

处理好了伤口,小桃红冷眼看着刘美花,“刘大婶儿,我们看在你是长辈的份上,也算是礼数周全,十分的尊重你,但是有时候别人尊重你,你却不尊重自己。你看不起女人,却身为女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何谈别人能看得起你?我们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在我们家男女平等,都是家人,我大哥不是傻子,他有能力养活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无论如何不会用到你的钱,你还让我死去的父母不得安生,弄伤了我堂妹,所以你得给他们道歉。”

如果试图跟一个真正的泼妇讲理,那你就错了。刘美花从来不知道道理为何物,她一下又变得面目可憎,“凭什么?我凭什么要道歉!你堂妹是个啥东西?她还把我的脸抓伤了呢!”

“够了!”刘美花话音未落,阿男她爹就一声爆喝,吓得刘美花抖了抖。

阿男她爹走过来对着小桃红一众人道:“是我对不住你们,大好的日子,让这婆娘在这里瞎闹,我们给你们道歉,我们这就走。”

说着毫不温柔的把刘美花推搡着出了门,他觉得自己这脸丢大了,一直说阿男是泼妇,其实这一直细声细气的妾才是个泼妇。

阿男她弟弟只有六岁,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看着爹娘都走了,顿了顿也迈着短腿跟了上去。

看着刘美花一家三口离开,沉寂下去的众人又热闹了起来,大家伙儿都对整个事情有所改观,无论是阿男不孝的名声,或是阿男泼妇的名声,都该重新估量。

小桃红笑了笑,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这下阿男可以正名了,是因为家里的后娘太逼人,而不是因为阿男蛮不讲理。

刘美花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大家伙儿都把刘美花当做了笑话来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至多是让在场之人多了些谈资。

到了晚上吃了饭,小桃红一家把煮好的红鸡蛋分发给在场众人,这个满月酒也算是圆圆满满的落下了幕。最终大郎他们娘的娘家人也没有人来,不管是见过的二舅母一家,还是没见过的大舅舅一家。

既然别人不打算与自己亲,小桃红一家也不强求,只是记清楚了他们亲戚是什么样的人,下次就别指望小桃红家的人对他们多好就是了。

吃了饭天色已经擦黑了,小桃红就把王婶儿家娘俩,还有大伯母家三个人留了下来歇,小河沟路太难走,天黑了不放心。

钱晓雪来吃鸡蛋领着她闺女芳芳一起来的,钱晓雪的闺女今年快一岁了,小女娃已经有了大体的轮廓,眼睛圆溜溜的,头发黑黝黝的,却很柔软。

继承了钱晓雪与莫楠竹优秀的外表,钱晓雪她闺女长得可是十分的讨喜,不出意外长大了绝对是个大美人。

只是可惜了,生在这样一个家庭,亲爹不要她,亲娘拎不清,现在的爹也算不上多待见她。

小桃红看着芳芳柔嫩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芳芳自然不懂自己的处境,看着小桃红咯咯笑个不停,一只小手握住小桃红一个手指,拉着就不放。

虽然钱晓雪与莫楠竹都不讨小桃红喜欢,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女儿真的让小桃红很喜欢,软软的,见人就笑。

钱晓雪见小桃红喜欢芳芳,也是开心的不得了,脸上一直挂着笑意,“堂姐,芳芳是不是很逗人喜欢,有时候就算日子很难过,只要她对着我笑,我就觉得一切都好,我盼着她快些长大呢,长得多好看,还能给我跑腿儿。”

小桃红看着钱晓雪的笑容,虽然钱晓雪脸上还有几条白天被刘美花抓的血痕,也晒黑了许多,却变得比以前美了,那是一种从内而外的改变。

“芳芳确实挺招人爱的,晓雪你别气馁,只要好好过日子,总会好的,人都会犯错,知道改过就好。”小桃红想着芳芳也许不是那么难过,至少她娘是爱她的。

闻言钱晓雪笑道:“是啊,大约芳芳太讨喜,你大堂哥也不像刚开始那样不带脸嘴了,虽然变化不大,但是总归是往好的地方变的。”

一旁王婶儿点了点头,“晓雪你也长大了,这些日子我都看在眼里呢,好好过,小桃红她大伯一家也不是不讲理的。”

“嗯,当初是我脑子不好使,偏偏信了莫楠竹的话,瞧得上那些虚幻的东西,要是再来一次,我才不待见他呢!”说起莫楠竹,钱晓雪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激动。

最开始的她觉得莫楠竹就是翩翩公子,能嫁给他简直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结果莫楠竹只是那幅皮相好而已,如今这样也怪自己作出来的,她正在努力弥补。

小桃红非常欣慰,只要看开了就好,实在没想到,钱晓雪居然还能看得这么明白,她还以为钱晓雪要一辈子这么不带脑子。

这边小桃红几个妇人在拉家常,小江就去坐到了正在绣花儿的小花儿身边,看着小花儿借着烛光绣出十分好看的花样,小江感叹的同时又道:“花儿,娘说天色暗使针对眼睛不好,咱改日天光亮的时候再绣成吗?”

小花儿抬头对着小江笑了笑,“我绣完这点就好了,师父说这东西也要多练,一天也不能闲置,不然就会生疏的,今儿个人太多,闲下来就已经天黑了,我只绣这一小点,不算多。”

小花儿说着低头继续绣,小江也不再说话,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直直看着小花儿认真的侧脸出神。

小花儿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坐在烛光下绣花儿,在小江眼里就跟仙女一样好看。小花儿越长越出挑,出落得亭亭玉立,还绣得一手好绣艺,小江反观一下自己,每天除了下地之外,他什么也拿不出手。

小江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身上这身衣裳还是去年做的,虽然洗的干净,却因为他长个子,短了好大一截儿,看着特别滑稽。

一种叫做自卑的情绪开始滋生,小江变得十分低落。

小花儿却没有发现小江的落差,把手里绣好的荷包递到小江眼前,开心道:“小江哥哥,你看我绣得好吗?这是师父教我的手法,我第一次绣成功啦!”

小江抬眼望去,小花儿兴高采烈的,手里拿着个藏青色荷包,上面活灵活现绣着一只大虫,威风凛凛,跟真的似的。

小江勾了勾嘴角,“特别好,真的,我们花儿就是这么厉害。”

小花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嗯!还不算好,师父绣的才叫好呢!这个送给你吧小江哥哥,老虎适合你呢,我要绣一个荷花的拿给师父,师父就跟荷花一样。”

小花儿说不清楚为什么,却总是觉得季月然跟荷花一样。

小江自然不觉得有何不妥,他以为小花儿的师父是个女子,跟荷花一样的女子,应该也是很好看吧,跟小花儿一样好看。

小花儿送给他荷包他是十分开心的,小江一扫之前的阴霾,手不自觉握成拳,他要更加的努力,存了钱就跟着镇里商队去跑商,赚许多钱迎娶小花儿。

小桃红一家不能在上杨镇多待,多待一天就少赚一天钱,于是过了两天小桃红她们就复又坐着牛车回江树县去了。

不过柳二郎还是没有跟着一同回去,他要留在上杨镇帮着大郎把庄稼种下去,才回江树县城。

第67章

回到江树县小桃红与虎子三人又开始忙忙碌碌卖点心,因为二月中旬虎子三郎阿品要去书院上学了,白日里就不能给小桃红搭手,趁现在得空,多卖点。.|

到二月底小桃红一家人就在江树县城一年整了,小桃红把她屯钱的那个木盒子给搬了出来,仔细数了数里面的钱,想看看这一整年她们一家人存了多少钱。

虽然平日里小桃红心里有谱,却没有做账,也就不大清楚具体有个多少钱,只有数一遍了。

小桃红做的生意是小营生,收回来的钱也是零零散散,铜板碎银居多,小桃红足足数了好一会儿,才把盒子里的钱给数明白了。

这一整年,除却日常饭食,穿着,虎子几人的笔墨,学费,偶尔送的礼,旁的倒是没有用什么钱。于是这一年,小桃红盒子里有七十二两七钱银子,比刚开始的预计多了二十多两。

小桃红把碎的铜板银子换做整的存起来,与家里人一说,家里人都十分的兴奋,七十二两银子啊!他们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其中爷爷与柳大娘最为激动,他们年纪大了,想着还能过几年好日子,小辈有着落,就十分的开心。

按照这个存钱速度,他们只需要再存一年,就能有百多两银子了。小桃红不是很了解这里做生意那种铺子的房价,但是按照上次小桃红去问那个衣铺子来说,连屯货卖给她需要九十两,那她大可以出九十两买一间比那个铺子更大的。

在此之前,小桃红不仅要忙着做点心去卖,还得去学学这世界其他点心的做法。她要争取一年内多学一些品种,等到一年后,或者是两年后,开铺子的时候不止她会的那几种点心。

摆小摊儿成本小,各种损失都不大,小摊贩卖一种东西的也大有人在,但是小桃红开铺子就不一样了,不可能整个铺子只卖她那两三种点心。一个点心铺子需要许多点心品种撑着,还需要一两个招牌点心,独一无二的。

毕竟她刚起步肯定请不心师傅做点心,只能自己充当,请不起的伙计还有家里人凑上。

打定主意小桃红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好在小桃红卖的那几种吃食柳二郎会做,能帮着小桃红分担一下。

每日小桃红早晨起床去出摊,酉时左右收摊回家,吃了饭去跟着点心师傅学做点心,柳二郎就在家里把第二日需要卖的点心做出来,再把白日跟着柳大郎做的家具整理好,第二日送去给小桃红看着卖。

大约是因为小桃红的点心口味还成,柳大郎做木工不偷工减料,手艺也扎实,小桃红卖东西从来不缺斤短两,还总是多送一点点,家什啥的价格挺实惠,她们家的回头客挺多的,还有人介绍亲戚朋友来这儿买东西。

时间一久,小桃红已经记得她们的面孔,与大部分回头客都能聊上几句。

江树县的人口还是非常多的,除了上杨镇之外,还有许多别个镇子,除却江树县城范围内的人口,那些个镇子上的人也会时常进城,于是小桃红生意还是挺好的,越做越好。

近两年的生意让小桃红凝聚了一些口碑,最近做的点心有些供不应求,小桃红总是不到酉时就收摊了。还有许多找柳大郎订做家具的人上门,来与柳大郎说款式的,他们家的小院儿有点门庭若市的趋势。

柳大郎最近也是忙得不得了,爷爷跟柳大娘都跟着打下手了,只不过越忙他们脸上的笑容就越多,因为那表示一种认可,能赚到更多的钱。

城里倒不是只有柳大郎一个做木工的人,只是别家收钱比较高。同样的家具,柳大郎做的还比较心细,别人自然乐意出更少的钱买柳大郎做的。

小桃红她们一家人今年赚钱的速度比去年快上了许多,只是有些太忙了,恨不得一天掰做两天来用,也就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到了秋天。

只是今年巷子里金黄色纷纷扬扬的树叶,却无人去打扫了,柳大娘也很忙呢!

八月份二步书院要进行考试,阿品与虎子三郎十分努力的拿着书念,做功课,希望能朝上升一类,早日学成更高深的知识,去参加科举,功成名就。

阿品更是废寝忘食,他去年八月进行测试矮了虎子三郎一等,他今年心里有些渗得慌,如果那两人朝上升了一类,他却还在黄一类与小孩子为伍,那他实在是无脸见家里人,无脸见辛辛苦苦赚钱给他读书的大伙儿。

阿品底子本就及不上三郎与虎子,毕竟识字太晚了,他觉得自己要比那两人更加努力,才能跟上他们,才不至于显得很无用,浪费了家里的钱。

阿品已经打定主意,如果此次无法通过,那证明他不是念书的料,他就不念书了,回家与他爹学做木工,好歹还能赚钱不是?

这些日子小桃红没有计算,只知道白天摆摊卖东西,晚上学做点心,现在细细想下来,她已经学了二十多种点心做法了呢!

小桃红每日学完无论再困,都会把那些点心的做法仔细记在纸上,还记上自己的心得,平日里就偶尔做一点,以免手艺生疏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桃红又去数了数他们家存的钱,已经有了一百四十七两又八钱银子,再存一些装修费原料费,他们家就能开自己的铺子啦!小桃红最近正在寻访,找一个铺子,待下一年钱于预算有富余,就挑个日子开张。

这日小桃红想着收了摊去多买点好吃的,给家里忙活的大家补补身子,补补脑。这一年大家都很忙,也没有仔仔细细吃过饭了,最近三郎他们要考试,也应该好好吃几天。

小桃红请李伯伯家的伙计帮忙把小柜抬进了店里,就去斜对面繁锦绣铺找小花儿回家。还未走到繁锦绣铺,小桃红就看到小花儿兴高采烈跑了出来。

小花儿手里拎着一个桃粉色的荷包,鼓鼓囊囊的,一直安安静静的小花儿,罕见一路蹦哒到小桃红身边。小花儿把手里的荷包递给小桃红,一脸笑意道:“给,师父给花儿发工钱啦!因为我绣的花样子师父说能勉强上市,既然能给铺子创造利益,就该给我发工钱。”

小桃红把荷包拎在手里掂了掂,觉得还挺沉,不过她没有打开,而是塞还给小花儿,“花儿你快十六岁了,也是大姑娘了,这是你第一次自己挣的钱,你自己好生收着就成,给自己买些好看的衣裳,胭脂水粉什么的,打扮漂亮了,找个如意郎君。”

小花儿在今年正月二十八已经及笄,算是成年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怎么看怎么讨喜,这些日子也有许多人上门说亲,连张大婶儿都来牵过线,只不过小花儿一律回绝了。

小花儿听闻小桃红提及如意郎君,毕竟性子内向,一瞬羞红了脸,嗔道:“哎呀大姐,这在大街上呢,你怎么…怎么能…说这种话…”

小桃红伸手捏了捏小花儿比花娇艳的小脸,好笑道:“怎么不能,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天经地义的事情,怕个啥?有中意小郎君可得跟大姐说,就算抢大姐也去给你抢来。”

才发现,不知何时小花儿比小桃红高了半个头,小桃红捏小花儿的脸已经不如以前顺手了。

小花儿害羞自顾自朝前走了,小桃红看着小花儿窈窕的背影,莫名感慨,一种即自豪又怅然若失的感觉油然而生,最终化为一股心酸。姑娘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以后小花儿就会是别人家的了。

说起来另外几个小不点今年也是长得特别快,虎子都比小桃红高了半个头,小桃红目测虎子已经有一米六几左右,更别提阿品。柳二郎兄弟俩个头都十分高大,阿品作为柳大郎的儿子,自然矮不在哪儿去,如今的阿品个头过了一米七,已经是个大小伙子,小桃红站在他跟前都觉得压力有些大。

虎子与阿品一般年岁,却比阿品矮了近一个头,虎子十分的不服,每天能吃多少吃多少,想着有朝一日长得比阿品高。而小桃红只是笑笑,生怕虎子吃坏了肚子,身高这东西可不是吃东西决定的,基因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阿品将来可能有一米八几,虎子至多一米七几,看看她自己就知道了,撑死没过一米六,大郎也只有那么点高,就算虎子吃再多也不可能比阿品高的。

现在的虎子只能鄙视三郎,因为三郎比他矮得多,三郎总是淡淡回一句,“我还在长,二哥你就不一定了。”

回想这这些事情,小桃红不自觉嘴角带着笑意,快步跟上小花儿,姐妹俩买了许多的菜,拎回家好好做了一桌。饭菜都已经做好了,却不见去书院念书的几个少年郎回家,小桃红有些着急。

虽然这几日三郎几人回家相对较晚,却也从来没有到现在这个时间还没有回来。眼看太阳就要落山,小桃红擦了擦手往外走,一边朝家里人道:“你们先吃,我去看看阿品他们,一会儿回来我热一下跟他们一起吃。”她等不下去了,她要去书院看看,难不成还能补课?

柳二郎放下手里的木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跟在小桃红身后,“我与你一同去罢,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嗯。”小桃红应了一声,两人匆匆忙忙朝巷子后面走去。

第68章

小桃红与柳二郎出门便毫不停留朝巷尾走,片刻便走到了巷子后面的那条小河边,老远就看到河对岸的石板上蹲坐着几个人影。

夕阳的余晖太过耀眼,照在波光粼粼的小河面,晃得人看不清楚东西,小桃红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大致看清楚那应该就是虎子三人。

看清楚几人在河对岸,小桃红与柳二郎便不做停留,踩着小河里高低不平大大小小的石头,朝河对岸走去。

小桃红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喊到:“品子,三郎,虎子你们在干什么?日头都有落山了,怎么不回家吃饭?”

小河对岸的几人听闻声音,才发现柳二郎和小桃红来找他们了,眼看小桃红两人快要到跟前,虎子扯了一把石板上的阿品与三郎,转身撒丫子就跑。

倒是把小桃红弄得一愣,这是咋的了?日头落山不回家也就罢了,此时自己来找他们,为何还转身就跑?难不成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小桃红加快脚步,几大步就跨上了河对岸,喘着气道:“你们给我站住,跑什么跑?我能吃了你们啊?”

虎子已经跑出去老远,三郎也跟着跑出去了一段,阿品犹豫了一下,倒是只跑出去几步,听到小桃红的喊声,阿品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柳二郎拉着小桃红走到阿品身后,“怎么回事?阿品你给我说说,你婶儿这么忙,你们还害她操心,跑这么大老远来找你们。”见阿品停下,远处的虎子与三郎也顿住脚步,只是没有走回来。

小桃红平息了一下喘息,也道:“是啊,你们有什么事倒是回家跟一家人商量啊,就算天塌下来大家一起顶着,不回家算什么事啊?”

阿品不转过来,也不吭声儿,柳二郎厉声道:“转过来说话!”阿品顿了顿,这才慢悠悠转过身来,低着头不看小桃红与柳二郎。

柳二郎比阿品高出许多,阿品低着头他倒也看不见阿品的脸,小桃红却比阿品矮了一截,阿品低着头她还是看到了阿品脸上的几处淤青。

小桃红急忙走近阿品,歪头看着阿品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急促问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脸为什么受伤?别处还有伤口吗?三郎和虎子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阿品沉默了一下,抬头看着小桃红担忧的眉眼,皱着眉头道:“我们只是一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婶儿你别担心,这事儿全赖我,不关虎子三郎他们的事儿。”

虎子与三郎已经走了回来,脸上同样有着淤青和伤口,只不过不及阿品脸上的多。虎子稍比阿品少一些伤口,三郎只是脸上有一个巴掌印,衣裳有些脏乱,眼圈略有些红,倒是成了受伤最少的人。

虎子也听到了阿品的话,见阿品一个人扛下所以的罪责,立刻凑了过来,急急忙忙道:“不关小品子的事儿,真的,都是我的错,我口无遮拦,才惹得别人出手,带害了三郎和小品子。”

小桃红眼里还带着泪水,见几人没事儿,还能活蹦乱跳的相互袒护,心里松了好大一口气,上前给几人整理了一下衣裳,“行了,都没事儿就好,我也不追究谁对谁错,打架这个事情大伙儿都有错,下次不要争强斗狠,家里人会担心,无论如何也要回家知道吗?”

见几人重重点了点头,小桃红破涕为笑道:“走了,我们回家吃饭,去看看伤口,别留疤,我们家英俊的三个大小伙儿,留了疤就不好看了,说不来媳妇儿。”

说着小桃红领着几人往回走,三郎却红着眼眶在原地顿了顿,往身后看了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跟在虎子身后往回走。

过了小河小桃红突然道:“你们是跟谁打架的?为了什么事啊?你们倒是还活蹦乱跳的,有没有对对方的人下重手?打残了别人我可付不起医药费啊!”

小桃红才想起来了解一下斗殴的对方有没有受重伤,半开玩笑的问一下三人,最后一句纯属是开玩笑的,毕竟十四五的小伙打个架嘛,没什么深仇大恨,应该不会下死手,至多是争口气。

只是没想到后面的三人却没有吭声,小桃红心觉不妙,转身看着三人,语气严厉道:“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虎子三人低着头,萦绕在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却无一人开口,看样子是打算沉默到底。小桃红感受着几人之间的气氛,急红了眼圈,“你们倒是说啊!是不是你们把别人打残了?还是…”

小桃红不敢想,如果虎子他们失手打死了人,还谈什么前途,这一辈子可就完了。对方家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按律法来说,自古以来杀人偿命…这可如何是好?

再想想方才几人相互袒护,相互顶罪,小桃红心里凉了一大截,柳二郎也脸色凝重。

三郎顿了顿,抬起头道:“大姐,这事都是因我而起,如果官府来抓人,就让我去吧,跟二哥他们没关系的,他们都是为了护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