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联手,焉能不胜。”掉转马头,云轻一扬马鞭就欲回走。

飞林见此虽然摇头,双眸中却闪过一丝赞誉,这才是他所认识的云轻,温润却骨骼清高,是他错了,几万人对几十个人,他们纵然有通天的本领,还能怎么样,今日不同往日,狼狈逃窜的不该是他们,而是敌人。

雨越发的大了起来,点点滴滴砸在地上,带起一股青草的香味。

“走。”

“砰。”飞林的话音还没落,突然从路道两旁射来无数鸡蛋大小的白色圆球砸在他们的身后,圆球在黑夜中清晰之极。

云轻眼角扫之,立时面色大变,狂吼道:“快走。”一边掉转马头,狂奔而出。

圣宗的圣虫,那不比一般物事,这是完仝无视武功高低的东西,它的厉害,云轻知之甚深。

飞林见此也是面色一变,当日在秦国境内的时候他也见过它的厉害,当下二话不说,直接抓着云轻飞身而起,骏马的速度还太慢,跑不过这虫子。

那跟随上来保护云轻等的新兵,不知道厉害,只是看云轻狂奔,不及细想的也跟着冲上去。

砰,自色珠球砸在地上,瞬间破裂开来,绿色的小虫在雨幕中蠕动出来,化作绿色的光电,朝着前方奔跑的身影追了上去。

“啊……”凄厉的惨叫顷刻间回荡在天际,令人毛骨悚然。

新兵们先还不知道为什么跑,此时一见同伴死去的样子,立刻骇的魂都没了,惊叫声四起的朝着前方就狂奔而去。

然而,吃过血肉的绿色小虫,迎风长大,长一次速度快一倍,长一次快一倍,身形越来越大,速度越来越快。

惨叫声不停的此起彼伏,夹杂着无与伦比的惨烈和哀嚎,那凄厉的惨叫声,在这夜空中远远的传出去,好比鬼哭。

血,快速的在平地上酝酿出来,雨水带着血水蜿蜒开去,一地血红。

雨越来越大,犹如水幕从天际倒灌而下。

身体早已经湿透,胸腹间的疼痛在加剧,肚腹中的隐痛也缓缓的蔓延开来,云轻扣在凤吟焦尾上的五指,几手要绷断琴弦。

孩子,不能让孩子出事。

琴声,不断的响彻在这方雨幕中,此时她的力量不足以维护太远的距离,只能在飞林的身后编织一道防护墙,看能不能抵挡已经蜕变的圣虫,这东西谁养的听谁的,那怕她知道怎么饲养和指挥,却不能听她的。

飞林带着云轻狂奔,却是无心力挥发音刃了。

一音偏差,一道绿光闪电般冲过音墙,朝着飞林的腿就咬了去。

飞林脸色一变,不及细想,反手一刀就朝着自已腿脚刷去,一刀消掉腿脚上一大片皮肉,那圣虫砰的一声正好钻过肌肤,撞在了飞林的刀上,一头被弹了开。

云轻感觉到飞林的动作,心下一紧,十指翻飞,一腔心力全部用在了弹奏上,无形的音刃层层叠叠的堆积在飞林的身后,再度加强防护。

肚腹间越来越疼。

飞林一咬牙,不管不顾伤。再度提升内力,身形几乎如流星赶月,要摆脱它们的追击,只能比它们更快,只要它们闻不到血腥就会停下,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身形如电,穿空而过,一个转弯间,飞林和云轻一眼看见前方的情景,心头犹如被浇了一桶冷水,凉的彻底。

前方不远处,一队黑衣人罗列与前,寒栗的箭头带着绝对的杀气瞄准着他们的方向,铁剑长刀,森森杀气。

脚下不停,这个时候只能冲,冲还有一线机会。

短笛凑至嘴边,琴声不再防护,一瞬间云轻飞林两人心意相通,五六三十重叠加,七七四十九重叠加,相辅相成,联手出击。

无形的音刃横空而出,直扑前方的黑衣人。

横刀立马,身形不动,只见前方队列中的六个黑衣人,突然齐齐出手,一刀就朝两人最强的合击砍去,强烈的劲气几乎激的四方的雨滴都疾飞而出。

“砰。”一声沉闷的对撞,云轻和飞林同时身体一晃,两道血箭狂喷而出,溅落与雨地中,而对方却一无所动。

云轻飞林同时心中念头一闪,难道今日就是他们的死期。

“冲,不准停。”两人心中念头才一闪,突然一道冷酷狂妄之极的吼声破空而来,无比肃杀而狂烈。

这声音,是,独孤绝,是独孤绝来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携手

独孤绝来了,云轻凉透的心一下火热了起来,是绝,是她的绝来了,他来了,他们一定会没事,一定会。

心中骤然如尘埃落定,双眸瞬间绽露出无与伦比的光亮,只一声就点燃她全部的火热和期望。

琴声,笛声同时停下,飞林一听是独孤绝的声音,立刻眉眼一亮,他让冲他就一定能够解决的了前面的问题,当下提着云轻,对着那黑衣列队狂冲而去,一身功力全部运用在双腿上,速度比刚才提升的更加疯狂,身后的圣虫居然也被飞林给远远的甩了开去,不管不顾了。

铁骑声声破空而来,响彻在这方雨地中,狂烈之极。

“ 砰。”两人身后的雨幕中,破空声突然响了起来,好似什么东西摔在地上一般无二,传来阵阵沉闷的碰撞声。

紧接着一股酒水和着煤油的味道一下弥漫在这方天地中,顺着雨水快速的渲染了云轻和飞林的整个后方。

火光从雨幕中呼啸而来,星星小火砸在地面上的水酒中,只见一道蓝色的火墙轰然绽放开来,在这雨幕中盛开着。

雨势很大,但是蓝色的火墙比雨势还大,一瞬间几乎连半空中的雨滴都燃烧起来,那蓝色的火燎子腾空而上,张牙舞爪的盛开在雨夜中,把这一方天地照耀的蓝光闪闪,诡异无比。

本来是对付圣宗的东西,当日随身携带着,没想到这个时候刚好用的上,那可是他参照了圣女宫那十二火圈的原料制作而成的,就算是暴雨,也能维持个片刻时间。

嗖嗖。从地面上飞速射来的圣虫,速度奇快,火墙才一升腾起,就没头没脑的撞了上来,普通的火它们不怕,这特制的火焰,它们就算再厉害,也终究是活物。

只听一阵嘶嘶声响起,几乎是齐头并进的圣虫,同一时间撞在了那火墙上,一股血肉之躯烧焦的味道,立刻挥发了出来。

那蓝色的火焰中,几乎可以看见它们扭动的身躯。

有的强悍些的,居然冲过蓝色的火墙,带着一身的火焰朝前奔去。只见星星点点的火光在雨幕中绽放,穿梭,顽强的朝着云轻和飞林追去,却已经少之又少了。

蓝色的火焰在这方天地轰的一下璀璨后,渐渐就弱小了下来,快速的被大雨浇熄了去,其间不过只维持了那么一瞬间的功夫。

不过,只是这么一瞬间就已经够了,谁叫圣虫的速度太快,也不过是一瞬间就冲了上去呢。

没有注意身后的情况,飞林和云轻朝着前方狂冲而去,与黑衣人的队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进入那利箭的射程范围内了。

两人没有停息,他们只顾往前冲,其他的一切全部交给独孤绝。

两人一掠而过,在两人的身旁,从两边的山坡上,顺着山壁唰唰滑下无数铁黑色的身影,在弱小的蓝光辉映下,映出属于独孤绝的铁骑的身影。

而在蓝色的火光灿烂的一瞬间,无数的利箭朝着前方横刀立马拦住云轻和飞林的黑衣人射去,寒栗的光芒在雨夜中,带着穿透雨滴的声音,炸响在这一方天地间。

黑衣人面色不动,几人身形一闪横刀就朝四周射来的利箭砍去,小小利箭能耐他们何。

然独孤绝岂会不知道,对付这些黑衣人,一般的利箭根本没有作用。

黑色的利箭伴随着快速的刀斩,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纷纷被砍成两半落在他们身边的地上,然那黑色的箭头,遇水立刻就化解了开来,带着点幽香的黑色液体快速的随着雨水酝酿来开。

黑色,天地是黑色,一时间根本不引人注意,越来越多的箭头被斩在黑衣人的脚下,浓重的黑色越来越浓稠起来。

然而只是一瞬间,那列队整齐,寒栗的光芒对准狂奔而来的云轻和飞林的黑衣人,没有预兆,突然齐齐跃了起来,没有任何表情的眼中,一闪而过浓重的震惊和惊恐,队列瞬间出现漏洞。

血,快速的涌现了出来,一股似烧焦又没有任何火花的臭味从雨幕中飘扬了开来,那是腐蚀的味道。

从箭头上化解出来的黑色液休,快速的溶解着箭头本身,所过之处发出吱吱的响声,所有的东西都在开始溶解,只要一粘上,就好似沾染上了无赖一般甩也甩不掉。

黑衣人第一时间没有注意,被这黑色的液休侵蚀入双脚,立刻就好似跗骨之蛊一般,快速蔓延而上,腐蚀者他们的身体。

血,快速的滴落地面,伤口变的越来越大。

黑衣人见此不断的开始跳动,根本不敢在粘脚下的黑色液体,纷纷用手中的武器,支撑着身休朝旁边跃去。

然独孤绝哪可能让他们这么轻易的避开,黑色的利箭划破空气,朝着不断跳跃的黑衣人射了过去,前后左右,围堵了个结结实实。

他的铁骑乃精锐中的精锐,上一次在圣女宫第三宫吃了闷亏,这一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出手全部是全力施为,利箭当空,几乎全部朝着那一个方块大小的地方激射而出,死死的把那些黑衣人逼在那一方天地间,左冲右突也突围不出来。

黑衣人一时间又要不落在地面,又要防备四方射来的利箭,顿时落了个手忙脚乱,自顾不暇,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

利箭落入黑衣人脚下的黑色液休中,本来被雨水冲走的黑色立刻又浓郁起来,水花四溅下,黑色的液体四溅来开,朝着以利剑支撑,不敢落地的黑衣人身上落去。

黑色的腐蚀液体,沿着伤口蜿蜒而上,所过之处好似一个无形的大口,在吞噬着黑衣人的一切,伤口,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有些腿上的白骨几乎都露了出来,白骨森森。

一切不过瞬间功夫,快的云轻和飞林都还没有冲过来。

借着微弱的月色,云轻看着前方的场景,微微眨了眨眼,那种东西她见过,楚刑天的碧落赋就是这种,无与伦比的腐蚀性,几手可以摧毁所有的东西,当年在翡翠山脉,她和独孤绝可是吃足了这个碧落赋的苦头,没想今日上独孤绝居然也会这个东西,楚刑天怎么会把碧落赋给独孤绝?

却不知道独孤绝一个人呆在第三宫中极是无聊,身旁又有最古老的婆娑双树,他在碧落赋下吃了苦头,有这个条件,他自然要找回来。

琢磨了圣女毒经后,虽然制作不出来碧落赋,要来个异曲同工的有什么问题,要知道这几个月待在第三宫,看起来他什么都没做,实际却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了。

寒光利箭,顷刻间,黑衣人一个不落的倒在了黑色液休里,手脚抽筋,惨叫声划破这一方长空,凄厉绝伦。

这世道,体格要强,脑子更要强。

“别踩黑水……”冷酷的大吼声在雨夜中狂飙而出,伴随着独孤绝的狂吼,无数火把开始点亮朝腐蚀了黑衣人的黑色液体区域照去。

雨不断的下着,火把一点燃顷刻间就熄灭了下来,不断的点燃,不断的熄灭,微弱的光芒,却也把整个黑色区域照了出来。

铁骑踏踏,黑夜里独孤绝纵马狂奔而来。

利箭都齐齐的压下了高度,只朝着倒下的黑衣人那方寸土之间狂射,不能给黑衣人留下任何的逃脱机会。

“接着。”飞林狂奔而来,眼见独孤绝纵马从对面狂冲而来,飞林顿时一声大吼,抓着云轻的手臂一轮,临空就把云轻朝独孤绝扔了去,他带着云轻跃不过那么远的距离。

独孤绝一眼见之,一掌拍打在马背上,身形如电一般骤然射出,伸臂就朝半空中被飞林扔过来的云轻抱去。

同一时间,飞林一脚重重的点在地面,身形一飘,犹如一只大鹰,腾空而起,从黑衣人的头顶,朝他们的身后急冲而去。

利箭尽量压在他的脚下,独孤绝的铁骑在微弱的火光中,箭箭直指那倒卧在黑色液体中,虽然惨叫,却在做垂死顽抗的黑衣人射去。

雨幕中,独孤绝临空一把抱住云轻的身体,一个悬空翻转,卸去飞林这一扔之力,安安稳稳的紧紧抱住云轻,一个翻身落回身下的骏马。

云轻感觉到那结实的臂膀,宽阔的胸膛,不由放开凤吟焦尾,双臂一张紧紧的抱住独孤绝的脖子,紧紧的,紧紧的。

那心在这一刻落入胸中,绝来了,就算会天崩地裂,她也不怕了。

“走。”冰冷的大喝声紧接着射出,独孤绝一手抱紧云轻,一手一扬马鞭,掉转马头狂奔而去。

紧跟在他身侧的墨银,一个猛冲,冲上接过从半空中跃过来的飞林,纵马转身就跟上。

来的快,退的也快的独孤绝的铁骑们,瞬间齐唰唰朝后就退,铁骑声声,去如迅雷。

那被逼落在黑色的液休中的黑衣人,一见独孤绝等人退走,那黑色液体瞬间在雨水的冲刷下被稀释了很多,不由一个个就想在站起来。

那料他们还没有怎么动作,那追着云轻和飞林的圣虫,狂冲而上,一头就钻进了他们的身休。

惨烈的叫声破空而出,更加的尖锐和恐怖,在这雨幕下的夜色中,犹如鬼哭狼嚎。

独孤绝退,退的就是这些个圣虫,在黑夜中根本看不清楚它们到底有多少存在,自然要小心。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以圣虫为攻,谁会想到最终会落在他们自已身上。

雨,哗啦啦的下着,初夏时节也微微有点清冷。

紧紧的抱住独孤绝,云轻把头埋在独孤绝的胸口,那铿锵有力的跳动,那么鲜活,那么精神,她的绝好了,纤陌终于解了,太好了,太好了。

几个转弯间,前方山林间几间茅草屋映入眼前,独孤绝一见二话不说,狂冲而上,抱着云轻下马一脚踢开茅草屋虚掩的大门,就冲了进去。

“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一步冲进茅草屋,有个避雨的地方,独孤绝这心才算收了点,云轻这个时候的身体哪里受的住如此的大雨,不由一面说一面抹黑快速的在云轻的身上乱摸,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跟着冲进来的墨银,快速的点燃茅草屋内的油灯,暗淡的灯火立刻充斥在屋子内,升腾起丝丝光明,墨银飞速的扫了一眼茅草屋,灰尘很多,看来应该是往日打猎的山民上山时候作为歇息之用的地方。

暗淡的灯火下,独孤绝一眼看见云轻苍白的脸,和嘴角上的血色,立刻面色一变,急声道:“那里受伤了?”一边一掌就贴在了云轻的背上。

云轻只觉一股暖流从背心升腾起来,游走全身,那胸腹间的闷气微微的减弱了不少,当下深吸了一口气就欲开口。

“音攻反噬,伤在内府,应该很严重,”跟着进来的飞林,脸沉如水中,抢在云轻发话之前快速道:“用药要慎重,她现在的身体不能乱用药。”

独孤绝一听本来已经去腰间摸药丸的手一下顿在了当处,眼光注视到云轻湿透的身体下,那微微凸起来的腹部,那里孕育着他们的孩子,他和云轻的孩子。

“绝。”搂着独孤绝脖子的云轻,看着独孤绝的眼光落在她的腹部,不由勉强的一笑,轻轻唤了一声。

低低的一唤,一瞬间失神的独孤绝立刻惊醒了过来,一把抱起云轻就朝屋内走去,一边沉声喝道:“烧热水,守在这里。”

两步冲进内屋,独孤绝伸手就去扯云轻身上的衣服,不能再穿湿衣,只听吱的一声,云轻胸前的衣服立刻被撕了开来,露出里面的肌肤,然不等独孤绝在动手,盘踞在云轻怀里的红色小蛇受到干扰,突然窜出,朝着独孤绝的手就是一口。

独孤绝那想云轻胸前居然藏的有蛇,没有防备,一口给咬了个正着,手掌上一弯黑色瞬间渗透进入肌肤。

红色小蛇一咬后身体一旋转,落在云轻的胸前,首尾盘旋在一起,仰起头露出攻击状态。

一切不过发生在瞬间,快的云轻几乎连喊都没减出来。

“绝,快逼毒,快,绝,”一把撑起身体,云轻声音都颤了,红色小蛇有多毒,她是知道的,完全跟貂儿不相上下,根本没药可救的。

一把抓住独孤绝的手,云轻想也没想,伸头就准备去给独孤绝吸毒。

独孤绝脸色一变,唰的合掌避开云轻的动作,用劲把手就从云轻的手中扯出来。

没料想独孤绝那么大力,云轻一个踉跄就朝前倒,身体这一动,本来就疼的腹部,立刻越发的疼痛起来,云轻不由抚住腹部,微微呻吟出声,鼻尖顷刻间汗水直冒。

独孤绝一见脸色大变,一把伸手把云轻紧紧的抱住,双眸中血红一片的狂吼出声道:“怎么回事?那里不舒服,快说。”

外间的墨银,飞林和正在给飞林包扎伤口的小右,一听独孤绝声音都变了,不由也顾不上那么多,砰的一声就闯了进来。

“肚子疼,孩子……”一手紧紧的抓住独孤绝的手,云轻的脸上冷汗直冒。

飞林见此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一把抓住云轻的手腕就开始把脉,小右此时也顾不上男女之嫌,铺开床上的被子就朝云轻的身上盖去,一边急声道:“快把她衣服脱了,快。”

墨银则一掌贴在云轻的后背,以内力帮助云轻抗寒。

独孤绝脸色难看之极,一边紧紧握住云轻的手,一边快速的在被子里撕去云轻的湿衣,同时低头贴在云轻耳边,无比坚定的道:“不怕,不怕,我在这里,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