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厮杀不断,金光照地,火焰腾天,厮杀声直透苍穹。血红的大地,被润泽成黑红。

楚军腹背受敌,终成败势。纵马高峰,一览下方赫赫战场,独孤绝一马站与山丘之顶,春风吹拂起他的黑发王冠,墨红色的盔甲在金光下闪闪发光,血红的双眼升腾起无边狂妄和铁血兴奋,一身霸气几如实质透体而出,威慑八方。执鞭与下,俯看苍茫大地,铁骑骤出,天下谁揽其峰。

十万铁骑伏笔峰下,严阵以待,铁黑色的盔甲泛着森严杀气。远处,墨雨率三十万兵马从北至南三路杀来左方,墨之墨林率二十万兵马挥军狂冲,右方,云轻率万兽正从远处攻击而来渐渐成四方之势。

而在这四方之势中,被从这三个方向逼来的楚军正顽强的拼杀着,却被强大的秦军,不断的朝着合围之势中压制过来。

四方兵马如一合围,楚刑天插翅难飞。脸上一闪而过铁血的笑意,独孤绝冷冷的看着合围最中央的楚王军旗,那黑灰色大旗,在金光中那么醒目,那么任凭狂浪冲天,依旧屹立不倒,高高坚立的中军大旗那是楚刑天的象征。

“你楚刑天也有今天。”纵马与独孤绝身边的独孤行,冷眼看着眼前的合围之势,冷哼一声。独孤绝眉眼中寒光一闪,一把扔下马鞭,手朝旁边一伸,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墨离,立刻递上一墨黑大弓。

弯弓瞄准楚刑天的中军大旗,独孤绝嘴角边升腾起一丝不可一世的冷笑,开弓如满月,一箭势如流星,呼啸而出,如流星追月一般朝着楚刑天的中军大旗而去。

墨箭横飞,来去如电。

眼看扑至楚军中军大旗前,一金色的长箭突然横空而出朝着独孤绝的墨色长箭对了上去。

一墨,一金,闪动着耀目的光芒在半空中对上,刹那火花四溅,在空中久久对峙,半响力量耗竭齐齐从半空落下,没入人群。

“好。”一声冷喝,独孤绝眼中光芒大盛。

反手抽出囊中两箭,一指搭上长弓,独孤绝纵声长啸:“在接寡人一箭。”声震半空,箭去如风,夹杂着雷霆之威,如闪电一般而去。

只见两只箭同时射出却一前一后,首尾相连衔接着朝前飞去,不见其形,只有一道墨色划空而过。金色腾空,迎头而上,也是两箭,齐头并进,箭头齐齐对准了独孤绝那墨色尖端,金色的灿烂光芒,在半空几乎耀花了所有人的眼。

“砰。”一声沉闷的碰撞声响起,寒光厉芒,三箭在半空撞在了一起。

一黑两金,成半空中对持,好像一只羽毛利箭,墨是刃金是身。

两箭对一箭,独孤绝的墨色长箭眼看要被射飞了出去,那身后紧紧追随的第四箭,突然加快速度,一箭从后劈开前方墨色长剑,砰的一下就对上了那两只金色长箭。

墨光过处,金色分裂整个炸裂开来,朝后四溅而去。

只见一道墨色如流星飞纵而过,不等众人看清,万军当中,那一直屹立不倒的楚军中军大旗,象征着楚刑天的标志,在墨光中拦腰而断,朝着下方飞落而去。

“陛下……”

“啊……”顽强拼斗的楚军,立刻一阵大乱。

独孤绝眼角铁血之色一闪,一把扔开大弓,右手朝前一挥,直指楚刑天王旗侧处。

“杀。”静立于高丘下方的十万兵马,立刻一声大吼,兵器出鞘,铁骑翻飞,朝着被逼过来的楚军冲杀而出。

南有独孤绝,北有墨雨,西有墨之墨林,东有云轻,四方合围之势,渐成。

马嘶,人啸,天地一片血红。

“陛下走,快走。”率领着黄泉铁卫,拼命杀出一条血路的铁豹,厉声朝着楚刑天吼道。

“走,冲出还有一线希望。“

“快。”无数的声音在楚刑天耳边响起,想全身而退已不可能,只能走多少算多少,此时云轻的位置还比较远,尚且能够突围,若是云轻合围而上,他们在无登天之路。

眼中几欲喷出血来,楚刑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提坐下骏马,转头大声吼道:“跟寡人冲。”

只要能冲出一部分人去,只要他在,就算楚国被灭了楚国都,楚国依旧在。

雷厉风行,快如闪电,楚刑天带着他的精锐之师,朝着尚且还没有合拢过来的云轻方向冲去。

万兽奔腾而来,琴声笛声飞扬与天下。

“快,陛下,快。”眼看着云轻挥万兽快堵住唯一的缺口,铁豹几乎急红了眼。

快如流星追月,犹如开弓之箭犀利而狂烈。

云轻,飞林,纵虎而来,万兽嘶吼之声犹如海涛击空,震耳欲聋。

“铮铮。”琴声一个小小的扭转,眼看要拦截上楚刑天的万兽右翼,脚步齐齐一顿,缓了那么一缓,而就是这么一缓楚刑天如白驹过隙飞纵而出,朝着峻城如飞一般远去。

笛声见此紧跟着一强,万兽立刻蜂拥而上,把紧跟着楚刑天的后队拦截了下来,顿时一片呼啸狼吼,马嘶人嚎。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云轻,飞林沉默了半响后,微微摇了摇头,纵虎前行,一道淡淡的话音随风飞来,“他不是能够芶延残喘的人。”

坐在白虎王身上,云轻听着飞林的话,没有出声,只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她放走的楚刑天。不想,此时远远冲出重围的楚刑天也回头朝她看来,双目相对,隔绝了时间和空间。

只一眼只是一眼,却涌现了无数的复杂情绪在楚刑天的眼里,只一眼,也只是一眼,楚刑天便转头扬鞭而去。今生无缘,此去再见无期。

看着楚刑天身形消失,云轻沉吟了一瞬间,转过头来。对于楚刑天,虽然是敌人,她却一直没有赶尽杀绝的心,不知道是因为楚刑天本身,还是因为他是婆婆的儿子。今楚国大军全被围剿在于此,楚国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若能留得一命,带着婆婆,回归山林,或者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也好啊。她能做的,想做的,也只是于此了。金光灿烂,厮杀正酣。

百里平原秦军独大,楚齐两国倾国兵力灭,迟早之事。

而此时挥三十万大军从风城一路杀奔峻城的丁飞情和圣天域,已经开始攻打楚国国都峻城。

无可守之兵,无可守之势,峻城被攻破,不过两天时间也。春寒料峭,虽是春风,可里面夹杂的冰冷,依旧冻的人发寒。峻城城破,丁飞情挥军而入七国之中最后一个王城,被纳入秦国的版图,此时峻城里人荒马乱鸡飞狗跳。

楚王宫,赤金殿。华阳太后高坐于高台之上,一身华服丽袍,手中龙头拐杖立与地面,一身威吓,一脸坚决。

身下,若大的楚王宫正殿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全都是一身华服,放眼看去,不是亲王就是郡王,不是公主就是郡主,此时大人还算镇定,小孩子已经被这阵势吓的哭哭啼啼。

“太后我们殉国不要紧,孩子们还小,他们……他们……”

一老者坐在大殿上的座位上,红了双眼道。

“对啊,太后孩子们……”

竞相开口的楚氏宗亲,在扫见华阳太后威严肃穆之极的眼神后,一个个生生把口边的话咽了下去。华阳太后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楚氏一脉,心头也极不好受,只是当年设计杀独孤行的那一天,独孤行决绝的话语始终围绕在她的耳边,血洗峻城,楚国皇族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今日兵败与其被独孤绝他们来杀,不如她自己动手,就算死也不能坠了楚国的威风,楚国皇族要死只能自己来,别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了这个主。

“谁想把孩子送出去?”冰冷的声音响起,华阳太后扫了一眼下方密密麻麻的人。

“我的……”

“我……”

“太后我也想……”

下方众人一见华阳太后松口,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立马一连串的出声,生怕华阳太后没听见似的,快速的把自己的孩子推了出来。华阳太后冷冷的看了一眼下方被推出来的孩子,缓缓点了点头,冷酷的双眼一一扫过面前的这些孩子,一个字一个字的道:“记住,来生,不要托生到帝王家。”说罢,眼光一挑,闭上了眼。大殿旁边的侍卫们见此,立刻快步上前,寒剑出鞘。

一片血光四溅,软软的身体全部倒了下去。

“太后……”

“我的孩子……”惊骇声和悲痛声此起彼伏,赤金殿里一片唏嘘。

“楚国皇族只能死在自已的手上,绝不能死在外人的手上。”冰冷的声音响起,华阳太后布满伤疤的脸,在此时分外的狰狞。

手中龙头拐杖重重的在地上一顿,华阳太后唰的一声站起,大声喝道“还有谁想出去?”

威严的大喝,肃杀的刀剑,一时间整个大殿无一人敢出声,无一人敢在有非分之想。

“好,既然没有,就跟哀家来。”袖袍一挥,华阳太后领先大步就朝殿外走去。春寒料峭,一地北风。

昂首阔步与前,华阳太后带着所有楚国皇族之人,大步朝楚王宫最高的宫楼走去。沿途,无数的宫人在向地面宫殿草木,灯花,倾倒灯油酒水,那浓郁的气息弥漫于整个楚王宫之上,一地沉香。揽雀楼,位于楚王宫最高点,上面是楚王的摘星平台,平日只楚王一人独享而今楚国皇族尽皆得见,却是如此时候。

高高的阶梯一步一步蜿蜒而上,上千楚国皇族高高的矗立于揽雀楼上,一眼望去,四方诸景尽收眼里,视线所及,楚王宫全貌,乃至峻城衔道也能一观全貌。

而此时,峻城大街上早没有热闹风景,人来人往,只剩森严的军队开进峻城,黑压压的兵士充斥在峻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王宫外秦国的军队已经整个包围了楚国王宫,正从东南西北进入。

楚国,已经等于灭了。

“点火。”冷冽的大喝随风而上,直冲天际。

一袭朱红华服在春风中轻舞飞扬,面无表情的华阳太后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命令声中没有惧怕和悲凉,只有坚决和傲然。

火焰从楚王宫的四面八方腾空而起,迅速蔓延至每一处,那跳跃的,那灿烂的,那可以焚尽一切的火焰在春风的吹拂下,在楚王宫的地而上盛开出妖艳的花,鲜艳夺目。

正准备进入楚王宫的丁飞情和圣天域一见之下,立时顿住了脚步,仰头望去那高高在上,仿佛俯视一切的揽雀楼上的众人。

火焰好似佛前莲花,整个的包围住他们的下方,那高高的白玉台,在火光下那么神圣,那么决然。

而那白玉台上的众人在火光的映衬下,无比庄严和肃穆。

一直嬉笑怒骂不够形态的圣天域,缓缓正了颜色看着眼前的一幕,半响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可敬,可佩。”

丁飞情闻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一挥手制止了朝楚王宫中进发的兵马,铁骑静默,静立一旁。

火焰旋空而起,火红的色泽在天空下跳动,映衬着金色的阳光,焕发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将军。”正静默送万千楚国皇族一程之时,一传令兵飞速的冲至丁飞情身边,沉声唤了一声,附耳与丁飞情耳边快速言语。

丁飞情听之皱了皱眉还没说话,一旁一直抬头看着揽雀楼上的众人的圣天域,突然说了一句:“让他过来吧。”

丁飞情闻言抬头看了圣天域一眼,沉吟了一瞬间,点了点头。

传令兵立刻飞速离开。不大一瞬间,只听远处蹄声塔塔,飞纵而来,沿途所过之处,秦国兵马分列而让,居然并不阻挡。铁骑狂飒,快如闪电,几个纵横间已经来到众人不远处,却居然是那楚刑天,是那云轻已经放了的楚刑天。

只见楚刑天一行数十人,飞马而来,一身风尘,一身狼狈,却不损威严天生,狂妄俊颜。

“王儿,”高高在上的华阳太后一见楚刑天,眉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高声呼道。

“陛下……”

揽雀楼上众皇族见此,不由惊喜的大声喊叫。

一仰头看着揽雀楼上的众人,楚刑天冷冷的点了点头。

“王儿好样的,我大楚王族,决不能死在外人手中,能杀死我们的,只有我们自己。”尖利的大喝声从烈火中传来,一地刚硬。

纵马不停,楚刑天一个飞跃划空而过,朝著那熊熊大火中的楚王宫冲了进去,身后铁虎等人死死追随,齐齐跃入大火中。

丁飞情一见眉眼瞬间睁大,这楚刑天。

而一旁的圣天域却好像早已知道一般,一直淡淡仰头看着,面上的神色是从来没有过的正色。

纵马在火焰中穿梭而过,楚刑天朝着揽雀楼就冲了上去,骏马如飞,金色战甲在阳光下散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芒,几乎不敢逼视。

一马上得揽雀楼,楚刑天看了一眼一脸欣慰的华阳太后,唰的转过头来,一剑直指丁飞情的方向狂喝道:“我楚刑天顶天立地,生是楚国人,死是楚国鬼,此生绝不做秦国人。”苍劲的大吼响彻天际,直逼头顶苍穹。他能够逃,他能够走,但是他还是回来了,只因那高贵的头颅绝不低下,只因普天之下莫非秦土,他,楚刑天,楚国的王,生当做人杰,死也为鬼雄,此生绝不做秦国人。

“此生绝不做秦国人。”轰然的大吼尘嚣直上,楚国皇族齐声大吼,声震四野,远远传了出去。

大吼声中,独孤绝,独孤行,云轻等人已经随后赶到峻城。

此时,触目所及,只有通天的大火只有在火中慷慨激昂的众人,只有那绝不低头的铮铮骨气。

火焰冲天,把白玉台上的人整个的包围在了里面,但见其上楚刑天墨发狂飞,整个人好似火中之神,君临天下,那黑黝的双眸穿透苍穹,傲视大地。

身边华阳太后紧握着他的手,巍然不动,身后千余楚国皇族昂然屹立,火焰轰的一声卷帘而上,淹没一切。

凤凰涅梁,火中永生。

方奔至城中的云轻见此,紧紧的闭上了眼,僵立半响,翻身而下,朝着华阳太后的方向重重的跪下,磕下头去,晶莹的水珠滑落地面,渗透入土中,虽然各为其国,但是她从来没想过要她死?独孤绝行至云轻身边没有说话,只是俯身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云轻的头后,抬头望着那浩瀚的大火。

满目赤红,焚尽一切。

所有的恩怨情仇,所有的手段谋略在这把大火中烟消云散。

天边云卷云舒,写意悠闲,天空蓝的好似绸缎,那么美,那么云淡风轻。

“恭贺我王一统六国,称雄天下。”满目大火中,一声兴奋至极点的大吼破空而出,瞬间传遍四方。

“一统六国,称雄天下。”刹那,几十万兵马狂吼出声,穿破层云,唱响四方。

“百年夙愿,今夕得偿,列祖列宗在上,我秦国称霸天下了。”独孤行双眼含泪,挥拳仰天长啸喜不自胜。

“恭贺陛下,独霸天下。”一个翻身,墨离单膝跪地,朝着独孤绝欣喜大吼道。

“恭喜陛下……”

跟随其后而来的墨之,墨林,齐齐翻身跪下,眼中的狂喜无法言喻。

一旁的圣天域见此,微微笑了笑,俯身缓缓低头,“恭喜。”边上的飞林,暮霭,丁飞情,见此齐齐对视一眼,也微微朝着独孤绝躬身道:“恭喜。”

“恭贺陛下……”

刹那,几十万兵马如浪花一般,翻滚着朝下跪去,一时间天地间只有独孤绝和独孤行长身站立。

“恭贺陛下。“独孤行扭转过身,看着身旁的独孤绝,眼中洋溢着骄傲和自豪,长袍一挥单膝跪地。

天上,地下,只剩独孤绝昂然屹立。袖袍一挥,高高举起的手五指一握,所有声浪瞬间停歇。

独孤绝眉眼扫过四方,一脸铁血兴奋,沉声大喝道:“从此后,普天之下只有我大秦。”

“大秦万岁……”

“万岁……”

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声,如雨后惊雷,震响与整个万里河山。俯身扶起云轻,独孤绝温柔的擦拭去云轻脸上的泪水,紧紧的把云轻搂抱在怀里,大声道:“这万里江山,我与你同享。”

言罢,一抱抱起云轻狂喜的在原地飞舞起来。

碧海蓝天,这于万里江山,千百年战乱,至今日起一统。

第一百七十二章 称帝

血色江山,埋万骨与其下,方成就今日秦国天下。

茫茫草原,浩大平原,几座王城,几座国都,以血铸就,以火掩埋,哀哀白骨,诉不尽其中滋味,满山血红,看不尽世间沧桑。

万里江山,尽归秦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