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就算没有皇太后和楚家嫡女的身份,她楚翘也能好端端的存活于世。眼下她很有信心养活梁家老少,有没有梁时此人的存在,都是无关紧要了。

*

萧湛的视线再次看向长街对面的香料铺子。

他现在知道为何楚翘那般“贪财”了,竟然敢伸手向他索要银子,原来是为了做买卖。

他正思量着一事,这时随从大步靠近,在离着案桌还有两步远处站定,恭敬道:“王爷,太皇太后娘娘派人送了消息过来,说是让您入宫一趟。”

太皇太后的年事不算高,但身子骨一直不甚好,这些年多半都是在玉泉宫将养着。

楚翘“死”后,她才逐渐从幕后走出,虽不掌权,但太皇太后的本家--镇国公府楚家依旧是朝中不可小觑的一股势力。

楚翘是她嫡亲的侄女,按着太皇太后的意思,当初是想拉拢楚家全力辅佐先帝,所以才将楚翘许配给了先帝。

谁能料到正当壮年的先帝会在大婚之夜驾崩了?

幸而先帝还留有一条血脉,否则朝廷定要改朝换代了。

可能楚家的女子天生都是纯情灿漫的,骨血里就没有争强好事的野心。

萧湛并非太皇太后所出,萧湛的生母是.太.祖.皇帝的一个并不得宠的妃子所生。

太皇太后没有将他视作劲敌,这些年也一直在明里暗里的拉拢着他,眼看着炎帝还有两载就要亲自执政,太皇太后又坐不住了。

这一日,她单独召见了萧湛。

萧湛态度不温不热,虽是恭敬,但无意中的疏离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太皇太后,她所依仗的不仅仅是一头狼,他也曾是一条龙。

萧湛如今虽过继到了萧氏一族,但日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太皇太后面容姣好,多年的养尊处优,让她看上去并不像这个岁数的人,而且楚家的女子一看就是一身娇病,宛若弱柳扶风的西施,很难让人感之到威胁。

萧湛行礼道:“母后,您找儿臣有何事?”

他这个淡淡的态度让太皇太后心里又没底了,她自然知道当初萧湛也是看上了楚翘,可.太.祖.皇.帝为了巩固先帝的皇权,还是执意将楚翘许配给了先帝。

其实,太皇太后心里很清楚,彼时若不是拉着楚翘一道在萧湛面前哭诉,萧湛是不会同意辅政的,更不会愿意帮着炎帝抵抗朝中各方势力。

为了让萧氏一族满意,炎帝的皇后便是择了萧家的嫡长女。

太皇太后笑了笑,命宫人摆了锦杌,这才道:“王爷今年而立了吧,这萧王府是不是该添新人了?严家有一适婚的嫡女,王爷若是觉之可行……”

第35章 不准打我

已是深秋,夜凉如水。

楚翘却是燥热的慌,也不晓得梁老太太究竟给她喝了什么十全大补汤,燥的她此刻无心睡眠。

她合衣躺在榻上,单手持着半透明刺木香菊轻罗菱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声音蔫蔫的对阿福道了一句,“几时了?”

阿福也在时不时的看着沙漏,按理说老太太今个儿吩咐过了,二爷今晚会来夫人这边,就连小丫鬟们也准备好了澡巾与热水,只等着伺候呢……

阿福道:“夫人,已经戌时三刻了,若不奴婢再去上房问问看?”

楚翘忙制止了阿福,这有什么可问的?梁时万一误以为她巴望着他过来……那得多难堪!

“不必了,歇灯吧,我要睡下了。”楚翘原本就没有打算等着梁时,她只是晚上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此刻当真肺腑燥热,着实难受,喝了几杯菊花茶下腹也不见缓解。

正说着,门扇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之后便是守在门外的小丫鬟的声音,“二爷。”

楚翘猛然间身子一僵,他怎么还真的来了?梁家不是有三胞胎了么?为何都那么急着子嗣?

站在门外的人似乎停顿了片刻,这才推门而入,楚翘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隔着一层菱花纹络的纱帐,她看见烛火忽闪了几下,之后便有一个高大巍峨的身影立在了内室。

阿福眼梢染笑,比谁都高兴,“二爷,您来了啊,奴婢给您备水沐浴。”

梁时的声音透着淡淡的薄凉,吩咐了一句,“不必了,取被子过来。”

阿福扭头看了一眼千工床,里面的夫人方才还翻来覆去,这怎的又一动不动了?阿福不甚明白?二爷单独要被褥干什么?

不过,阿福还是照办,待她抱着被褥过来后,梁时一手夺下,并以威胁的口吻吩咐了一句,“出去!今晚的事休得说一个字!”

阿福讪讪然,不就是同房么?怎么到了自家二爷和夫人这边,事情就变得这么难?二爷要打地铺?

他是有多嫌弃夫人,连床榻都不肯碰一下?

阿福满心欢喜消失殆尽,带着满腹的情绪离开了寝房,她将门扇合上之后,看着屋内晃动的人影,暗暗吐了口气,真是让人操碎了心了!

这厢,楚翘用了眼角的余光看着内室的动静,只见梁时兀自将被褥铺在了地面上,之后直接合衣而睡了。

楚翘:“……”是她多虑了?人家梁时压根就没将她放在眼里啊!估计是碍于梁老太太那头,梁时这才勉为其难宿在她屋里。

思及此,楚翘缓缓放松了下来,她最终还是害怕梁时的,这人彼时总是在她面前暗示要自荐枕席……楚翘还以为他是多么的孟浪好.色,就连皇太后他也敢觊.觎?。

夜很长,屋内安静如斯,燥热感依旧。

楚翘悄然无声的侧过身望着脚踏下面的人,他自从躺下之后就像躺尸一样纹丝不动了,内室光线昏暗,楚翘看不清他的脸,好像梁时也被梁老太太逼着喝了大补汤,他晚饭还用了鹿肉,这怎的一点没有浮躁之态?

楚翘自我反省,肯定是她自己定力不足,不够沉稳,见识太少,以至于一碗大补汤就让她浑身不痛快了。

楚翘时刻保持着警惕,她一直是面对着床榻外侧,眼前光线逐渐朦胧,时辰一长,梁时再无其他动静,她也就稍稍放心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楚翘终于昏昏欲睡了下去。

她自幼就没什么心眼,楚家世代从武,不像那些寻常的高门大户,对女子的教养十分苛刻,也从没有读过《女戒》之类的书册,针黹女红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她从来都没打算有朝一日当一个贤妻良母。

二哥还曾说过,如果她愿意,这辈子都可以为所欲为……然,世事难料,她和表哥定下婚事之后,整个楚家都沉浸在一片阴沉之中,就连二哥话也少了,好像父兄都不太愿意让她入宫。

*

楚翘又梦见了幼时。

她那时还未入宫,是家中的掌上明珠,大哥和二哥整日忙于练武读书,父亲对他二人很是严格。

但对楚翘的态度却是截然相反,父亲骄纵着她,放任她做一切她喜欢的事。

梁时带着两个贴身小厮来楚家的校场学武,楚翘不知存了什么心思,梦里的行径总是让人难以预料的,她竟命了丫鬟偷走了梁时放在了摆架上的外裳。

时光一晃,她正坐在花厅下吃着糕点时,梁时突然出现在了她跟前,还堂而皇之的捏住了她的细腕,并语气阴厉道:“这般调皮?嗯?你想让我怎么惩戒你?翘翘?”

楚翘吃痛,她更是气氛不已,眼下在楚家,她还有父兄相护,梁时好大的胆子,敢对她这般下手!

楚翘正要求救,却见大哥和二哥就站在不远处笑看着她,劝道:“翘翘啊,你就服软吧。”

“是啊,翘翘,你是逃不了梁时的手掌心的。”

楚翘懵了,哥哥们怎的这样说话?当她再次打算与梁时对峙时,这人正捏着她的鼻子,好生疼痛。

“梁时,你不准打我!”

随着这一声脱口而出,楚翘是被自己给吓醒的,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她此刻还记得哥哥们不怀好意的笑声。

楚翘这才发现自己是趴的睡,鼻子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她庆幸方才只是一个噩梦……

内室烛火已灭,清浅的月光透过茜窗照了进来,映出一室的暗影婆娑。

梁时听的真切,这小妇人喊了他的名讳,还让他别打她……他依旧阖眸养神,这间屋子里的气味很好闻,难怪萧湛也从小妇人手里买香料,久闻颜家是制香世家,只是这些年没落了,看来这小妇人也并非一无是处,起码还会调香。

梁时没有揭穿她,躺在地铺上,纹丝未动。

这样无眠的夜晚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寻常事,不过……小妇人还知道害怕他!算她有点自知之明,若是她足够安分守己,梁时不介意养她一辈子。哪怕只是为了那颗小红痣。

楚翘熬到了后半夜,终于又睡着了,待到次日一早,阿福进来伺候她洗漱时,梁时早就不在屋内了,就连地上的被褥也被人收罗了起来。

阿福脸色不太好看,她拧了棉巾给楚翘拭脸,替楚翘委屈的不得了,“夫人,您受委屈了,这件事要不要跟老太太说说?奴婢不怕得罪了二爷,奴婢今个儿就去跟老太太说。”

梁老太太眼下还不知道是否清醒着,楚翘制止了阿福,“我何曾委屈了?你这丫头不懂的。”

阿福觉得纳闷,她怎就不懂了?二爷都回京近两个月了,却是和夫人这般疏离,还没得宠,这便就失宠了,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

虽说两位少爷和小姐都很敬重夫人,可夫人自己膝下没个一儿半女,将来若是二爷再纳了旁人,夫人正妻的地位定会被人撼动的。

阿福拿了香膏子递给了楚翘,气愤道:“夫人,您有所不知,今个儿一大早,那位花姑娘就去见了二爷,又给二爷缝制了衣裳,咱们府上现在又不缺做针线的婆子,她这般献殷勤,就是非奸即盗!”

楚翘不以为然,她本来就盼着梁时能纳了花木暖。加之昨夜没睡好,眼下阿福一个劲的在她跟前唠叨,楚翘脑壳疼的厉害,用过早饭之后,楚翘去看了一下梁老太太,确定她老人家又犯糊涂了,应该不会继续逼着她生孩子,楚翘这便安心的去了一趟隔壁楚家。

楚夫人自两年前开始,便沉迷礼佛,她一度坚信这是给她的女儿祈福。

楚翘每每看到母亲跪在佛祖跟前祷告,她便心疼不已,时常借着烧香拜佛的借口,也在母亲身边待一会。

楚夫人只当她出自小门小户,不懂大户人家的规矩,也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二人出了小佛堂,楚夫人拉着楚翘说了好一番话,又问道:“我听说昨个儿梁时和萧王爷在猎场错手伤了对方?梁时伤势如何?”

梁时是晚辈,楚夫人直接换他的名讳。

楚翘一听这话,当即愣住了。

原来梁时是这么伤的?

她上辈子当皇太后时,就知道梁时与萧湛素来不和,昨个儿竟然在猎场就动起手来。

楚翘道:“二爷无恙,夫人莫要担心。”

楚夫人岂能不担心?她知道梁时的好,也知道梁时失踪了两年都是为了她家翘翘,不管怎么说,这份人情是得还的。

楚翘一直赖着没走,楚夫人又不好意思逐客,她只觉得楚翘有些古怪。自然了,有人陪在身边说话,楚夫人高兴还来不及。

二人正说着,老管家从隔壁匆匆赶了过来,他先是对楚夫人行了一礼,这才道:“夫人,出事了,您快些回去帮帮两位少爷!”

如今梁时在府上,梁云翼与梁云奇能出什么事?

见老管家形色匆忙,楚翘只好先与楚夫人告别,这便匆匆回了梁府,当她见到梁云翼与梁云奇兄弟二人时,他二人正跪在了太湖石铺成的小径上。

楚翘:“……”除了梁时之外,还有谁会让府上两位少爷罚跪?还是这种地方,他实在太会惩戒人了。

如风和如影就站在不远处,见楚翘靠近,他二人微微颔首,喊了一声,“夫人!”

楚翘瞧着两个孩子也是可怜,他们比一般人家的公子稳重听话的多,听说学问上也很有进益,也不晓得哪里惹怒了梁时。

楚翘问道:“怎么回事?二爷人呢?”

如风不敢轻易答话,大人回京之后,情绪一直起伏不定,今日吴家族学那边送了消息过来,说是两位少爷目无尊卑,不敬师长,遂又被送了回来反省。

如影可能知晓一二,道:“回夫人,听闻少爷他们……画了教书先生的画册,还编成了话本,如今已经流传在外了。”

楚翘一怔,感觉不妙,“……二爷可在书房?我去见见他。”

如风和如影没有阻挡,楚翘便直接去了书房找梁时。她见到梁时的那一刻,被他脸上的阴郁给吓着了,就见他立在桌案前,一张一张翻阅着画卷,楚翘站的距离不不远不近,恰好可以看到画卷上的内容。

当看到一副眼熟的画册时,楚翘彻底僵住了。

怎么就连她也在其中?

还有那晚,梁时醉酒将她压在桂花林的场景。

楚翘:“……”一对熊孩子!

她知道长子梁云翼的学问了得,但是次子梁云奇却是喜欢作画,而且堪称是个奇才,不管他画什么,都能勾勒的栩栩如生,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才情。只是他有些东西真的不该画出来啊……他怎知道那日桂花林的事,他在何处瞧见的?

楚翘心情复杂,她看见梁时将那幅画迅速遮盖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看来梁时自己也是很不好意思的。

楚翘尬咳了一声,“二爷,两个哥儿年纪还小,您说他们几句便是了,眼下时节凉了,若是跪坏了膝盖,可如何是好,若不……若不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她一言至此,梁时突然之间抬起眸来,眸色骇人,像是在质问,“他们两个此前并没有这等市井之流的毛病,是不是你教的!”

听了这话,一股小火苗从楚翘胸口腾了起来,她自己虽不是贤惠的女子,但也不会误人子弟,梁时这话就是赤.裸.裸.的诋毁了她的品行。

市井之流?

她是堂堂皇太后!何时沦为市井之流了?

忍了又忍之后,楚翘不打算继续忍,奈何她与梁时身高相差颇大,即便她此刻抬头挺胸看着他,也是少了几分气势,娇憨的样子反而显得滑稽古怪,“二爷,您这话,恕妾身不能认同。老二擅作画,您不可埋没他的才情,老二如今还小,有些事尚且不懂,但有朝一日他总会明白的。还有……二爷不可再诋毁我!”

她好像是给了梁时最后一次机会似的。

梁时唇角猛地一抽,颜家到底是怎么养女儿的?她是不是不明白什么是男尊女卑?还敢对他如此这般嚷嚷?

梁时是个政客,作画这种事在他眼中就是无所事事,不务正业,他养大那两个孩子不是让他们当阔少爷的!

梁时的视线又不由自主的盯在了楚翘眼角的小红痣上,它孤立于一片雪肌之上,更衬的颜色娇红,宛若漫天大雪之中盛开的嫣红腊梅,他看的出神,以至于抬手想要去触碰。

楚翘本就防备的紧,她见势就闪开了。

梁时的手停在了半空,一时半会竟忘却了收回。

视线渐渐交织,他脑中的旖旎场景又转换成眼前这副光景,见小妇人正警惕着他,梁时胸口一阵憋火,就好像回到了当初时,那个人也是这般看着他,疏离,冷漠,还凶巴巴的。

梁时突然冷喝了一声,“来人!让老大老二都去祠堂跪着,既然夫人要求情,把夫人也带过去!”

这是要将楚翘一并惩戒了!

楚翘顿时失语,她竟无言以对了,梁时是不是离开的这两年间,他受到了天大的重创,怎的这般不讲理?

楚翘没有撒泼,也没有让丫鬟押着她,她自己主动去了祠堂,临走之前还冷哼了一声,样子决然又傲慢。

梁时不晓得她哪里来的一身傲骨,当然了,今日这顿惩戒也是少不了的!

既然打算暂时留下她,梁时就不会让她带偏了三个孩子!

*

楚翘与梁云翼,梁云奇被关祠堂罚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梁温耳中,可恨的是,眼下梁老太太又犯糊涂了。

梁温愁上心头,道了一句,“母亲,您可真会挑时辰。梁时已经拜托了周老先生给您看诊,总会将您医治好的。”

梁老太太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这厢梁温就带着梁云玥去了一趟上房。

梁温已经过了三十,又是个大归的妇人,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辈子都要倚傍娘家了,其实梁温相貌清丽,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只可恨一日错嫁终生误。

梁时还算给梁温面子,他二人相隔一岁,又是同胞所出,当初梁时为了接近楚翘,还让梁温帮着他做过不少事。

“梁时,你……两个哥儿犯错,你怎的连如玉也关起来了?”梁温问道。

梁云玥也帮着母亲说话,“父亲,母亲她一直教导哥哥们好生进学,从未让他二人胡来过,这事怨不得母亲。”

梁云玥一早就知道二哥喜欢作画,根本无心读书。一听闻母亲因着两位哥哥的事被牵连,梁云玥当即坐不住了。

大哥虽然没有犯错,但他一直维护着二哥,他二人一同被罚很正常,可这件事与母亲何干?

梁时弃了手中书册,他没想到整个梁府都向着那个小妇人。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使得整个梁府都将她当做了正经夫人了!

梁温与梁云玥的说情没有起到效果。

梁时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总之他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阴郁急需要找一个发泄,而楚翘恰好就撞在了他刀口上了。

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近乎变态疯狂……也知根本无药可医。

梁温让梁云玥先出去,“玥儿,我与你父亲有话要说,你且回避一二。”

梁云玥打小就听话,她很不像梁家人,骨子里没有梁家人的倔强。

待梁云玥离开了书房,梁温就占着长姐的身份,没有给梁时颜面,直言道:“这事与如玉有什么干系?你即便不喜欢她,也不能这般冤枉了人家,她好歹给你养了两年的孩子!”

“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翘翘,你从苗疆赶回来就是为了给她带解药了?”

“你救不活翘翘,你也不拿旁人撒气。这事我可看不过去,你得把如玉给放了!”

梁温一语中的,可这无疑揭开了梁时好不容易掩藏住的伤疤,他像个失了理智的人,再也不是那个凡事慎重处之的梁时了。

即便他冤枉了那个小妇人,那又怎样?

他此刻就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长姐,我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只要有梁家在,旁人不会再欺你,张家那边就快垮了,我已着人将你的嫁妆搬回去,你且去看看是否缺了什么。”

梁温闻言,险些被气厥过去了,她一心为了梁家着想,她的好二弟却想着将她嫁出去。

以梁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她当然可以嫁出去,但可只能为续弦,或是继室,即便嫁过去还不是给旁人当继母,日子未必能比得上梁家。

梁温语不成词,“你……我跟你说如玉的事,你好端端的扯上我作甚?给人当继妻?若是遇见了像你这样的夫君,我还不如不嫁呢!”

梁时油盐不进,“长姐,你管的太多了。”

梁温最终被如风“请”了出来,如风小声提醒了一句,“大姑奶奶,大人还在气头上,您就别跟大人置气了,夫人与两位少爷不会有事的,古叔已经派人去安排了,吃食茶水都少不得,等大人消了气,夫人和少爷们就能被放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