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翘也晓得母亲喜欢听哪出戏,就翻开了戏折子,道:“不若就选《荆钗记》吧。”

这时,坐在楚夫人身边的楚家大奶奶周氏笑道:“梁夫人当真好眼力,这出戏可是母亲最喜好的呢。”

楚夫人看着楚翘的眼神愈发温和,“难得还有人与我老婆子喜欢同一出戏。”

楚翘笑了笑,模样很乖巧。

楚莲今日算是主角,可她似乎看上去并不怎么高兴,只是一人闷闷的坐在一旁看戏,楚翘留了一个心眼,莫非她不想嫁给萧湛?

正留意着,楚翘察觉到楚莲一直在时不时的看着不远处的二哥,她眼神幽怨,暗自伤神。

“……”楚翘当即明白了过来,楚莲莫不是心悦着二哥吧?这就是戏文里唱的苦情戏啊!楚莲已经入了楚家的族谱了,她就是楚家的人,如何能爱慕自家的兄长?!

楚翘不知作何感想,她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风度翩翩的二哥,她二哥究竟祸害过多少女子?却就在这时,梁时也朝着她看了过来。

男女席虽分开的颇远,但梁时那幽若古井的眸子实在是明显。

楚翘吓了一跳,忙收回了视线,她感觉梁时近日很“在意”她啊?!

楚夫人察觉到了小夫妻两个眉来眼去,她笑道:“如玉,其实梁时为人和善,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她一直很看好梁时,如若她家翘翘嫁的人是梁时,那也不至于早早就丧命了。

楚翘:“……”呃?

楚府修葺的古朴大气,今日府上摆了诸多的名贵花种以供观赏,楚翘并不太喜欢听戏,这些戏文里唱的都是一些悲春伤秋的情节,她不甚感兴趣,遂起身赏花去了。

二哥想让楚明莲嫁给萧湛,是为了让楚家与萧湛结成姻亲?可她明明听闻二哥对萧湛很有意见的。

楚翘一时间根本想不出缘由。

这个时节,楚府的菊花品类繁多,像龙飞凤舞,太平明月等,都是时下难以见到的珍贵品类。她正看着的出神,楚远不晓得何时站在了她身后,语气暧昧不明,道:“梁夫人若是喜菊,我命人给你送几盆过去。”

楚翘:“……不必了,多谢。”她很直接的拒绝了二哥的好意,她二哥不仅招惹了楚莲,眼下可能还想继续招惹她。

梁时又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我府上不缺菊花。”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在楚翘心头萦绕了起来,梁时绝对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而且他也说过,待她无利用价值时,他会答应放妻。

可梁时如今却像在时时盯着她。

萧湛也过来了,他一身玄色锦袍,神色威严,没有续髯的缘故,显得年轻俊朗。

楚翘看了看这三人,不自觉的后腿了一步,道:“给王爷请安,妾身就不叨扰了。”

她正要离开,一楚家小厮打扮的男子疾步上前,小厮似乎很慌神,没有经过思量,行至楚远跟前,直接道:“二公子,出大事了!国公爷他在宣府遇害了!”

镇国公楚良昌是楚翘最为敬重的父亲。

楚家世代英烈,战死过不少子嗣,楚良昌镇守宣府多年,还从未战败过。

楚翘自然听明白了遇害是什么意思,她心头一颤,手脚发软,瞬间失去了知觉。

梁时眼睁睁的看着她倒下,不经任何思量,疾步上前将她拥在了臂弯下,动作小心谨慎,宛若捧着世间极其珍贵的陶瓷。

梁时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他眉头紧蹙,心绪翻腾。楚良昌出事非同小可,他道:“楚二,我先把人送回去,凡事稍后再议!”

宣府乃本.朝防守重镇,若有半点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消息来的太突然,不管是楚远还是萧湛,都处在震惊之中,但好在都没有过分表现出来。

倒是梁时方才的动作有些急切。

萧湛看着梁时将人抱走,他方才险些就没有忍住,万一他也冲上去将她抱住……萧湛置于身后的手紧握成全,道:“二公子稍安勿躁,此事还未证实,国公爷身经百战,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楚远遇事还算冷静,他一直怀疑萧湛,但眼下只能暂且先顾着自家的事了,他吩咐了下去,“这件事不可泄露半个字出去!听见了么?”

那男子应下,声音微颤,可能也是意识到了事态严重,“是!二公子!”

这厢,梁时将楚翘放在了榻上,眸光直直的看着她,眼神复杂。

她是因为听闻国公爷噩耗才突然晕倒?

果真是她!

梁时看了她很久,忍不住又俯身亲了一口她眼角的小红痣,这一次与上回不一样,他已经有了明显的贪恋与占有欲。梁时呼吸猛然间急促,他及时制止了自己,内心深处那可怕的独.占.欲再次涌了上来。待她醒来,他恨不能将她拴在床榻上,如此任谁都不能将她拐走了。

这一次,梁时对待楚翘更加柔情,他拉了被褥给她盖上,临走之前又给她掖了被角,之后很快折返隔壁楚家。

第41章 如获至宝

楚家在各处都安插了探子,镇国公的消息之所以能第一时间传到楚远耳边,这已经是司空见惯了。

梁时与萧湛没有质疑消息的来源,而且也无人会无缘无故的造谣朝廷重臣受害一事。

外面喧嚣依旧,戏台子上的名角儿还在唱着悲欢离合,堂屋内却是气氛凝肃。

既然萧湛已经知道了,楚远也不好逐客,而且以萧湛的势力,想要尽快查明宣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会更加事半功倍。

怕只怕……此事与萧湛脱不了干系。

楚远到底还是不信任萧湛,三人稍说了几句之后,楚远便道:“此事还要劳烦王爷在都督大人面前说几句好话,不过家父的事,尚且不宜外泄,王爷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萧湛点头,并没有多问一句。

他岂会看不出来楚远对他的防备?呵呵,要将赵四姑娘许配给他,却又对他防备有加?

萧湛从头至尾都没有表态,他离开之后,楚远在梁时面前露出困惑之色,道:“梁时,以你之见,我楚家接下来该怎么做?”

梁时没有给出确切的承诺,只道:“稍安勿躁,此事急不得,我有分寸。”

楚远对此表示疑惑,梁时能有什么分寸?

梁时道:“楚二,你是有意在萧湛面前透露消息?你早就知道国公爷在宣府出事了?”

否则,楚家的小厮不可能这般轻易当着外人的面说出如此重要的情报。

楚远一愣,既然梁时都猜出来了,他也不打算隐瞒,道:“的确如此,我只是想试探一二。”

梁时未作他言,萧湛何须人也,他岂会这么轻易就被人利用!

这时,楚远诧异的多看了梁时几眼,梁时回京也才两月多,他对京城的局势能掌控多少?他突然想起一事来,遂问:“梁夫人是怎么回事?怎的好端端的昏倒了?”

梁时持着杯盏的手一滞,在这一刻,他很清晰的感觉到了威胁,不管是萧湛,还是楚家人,都对他构成了威胁。

他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那个小妇人可能就是翘翘转世而来的魂。

他承认自己的自私,想要独占的心思早就根深蒂固,并非这一日两日之久,梁时道:“她无碍……事不宜迟,楚二,你与世子爷先派人去一趟宣府,我一会入宫面圣,听听皇上的意思。”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是乱不得。

楚远深知其中利害,遂点头,“也好,就先这么办。”

梁时从楚家出来之后就直接打算入宫,他在上马车之前看了一眼梁府的方向,阴郁的眉目之间多了一丝类似于眷恋的东西,但也只是一闪而逝,他很快上了马车,吩咐如风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

楚莲迟迟没有看见楚远露面,她今日原本是要和萧湛相看,按理说不出意外的话,她会被许配给萧湛,就算萧湛自己没有提出要娶她,楚家也会动用关系,请炎帝赐婚。

但见萧湛突然离开楚家,楚莲缓缓松了口气。

萧湛是人中之龙,而立之年,权势滔天,但依旧孑然一身,想嫁给他的姑娘们比比皆是,可楚莲却没有那个心思。

她来了前院,果然就见楚远正在堂屋中与人说话,她这两年虽骄纵了些,但也不敢给楚远惹麻烦。

过了片刻,待堂屋内的人离开的差不多了,楚莲才走了过去,脆脆的喊了一声,“二哥。”

楚远转过身,眉梢一抹不耐烦一闪而逝,“你怎么来了?”

楚莲抿了抿唇,她怎么不能来了,她现在是楚家的四姑娘,三姐都已经死了两年了,她早就楚家唯一的姑娘了。

楚远两年前出现在她面前时,楚莲惊讶于他俊朗的外貌与脱俗的气度。

这两年间备受他的照拂,如何能让女儿家不为之心动?

楚莲借着楚家的宠爱,道:“二哥,我……我非嫁萧王爷不可么?”

楚远眼下没有这个耐心与她说这些,不过他一向很擅长诱哄女子开心,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看着楚明莲,他抬手轻轻落在了楚莲消瘦的肩头,道:“你不是常说想要报答楚家么?现在机会来了,你嫁到萧王府之后,我自有任务吩咐给你。”

在楚莲眼中,楚远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男子,他从未给过她脸色看,也从未给她难堪过,这两年来当真视她为四妹。

可楚莲也知道,若是她嫁给了萧湛,她与楚远这辈子都无可能了。

楚莲并不蠢,她问道:“二哥,你是不是怀疑萧王爷对咱们出家不利?你想让我去打探消息?”

楚远未作解释,他眼下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废话,“好了,休要再问了,你去陪母亲吧,你的婚事还没有那么快。”

楚莲动了动唇瓣,想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她知道二哥从不缺解语花,她现在最大的用处就是陪着母亲,只有母亲高兴了,二哥才能对她更好。

*

梁时从宫里回府时已经到了日落时分,深秋傍晚的余晖眼看就要消散下去了。

梁时来到听雨轩,一院子的小丫鬟都给吓着了。

最近二爷时常来夫人屋里啊!

梁时步入寝房看了一眼,问了站在一侧伺候的阿福,“夫人可醒了?”

阿福摇头,她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家夫人是否会醒来,却是一脸高兴,按照这个形式下去,夫人再多昏厥几次,那么夫人与二爷之间的夫妻感情必定会加深啊。

阿福恭敬道:“回二爷,夫人她不曾醒来过。”

梁时眉目阴郁的吓人,让阿福退下,“无我吩咐,不得进来!”

阿福连连应下,“二爷放心,大姑奶奶已经请了大夫给夫人把过脉,夫人无恙,稍作休息就会醒来了,奴婢这就先出去了。”就算让她留下,她还不太情愿呢!

内室已经点了烛火,梁时缓缓靠近了脚踏,他这一日过得很不心安,宣府的事,楚家的事,朝廷的事……但最让人挂心的还是床榻上这人。

梁时在床榻边沿落座,他凝视了小妇人好半晌。

这一刻又好像回到了幼时,楚翘来梁府玩耍,她疲了之后会直接在梁老太太屋里睡下,梁时偶然碰见过好几次,他当初就纳罕,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这般贪睡?

大掌在细滑的肌肤上轻触了一下,小妇人似乎感觉有人扰了她的好梦,她蹙了蹙眉,抬手拍了上去,“放肆!”

梁时:“……”他摸了摸楚翘的额头,有些微热,怎的又起热了?看来今日她受的刺激不小。

梁时正要起身离开,一只大掌却突然被小妇人给握住了,她好像梦魇了,嘴里念念有词,“父亲!父亲您别走。”

梁时蓦然之间心神飘忽在外,她……她真的因为镇国公出事而晕倒的?她真的是翘翘么?

这是梁时想都不敢想的,他俯下身,躺在了榻上,旋即又伸出长臂将小妇人搂在了怀里。

这一刻是什么感觉……连中三元的文曲星已经无法用言辞来描述,他曾幻想过无数次今日这样的场景,怀里的人还在不安的微微抽泣着,梁时侧过脸安抚她,“不怕,我在。”

他如获至宝,嗓音已经柔和的没了半分棱角。

小妇人又往他怀里拱了一拱,像只在母亲怀里寻找安全感的奶.猫儿。

梁时一开始并不适应,但他也不排斥,随着小妇人的靠近,他的唇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颗嫣红的小红痣上。

这样的场景,他也曾幻想过无数次,他的态度虔诚,又膜拜,毫无半分孟浪与龌龊。

唇下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他很清楚的知道,他还想要更多。

他亲吻着那颗小痣,沉迷其中,却也小心翼翼,二十九年来从未碰触过其他女子,但他的动作并不生疏,力道恰到好处,半分也不敢打扰了小妇人。

按照眼下情形,他还是不太敢造次。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与耐心,又不是没有等待过,只是这一次……他不会轻易妥协了。

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而他也不再是她的臣子。

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了咫尺之间。

梁时的唇缓缓移开,太多的不舍与眷恋让他险些又俯身下去,但梁时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可恨她折磨了他这么久,梁时的视线落在那张微启的粉唇上,他呼吸微蹙,轻轻啄了一口。

指腹轻柔的摩挲着小红痣,他在楚翘耳边低喃道:“我知道,就是你对不对?老天总算是垂帘我一次了,又把我送到了我身边来。翘翘,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梁时等这一天等的有多累。”累到了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一场。

怀里的人可能感觉到了倚靠,她不再抽泣,闻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成熟气息,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又安稳的睡下了。

一只小手圈住了梁时的脖颈,喃喃唤了一句,“父亲。”

梁时:“……”他可没有兴趣给她当爹!

方才楚翘微微一动,梁时僵住了,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扰了她。

落日彻底沉入云层,秋华居那头已经过来催了两次,但为了二爷和夫人的夫妻情义,阿福坚决守在门外,不能让任何人过来滋扰。

“二爷和夫人已经睡下,今晚不去老太太那边用饭了。”

众人:“……”才这个时辰,就睡下了?

*

次日一早,楚翘是在一阵燥热中醒来的,这次的燥热与平时的不太一样,是由外延伸而来的。

她感觉被火团重重包围,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烤熟了。

这两年多来,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睡的,当睁开眼的那一刻,她察觉到自己正趴在一男子的胸口上,而这男子的双臂正搂着她……动作很亲密。

楚翘用了所有的力气歇斯里底,“啊——”

梁时一早就醒了,他之所以躺着未动,不过是想与她多相处一段时辰,再者看着她软糯糯的趴在自己胸口,他也舍不得抽.身离开。

梁时衣裳发冠穿戴整齐,一脸严肃的任由楚翘叫唤了一会,待她安静下来之后,梁时挑眉看着她,道:“你嚷嚷什么?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这还不够让人惊讶?

楚翘脑中的记忆翻江倒海般涌了上来,她记得自己在楚家赏花,之后听闻父亲噩耗,一时间接受不了刺激,就失去了知觉。

可……可梁时为何会在她的床榻上?!

梁时一手撑在后脑勺,一边看着楚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让到了床榻角落中,她缩在里头,双臂抱膝,一双水眸莹润,愤怒中透着悲伤,模样可怜兮兮的。

梁时也不忍心让她如此着急楚家的事,而且她迟迟没有暴露身份,无疑非常的防备他。

眼下的状况不一样了,她是他的妻,她暂时无法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梁时太了解楚翘了,所以他不打算来硬的,更不打算揭穿她,可能时至今日,梁时才明白,对付眼前这小女子,他只能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半点心急不得,燥不得。

至于国公爷的事,梁时也很上心,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都会全力以赴将国公爷救回来。

梁时自幼就见识过国公爷的本事,他不太相信国公爷就这么死了。

楚翘委屈至极,心中悲彻难耐,奈何又无法说出口,此言只能无声的落泪。

梁时实在瞧不下去了。他接受不了她受了半点委屈,很想问问她,当初她走时疼不疼?又是谁害了她?他梁时一定付出所有替她报仇!

冷硬如他,一颗铁石心肠也化了,可要配合楚翘演戏,他只能逗她了,“哭什么?我又没拿你怎么样。”

楚翘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她满脑子都是国公爷遇害一事,脑子里乱哄哄,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还以为时间还早,日后还有的是机会,她甚至觉得总有一日还可以与父兄,母亲相认。

见楚翘呆愣愣的只会落泪,梁时的心软的不像话,他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眼下只能跟着装傻,“是不是被吓着了?听说你跟隔壁楚家关系甚好?所以你才这么担心国公爷?你放心,国公爷身经百战,不会那么容易出事,楚二已经着人赶赴宣府,不久就会有消息。”

梁时这番话当真很有作用,楚翘转念一想,觉得也在理。

她回过神之后,当即为自己辩解,“我……妾身习惯了一个人睡,下回二爷可不能再这样了。”

梁时看着她装模作样,心头如被春风荡过,他梁时仿佛又复生了一次,他咳了一声,继续配合楚翘,“是么?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担心国公爷之故,所以才昏厥了过去。”他故意道。

如梁时所料,小妇人当即又反驳,“哪有!妾身还是个姑娘家,二爷请自重!”

看来的确是受了刺激,连话都说不好了。

梁时为了配合她演戏,严肃道:“此事暂且不可外泄,你听明白了,若是让我知道你说了出去,你自己知道后果!”他假意威胁道。

这时,楚翘完全放松了警惕,她相信了梁时所说的话,而且也坚信自己没有露馅。

楚翘点了点头,“二爷还不留开!”

其实,梁时更喜欢她喊自己的名讳,不过“二爷”两个字出自她的嘴里,竟也无端的好听。

眼下的情况是,暂时不能揭穿了她,且让她对自己彻底放下戒备的时候,他再询问因果也不迟。

梁时舍不得下榻,他自幼便就是鸡鸣时分起床,今日算是唯一一次赖床了,他如今不敢半分造次,惹怒了这位小祖宗,她还是不会真心接受他。

梁时下了榻,随着床榻的晃动,楚翘又开始警惕了,她的所有情绪都落入了梁时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