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突然之间面色苍白,楚家的女儿都少了一份心机。
萧湛没有给太皇太后过多思量的机会,接着道:“臣杀了萧家大爷,他可是国丈!太皇太后也不曾追究臣?为什么?太皇太后在庇佑谁?萧皇后?”
太皇太后已经无言以对了,至于广袖之中的手紧紧捏着,她没有回避萧湛的眼神,甚至于还有咄咄逼人之势,“王爷这是怀疑哀家会联手皇后害死了自己的亲侄女!”
楚翘的死也是太皇太后的心病,她修身养性了多年,已经太久没有情绪波动,今日萧湛前来质问,她索性也就说了出来,“翘翘怎么死的,王爷心里会不清楚?如若不是王爷你……怎会有人想害死翘翘?!”
萧湛腮帮子鼓动,好在……好在那窒息之感已经稍有缓解,那个人一直躲着他,是不是也怀疑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萧湛不是一个会宣泄情绪的人,那些从未说出的情义,他已经掩埋内心太久,久到了生根发芽,再无拔除的可能。
他的情义再深,那人却一无所知,甚至于还会将他想成十恶不赦。
萧湛闭了闭眼,再次道:“太皇太后这是打算为谁脱罪?”
面对这样的质问,太皇太后拒不接受,“你问哀家,哀家问谁去?从头到尾翘翘都是无辜的,若非你们一个个不择手段想要她离开皇宫,她怎会招来杀身之祸!”
萧湛这时突然起身,“那又是谁害得她守寡多年!”
太皇太后已然被萧湛气坏了,萧湛今日也完全没有将太皇太后放在眼中。
二人似乎各有把柄,互不相让。
这时,站在外殿的炎帝渐渐收拢了拳头,年轻的脸庞上杀意十足,听到这里,他彻底转身离去,背影已经完全是个成年男子的体魄了。
原来……那个人的死,是这些人害的!
*
罗一伦被炎帝暗中召见时,罗一伦吓一跳,他没想到那个白玉一样的帝王还有这样骇人的一面。
炎帝双手朝后,吩咐道:“你去将萧家给朕里里外外查个清清楚楚!朕要知道萧皇后这些年与娘家谁人走近,又都做了些什么?速去!”
罗一伦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闻言后,当即应下,“是!皇上!”
待罗一伦退下,炎帝一个人久坐半晌,无心处理政务。
没过多久,宫人就上前通报了一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炎帝正想到此人,她竟然就送上门来了,炎帝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庸人,他只是碍于朝中势力,一直在藏拙。
但如今到了这个岁数了,他好歹也是一朝帝王,不该隐忍的便不会继续隐忍下去。
“让她进来!”炎帝口.吻.强硬。
少顷,萧皇后亲自端了一盅参汤过来,她此前还盼着得宠,但如今是否得宠已经不要紧了,她只想要一个皇嗣。
皇长子必须从她的肚子里生出来!
见到炎帝这一瞬,萧皇后明显感觉不太对劲,她是萧家女,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很快就收敛了神色,对炎帝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臣妾给皇上亲手熬了参汤,皇上趁热喝了。”
炎帝看着不远处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子,他眸色眯了一眯,语气意味不明道:“难为皇后每日往御书房跑了,今后这种事就不劳烦皇后了。”
此前得宠的几位美人,近几个月都没有动静了,萧皇后以为她的机会来了,却不想炎帝竟然还是这般冷绝的态度。
萧皇后从十五岁入宫,至今已经等了近五年了,再冷硬的石头也该让她捂热了。
但炎帝的态度俨然比当初更冷了。
萧皇后精致的容貌微微起了变化,她将托盘交给了身后的宫女,突然没来由的冒了一句,“皇上!臣妾这些年的一颗真心都在皇上身上,难道皇上看不见么?”
炎帝最是厌烦这样的哭哭啼啼,“皇后可以走了,朕还有政务要处理。”
萧皇后所以的尊严都拿出来赌了,已经被炎帝无情的拒绝了多少次了?她记不清了。
她突然没来由的道了一句,“难道皇上还打算执迷不悟下去?皇太后已经崩逝近三年了!”
这话刺激了炎帝的神经,他今日的所见所闻已经快令他窒息了,萧皇后这个时候挑衅无异于是火上浇油。
炎帝此前忌惮萧湛与萧家,可是今日他可能不太想继续隐忍下去。
炎帝从龙椅上下来,上前几步捏住了萧皇后的手腕,“好狠毒的萧氏,虞美人那次流产一事,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毒害过朕的子嗣数次,朕都已经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朕根本不在意,但你休得对皇太后不敬!”
第72章 有孕两月
楚夫人与楚家大奶奶都十分疼爱楚翘。
总能在楚翘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这世上不存在借尸还魂一说,她们虽是心中纳罕起疑,但也不会直接说出来。
楚莲见楚翘吃了近半碟子的毛栗烧鸡,不由得有些惊叹,又见楚翘身段纤细,该长的地方丰.腴.饱.满,不该长的地方却是细若春柳。
即便楚莲自己整日注意饮食,腰肢也不像这么纤细的。
因为太饿的缘故,所以一开始楚翘吃的有些生猛,待回过味来,发现这次又吃撑了。
她胃口一直都很好,只是腰太细,每次稍微吃多了一些,就会胀肚子。
楚远有些事不太明白,梁时与楚翘明明早就做了真正的夫妻,而且楚翘八成有孕了,但是她自己却不知?
饶是楚远这样精明的人也是无法理解这对夫妻之间平日里究竟是怎么相处的。
在楚翘回府时,楚远心思一动,道:“如玉妹妹,你吃多了不消食,腹中也难受,不若请了郎中过来看看?楚家倒是新来了一位杏林高手,二哥我这就让他过来给你把脉。”
他非得在梁时之前知道真相!
那孩子也是他的侄儿!
楚翘想拒绝,吃撑了这种事传出去太有损颜面了。
但不消片刻,楚远已经领着郎中来到了梁府,而且楚远还没有离开,他就堂而皇之的站在一侧看着。
按理说,即便楚翘已经是楚家的义女了,可到底男女有别,即便是嫡亲的兄妹,到了这个岁数,也不便紧盯着人家看的呀。
阿福在一旁暗示了几句,楚远没那个耐心,手中折扇抵在了阿福臂膀上,将她推开了。
楚远几乎是迫不及待,“究竟怎么样了?腹中……一切可安好?”
楚翘一直都知道她二哥不是个正常人的,但今日也实在是太奇怪了。
郎中很快就收起了诊脉的纱巾,面上带笑,先是恭喜了一番楚翘,“恭喜梁夫人,贺喜梁夫人啊,夫人已经有孕两月之余了,只是……胎相不甚明显,不过夫人身子健朗,应无大碍。”
楚翘闻言,一直干愣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人好像已经放空了。
这厢,楚远长长舒了一口气,命人将郎中送了回去,之后一屁股坐在了石杌上,看着出神的楚翘,关切的问道:“如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有孩子了这是天大的好事,你怎的还不高兴?”
这件事让楚翘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她与梁时昨日才圆房,两个月的身孕是从哪里来的?
难道她早就失.贞了?
楚翘咬着唇,突然将这阵子梁时对她的态度统统联系在了一块,梁时即便对她很照顾,但晚上很多时候只是抱着她而已。
可她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孩子,她怎的就不知道呢?
她脑子空荡荡的,好像马上就要失去梁时,天都要塌下来了,她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后怕。
阿福与院中的几个小丫鬟很快就去秋华居那里传了消息。
楚翘有孕一事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楚梁两家。
因着二哥风月史丰富,楚翘喃喃道:“楚家二哥哥,你告诉我,是不是男子和女子只有睡在一块才能有娃娃?”
楚远顿时尬住了。
梁时到底是怎么教的?!
他家如花似玉的翘翘在梁时身边待了这么久了,怎么就连这个事都搞不清。
楚远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外人,他这才安慰道:“如玉妹妹说的是,正是这样的。”他像以前一样哄着楚翘。
楚翘长长一声叹息,垂下眼帘,模样实在是可怜,她经历了短暂的两辈子,好像突然学会了悲春伤秋了。
看到这一幕,楚远已经能笃定什么了。
梁时那家伙到底会不会对待女子?
楚远觉得好笑,他家翘翘以前就够傻了,待在梁时身边久了之后,怎的好像更傻了。
楚远咳了一声,“如玉妹妹不高兴,有了孩子是好事,你怎么好像有心事?”
楚翘上辈子没有入宫之前,最信任的人就是她二哥了。
见二哥就在自己跟前,而她又遭受了如此大的打击,她此刻心绪不定。
她并不知道自己中了痴情蛊,她只知道如今心悦着梁时,想给他生孩子,可是她现在明白梁时多番拒绝她的原因了。
还有昨天晚上的种种,她根本就没有痛感,更没有亲眼看见元怕。
原来她早就已经不洁了……
两个多月的身孕,她当初在杭州城,她这么一点映象都无?
“楚家二哥哥,我想离开了。”楚翘有气无力道。
楚远被她吓了一跳,他只是猜测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已经严重到了让楚翘萌生离家出走的念头了。
楚远知道,梁时对楚翘的在意程度,绝对不在他之下。
有梁时在,楚翘不会受到伤害,而且这孩子肯定也是梁时的。
可……谁能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远太想念他的翘翘了,他心生一计,打算气一气梁时,道:“梁时欺负你了?也是,如何能不让人吃饭呢。梁时太过分。告诉二哥你要去哪里?二哥带你去。你腹中孩子,二哥也会给养大。”
楚翘这个时候哪有什么心思去想以后,她满脑子都在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失洁的。
梁时肯定是嫌弃她了。
楚翘眸中空洞,无力的应了一声,“嗯,多谢二哥。”
楚远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楚翘,仿佛下一刻,就要落泪千行了。
楚远安慰道:“你先准备,二哥一会就想法子带你走,咱们在巷子口汇合。”
楚翘没有细想,只是呆呆的点头。
离开楚家之后,楚远愈发想不通,遂对心腹吩咐了一声,“去查查梁大人与梁夫人在杭州城那几个月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事无巨细,一应禀报。”
“是!二公子!”
*
秋华居这边,梁老太太与梁温获知楚翘有孕,母女两人都很高兴。
梁老太太寻常糊涂,今日却突然双手合拢,对着观音像拜了一拜,“感谢菩萨保佑,我梁家有后了呀。”
梁温蹙了眉,一旁的梁云玥也觉得奇怪,但是碍于梁老太太已经糊涂了好些年,她二人便没有追问什么。
不过,府上就要添子嗣了,这的确是一件大喜事。
梁温派人将老管家叫了过来,道:“古叔,今个儿是咱们府上的大喜日子,你准备一些钱串子,府上人人有份。还有,派个手脚麻利的人,把这个消息送去给二爷。”
老管家欣慰至极,总算是有今日了,也不枉他盼了这么些日子。
梁温过来看楚翘时,楚翘已经上榻睡下了,梁温连唤了几声,她也不吭声。
此时此刻,楚翘脑子胀痛,饶是她如何去回想,也想不起来谁让她有孕了。她仔仔细细将近几个月的事情想了一遍也没法想出可疑之人。
但有一点十分确信,那就是梁时对待她的态度。
既非疏离,也非亲密,更像是似及若离。
到了此刻,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一定是梁时嫌弃她,否则又岂会迟迟不愿意与她同房,他其实也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不愿意放手。可是她已经不洁了,如何能当做没事人一样待在梁时身边?
楚翘深受话本子的影响,到了这个时候,脑子里越想越乱,在梁温离开之后,她就蒙在被褥里哭了一遭。
小憩片刻之后,待时辰差不多了,楚翘起身下榻,她心意已决,打算彻底离开这个伤心地。
临走之前,肯定要给梁时留下一封书信,她看了太多的话本子,这个时候笔下如有神,稍过片刻,就留下了一整张手笺。
收拾了几件平时换洗的衣裳,楚翘将康德钱庄的银票也都带上了,她知道府上有影卫会跟着她,所以她十分小心翼翼,将包裹藏入了攒盒里,这才从楚家离开,佯装只是去隔壁串门。
有楚远的帮衬,楚翘很轻易就上了马车。
楚远没想到她真的会来,他都已经哭笑不得了。
梁时究竟是怎么把他妹妹骗大肚子的?她自己还不知情?
楚远连连叹气,摇头失笑。
楚翘呆呆的看着他,“楚家二哥哥,你笑什么?你也觉得我是个笑话?”
楚远神色一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楚翘有孕之故,她好像比曾经敏感了数倍。
其实,楚远并没有打算将楚翘带走,他无非只是好奇,而且也的确想带她出去走走。
“二哥岂会笑你。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二哥都站在你这边。别不高兴,你腹中现在已经有孩子了,再有半年,你就是孩子的娘了。”楚远哄了几句,这就吩咐了马夫开始赶路。
隔着一层薄薄的车窗纱帘,楚翘看着熟悉的景色渐行渐远,她心头无端憋闷,更觉得前路渺茫。
她现在无心想着揪出毁她清白的人,她只想先离开了伤心之地再说。
*
老管家派人送了信给梁时的时候,梁时正在与几位大臣给波斯使臣送行。
他早就知道楚翘这次肯定是怀上了,此番获知准确无疑的消息,依旧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他梁时就快而立了,他有孩子了,还是他与楚翘的孩子,让他如何能不开怀?
这个时候,波斯使臣尚未离开,送行宴还在继续,梁时突然站起身,对礼部尚书大人说了几句之后,便大步离开了。
波斯公主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当真是心有不甘。
怎么?她都要走了,梁时依旧不肯正眼瞧她?
此番天.朝之行,让波斯公主对自己的美貌与魅力彻底丧失了信心,为什么眼巴巴的望着她的男子都是那些庸俗之人?
她难得不值得云端上的男儿?
这厢,梁时乘坐的马车刚刚抵达梁府,老管家一脸忧心忡忡的迎了上来,“二爷,出……出事了!”
梁时还在狂喜之中,他暂时没有想到究竟要不要告诉楚翘真相。
她若是知道自己中了痴情蛊,还会不会钟情于他?
梁时此刻只想拥着他的姑娘,给她一切的安抚与宽慰,她肯定是吓傻了。
梁时从马车上下来,蹙眉问,“怎么回事?”声音有些急切。他抛下一句,人已经往府门走去。
老管家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二爷,夫人她走了,还给您留了一封书信。不过,老奴今日一直留意着夫人,老奴怀疑……怀疑夫人是跟隔壁的楚二公子离开了。今日晌午过后,楚家的马车就一直停在巷子口,夫人离开之后,楚家的马车也不见了,若非是阿福看到这封书信,老奴还以为夫人是同楚家人外出了。”
老管家急的额头冒汗。
梁时当即夺过老管家手中的信笺,入眼是清秀的一页梅花小楷。
“梁时,你我夫妻一场,我本愿一心待你,与你生儿育女,余生又得红袖添香……奈何我失去洁在先,如今已无颜面对,我走了,勿寻勿挂。”
梁时一目十行,他读出了楚翘的悲伤与无奈。
他知道他的姑娘此刻一定是伤心欲绝,可她是怎么想的?
失洁?
梁时将书信放入怀中,当即吩咐了如风与如影,“备马!出去寻人!”
阖府上下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夫人前脚刚刚查出有孕,很快人就不见了。
梁启从铺子里回来,也获知了消息。
楚翘能有孕,他也很欣慰,可后来这又是闹什么?
梁启去见了梁温,“长姐,究竟怎么了?”
梁温眼下唯一能联想到的就是隔壁的楚二公子勾搭了楚翘,楚翘所怀的孩子不是梁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