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徐紫蕙截住:“除了那什么丹璇公主,还会有谁?”

**思若有所思:“关键是为什么。”

阮苓苓凝眉:“我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联系算的上紧密的除了你们,就是我表哥了,若因为你们,大可不必用这种方法——”

女人间暗斗方法多了去了,非要这么折腾,怕是冲着裴明榛去的。

小郡王再次高高举手:“我——”

**思按下蠢哥哥:“使团到来是邦交大事,处处要紧,若只为儿女情长争长短,眼界未免太小。”

就算丹璇公主要做,李瑞恩也不会同意。

徐紫蕙眼梢微眯,酒窝都不见了:“怕是调虎离山之计。”

阮苓苓深呼一口气:“她们想以我为饵,诓我表哥过来,他们好趁机谋事。”

除了这,好像没其它可能了!

裴明榛……已经这么厉害了么?到让使团忌讳的地步?果然大佬永远是大佬。

**思沉静目光落在阮苓苓身上:“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裴明榛不能来,不来是清醒理智,来了才是蠢。”

“可事关自身,清醒理智哪那么容易?阿阮有事,他要不来,我都觉得心有点寒,”徐紫蕙担心的看着阮苓苓,“我瞧着裴翰林对你很是上心,他会来么?”

裴明榛会来吗?

阮苓苓也不知道。

她咬着唇,头皮发麻,心尖微颤。

她不想他来,因为会中了别人的计,结果会非常不好,没准事后还要埋怨她。可他要来了,说明她很重要,哪怕是为了裴家名声……她也是不可以被牺牲的。

阮苓苓孤身惯了,在这里好不容易拥有一点羁绊,她不想失去,她想让现实安慰她,她做的很好,并没有很失败。

可她清醒的知道,裴明榛只有不来才是正确的。

裴明榛其志坚决,其心坚硬,从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从不为任何人停留,他的眼前,永远都是他为自己订下的目标,脚尖方向,永远是前方的路。

他,不会来。

第39章 他来了

三个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冷静条理智慧一样不缺,迅速在来言去语中拼凑出整个事件的雏形真相,以及对方的终极目的。

而对方之所以失败,是因为认人不清,对当事人不够熟悉,竟然能把小郡主认成小郡王。心也太急,如果再慢一点,稳一点,要求高一点,输的可能就是她们。

小郡王瞪大眼睛,看得叹为观止。

一个个这么聪明,要他这个男人有何用!

凶悍的自家妹妹自不必说,从小厉害到大的,和阮苓苓认识不久,他也知道小姑娘是个机灵的,跟他一样喜欢话本的人怎么会差?他惊讶的是徐紫蕙。

徐姑娘多甜啊,两个漂亮酒窝,见人就笑,从来不跟人红脸,听说喜欢安静,爱玩琴棋书画,性格高雅,京城地界上没人不夸她端柔庄婉,传言明明是个软萌妹子,怎么也这么凶残!

心里正嘀咕,徐紫蕙往这方向看了一眼。

**时立刻警惕,双臂交叉竖在胸前:“你,你别过来啊,我警告你,我身上一切都是我未来媳妇的,你不准再碰!”

徐紫蕙:……

**思抬手把哥哥揍了一顿,揍完拍拍手,朝徐紫蕙点头:“别跟傻子一般计较。”

“咱们这样的人,要是什么都计较都生气,日子可怎么过?”徐紫蕙笑着摇了摇头,是真的一点都没生气,“只是小郡王身份尊贵,年龄又正当,只怕会被人盯着。”

公主之子,相貌品性俱佳,为人也善良真诚,除了看爱话本没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可不就是好大一块肥肉,等着别人叼?

小郡主瞪了蠢哥哥一眼:“所以我才不敢放他一个人自由走动。”她眼眸真诚的看着徐紫蕙,“倘若之后你发现什么不对,尽管收拾他别客气。”

这是请托帮忙了。

徐紫蕙有些惊讶,她和小郡主之前并没什么交往,今天单纯因为阮苓苓才走到一块,对方对她就已经这么信任了?

她当然不会拒绝,笑意深入眼底:“我的朋友是郡主的朋友,郡主的难处自然也是我的难处。”

小郡王十分不满,为什么像托付小朋友一样待他,他才不是!

而且为什么要交给徐紫蕙?

“不,我不要跟着甜酒窝,我要跟着阿阮!”

阮苓苓:……

你都已经接受命运了,就不要倔强了好吗?

理所当然,小郡王又被小郡主摁住揍了一顿。

阮苓苓注意到小郡主和徐紫蕙之间的气氛:“你们认识?”以前见过?

二人摇头又点头,相视而笑:“现在认识了。”

女孩子交朋友,速度也可以很快。

阮苓苓也笑了,庆幸自己交朋友的运气真是好,两个小姐姐都好可爱。

徐紫蕙看着两个朋友:“所以接下来做什么?别人这样欺负到头上,我们装作不知道么?”

小郡主冷哼:“美的她。”

阮苓苓意见和两位小伙伴相同,别人敢欺负她,她当然要欺负回去,只是——

“一时没什么信息线索,我们怕是得找一找。”

小郡主:“那就一边玩游戏一边留意,时间还长。”

徐紫蕙从荷包里拿出一张纸条:“正好我刚才找到了这个,是故事线索。”

提示内容关键词是表兄,失踪数年,锦衣还乡。他与男主人公的妻子是青梅竹马,幼时长辈曾笑言订亲,归来后不满男主角房里有小妾,认为表妹受了委屈。纸条上字不多,隐意绿帽很有可能就是他帮男主人公戴的。

小郡王啧啧称奇:“所以这表哥是回来帮表妹讨公道了?一时情不自禁,才犯了错?”

阮苓苓:“暂时还不能下定论,继续找关键信息吧。”

这一次不管是遇到岔路,还是偏僻角落,几人都不再分开,一直结伴前行。找到纸条就停下讨论一番,然后继续前行。

小郡主已经派人出去报信并打探消息了,小郡王一心扑在故事上,徐紫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察觉不对就提醒小伙伴们注意,阮苓苓也集中精力前行,只偶尔视线恍惚时,会忍不住想,裴明榛会过来找她吗?

一定不会来的吧。

……

大殿上,李瑞恩已经和田侯爷聊到粮食:“我听说大景富裕,粮食颇多,如不幸遭遇天灾,赈灾粮里若有陈霉之米,都会被销毁?”

“陈坏之米食之易使人生病,天灾已是难过,赈灾当然不允许奸商贪官以次充好,从中得利。”

田侯爷眉目坚决,还很奇怪的看了李瑞恩一眼,十分不懂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

李瑞恩长长叹了口气:“道理自是这个道理,但我只要听到粮食二字,就没办法不动容。我们喻国土地贫瘠,每一颗粮食都十分珍贵,百姓们经常吃不饱,这陈霉之米,总也能饱肚子,比吃土吃草好,我们喻国人体格健壮,从没有吃粮食吃出病来的,只有饿死的……所以每每听到类似消息,总是扼腕。”

“侯爷怕是不知道,我喻国人,死于饥饿的比死于战争的多得多。你我两边百姓分属不同国家,语言不一样,风俗不一样,可命,是一样的,死也是一样的,大家都只有一条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些孩子,妇人,老人……我每每看到,都惭愧心痛。”

李瑞恩说着以手遮面,似是不想让人看到他此刻不甚优雅的表情。

田侯爷面露不忍。

李瑞恩叹息完,又道:“其实我王一直主张对外族接纳包容,每三五年的努力,就会融合几个偏远部族回来,但仍然,救不了那么多人。国家之间战争难免,谁不想保护自己的子民不受侵害?可这种饥饿造成的生死,真的有必要么?我们真的能诅咒,谈笑坐看活生生的人命饿死,仅只因为,那是别的国家的人?”田侯爷嘴唇翕翕,,似乎有些话已经忍不住,想要说出来。

这时突然有一道低沉男声传来:“若人人都这么博爱无私,世间怎会有战争?”

裴明榛突然从柱子后面转过来,缓缓走近,视线紧逼李瑞恩:“你这么怜惜国人,心疼他们饿死,不如发个善举,将他们所在的城割给我们?不割城,把国民送过来入我大景籍也可,我们替你们养!”

李瑞恩眼皮颤动,相当震惊:“你不是——”

“贵使这是嫌我上官房的时间太短?”裴明榛老神在在,潇洒掀袍而坐,“也是,你们喻国人在这方面的确没什么竞争力。”

喻国因地理环境,食用资源并不丰富,便秘问题几乎人人都有,他这话有点扎心。

李瑞恩假装不懂:“裴翰林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你不是去看你表妹了?”

裴明榛也没接他话茬,顾自继续说:“我听贵使方才一番话,十分感动,贵使之仁爱良心当真无人能及,正好,我大景虽富裕,却不是没有烦恼,你看我们国人个个养的精细,受不得冻,这大雪封天着实难过,贵使不如送点皮毛助我们保暖过冬?”

李瑞恩嘴巴张大,先说你好大的脸,这话也能说?好皮子他们都不够使!

裴明榛:“还有我们大景实在太大了,近处还好,走远了各种不方便,十分缺马,很可怜的,贵使不如送些大宛马给我们?”

李瑞恩好悬一口血吐出来。

送你们马,还大宛马?做什么梦呢!大宛马可是战马,给你们拉车暴殄天物!吹什么牛,想要你们也找不到!

裴明榛上下打量李瑞恩:“都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看贵使穿戴气质,若真有这仁爱之心,为何连自己这一点享受都不愿意节省下来,分给饥民?”

田侯爷到现在哪还能不明白?他被骗了!刚才差点随口谈了笔粮食生意!

越想,他越后怕。

使团有国家的政治任务,也可以私下找商贸路子,喻国渴粮,皇上不可能卖给他们,就算要体现天恩,给的也不多,他们定要私下找路子,一般粮商不敢应这种生意,被官府知道那是要没命的,可他有侯爷爵位,皇上跟前又有几分面子……

真干了这种事,打了皇上了脸,还得认下这结果和血往肚子里吞,不能反悔——到时他哭都没地方哭!

田侯爷出了一头汗,看向裴明榛的目光充满感激。

真是良言助我,当头棒喝!

这是裴明榛帮他的第几回了?他怎么就不长脑子!

有仁善之心是好事,可世间所有事并非是有人善之心就可以解决的,仁善之心被利用,后果会更加难堪。

田侯爷悔的不行,拿眼白瞪李瑞恩。

李瑞恩哪里想得到,明明势头正好,忽然一盆冷水泼过来,改天换地,他试图解释:“我这一身也是为了出使——”

裴明榛冷哼:“慷他人之慨,总是最容易最方便的,大家都有不同困难,若都像你这般——如何真正解决问题?”

这时候了,在场众人哪能不明白?

“红脸戏竟能唱到这个份上,贵使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做这使团首领当真是屈才了!”左公子嗤笑着拽起田侯爷,“侯爷我们走!”

田侯爷也跟着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李瑞恩手紧紧捏着桌角,真生气了:“我以为裴翰林对阮姑娘多少有一份真心,不想竟这般无情。”

裴明榛将茶盏重重放到桌上:“贵使请自重。既然尊重我大景规矩,该知我们忌讳外男谈女眷,我妹妹,不是你可以随便挂在嘴上的。”

李瑞恩脸色阴沉:“你也就现在嘴硬,若你那表妹清白已失——”

裴明榛眸底墨色一片:“贵使断言的好像太早了些。你真确定,你那公主未婚妻聪明强悍,样样能让你满意?”

瞧不起谁呢?我能压住你,我表妹自然打得过你未婚妻!

我的人怎么样——不需要别人插嘴!

裴明榛不是不关心阮苓苓,只是他看透了这个局,心生提防。他了解自家表妹,也已派了向英出去——

若事态紧急,他亲自去和向英过去,结果会是一样。

局已破,再说什么都没用,李瑞恩气的没脾气。

把这边的危机解决了,招呼同僚一起提防李瑞恩,看着席上气氛正常,阁老们也已忙完回来,不会再发生类似意外,裴明榛才放心起身,离席出来,去往阮苓苓的方向。

小姑娘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出意外,不会对小郡王其心思……

她敢对小郡王起心思!最好把那些心里的小聪明用在正道,否则被他抓到了……

裴明榛眼神越来越锐利,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阮苓苓在认真玩游戏,纸条已经找到多个,凑成故事却还差一点,她知道小郡主已经派人过去把前事告诉裴明榛了,可来回有时间差,没得到回音之前,她一直不敢放松。

另外还有一件事,让她心里踏实不下来——裴芄兰。

本来家丑不可外扬,但今日多事之秋,阮苓苓担心生出什么波澜,哪怕不确定之前看到的影子是不是裴芄兰,还是跟两个小伙伴讲了。

包括裴芄兰的心思。

小郡主和徐紫蕙都不是多嘴的人,知道了也不会出去乱说。

徐紫蕙和小郡主对视一眼,眸底有亮光闪烁:“这个……恐怕还真有用。”

小郡主:“再玩一回瓮中抓鳖吧。”

阮苓苓当即了悟:“你们的意思是——”

二人点头:“对!”

小郡王十分失落,差点把手里的纸条摔地上,又不带他玩!

接下来,徐紫蕙就带小郡王走了,强行带走,小郡王敢向小郡主求救,小郡主就敢揍他。

阮苓苓则和小郡主一起,去往一个偏僻所在。

很快,徐紫蕙发力,不知道从哪开始,有流言传出来,说阮苓苓拉着小郡王去了哪哪,但不幸走丢了,小郡王迷路,此刻正一个人。

阮苓苓站在树背后,看着前方小郡主刚刚背对小路拗好姿势,裴芄兰就真的出现了!

粉面含春,双目带情,每走一步都娇喘连连,这人竟像是提前吃了什么药——

她还真的敢来,真的想打小郡王主意,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

阮苓苓瞬间红了脸,在小郡主面前真是……真是……丢大人了!

裴芄兰看着‘小郡王’背影,情绪很激动,终于让她找到机会了,她心心念念的事,终于能成了!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她对着‘小郡王’背影诉情,声音有些颤抖,“郡王殿下,我仰慕你久矣,不知你知不知道?”

“小郡王”并没有转身。

裴芄兰咬住下唇,一步步缓缓走近:“不敢奢求与君两情相悦,只求一朝露水……我已定亲,再也没有机会思慕你郡王殿下,你疼疼我可好?就只一次——”

她的手终于要抓住‘小郡王’袖子时,‘小郡王’转身了。

**思唇角噙着冷意:“求我让你疼?好啊——来人,打!”

裴芄兰尖叫:“怎么是你!”

**思声音讽刺:“为什么不能是我?”

两个女侍者迅速现身,揪起裴芄兰就是几个耳光。

裴芄兰是真的疼,她都被打懵了。

可她为成事,狠心吃了药——毕竟是个黄花姑娘,她担心自己媚态不够,勾不到人,量还吃的比较多,也不知这丹璇公主给的药是怎么做的,除了让她内里空虚,□□,还让她……喜欢疼痛。

裴芄兰发出羞耻的声音时,两个打人的女侍都惊呆了。

**思:“愣着做什么,打啊!”

与此同时,徐紫蕙和小郡王在外面分头行动,徐紫蕙长袖善舞,交际上没什么搞不定的,看谁往这个方向来,都能找话题找方向吸引住,把路拦的死死。

小郡王以亲身在各处蹦跶,有眼睛的都看到了,别人再传什么小郡王私会,不会有人信。

丹璇公主气得脸都黑了。

“蠢货蠢货一个个全是蠢货!”

下人小心翼翼的问:“公主……咱们现在怎么办?”

“现成的由头使不了,只能找别的方法了,”丹璇公主眯眼,“那个去给李瑞恩报信的人,叫他现在失足落水吧。”

很快,死人的消息就传了起来。

人命关天的大事,怎么会吸引不到人群?

阮苓苓和小郡主一听到就觉得不对。

“死人了?是谁?”

“这个时间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