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对这桩亲事不满意,家里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下人们当着裴芄兰的面自然笑呵呵道一声恭喜,转头就不敢大声说话,场面可以说是相当萧条了。

阮苓苓也不大想去裴芄兰的院子,可这面子情,必须得做到。她让南莲挑了些东西,捡着天气不错的时候,上门拜访。

来的不巧,三少爷裴明昕也在,和裴芄兰两个人正在屋里吵架。

裴明昕声色俱厉:“你看看你干的这些丢人事!姨娘被你连累受罚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这也事事不顺,仕途遭人排挤,安平公主那么大的宴会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表现,什么还没来得及干呢,就得收拾你的事!”

裴芄兰呵呵:“事事不顺是你自己本事不济,怪我个女人干什么?有本事,你跟裴明榛一样样样出挑,样样能干,什么局都能变成机会手到擒来啊!”

裴明昕发火:“要不是你之前闹出那些糟污事,王衍能处处跟我作对?我本来顺风顺水的!”

裴芄兰:“哟现在怪我了,当时你不也帮忙遮掩勤快着呢么?那时怎么没管?你靠着我这妹妹拿王衍东西不是舒服着的吗?”

裴明昕气得脸红:“我以为他是仰慕我的才华!别人非要结交,却之不恭,我收点东西有什么不对?”

裴芄兰笑出了声:“才华?你还真以为你有那玩意?”

裴明昕大怒:“裴芄兰!”

裴芄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只觉得往日亲切的哥哥陌生无比。

若是以前,哥哥应该安慰她,鼓励她,护着她,对欺负她的人发脾气,现在他却只会责怪她,迁怒她,甚至看不见她,她不是亲妹妹才好。

哥哥对她很失望,她对哥哥……更是失望之极。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裴芄兰闭上眼,无力跌坐椅子上,嘴里喃喃:“不应该是这样的……娘把你教错了,不应该这样的……”

裴明昕并不知道妹妹在想什么,以为这就是纯粹的指责,脑门突突直跳:“就把你教好了是不是?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了!眼皮子浅,还惯会自作主张,连我都敢骗,坑了你自己还害了我和姨娘!你这样到底有什么好处,裴芄兰,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想过!”

裴明昕吼完,甩了袖子夺门而出。

阮苓苓想避开来着,谁知这俩人吵的来快,她脚都没来的及走两步呢。

裴明昕看到她脸色更不好,招呼没打就走了。

阮苓苓:……

她真的,只是听了个尾巴而已,要不是他们声音太大,她连这点尾巴都听不到。

这都被当事人看见了,避不避的也没意思,阮苓苓站了站,转过身,进了门。

裴芄兰站在窗前亲眼看着裴明昕走的,自然也看到了阮苓苓:“怎么,看我笑话来了?”

阮苓苓叹了口气。

看,这就是她不想来的原因。

人情世故真的很讨厌,这种情况,你不来这一趟别人会觉得你薄情,以后你在别处的社交很可能会遇到大大小小的麻烦问题,你来了,当事人也不会领情,甚至觉得你是故意的。

阮苓苓有时候觉得人活着挺累的,到底是为了别人,还是为自己呢?

裴芄兰现在就不能见阮苓苓,见到瞬间就炸,她觉得所有一切都是因为阮苓苓,她的遭遇,她的凄惨都是这个贱人害的!如果她没来裴家,如果她来了乖乖听话,她裴芄兰怎么可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对,她该弄死她的,早就该弄死她,她就是她的克星!这个虚伪狠毒的女人,用装乖的脸,蒙蔽了所有人也骗了她!所有一切,都是阮苓苓故意的,是她做的局!

“你是不是瞧不上我?”裴芄兰紧紧盯着阮苓苓,“我知道,所有人都觉得我蠢,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奢求别人理解,可你阮苓苓,真就以为你以后就能好了?可以高高在上俯视我?”

“我呸,你也配!”

裴芄兰眼底闪着疯狂:“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无根孤女,寄人篱下,要身份没身份,要好处没好处,谁家会想要你这样的媳妇?就算背靠裴家大树,你最好的出路无非同我现在一样,嫁个没钱的举子,或者给年纪大的官宦做继妻,你以为高门大户的主母能看得上你?呵,还敢肖想小郡王,我告诉你,没门!这辈子你都别想!你将来的日子,比我现在还不如!”

阮苓苓:……

姐姐,我可嘴都没张过呢。

裴芄兰站在窗边,冬日阳光斜斜从她肩膀洒下,少女体态仍然玲珑有致,是最好的年华,应该也是最漂亮娇艳的花,可今日站在阳光下的裴芄兰再没往日明艳,发散,衣乱,眼睛通红,到处都乱糟糟的,像个疯子。

好好的少女会,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阮苓苓浅浅摇了摇头:“其实我很不理解,你的钱是够用的,嫁给举子,二老爷心疼,嫁妆必定给的丰厚,待你成亲,也不可能不帮衬,你手里有出息的产业,只要经营得当,永远不可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再要更多,又有什么用?”

裴芄兰冷笑:“你懂个屁!我不穷那举子穷啊,怎会不让我补贴?那是我自己的钱,再多也该是我花,我浪,凭什么给别人?你知道走仕途,仅只托一个关系需要多少钱?那就是个无底洞,什么时候能到头!就算运气不错真的苦尽甘来,好,我为他付出,陪他度过最艰难的阶段,然后他好了,功成名就了,我也老了,他娶几个美妾享尽齐人之福,我呢?我能得到什么?什么糟糠之妻不下堂,也只是不下堂而已,别的,样样没你!”她一句一句说的十分用力,不知道在试图说服苓苓,还是她自己:“我要我的大好年华绚烂恣意的过,我才不要老了被人说可怜!”

“可你这样,老了就不会有人说可怜了?”

阮苓苓安静的看着她:“是人都会老,谁都别想永远年轻貌美,同样,你也管不住别人的嘴,你德行不好别人会说你不规矩,你规矩了别人说你木讷不灵气,你和丈夫感情好别人说你霸着丈夫不要脸,感情不好又说你没本事……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天天计较这个,一辈子怎么活?”

裴芄兰愣住:“你……”

阮苓苓:“以后的路是好是坏,总归要你自己走出来,二表姐心里想要的是什么,自己可知道?话本里太多太多故事,有手里一把好牌,到头打的稀烂,也有人手里没牌,最后什么都有,二表姐好好想想吧。”

跟裴芄兰实在没什么说的,阮苓苓招手叫南莲过来,把首饰匣子放到了桌子上。

“二表姐知道我穷,拿不出好什么好东西,左右是个心意,给二表姐添箱,留个念想吧。”

该办的事办完,阮苓苓并没有停留,很快离开了。

初来乍到,寄人篱下,没有归属感,裴芄兰总是过来欺负,阮苓苓是讨厌她的,每回只要裴芄兰一出现,她就瞬间绷紧特别特别烦,裴芄兰搞事她想打死她的心都有,裴芄兰倒霉了第一时间她也会觉得爽,觉得活该,恨不得跟着落井下块石,可这些日子过去,心里最多的还是遗憾和怅然。

还是很年轻的女孩子,未来的路还有那么长……

腊月二十二,裴芄兰出嫁,满街喜庆,爆竹连连。

百姓们喜欢腊月办喜事,是因为天天都是好日子,不用挑拣,百无禁忌,酒席吃不完剩下了也可以留着,冬天天冷不会坏,可以过个好年。大户人家却很少这样,越到过年越忙,祭祖,走礼,对上司的感恩对下属的安抚,都太忙太忙,恨不得一个人劈两半用,谁有空闲大力帮衬参与别人的婚礼?至于酒席,他们也用不着心疼节省那些东西。

所以裴芄兰出嫁看着架式挺大,挺热闹,但凑热闹的多是围观百姓,实则很多重要客人到不了席。

亲姨娘不在,哥哥脸黑,父亲……就更别说了,差点连席都不愿意上,裴芄兰这亲成的并不怎么有脸。

可她再不甘心,喜乐一奏,轿子也跟着慢慢远了。

裴家后院里,阮苓苓帮着方氏和大表姐裴素兰操办年宴。

说是帮忙,实则玩的感觉更大,方氏心疼她还小,并没有像女儿一样带在身边严肃教导,仍然把厨房试菜的活教给了她。

这活阮苓苓干过,熟,厨娘们也很喜欢她,每回做了新菜新点心总会找她来尝问要意见。不惆怅,还有好吃的,日子再美能美过这个?阮苓苓小日子过得欢快极了。

她果然如裴明榛所料一致,不但保持习惯,给这位大表哥送好吃的,还给两个小伙伴送。

徐紫于厨艺一道本就擅长,和阮苓苓正好对脾气,二人一来一去,颇多交流。

快过年了,小郡主也已搬离隔壁,她不是每天都住在这里,只因这里的较场足够大又安静,偶尔心情不好,才会过来小住,之前和阮苓苓通信也时常不在的,留身边大丫鬟白玉等着小黄狗来回送信,现在二人已经见面,相处的还不错,小郡主不再担心,同阮苓苓解释清楚,她不在这边时也不会再留人,有什么事直接用公主府名头跟阮苓苓来往了。

安平公主举宴之后,慢慢的,阮苓苓也知道了一些事,小郡主当年遭遇大火,受了很多罪,之后消沉了很久,也不是没交过朋友,但每每结局都不好,所以她很有些心防,慢慢的不再想交朋友,甚至抗拒和外人认识。

这次意料之外的交往,小郡主很珍惜,阮苓苓自己也很珍惜。

另外的好消息就是,喻国使团走了,京城终于消停了。安平公主宴会后,那个丹璇公主一直在称病,没有搞事,知道是不是称病称的太久,回去的路上,她真的病了,听说病的很重。此次李瑞恩带队使团基本没为喻国谋到什么利益,整日烦闷,也没管丹璇公主……

慢慢的,再没有消息过来,无论生病,还是生死。

大景人忙着过年,早就忘了这些人,这些事。

阮苓苓短暂的感叹一下生命无常,古代的环境还是太不友好后,继续自己的日常。除了吃吃喝喝,就是跟每天都在生气的大佬斗智斗勇。

可她完全没想到,大佬竟然这么刚,连守岁也不放过啊!

阮苓苓小心翼翼的蹭过来,再蹭一点,小心翼翼的看着裴明榛:“那个……我就提醒提醒一下下啊,表哥你知道今天是除夕夜吗?”

裴明榛:“所以这就是你打搅别人的理由?”

阮苓苓心说冤枉啊!我哪里有不懂事打搅了,今天不应该就是百无禁忌吗!这围炉夜话也是你应下的啊,怎么可以不认账!

她期期艾艾小小声:“可是不说话会困啊,这么干坐着怎么守的过去,一定会睡着的么。”

裴明榛淡定摆出最好看的姿势,淡定用修长有力的手指慢条斯理翻书:“我说的不是这个。”

阮苓苓:“那是哪个?”

裴明榛看都没看她一眼:“自己想。”

阮苓苓再问,裴明榛就不说话了,一副你惹着我了你自己看着办的样子。

阮苓苓鼓起脸,很想说傲娇也要有个度的好吧,大佬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好讨厌!但是他是大佬,脸也很好看,多看一眼都感觉自己占便宜了,而且也只是臭脸,并没有做别的……比如她这愣神的时候,手边就多了一盏茶热。

“坐在火炉边多喝水,嘴会起皮。”大佬依旧淡定握着书卷,仿佛这送茶动作根本不是他做的。

看,大佬也是会关心人的!

阮苓苓觉得,人都是有缺点的么,大佬已经那么好了,要求再高良心会痛的……

结果心理建设还没做完,裴明榛下一句就来了:“已经很丑了,嘴再起皮,更不能看了。”

阮苓苓:!!!

大佬你可以的,祝你一辈子没朋友!

到底哪儿又惹着了呢?阮苓苓吐槽完,又开始冥思苦想。

今天好像怼了他一句,是自己脾气太了?

阮苓苓好不容易想到这个,小心看向裴明榛:“是我早上说你不近人情……你生气了?”

裴明榛脸色转暗。

阮苓苓赶紧解释:“我那不是骂你,真的,我就是觉得你要不那么凶——”

裴明榛截断她的话,冰凉视线转过来:“阮苓苓,我劝你不要再逼我想起这件事。”

阮苓苓瞬间闭嘴,好吧,不是因为这个……

她想了好半天,最后不确定的问:“那是我弄脏了你的画?可我不是故意的,你也说了没关系……”

裴明榛脸更黑:“那是顾大师的画作,传世真品越来越少,你滴一滴墨,整个作品都废了。”

阮苓苓一缩,声音更小,简直无辜软弱又可怜:“那就是,是我给你衣服熏错香了?”

裴明榛眯眼:“年节已至,新做衣服根本来不及,我只能穿着你亲手熏的,带着脂粉香的衣服到处拜年,你可满意?”

阮苓苓发誓,这个瞬间,她真的听到了大佬磨牙的声音!

她差点哭了,解释的苍白又无力:“我真的……不是故意,真心想帮忙来着……”

她真的不是不靠谱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竟然坏了大佬这么多东西,之前没觉得,这数一数——她都想头扎进地缝直接消失!她这是积攒的人品一瞬间全都用光了么!

而且也不全是她的错么,大佬至少得占一半,还不是他用各种理由逼她干的!

她都说不懂鉴赏了,大佬非要教,说懂多一点是好事,还非要用真品教,因为——就算不懂,看习惯了真的,假的到面前也能知道不对劲。

那当时她在写字么,大佬突然靠近,她吓着了,墨点就……怎么能说她是故意的!大佬好东西不知道好好保管,自己就没点错么!

阮苓苓想起那一幕就悲伤扶额,那墨点不但脏了画,还脏了大佬的衣服,作为赔礼道歉,大佬选择让她帮忙熏衣,一柜子冬衣,全要熏。

这也没什么,他喜欢的松柏香么,香料燃起熏一熏就是,谁知不知道哪交接没对,桌上的香丸……她拿错了,点好了立刻压衣服底下没觉得不对,等味道散出来发现不对,一切都晚了。

嘤~

她怕是活不过十五了,现在去死还来得及么?

阮苓苓丧了一会儿,回过劲来,她作了这么大死,搞出这么多事,大佬都没有弄死她……

穿着脂粉香的衣服拜年啊,多丢人,换她是大佬要气死了,哪还能淡定坐着和她围炉夜话?

阮苓苓不知怎么脑抽,突然意识发散,提出一个问题:“大表哥你该不会看上我了吧?”

不然为什么对她这么纵容?

裴明榛指间一顿,目光突然犀利:“嗯?”

阮苓苓心尖一跳:“就,就是喜欢我啊……”

裴明榛手指捏紧:“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个笨蛋?”

对哦。

阮苓苓一拍头,想起来,她在大佬这里一直都是个废物,必须被嫌弃的存在,谁会喜欢这样的人?而且大佬有白月光的……

没准就是珍珠!

阮苓苓这一拍脑袋,注意到了,裴明榛现在佩戴的荷包有些眼熟啊,不就是珍珠之前在绣的!

升到高空的心瞬间一掉,阮苓苓放了心:“也对,你不可能喜欢我的。”

裴明榛脸色更黑,恨不得把这气人的小东西给掐死。这小姑娘怎么回事,来来回回就会气他,每一句话都不让他省心!他也是,为什么要为难自己,非要坐在这里被这小东西一回又一回的气!

大佬的情绪相当矛盾,升落起伏全不由控制,很有种特殊的微妙感。

阮苓苓全然没察觉到,怎么也想不出别的方向,干脆放弃,她不再和裴明榛说话,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大佬。干坐无聊,她拿了本话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她不说话,房间瞬间安静,安静的……叫人不舒服。

裴明榛眯眼,这就放弃了?刚刚不还叭叭说个不停,句句会气人么?

他指间动作大,翻书页声音大,叫人上茶的声音大,把茶杯放到桌上的声音更大。

阮苓苓沉迷话本不可自拔,完全没注意到。

裴明榛:……

他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了,和以往一样,怀揣着对小姑娘的气回去,消化,睡觉,第二天起来……继续被小姑娘气。

子时一到,窗外爆竹连响,小姑娘突然欢快的蹦起来,伸出手,脆声声冲他道:“表哥新年好!这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礼物,新的一年要开开心心顺顺利利,少一些烦恼多一些收获,少一点生气多一点微笑哦!”

软软白白小手上,放的是一个五福荷包,看得出来是亲自绣的,针脚仍然那么一言难尽。

裴明榛眸色安静:“是什么?”

阮苓苓:“啊?”

裴明榛指着荷包:“里面装的,是什么?”

阮苓苓就笑:“是葡萄干啦,现在好蜜饯难找,葡萄干倒是很好吃,甜甜的,我亲自尝过的,也甜甜你的嘴,这样新的一年你说话就好听啦,大家都会喜欢你!”

裴明榛:……

他就知道,他不该问的。

男人的修长手指伸过来,拿走了这个荷包,指尖与小姑娘白白掌心相触时,似乎顿了一顿,动作略缓。

“这么简单就想打发我?”

裴明榛并不知道,此刻他自己,唇边是挂着笑的。

“那没办法,谁叫我穷呢?表哥这么大度,一定不会计较的对不对?”阮苓苓一边说,一边朝裴明榛伸出了手。

裴明榛:“嗯?”

仗着是除夕夜,不会被打,阮苓苓第一次大着胆子对大佬凶巴巴:“红包啊!表哥该不会没有准备吧!”

裴明榛这才慢悠悠的掏出红封,放在小姑娘白白小手上:“大吉大利,以后要乖。”

阮苓苓这下高兴了,夜顺利守完,开心的朝裴明榛挥手:“那表哥晚安,我回去睡觉啦!”

跑出两步,又回头:“表哥也快点回去睡吧,别太晚,再好看的书明天也能看么!”

小姑娘脚步欢快,鲜活,穿着裙子从庑廊里跑过的样子,像春天最漂亮的小蝴蝶。

也不知道这人哪里好,明明除了气人什么都不擅长,可就是很暖,很软,很入心,仿佛日子里多了这个人,身边色彩都丰富了。

裴明榛站了起来。

向英进了屋:“主子,要去书房么?”

裴明榛想起小姑娘的叮嘱,笑了:“不,回屋睡觉。”

第47章 人群中拥抱

除夕过后,就是各种拜年活动,小辈给长辈,下属给上司,出嫁女回门,姻亲必须得通通关系走的更近,通家之好不忘勾搭下……

总之,特别特别忙。

阮苓苓作为裴家的表小姐,本来不应该这么忙,可谁叫她出过大风头呢?方氏在家操持招待客人便罢,一旦出门,那必须是要带上她的。

她就把自己打扮的美美的,每次换不一样的衣服,戴不一样的首饰,特别吸睛,好几回被人家拉着问首饰哪买的衣服上绣样哪个绣娘做的,最难得有回看到小郡主,小郡主还夸了,说这回的头面还算有品位。

小郡主那是一般的人吗?宗室皇亲,她娘受圣上恩宠,库里好东西寻常人家见都见不到,见识甚广,小郡主夸,那就是真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