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心里藏着小主意,明显在灌他,这一会却暂时把他给忘了……他还不如一块肉重要。

算了,对小姑娘她永远生不起气,默默抬手拿过长颈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上了。

烤羊排当然也要吃。

有句话说姑娘说的太对,既是良宵,自得享受。

肉的味道不错,小姑娘吃东西的样子更美。

嫌筷子费劲,小姑娘已经用上了手,袖子早被她高高挽起,露出一段洁白皓腕,细细的,巧巧的,手踝突出来的但小骨头尤其可爱,小小的一点点,跟粗硬的大男人一点都不一样。

一样的动作,别人做起来粗鲁,小姑娘做起来就十分可爱,让人还想看更多。小姑娘个子也长了,肩润腰细,有了少女的窈窕身材,亭亭蔓蔓。可她不会像别人家姑娘故意减肥,总是胃口很好,每顿饭都吃的很开心,腰虽细,小脸却微圆,肉肉的,十分讨喜。她身体一直很好,除了上次一块小病从来没有不舒服。

小姑娘……会一直身体健康,有福气吧?

裴明榛眼底笑容越发大了。

阮苓苓一边吃着肉,也没忘了招呼客人,随意说着话题:“表哥近来忙不忙?”

裴明榛:“还好。”

“事情可都顺心?”

“还好。”

“这肉好吃吧?可合表哥胃口?”

“还好。”

“这怎么可以是还好?”阮苓苓瞬间不满意了,“明明这么香!”

裴明榛明显顿了一下:“嗯,我的意思是,很好吃。”

阮苓苓这下笑了,随手端起放在一边的酒杯,毫无所察的喝了一口:“小南莲好手艺,这肉真好吃!”

动作快的,裴明榛想制止都没来得及。

他想提醒小姑娘,那是他的酒杯。

但又一想,小姑娘喝醉了也很可爱……

大尾巴狼尾巴一扫,心中浮起无限绮念,脸上却滴水不漏,伸手拿起酒壶,倒酒的动作又稳又快。

因为他动作太自然,表情比动作更自然,没有引起小姑娘半点注意。

他还体贴又温柔的给小姑娘夹了些蔬菜,低音炮动听到犯规:“配着一起吃,解腻。”

“嗯嗯你懂!果然我就知道,表哥和我一样就爱吃这个!”

阮苓苓更加快乐,丝毫未觉察到,那酒杯的位置离裴明榛越来越远,离她越来越近,她随手一够就能够到。

既然随手就够到,当然也就顺便喝一喝了。

不知不觉,几杯酒已经下肚。

她完全不知道已经中了敌人的奸计,一边吃,一边喝,还一边催裴明榛快点动:“别总记着照顾我,给我夹菜啦,表哥自己也吃嘛!”

裴明榛暗笑:“好。”

他不多动动,怎么掩饰自己的倒酒行为?

阮苓苓偶尔还会犯迷糊,看到满满的酒盅心下略不爽:“你怎么还不喝酒?”

我明明已经给你倒了很久了,这酒竟然还是满的,一点都没下去!

“我在喝。”

裴明榛半点不慌,端起酒盏,就着小姑娘喝过的地方,贴唇饮尽。

而后看向阮苓苓的视线深沉无比,似乎潮汐汹涌,惊涛骇浪。

阮苓苓下意识一抖。

过了一会,她的反射弧终于有回应了。

不对!

这桌上只有一个杯子,装的还是酒,那她之前喝的是什么?从哪拿的?

她捂紧心口,大着胆子看了一眼放在裴明榛手边的酒杯——

那白瓷的酒杯侧里,似乎有一点淡淡的红,那是她用的口脂颜色!

阮苓苓好悬没晕过去。

完蛋辽……

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啊!

吃过油汪汪的烤肉,抢了大佬的杯子喝酒,关键油腻腻的杯边大佬竟也不嫌弃,依然接着用……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他没有她有啊!很丢人很羞耻的好么!

还有……

阮苓苓又羞又愤,大佬明明知道她不想喝酒,还看着她喝一点都不阻拦!

头微微一晃,忍不住打了个酒嗝出来,泛着酒香,这味道绝对不止一两口,大佬肯定给她偷偷倒过酒了!

怎么这么坏,他怎么这么坏!

阮苓苓瞪着裴明榛,或许情绪太过激烈,这句话根本憋不住,说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坏呀!”

裴明榛唇角挟着笑意,低沉声音似夜风里的大提琴:“喜欢么?”

抬头有星月,耳边有清风,眼前铺满食物的桌子是人间烟火,面前人笑的如同妖孽。

气氛一瞬间变得旖旎暧昧。

阮苓苓脸更红了:“你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自己坏就算了,还逼着别人问喜不喜欢你的坏!

“怎么脸这么红?想到哪里了?”裴明榛笑意更深,“我只是想问你,喜欢——这酒的味道么?”

不似平日唇色浅淡,今日他的唇不知是因为沾了食物的油,还是受了酒意的催,亦或是沾了什么其它旁的红色的东西……

他唇色绯红,唇角勾起的样子尤其让人惊心动魄。

阮苓苓又羞又气,感觉自己被调戏了,调戏的彻底!

裴明榛看着她,竟然就着杯子又喝了一点酒:“不说话,就是喜欢了。”

喜欢酒的味道,酒里他的味道,也喜欢他的坏。

阮苓苓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不吃了,我走了!”

被裴明榛拉住了手腕,顺着他的力气重新坐了回来。

“好了,不逗你,”裴明榛的力度不容拒绝,眼神也深的让人不敢看,“我只是想告诉你,在这个家里,在我面前,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不用拘束,知道么?”

他把酒杯摆到阮苓苓面前:“想喝就喝,不用害怕失态,醉了也没关系,有我在。”

阮苓苓……阮苓苓被这动作一激,打了个酒嗝。

坏菜了!不管她现在喝不喝,之前喝的不会不算数,酒意会慢慢返上来,她一会儿肯定要醉!

她彻底明白了一件事,今夜她根本不可能灌醉裴明榛,但有些事现在不问,许就没机会了!

阮苓苓干脆拿起酒杯一仰脖,把酒干了……

动作豪爽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她看着裴明榛:“我欺负邵锦淑了!”

裴明榛完全不在意:“她又怎么惹了你?”

阮苓苓盯着裴明榛:“她说你现在只是年轻,以后事业心上去,才没工夫管我,到时候我就是个小可怜了,从天上掉到泥里,日子紧巴巴过不下去,求谁都没用,你不会再看我一眼!”

裴明榛:“那你怎么欺负的她?”

阮苓苓拍了下桌子给自己打气:“我说女人的心也很善变,你没空在意我,没准我也早不喜欢跟你腻在一起了,才不会受伤,自己写话本也能好好的过小日子!”

捏着酒杯的修长指尖一顿,裴明榛目光变得危险:“你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小姑娘敢跑,敢不喜欢他?

阮苓苓被这眼神吓的一缩,鼓起的勇气全部哗啦啦掉了回来:“我就……大表哥,你说我这样嘴硬是不是不大对?又没谁规定你必须要管我……”

“你这样硬气,很好。”

裴明榛喜欢的就是这样有生命力的小姑娘,他想她永远活的这么恣意,这么鲜活,这么大胆,否则他在外面那么拼命有什么意义?

“但这样的话,以后不准再说了。”

阮苓苓:“啊?”

裴明榛微微眯眼,神情严肃:“谁惹了你,你随便玩,玩不过的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但不喜欢我的话,没有期待就不会有伤害这样的话,不准再说。”

“我说永远护着你,就能做到。”

阮苓苓心中一暖。

他这么说,是不是……他也这么希望的呢?

他想和她长长久久,永远都不变。

阮苓苓咬着唇,又大着胆子问了一句:“那为什么邵锦淑做了那么多坏事,你并没有认真下手对付她?”

“因为我能护住你,不被她伤害。”裴明榛唇角勾出一抹讽刺,“也因为她只是让我有点不愉快,却能大大的恶心别人。”

阮苓苓眨眨眼,想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的明白了……

对啊,这个家可不是表面上那么和美,你好我好所有人都好,有人有别的心思。邵锦淑是一个人,并不是别人随心所欲的工具,方氏这回不就难受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不是什么情不情的啊……

大佬果然有大局观。

阮苓苓瞬间放了心。然后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显的她那么小心眼……

酒意泛上来,视野变得模糊,裴明榛的身影也不真切,阮苓苓觉得他眼神很不对劲。

她现在的老鼠胆已经被酒劲催成了豹子胆,感觉自己轻飘飘,能上天了!白白小手托着腮,她笑眯眯的看裴明榛:“怎么这样看着我,眼睛亮亮,书上说的那叫什么?嗯,目光灼灼似贼也……你可是想亲我?”

她这下不害臊了,裴明榛一顿,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然而酒醉的小姑娘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让他更爆炸的还有。

阮苓苓白白小手拄着桌子,凑过来,亲了裴明榛一口,声音又甜又乖:“我哄一哄你,以后不要离开我,好不好呀?”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亲他。

裴明榛哪里还受得了,直接过去,把小姑娘拉进门侧,按在墙上,狠狠的,重重的,给小姑娘上了一堂课——

什么叫真正的亲吻。

“我不会离开你。”

这辈子都不会!

……

阮苓苓一觉醒来后,该死的记得大部分,尤其她主动亲了裴明榛!

可裴明榛什么反应,之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却竟然全部不知道!

这断片也断的太精准了吧!

“淡定,阮苓苓,”阮苓苓抱着自己的头,“你可是见多识广的女人,小黄片都捂着眼睛看过的,不就是亲一下脸,有什么大不了,又不是嘴……”

总之有件事应该是确认了,裴明榛应该是喜欢她的!但他就是闷骚不说,是等她主动?

哼,她才不要。

对爱勇敢是一回事,但表白是不可能表白的!她绝对不会追人,这辈子都不会追人的,你要是喜欢我,就得乖乖来追我!

怂哒哒的小表妹,有一颗莫名其妙理直气壮的心。

万一别人被吓跑了……

阮苓苓转身找出裴明榛写过的大字,拿笔蘸墨在上面画上大大的叉!

你最好别把我逼到绝境,我告诉你你会很惨的,很惨很惨的知不知道!

第70章 我只会对着你使劲

近来裴家气氛相当平和。

天气慢慢转凉,又慢慢转冷,到了冬月,邵锦淑顺利从裴家嫁去东昌伯府,没有任何意外。或者她本人想创造一些意外,别人没有给她机会。

成亲那日,裴家铺满了喜庆的红,从内院到外院,可阮苓苓看到,邵锦淑盖头底下的脸并没有多少喜悦。

曹通身穿喜服,胸前绑着大红花,身下骑着白马,跟着乐声迎亲,一脸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然而脸是硬伤,长得不好看,怎么打扮怎么高兴似乎都有点猥琐。

总之一路平静,邵锦淑顺顺利利的送去了东昌伯府,礼成。

裴家只管照规矩发嫁,做的处处周到,让大家面上有光,至于之后邵锦淑过什么日子,并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问,第二天府里满目的红全部撤去,一丝不剩,完全没考虑过回门的问题。

就好像家里从未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也没人闲聊谈起。

接下来阮苓苓按部就班的继续过日子,感觉很寻常,又有些不寻常。

比如方氏每次看她的眼神都略有些奇怪,是那种很微妙的奇怪,表面看不出来任何不对,方氏仍然温善大方,笑容慈爱,见到她就诸多叮嘱,可阮苓苓敏感的意识到,自己似乎被讨厌了。

原因不明。

不过也没关系,反正她对方氏也是淡淡,谈不上喜欢,自然也不介意别人讨厌,只要在这个家里日子能过就行,至于欺负……方氏是个稳的住人,随便欺负她的事,不会做。

裴明榛又开始忙了。

夙兴夜寐,人不着家。

阮苓苓倒是很想他付诸实施,甚至自己暗示一下让他来追,可惜人没时间。

还真不是若即若离,欲擒故纵,裴明榛在户部屡屡立功,现在已经是上官最欣赏的存在,大事小事总爱拉着他,别看他看起来没怎么升官,已经是所有人认可向往的存在,朝中大局也说的上话,身边有一众拥趸。

这么忙,他还不忘时不时摸一把小姑娘的头,鼓励她多去串门,促使她认识很多贵圈夫人,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阮苓苓不懂,也不怕,很配合,反正他不会害她!

但谈恋爱就别想了,她空有一颗涨满粉红红泡泡的心,无奈男方不配合,也配合不了,还能防止她胡思乱想,把她溜的团团转。

算了不管了,她干脆佛了,反正她这身体年纪还小,有些事太早体验也不好,爱情这东西不就是越慢越磨人,越磨人越有滋味?

经常出门,还能不无聊了呢!

天气虽冷了点,好在圈子差不多,每每出门小伙伴们总能在,阮苓苓不是遇到小郡主,就是遇到徐紫蕙,要不就是两个人一起遇到,三人团团坐,特别开心。

谈什么恋爱,和闺蜜玩才最开心!

于是阮苓苓慢慢就知道了,有人在追求小郡主。

今年年份比较特殊,有藩王的队伍进京贺寿,定南王因病无法亲至,来的是世子赵英。在宫内大规模家宴中,赵英对小郡主一见钟情。

赵英是定南王最小的儿子,在庶出哥哥嫡亲哥哥各种明争暗斗不是死就是残后,顺利的戴上了世子帽子,人传能力卓绝,聪慧有加,将来承爵继位是板上钉钉的事,不可能再有变故。

他两年前就已及冠,不知为什么还没娶妻,明明相貌气质俱佳,也有钱有势,外人一度猜度,流言无数,直到他现在对小郡主抛出橄榄枝,大家才明白,哦,原来是眼光太高。

赵英是宗室,往祖上数三代和皇上是血亲,家里爵位也是当初立有从龙大功,保护疆土大义得来的,和小郡主论起来算是有血缘关系,但是已经很远。宗室藩王,地方上的土皇帝,身份似乎有些敏感,要说上位者完全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赵英一家守护边疆线多年,早已根深蒂固,就算皇上有什么想法,暂时也动不了,形势也不允许,一个不慎就可能会引来边关动荡,外敌入侵。

遂赵英追求小郡主的行为信号,也就有些敏感了,不管答应还是拒绝都要有诸多考量,毕竟安平公主是彻彻底底的保皇派,跟皇上一直很是亲睦,忠善有加。

最愁人的是,公主她病了。

早年在宫里生活不易,她曾因保护皇上受过伤,一到冬天就特别难过,时时病发,今年病情尤其严重,来势汹汹,直到卧床不起了,一点打扰刺激都受不得,现已由皇上做主,连太医一起送去了温泉庄子,吩咐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准打扰,让她好生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