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忘了。”

“你等下离我远些, 我嫌弃你。”

一番闲话后,四人再度躺下,薛庭儴不动声色往墙边靠,倒是李大田很倒霉, 因为毛八斗出于报复之心,恨不得挤到他铺上去。李大田撵他,他就一副我胖我很占地方,但我也很无奈的模样。

一夜无话。

次日去讲堂,乙班中少了一个人,正是周礼。

与往常不同,竟有不少学生与四人打招呼,十分和颜悦色。言语之中颇多安慰和欣赏,显然是昨日薛庭儴的表现,让许多人都很佩服。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不过四人却有些如噎在喉,因为明摆着暗地里有人在对付他们。而眼前这些看似和颜悦色的人,谁知道是人是鬼。

“八斗,昨天的事你也见着了,虽然读书人都秉持着君子之礼,到底也十分现实的。咱们不能入甲,便低人一等,若有那入甲之人还想害我们,将是防不胜防,如今此此人还未找到,我们当得用心读书,早日入甲,方能安枕无忧。”李大田有些唏嘘道。

“入甲就能安枕无忧?”

“即使不能安枕无忧,也不会有这么多宵小出面害你。人立足于世,凡事逃不过一个势字,这学馆虽小,但也是世间百态的反射,你入了甲,旁人就会忌惮,就会掂量。你的势越来越大,大到旁人不敢招惹那一日,自然就能安枕无忧。”

毛八斗点点头,旋即又好奇问道:“庭儴,你怎么懂这么多?”

薛庭儴一愣。是啊,他为何会懂得这么多,似乎做了那个梦以后,他的心性与为人处事就变了许多。

只是这种内心的复杂,自然不能告知外人,只能洒然一笑,揶揄道:“书中自有千钟粟,树书中自有黄金屋。”

“切,不愿说就不愿说,还拿这种话来蒙我。”

几人俱是对视一笑,少年的情谊就在这嬉笑之间更加深厚。

*

林邈合上卷,出了讲堂,临行前吩咐于子友来斋舍找他。

讲堂中其他学生俱是面露羡慕之色,能让馆主单独教导的,整个学馆中没有几个人。即使是入了甲的学生中,也只有于子友、胡连申和王奇三人。也另有学生被馆主单独叫去教导过,但次数都不如三人多。

馆主的学问是毋庸置疑的,从其考中秀才开始,至今年年都是廪生,受朝廷补贴。馆中曾有学生不止一次私下讨论,以馆主的学问考个举人应该不在话下,可不知为何馆主却很多年没有下场了。

一般学识渊博之人都会收受弟子,馆主却至今没有弟子,具体缘由学生们都不得而知。而像孟先生这种老人,即使知道也讳莫如深。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去猜测,从馆主言行来看,可能这弟子人选就出在于子友、胡连申和王奇三人之中。

其中又以于子友和胡连申的机会最大,毕竟两人已身负功名。

且不提这些,林邈离开后,于子友在讲堂里坐了一会儿,便收拾书案出了去。一路来到斋舍,林邈已经在斋舍中喝茶等他。

“今日与你出一题,你回去作答,明日交上来。”

到了于子友这种地步,四书五经已经读得滚瓜烂熟,所欠缺的不外乎八股文上的造诣。

而八股文历经近几朝繁衍,在前朝时终于定下格律形式,并发展至巅峰。拢共就考这么些东西,出题都是从四书五经中出,几乎已经到了无题可考、无题可出的地步。

因此,诞生了一种叫做截搭题的出题方式。强截句读,破碎经义,以此来增加题目难度,其中又分长搭、短搭、无情搭、隔章搭等诸体。

其实用白话点儿讲,就是把四书五经中不同篇章的句子拼凑在一起出题,割裂经义,但又要让你做文章,并言之有物。

例如前朝有一任考官出了个十分偏的题目:‘君夫人阳货欲’。

只从字面上看这题,简直是污秽至极,竟说某王夫人想看什么不可描述之物。殊不知君夫人出自《论语·季氏》:“邦君之妻,君称之曰夫人;异邦人称之亦曰君夫人。”

而阳货欲则出自《论语》:“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 意思是有个叫阳货的人想要见孔子,但孔子不见他。

这风牛马不相及的两句话也能扯到一起去,若是哪一科的考生碰见这种题,估计哭娘的心都会有。

可现如今大昌朝的科举考试,几乎都是这种截搭题,也因此十分考验考生的应变能力,和扎实的经义功底了。

今日,林邈也给于子友出了个截搭题。

接过馆主递来的纸张,于子友看到上面的题目,就是一愣。

“小人行险以徼幸,听德惟聪。”

从字面上来讲,‘小人行险以徼幸’出自《中庸》,全句乃是‘上不怨天,下不尤人,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徼幸’。大意就是说君子对上不怨恨天,对下不归罪他人,所以君子安心的处在平易的地位上,等候天命的到来,小人却是冒险去妄求非份的利益。

而‘听德惟聪’,则是出自《尚书·太甲中》,全句乃是视远惟明,听德惟聪。

大意是能看到远处,才是视觉锐利;能听从好话,才是听觉灵敏。鼓励读书人要注重自身修养,要勤奋学习,时刻躬身自反,检讨自己言行,并做到胸襟宽广,善于听取好的意见,摒弃那些不好的东西。

难道,先生是在意有所指?

于子友不禁有些想多了,他下意识抬头看了林邈一眼。林邈还是一贯的面容严肃,瞳子中是经历世事的沧桑和波澜不惊。

“下去吧。”

于子友恭敬一鞠后,便退下了。

直到出了这间斋舍,他的脸色才难看起来。

那日发生之事令学生们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而其中议论得最是沸沸扬扬,却是那号舍中的人得罪了什么人,才致使那场事情的发生。

当然也有人反驳,因为王奇乃是入了甲的学生,能入甲的学生自有其独道一面,谁能神通广大到命王奇亲自出面栽赃陷害。再加上王奇果断道歉,以失察失言之名反省了自身,更让人觉得也许是巧合。

殊不知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王奇确实是被人唆使,而这个人就是于子友。于子友会选中他,也是看中了其在馆中不抱团独来独往的性格,不容易招来忌讳。

至于,于子友为何要对付毛八斗等人,还是那日饭堂之祸。

那贺明本就是于子友的人,平日里没少巴结他于子友,而于子友此人心胸狭隘,那日被薛庭儴如此讥讽,早已是含恨在心,又有贺明的挑唆,自然恨不得除之后快。

其实毛八斗不过是筏子,借此来对付薛庭儴。于子友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而事情似乎也以周礼离开学馆为告终,万万没想到馆主竟会突然给他出了这么道题。

是在说他心形狭小,亲近小人,所有才坑害同窗?

于子友越想心越惊,竟是手捏着那张宣纸,神魂俱丧,驻足不前。

直到身边来了人,叫他:“于兄,于兄!”

于子友看向来人,当即面色大变道:“你前来找我作甚,莫要引人注意。”

王奇淡淡一笑:“为弟的不过是想来提醒提醒于兄,莫忘了剩下的银子。”

“不过是区区一些银两,还怕我赖了你不成?这次休沐后,我回家去拿,是时给你。你以后闲的没事别背着人来找我,没得惹人怀疑!”

丢下这些,于子友便匆匆走了,而王奇站在原地看了他背影半晌,才转头离去。

*

大抵是那日薛庭儴所言真的起了作用,此后的日子里毛八斗竟俨然一副勤学之态。

时光就在几人刻苦勤学中慢慢度过,期间薛庭儴休沐几次回家,也曾提过教招儿识字的事情。可招儿最近太忙,几乎很少在家,回来后也是一副精疲力尽的状态,薛庭儴于心不忍,只能按下不发。

而在这期间,薛翠娥从开始处之泰然,到赵家人一直不上门越来越焦躁。不光是她,包括赵氏也是如此。幸好薛老爷子把持的住,一直压着两人,不然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与此同时,赵家那边。

“不是我说你,又何必较这个真。再说这事也不全是怪娥儿不检点,不是金瑞把持不住,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都是当阿奶的人了,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想抱孙子了?”赵大舅埋怨道。

洪氏气哼哼地翻了他一眼,扭身回了里屋。

她当然不光是嫌弃薛翠娥不检点,还心存了教训赵氏的心。当年她嫁给赵旺,赵氏这个当小姑的,可没少给她脸色,背地里说她是非。

后娘难当,好不容易熬了这些年,洪氏的日子终于过顺畅了,那赵氏终于有求她的时候了,洪氏又怎么会轻易放过。她本以为薛家人会老老实实求上门,谁曾想对方竟是一直没有动静。

算算日子,估摸那丫头肚子差不多也有三个多月了,再继续拖下去,就算真办了婚事,肚子里的事也遮掩不住。

“你就继续作吧,把金瑞的名声作坏了,你还指望他能考秀才让你当秀才老娘?!”外屋里,赵大舅骂道。

洪氏心里越听越烦,嗵嗵嗵走了出来:“既然这事你都有主意了,还问我作甚?”

赵旺瞅着婆娘:“不是你非说不给薛家聘礼,哪有娶媳妇不给人聘礼的,尤其又有这么一层关系在,没得让人笑话。”

赵家的家境可不差,家里也有几十亩地,在赵家庄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不然当年洪氏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会嫁给大自己十几岁的鳏夫赵旺。给儿子娶媳妇的聘礼,赵旺还是能出得起的。

洪氏来到炕沿上,坐了半拉屁股:“我不是气嘛,好好一个儿子,我还想让金瑞娶了刘地主家的闺女。”

洪氏的口气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而赵旺就是爱这一口。老夫疼少妻,赵旺今年五十多了,洪氏还不到四十,更是惯得她在家里说什么就是什么。

赵家的二儿媳妇在门外看见这一出,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老妖婆给扔河里了,也免得她天天在家里挑唆男人和公公的关系。

当然这只是想想而已,她低着头挑豆子,耳朵却竖起听正房里的动静。

“那咱儿明个就去?”

“早点去,早点把事情给办了。”

“就按老规矩办,再给十两的聘金,总归是金瑞不对,咱家又拖了这么久,就当是给我那妹子做个脸。”

洪氏虽心中不愿,到底还是答应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君夫人阳货欲。此题出自咸丰朝,曾国藩的学生俞樾,后被御史弹劾丢官,说他侮辱孔圣人。这里借用了一下,说前朝是不对的,不是明朝的事,而是清。但这个架空里面是没有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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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第二天一早,赵家两口子就准备出门了, 一同的还有赵金瑞。

赵家有车, 不过是牛车, 牛车走得慢,不过能驮些东西, 就是赵金瑞一脸不甘不愿的, 觉得牛车太颠簸了。

等一路颠到余庆村, 赵金瑞脸臭得像似谁欠了他几十两银子。

赵氏坐在屋里就听说哥哥嫂子来了,她下意识下了炕, 等快走到门前时才反应过来, 又转头回了去, 同时还拉住了也欣喜地想迎出去的薛翠娥。

“姑娘家家的,矜持些,你去里屋, 娘跟他们谈。”

不多会儿,薛家的男人们都回来了, 除了不在家的薛青槐。今儿刚好逢着薛庭儴休沐, 所以招儿也在屋里。

一大早薛庭儴就翻出自己曾经抄的那本三字经,打算教招儿识字。

一张大炕, 炕上放着一张四方的炕桌, 这边坐着招儿,正襟危坐的,竟是腰背挺直,双手背在身后, 学起了那初蒙学的幼童。

薛庭儴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招儿大抵是看村中私塾里学童是如此,所以以为读书都是如此。他心中暗笑,不但没给予点明,反倒下炕去找个根竹条来。

招儿一见那竹条,更是想起私塾里先生打学童的戒尺了。

她可是知道书念不好要挨打的,薛青山那私塾里经常有学童挨打,打了也没处找理,因为先生都是为了你好。

“你这还想打我?”她声音中充满了不确定。

薛庭儴一副严肃模样,慢悠悠地道:“犯错了就要打,念不好也要打,所以你得悉心学习,莫要犯错。”

他这副样子,若再给一把胡子,俨然就是哪个村塾中的先生。招儿是特别敬畏读书人的,当即也收起了还想侥幸的心态,变得郑重起来。

“如此这般最好不过,你需知晓此时我就是你先生,而你就是吾学生。”薛庭儴灵机一动,装腔作势叹了一口:“读书明理,可不仅是识字便罢,还得通些道理。既然如此,我便从弟子规开始教你。”

他去找来之前同薛俊才比试时,自己默的那篇弟子规,摊在招儿面前。心里却想,等有空了抄一本弟子规,拿来给招儿用。

“我念一句,你跟着读一句,不光要读,还要认。”顿了顿,他便抑扬顿挫地开始念道:“弟子规,圣人训,首孝弟,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此乃总训,现在我开始教你第一篇章,入则孝。”

因为招儿不识字,为了让她从音韵中辨字,薛庭儴拿着竹板念一句便在那篇弟子规上点一下,告诉她这些字具体形态如何。学童蒙学之初,便是识字,只有识了字以后,才能入门。

所以当赵家人上门时,薛庭儴正在教招儿识字。

招儿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支棱着脖子想从窗子往外看,哪知却被薛庭儴一竹板打了回去。

“念书之时,要心无旁骛,不得探头探脑。”

这一下打得并不狠,沾之即离,却也起了警醒的作用,招儿当即坐了回去,双手背后,又跟着念了起来。

但心中还是有些委屈的,自己这么大了,竟然被小男人打。

似乎看出招儿的意思,薛庭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你需知晓此时我就是你先生,而你就是吾学生。先生学生不以年纪论大小,而是以学问的高低。你学问不如我,就当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

*

赵氏一直板着张老脸,若不是薛老爷子及时回来,估计这会儿赵旺和洪氏已经回去了。

即使这是自己妹子,赵旺也不得不承认自家婆娘说得有道理,他这小妹实在太惹人生恨。他记得以前妹子也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就成这样了。

薛老爷子就比赵氏聪明多了,也心里清楚自家闺女终究要上门做人家的儿媳妇,所以该拿的乔没少拿,却又不至于太过,让人心生反感。

一番你来我往后,两家人又亲近如初,开始讨论起两个小辈的婚事细节来。

赵金瑞嫌屋里闷,就去院子里了,听到有一处屋里传来背弟子规的声音,只当是薛家有孩子开蒙。转念一听又觉得不是,因为这声音是女声,而不是孩童的声音。

他好奇走了过去,刚到窗子根儿下,就被人一把从身后拉住。

转头看,是薛翠娥。

“金瑞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听见有人在读书……”

“原来你说这个,还不是狗子闲的没事要教招儿识字,真是作的没事干了。”说完,薛翠娥又换了一个腔调,说不尽的绵软,娇滴滴的:“金瑞哥你跟我来,我跟你说点儿事。”

“干什么?别拉拉扯扯的。”

“哎呀,你跟我来就是。”

屋里,招儿和薛庭儴面面相觑。

这两人真是,站在别人窗子下面就说上了,难道就不怕被人听见。招儿爬在窗户上往外看,就看这两人拉拉扯扯往后面去了。她一个骨碌就下了炕,薛庭儴叫都没叫住。

薛翠娥拉着赵金瑞去了屋后菜地。

薛家后面的菜地很大,猪圈、鸡舍、柴房都在这里,还有两垛子麦秸堆。另外茅厕也在后面。

薛翠娥心知让人看见两人说话不好,就把赵金瑞拉进了柴房里。这柴房寻常极少有人会来,前面灶房那边烧水做饭,都是一次抱够几天用的。

赵金瑞一面挥开她的手,一面掸掸自己衣裳:“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跟我说,把我拉到这种地方。”他有些嫌恶地看看四周。

这间柴房是以前废弃的屋子,还是土胚房,房顶早就坏了,又换了个茅草顶。却门是门窗是窗,里面的柴火也放得井井有条。

薛翠娥有些委屈道:“金瑞哥,难道这么久没见,你就不想我?”

赵金瑞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可搁在薛翠娥眼里,没有说话就是想,遂一脸娇羞地靠了过去:“人家也想你了。”

招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敢相信薛翠娥竟然会用这种口气说话。

她正想离开,哪知背后突然来了个人。

她被吓得就是一惊,转头才发现竟是薛庭儴。因为她的动作,屋角下竖着的一根竹竿倒了,发出一声脆响,赵金瑞当即看了过来:“谁?”

薛翠娥凝神听了听,浑不在意道:“没有人,肯定是哪里的野猫,这柴房里十天半个月不见有人来一次。”

赵金瑞这才又正过脸,看着薛翠娥道:“你要说什么?要说赶紧说,不说我就走了。”

他刚转过身,就被薛翠娥一把从腰后面抱住:“金瑞哥,你咋就这么无情,咱们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不想我,不想跟我说说话?你不知道,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我想去找你,可我娘不让我去。”

“你摸摸看,我娘说怀孕的妇人五个月后才会出怀。金瑞哥,人家可是怀了你的孩子呢。”

所以说,男人的思想频率永远不跟女人在一条线上,赵金瑞被薛翠娥这么又抱又拉着他手去摸,他正是血气方刚之年,又哪能把持的住。尤其薛翠娥长相还算貌美,他本是摸肚子,摸着摸着就往上去了。

赵金瑞在薛翠娥鼓胀的胸脯上掐了一把:“你这个小□□,竟然这么勾引我,你这哪是想我了,是想我……”

“金瑞哥,你到底说甚?”薛翠娥娇羞不可言,垂下了泛红的颈子。

“说甚?你说我说甚,我就是在说甚吧。”

两人说着就搂在了一处,又是亲又是摸。

外面,招儿眼睛都快看掉了。

啧啧,这两个人真是毫无顾忌,这可是在家里。不过想想也是,若不是这么毫无顾忌,至于还未婚就大了肚子。

她看得井井有味,浑然忘了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还是个男人。

不过招儿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了,咋就脱起了衣裳,看着薛翠娥那雪白的大胸脯露了出来,而赵金瑞还在上面啃啃咬咬,她当即烧红了脸,可是烧红了脸还想看。

“咳……”

招儿没有回头,直到薛庭儴又拉了她一下,她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