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看,疼得厉不厉害?我找人送你去医馆,你等着……”说着,她就想起身,却被人拽着不丢:“不了,就是有些疼,躺一躺就好了。”

“咱家现在又不是没钱,看大夫的钱还是有的,不用省。”

“我真没事,躺一躺就行。要不,你给我揉揉?”

招儿也是急晕了,乡下人哪有撞下头就去找大夫的,都是不管它,只有特别严重才会去找大夫。至于小娃子被撞到头就更简单了,大人都是帮忙揉一揉就算了。

招儿就给他揉,轻轻地揉着。

薛庭儴躺在那里,享受着美人恩,心里别提多畅快了。

他瞅着她认真的模样,招儿就是傻,傻乎乎的,他说啥就是啥。

他也傻,不傻之前甚至梦里的他,会因为招儿把他当小娃子对待,郁结在心,心里始终不能平复。

道理都是一样的,端看人怎么去做了。

“招儿,我还想吃你做的臊子面,要黄花菜加木耳加香菇瘦肉的。”

“好,我等会就去给你做,正好家里都有,现成的。”

“还想吃你做的过油肉,你不知道学馆饭堂里的饭特难吃。你每次给我带的腌菜,小胖子就要吃一大半,轮到我自己却分不到个啥。”

“那我说给你多带些,你还不让!”

“招儿做的腌菜只能我吃,我还想吃到入秋,才不想分给他们。能分给他们一些,我已经很大方了。”

等招儿之后去了灶房,面已经和上了,却半晌都愣在那儿。

她觉得今儿小男人特娇气,也特孩子气,让她想到了以前——那时候娘身子不好,爹忙着四处做木工,二房做饭都是她来着。她也就比灶台高点儿,而小男人比她还矮了两头,才丁点儿大,却总是喜欢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招儿的叫着。

“招儿,我想吃紫桑果了。”

“招儿,我想吃鸡蛋。”

“招儿,俊才哥吃了肉,为啥我没有肉吃。”

她就带着他去掏鸟窝,找鸟蛋吃,记得还捡过一只自己撞晕了的野鸡。那是她第一次烤鸡,虽然收拾得挺干净,却烤得半生不熟,他却吃得很香。

“招儿,真香。”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情形就没有了,幸好现在又回来了。

*

“每次休沐回学馆的第一天,你就蔫了吧唧的,像只斗败了的鸡。咋了,那个姜武哥又阴魂不散了?”

薛庭儴看了毛八斗一眼,在自己的条案前坐下,从书袋里拿出笔墨纸砚等物,一一摆放好,才将书袋放在案下。

见对方不理自己,毛八斗颇为恼火:“好你个小庭子,要用哥哥的时候,一口一个好哥哥。如今用不着了,好哥哥就成碍眼的鬼了,你这死没良心的。”

每次毛八斗说话,都会从正经变成不正经。

李大田在两人身后噗地笑出声,捅了捅毛八斗的胖腰,才道:“八斗,你又看啥书了?”

还是李大田了解毛八斗,休沐这一日多,毛八斗又去了他平时一有银钱就去的小书摊,刚好逢着那书摊的老板上了新话本,他就买了两本来着。

这会儿时间还早,先生还没来,讲堂里也只零零散散坐了几个学生。毛八斗虽平时不正经惯了,但还是怕给人听见,当即得意地笑了笑小声道:“佛曰不可说。”

“你就算是佛,也是那最胖的弥勒佛。”

“好你李大田,敢说小爷胖。”被扎心的毛八斗跳起来。

两人一阵打闹,薛庭儴无奈地和旁边的陈坚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

正想让两人别玩闹了,这时有几名学生从旁边经过,嗤笑了一声:“就这样的,还敢放言入甲。”

之所以会这么说,还是因为毛八斗。

他一改早先秉性,刻苦勤学,着实让一众人惊掉了下巴。毛八斗之前在学馆里人缘就不错,也有几个朋友,只是因为那次的事后便疏远了。经过这次贺明诬陷之事,也有人主动找他攀谈。

毛八斗心知这些人都是势利鬼,可他也没蠢得故意和人闹僵,偶尔也会闲谈两句,提起苦学之事,自然放言是冲着入甲而去的。这话不知怎么就传了出去,便有那一直看不惯他为人处事的学生拿此当做笑谈。

不过敢这般当面嗤笑的,一般都是与几人不怎么对付。

毛八斗就想暴起,却被陈坚给拉住了:“行了,理他做甚。”

薛庭儴懒洋洋地道:“你入甲了,就是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两人并没有藏着掩着声音,自然为对面那几个听见。其中一个学生,也就是方才发出嗤笑声的那个人,满脸的不屑:“你们能入甲,除非黄河之水倒流。”

“那要是入了怎么办?”薛庭儴突然道。

“入了?”这人愣了一下,才斩钉绝铁道:“就他这样平时不用心,临时抱佛脚的,真能入甲那是老天瞎了眼。”

“那如果我入了怎么办?”

“跟他对赌,跟他对赌。”旁边有学生起哄。

此人当即道:“你若是能入甲,我输你一两,不,我输你五两银子!”

学馆里虽然学风严谨,但文人之间历来不禁赌一说。当然这赌是指风雅之赌,例如赌个做诗做词做文章什么的,此番对赌学业也算在内,也算是一种激励,就是赌注开的有些大。

这学生名叫李潮,家里也是镇上人,寻常在一众同窗之间出手还算阔绰。不过五两银子对他来说,也是很大的手笔了,而很明显毛八斗在乙班都是垫底儿的,又怎么可能不过三月就能越过众人入甲。

已经有那人品端正的学生出言劝止了,觉得是这李潮是故意坑毛八斗。毛八斗虽平时不着调了些,到底也不是坏人,何必与人赌这么大。

“不是他自己放言要入甲,怎么此时却不敢赌了!”李潮涨红着脸,反驳道。

这边,毛八斗一捏手心:“赌,有什么不敢赌的。我若是不能入甲,我输你五两银子,我若是入了甲,你的银子记得拿来,这里的同窗都可以作证。”

“作证就作证,谁怕你,就怕你没本事来拿我的银子。”

这时外面响了钟,一众学生们当即也不敢多言,各自回条案后坐下。不多时,孟先生就到了,说了几句话后开始讲经义。

中间休息的时候,毛八斗去茅厕,陈坚问薛庭儴:“你是故意的?”

听到这话,薛庭儴笑了笑:“给他紧紧神经,也免得他不当回事。”

四人之中,薛庭儴不用提,陈坚是最刻苦的,而李大田看似不起眼,在经义上的功底却很扎实。

之前薛庭儴便试过三人,对此也十分诧异,十分想不通为何功底扎实的李大田没能入甲。

唯一的解释就是,毛八斗把李大田带坏了,也可能是李大田本身心思就不在上头,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学两年,就回去等着接他阿爷的位置。一个对此根本不上心的人,又怎么可能在其上有所建树。

至于毛八斗,让薛庭儴最复杂的就是毛八斗。

让他来看,毛八斗很聪明,脑子很活,记忆超群。但凡他能将正经心思放在读书上头,考个秀才肯定是没问题的。

经过这些日子三人的带动,他学起来很快,就是一点为人没耐心,容易被转移注意力。这马上还有十多日就要季考了,薛庭儴自然希望他能再上上心。

“你说得有道理,不是关系到切身利害,我想着莫是到了季考那日,他还会不当成回事。”

且不提这些,转眼间就到了季考当日。

到了这一天,学生们都起得特别早。

早饭的伙食特别丰盛,大抵饭堂也知道今天日子不同寻常。

用罢早饭,很多学生都回号舍偷空看会儿书,还有的则是边在园子里散步,边摇头晃脑的墨背着什么。

钟声响了,都去了讲堂。

检查笔墨可是够,竹筒里的清水可是充足。还有的学生沉不住气,一大早已经跑了几趟茅厕了,这刚坐下又想去,便急急忙忙捂着肚子跑了出去。正好撞见孟先生,与之告了假,便以飞奔的速度跑向茅厕。

孟先生今日没拿书,而是抱着两摞厚厚的卷子纸。

站定后,他便将卷子给了头排的学生,让他们拿下去一人发上一张。等卷子纸发完,那名上茅厕的学生也回来了,孟先生这才道:“开始吧。半个时辰为限,过时不候。”

早在卷子发下来时,薛庭儴已经看过上面的内容。

这卷子是学馆里私刻而得,纸质和刻工十分差,上面的油墨还没干透,一摸就是一手黑。也是清远学馆太穷,只能刻出这种质量的卷子。

重点不是卷子,而是卷子上的题。

这次季考有帖经题四十道,墨义题十道,共计五十道题。

所谓帖经,始于唐朝,就是把要考的经空上几字或者几句,令考生填补。而墨义就是给一段话解释经义,最好是一字不漏的能将集注上的注疏原样默下。

由于乙班的学生都还没学做八股文,所以八股文是不考的。而帖经和墨义都是字面上的学问,只要熟读《四书五经》和《朱子集注》就能做得不差,唯一难得大概就是题有些多。

半个时辰,五十道题,一个不慎就是时间到了,题还没做完的结果。

薛庭儴抬头望了一下,很多学生似乎对这季考并不陌生,拿到卷子就开始做上了。他执笔在早已磨好的墨里蘸了蘸,便开始写了起来。

第一道帖经题便是出自《孟子》梁惠王章句上——

齐宣王问曰:“齐桓、晋文之事可得闻乎?”

孟子对曰,后面的却是空下的,需要考生填补。

薛庭儴迅速写下——“仲尼之徒无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无传焉。臣未之闻也。无以,则王乎?”

其实这些帖经题并不难,难得是一字不能错。但凡错漏一字,这道题就都算错了。薛庭儴经过这些日子的苦学和抄书,对《四书五经》和《朱子集注》,可以称之为倒背如流。

尤其他梦里学过很多遍,现实中的自己只用多巩固几遍,就有事半功倍之效。这也是为何陈坚等人很好奇,明明见薛庭儴平时没怎么学,都是以抄书居多,为何无论几人如何出题,都难不倒他。

薛庭儴很快就一口气写完四十道帖经题,他搁笔休息,抬头看了看四周,大多数人都是埋头狂书。他拿出另外一只空竹筒喝了些水,将竹筒盖好,方又开始继续做剩下的墨义题。

墨义题都是小题,所以看起来很多,其实做起来很快。

薛庭儴做完后,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无错漏,便拿出竹筒在一只被当做笔洗的碗里洗起笔来。

他这行径就有些突兀了,要知道三十多名学生几乎所有人都埋头做题,唯独他姿态悠闲,这一看就是题做完了。

坐在上首处的孟先生目光一凝,在薛庭儴身上打了个转。

又去看沙漏,时间刚过半。

做为主持这次季考之人,孟先生自然知道季考难在何处。题太多,而时间太少,每次季考都有很多学生写不完所有题。写不完自然不作数,也就相同于无缘于甲等了。

可这薛庭儴却是提前这么早写完,他到底成竹在胸,还是不会做上面的题,索性自暴自弃了。

孟先生对薛庭儴还算熟知,入馆之时馆主便打过招呼,让他多注意这名学生。寻常他观此人,表现并不拔尖,甚至可以说默默无闻。尤其此人在入馆之前,不过只是在乡间私塾学过几年,连经义都不会解。

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孟先生启唇道:“若是做完,可提前交卷。”

声音在静谧的讲堂中突然响起,大部分学生都如梦初醒般抬起头,茫然地四处望了望。直到有一人站起,他们才反应过来是有人做完了。

怎么可能!低头看看自己卷子上剩下的题,讶异声都压在嗓子里,若不是此乃季考,不得大声喧哗,大抵已经有很多人都叫出声了。

薛庭儴提起书袋,将卷子恭恭敬敬交给孟先生。

孟先生低头看了一眼,又去看他,点了点头。

薛庭儴这才出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事,事情有点多。这一章很肥,如果下午能回来,五点更新照旧,如果回不来,哈哈哈今天就一更了。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见到这一幕,许多考生都大受打击。

他们之前也存着和孟先生同样的想法, 可见孟先生点头, 便知晓对方的卷子肯定是做完了, 且卷面整洁,才会是这种反应。

当即有很多人都开始莫名焦躁起来, 或是奋笔疾书, 或是连连看看沙漏, 在此就不一一列举。

忽然,听得一声低呼, 似是某个考生因心神大乱写错了题。他望着卷子呆若木鸡, 满脸死灰。

季考是不提供草稿纸的, 学生们也不允许自备。也就是说甭管好与否,横竖就这么一张卷子。而先生评卷时,规矩极严, 有涂改墨点,一处即为一错。且帖经题留下的空白就那么一点儿, 错漏超过两处以上, 这道题就不用写了。

因为也没空可填。

共计五十道题,顶多也就允许错一道, 超过两道哪怕考的不差, 也将无缘于甲等。而很明显此人错得不轻,才会如此失态。

自是有人疑惑只是一群连童生试都没过的学子,为何评卷制度会如此严苛。其实清远学馆也是有意在培养学生们卷面上及考试时间上的把控。

一旦上了考场,考卷是决不允许有墨点和涂改的, 哪怕你文章做得再好,卷面不够整洁,也是一个不取的下场。而现在不过只考帖经和墨义,这种只靠死记硬背还不能做完,等完全靠自己做文章,再多的时间也不够用。

因为这种低呼,又牵动许多学生的心神,有的刻意放慢了速度,还有的则是越发谨慎。其实考场上考的不光是学生们的在经义上的功底,也考的是心智。

若说唯一没受到影响的学生,除了几个考过多次沉稳老练的学生,大抵也只有毛八斗三人了。

这些日子,他们每当背书疲乏之时,就会互相出题,模拟小考。同样的题目,薛庭儴总是做得比人快,也比人好,他们早已习惯他的妖孽了。

所以当看见薛庭儴第一个出考场,三人并不惊讶,毛八斗暗暗笑骂了一句,李大田是摇头,陈坚却是埋下头,更加认真的做自己的卷子。

一场季考,几人欢喜几人愁,可不管如何也只有等评卷出来后才见真章。

一般按规矩是次日发榜,是时将会张贴在讲堂外的柱子上。大抵是都惦着自己的成绩,今日的学馆格外安静。其实到这个时候,已经有很多人都清楚自己的成绩了,因为考完后便有许多学生回去拿书对照。

这些字面上的考题,很容易就能对照出来。即使有些错漏,也都是极少数的,大约的成绩是能估算出来的。

李潮格外得意,用午饭的时候,刻意同几名与他要好的学生,从薛庭儴等人面前走过。

言谈之间意气奋发,俨然一副要入甲的模样。

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年,有时若非必要,薛庭儴真不愿和这些同窗们计较。可见到此人模样,也颇有几分忍俊不住。即使这李潮能入甲,又怎么就确定毛八斗入不了甲?要知道他们对赌的可是毛八斗能不能入甲。

而毛八斗历来是个沉不住气的,考完后就把三人拉回号舍,自吹自擂说自己这次定能入甲。

他不用翻书对照就知道,因为今日考的题,不是他曾经抄过的,就是几人互考之时写过的,所以毛八斗是成竹在胸啊。

不过他损,出了号舍就装得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也不怪李潮会如此表现,大抵也是料定了毛八斗稳输。

闲话少叙,很快到了第二日,去上早课之时,就有学生时不时探首看外面动静。早课是学生们自己理书,孟先生没有来,估计等他出现时就是发榜了。

就这么翘首以盼,见孟先生远远走来,讲堂里顿时骚动了。

有斋夫正拿着一张红纸往柱子上张贴,孟先生走了进来,目光在下面扫视一番。期间在某处停留了一瞬,因为不显,倒也没有人看出来。

似乎能理解学生们的心情,他抚了抚胡须道:“都去看看吧。”

靠着门边坐着的学生当即奔了出去,那速度比兔子还快。这行举像打开了闸门,所有学生都出去了,边往外跑边对着孟先生嘿嘿直笑,似乎也知道这样有些失仪。

红榜前围了一圈人,拢共就这么大点地方,也就只有站在前面的能看清楚,后面的人即使垫高脚尖,也只能看到前面的后脑勺。

“这次有六人入了甲。”有人惊呼。

之所以会如此反应,也是出于清远学馆的一个规矩。这入甲并不是指考试成绩甲等,而是指甲等中可以升入甲班的学生。

甲等成绩并不难,一般在学中学过两年的都能拿个甲等,难得是在甲等中也独占鳌头。这个独占鳌头意义就宽泛了,可以是指成绩是拔尖中的佼佼者,也可以是指先生觉得其在经义上的功底,已经可以入甲开始学做文章。

后者且不提,前者必须是考卷一字不错,且卷面可达上品方可。

按惯例,每次季考顶多也就一两人可入甲,最多不会超过三人,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竟然有六人。

因为这句话,围着四周人下意识就往前挤去。

一时间,你踩了我的脚、他撞了我的头的声音不绝于耳。站在最前面的学生得拼了命才能稳住。不被撞扁在柱子上,那前头的几人忙喊道:“别挤,别挤,我报给你们。”

“薛庭儴、陈坚、李大田、李潮、周全、毛八斗。”

众人哗然,不提李潮和周全,薛庭儴等四人可是一间号舍的,且有三人都是从未得过甲等的老生,而另外一个更是入学馆不过三月之久,这次竟是一个号舍的所有人都入甲了。

还不及众人反应,就有两名斋夫手持着卷子和浆糊走了过来。

“都让开,让出位置。”

这是要把入了甲的学生们的卷子张贴,供其他学生观摩。一来是防止有私取之嫌,二来也是让其他学生观摩后,检讨自己到底是哪儿不如人。

围着四周的学生当即让了开,等斋夫张贴好后,方又涌了上去。

这几名入了甲的学生确实有过人之处,一处未错之余,卷面干净整洁得宛如刻版印制一般。且个个字都写的不错,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

都挨着看清楚后,有些学生扼腕感叹,有的学生默默不言。这时有一人的声音响起:“这是那毛八斗的卷子,他的字什么时候写得这么好,莫怕是旁人代笔的吧。”

学馆里的学生在研习四书五经之余,勤练一手好字也是必不可缺少的。因为字就是人的脸面,字如其人,说得不外乎如此。

所以平时学生们都会比较彼此的字,毛八斗的字也不是没人看过,倒也不是说他写得难看,只是绝没有这般好。他以前的卷子很多人都是看过,说他脏都是好的,有好几次上面还印了几个墨手印,曾被孟先生专门点名说过。

这端庄雄秀的字,真是他写的?

还有这卷面,不该是上面墨迹斑斑,最好再印上几个墨手印才是他的风格?!

说话的人正是李潮,入甲的喜悦都没能消除他的震撼和不可置信。

毛八斗入了甲,也就是说他打赌输了,必须输给对方五两银子。要知道家里每月给他的花销也不过才几百文钱,他从哪儿去弄这五两银子!

“李潮,你输了就是输了,没必要胡言乱语诬陷人。昨日大家都在,毛八斗也是在的,找谁给他代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