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那孩子沉稳聪慧、才学卓绝,有胆有谋、心性过人,什么样的事情到了他的手中都能够很好的得以解决,当然前提是那孩子愿意出手。

  而那小姑娘应该算是永宁如今唯一珍视在意的人,所以他自然知道永宁不会放任他人这般恶意污蔑小姑娘的名声。

  其实真论起来,以永宁的才智,才是他最为优秀的继续者,只可惜这孩子根本就不愿意。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是谁?

  以宁哥哥的能耐,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东风。

  以后当林初彤亲眼见到清平长公主后,这才发现屋子里还坐了另外一位贵气逼人的中年男子。

  而清平长公主也好,还是那位中年男子也好,谁都没有透露中年男子身份的意思。

  但林初彤很敏感的察觉到了清平长公主对中年男子的态度的恭敬,而中年男子本身的气度亦实打实的提醒着她,那是绝对的上位者。

  清平长公主的身份已经摆在了这,还能让东云国最最尊贵的长公国如此恭敬的人,除了东云如今的天子,还能是谁?

  不过,林初彤向来不是那么喜欢自找麻烦之人,既然人家没有挑明身份的意思,那她自然也不会点破任何。

  反正今日就是长公主召她来说话,她只需好好应对长公主便是。

  “你这小姑娘长得倒真是漂亮得不行,难怪秦姑姑这么些年都不肯再收学生偏偏还认了你,就是本公主瞧着也喜欢得紧,哪里忍心拒绝得了你这样的学生。”

  必要的礼仪过后,清平长公主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摆,直接一副拉家常的模样边打量林初彤边微笑着夸赞。

  说实话,林初彤虽然知道自己长得算不错,但还真是头一回被人当面这般夸,一时间还真是有些不知道如何接话才好。

  她其实是真心有些猜不透清平长公主真正的用意罢了,所以难免有些不太自在。

  不过,这样的怔愣也只是片刻功夫。

  很快,她便如实解释道:“禀长公主,其实秦姑姑愿意收民女为学生,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民女外舅舅的功劳。秦姑姑曾欠下民女舅舅一份人情,是以民女才有了这个走后门的机会。”

  “你这孩子倒是个实心眼,哪有自己说自己是走后门的。”

  清平长公主明显没料到林初彤竟会这般实诚的做出解释,一时间反倒是对林初彤的印象更好了:“你也不必拘束,今日本公长叫你过来就是寻常的见面说话,没有旁的意思。你应该也知道,本公主与你姑姑之间可是故人,在我面前你大可放松自在些。”

  “是,多谢长公主。”

  林初彤见状自是应下,不过到底尊卑有别,她肯定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够跟长公主像普通人一般说话闲聊。

  “初彤,我听说你打处回去后去官府状告秋家小姐,这可是真的?”

  清平长公主很快换了个话题,似乎真当一旁的庆昭帝不存在,自顾自地跟林初彤说着话。

  但不论是她,还是林初彤,其实都清楚庆昭帝对她们之间的对话颇为关注,只不过皆下意识地选择忽略而已。

  从这一点上来讲,清平长公主便觉得林初彤当真不同一般。

  这样的年纪便能够拥有如此沉稳、从容的心性,着实叫人印象深刻。

  “回公主话,是真的。”

  林初彤不急不慢地答道:“不过,后来淳青县主出面惩罚了秋家小姐,那么现在我也没必要再去官府告这一状了。”

  “哦,你这是打算得饶人处且饶人?”清平长公主好奇地追问。

  “也不算,只是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揪着去闹的话反倒容易让她狗急跳墙,于我不利。”

  林初彤知道今日这些已然被清平公主知道得一清二楚,是以完全汉必要遮遮掩掩:“民女还得多谢长公主的维护,多谢您让淳青县主特意出面替民女说话,多谢你们为民女主持了公道。”

  秋家小姐被踢出三德棋社,这前因后果很快便会传开来,名声也算是完了,这对其是最好的惩罚。

  而她在今日之事中,明显得到了淳青县主甚至于长公主府的正面支持,传出去后再额外加以引导的话,就等同于最好的正名。

  以宁哥哥的行事风格,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东风。

  如此一来,用不了多久,她的那些不利名声自然就破了,很快便能够洗得清清白白。

  所以,今日她处是承了长公主府一个不小的人情,虽然到现在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大的面子。

  “你倒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什么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清平长公主再次真心真意地夸赞了一句。

  不得不说,林初彤的心思当真剔透,不但有聪慧的脑袋、强硬的手腕,同时看事精准、分寸极佳,也能明白并接受他人适当的好意。

  这样的小姑娘很难让人不去喜欢。

  “长公主过奖了,民女行事有些随性,险些在长公府里生出事端给您带来不便,还请长公主见谅!”

  林初彤不卑不亢,但这份歉意却也是真诚的。

  见状,清平长公主更是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即又道:“我听说你与沐亲王的义子订了亲,对于这门婚事,你可还满意?”

  没有再提刚才后花园发生的那些琐碎之事,长公主直接转了话题问起了另一桩。

  而这话显然极对庆昭帝的胃口,目光一下子变得更加专注起来。

  林初彤倒是没想到清平长公主会做此问,暗道难不成这是沐亲王跟长公主说了些什么?

  不过,她也没表露半分,很快答道:“回长公主话,民女的婚事才订下来不久,能得沐亲王爷亲自上门提亲,这是民女以及整个林家的荣耀。”

  她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而是直接避开了这个问题,不动声色地以荣耀代替。

  笑话,将来她可是要和离的,现在说满意,那不等于是打自己以后的脸吗?

  而当面说不满意那更是不行,所以干脆不声不响歪个楼便是。

  清平长公主倒不知道林初彤竟是这么个真实想法,只当是小姑娘不好意思之类的,因而笑着又道:“我听说沐亲王府可是拿出了堪比世子级别的聘礼,可见他们对你是极为满意的。你也不必不好意思,反正都是熟人又不是不认识。”

  “…熟人?长公主的意思是,我与沐亲王的义子是熟人?”

  林初彤极为敏锐地抓到了话里的重点,抬眼看向清平长公主,下意识地问着。

  “咦…”

  见状,清平长公主顿时疑惑起来,径直反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沐亲王的义子是谁?”

  林初彤心中一怔,总觉得有种奇怪地感觉。

  她摇了摇头,如实说道:“回公主话,民女的确不知。”

第一百六十六章 重新选择

  见林初彤完全不像是说假话,清平长公主顿时不由得愣了愣。

  她很快意识到一个十分明确的问题:林初彤显然根本不知道这门亲事的对象就是程永宁!

  这让她觉得之前的话似乎说得太快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清平长公主侧目朝着一旁的庆昭帝看去,而庆昭帝亦是一副意外不已地模样看着自己。

  搞了半天,眼前这小姑娘根本一无所知呀,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肯定是永宁那孩子故意隐瞒的,不然的话婚期都订了,又怎么可能连未婚夫是谁都不清楚?

  想到这一层,清平长公主反应倒是极快,很快微微一笑便掩饰掉了先前的那抹异色。

  既然永宁并没有直接告诉小姑娘实情,那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如此一来,她当然也不好坏了永宁的事。

  “本公主的意思是,淳亲王去提亲时,竟然没有将他义子的情况说清楚吗?”

  清平长公主面色不显,一副很是自然地模样说道:“我可记得王爷眼你师傅秦姑姑颇有交情,就因着你姑姑这层关系,你们也算是熟人吗,怎么可能提亲这么重要的事也不说清他义子的情况?”

  她不动声色地将之前那句“反正都是熟人又不是不认识”给解释了一句,示意先前这声熟人指的是沐亲王与林初彤,而与旁的无关。

  再加之后头的疑问也合情合理,因而听上去倒也不显得怎么刻意。

  林初彤听后,果然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心道刚才自己险些误会了,竟然以为清平长公主说的“反正都是熟人”指的是她跟她那所谓的未婚夫呢,弄了半天原来是自己想岔了。

  也是,她身旁哪来什么多余的熟人,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

  想通了这一点,她的心思自然也平息了下来,接过清平长公主的话,稍微斟酌后说道:“其实这事具体的民女也不太清楚,大概是那天因为王爷亲自上门提亲太过意外,所以具体的也没多问吧。反正这些迟早也会知道的,家里人不说,民女倒也不好过多再问。”

  “…”

  清平长公主听到这话,一时间反倒是有些不知说什么好。

  虽然她心中清楚,沐亲王完全没有透露真实情况本就是永宁的意思,但很显然林家的那些长辈对这姑娘的真正疼爱估计也没多少。

  那天林家人十有八九连男方的基本情况都没多问两句,估计知道能跟沐亲王府攀上关系,二话不说就应了,哪里还能想到其他。

  一旁的庆昭帝也很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原本一直没开腔,这会竟是突然询问问道:“你平日在府里与谁的关系最好?”

  说实话,这个问题当真问得有些怪异,而且还来得莫名其妙,特别是问问题的还是一直没开过腔只在一旁充当透明人的中年男子。

  林初彤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完全搞不懂这人到底是什么用心。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下意识地朝清平长公主看了看,用眼神默默在询问。

  见状,清平长公主倒是笑着安抚了一句:“没关系,他不是外人,你如实回答问话便可。”

  虽然带着笑,也的确有安抚之意,但清平长公主稍微加重了“如实”两字,自是等于是在告诉林初彤,这个人的问题不但得回答,而且还得说实话。

  这般一来,林初彤也没法反驳。

  她已经被清平长公主以及这名中年男子给弄得愈发糊涂了,完全搞不懂他们到底想从她这儿知道些什么,又究竟有何目的。

  照理说,对于这些上位者而言,她应该并没什么利用价值才对,这般特意召见她岂不是很浪费功夫吗?

  想了想,林初彤也没再纠结,朝着那中年男子恭敬地回答道:“民女与家中一位堂兄和一位堂姐关系还算不错。”

  “哪个堂兄?哪个堂姐?”庆昭帝再次追问,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式。

  林初彤暗自皱了皱眉,抬眼看了庆昭帝一眼,片刻后答道:“堂姐是三叔家的四堂姐,堂兄的话,因为家中的一些特殊情况,民女不太方便多说,还请贵人见谅。”

  关于程永宁的身份,林初彤并不愿意对外人提及,所以想了想还是大着胆子如此说。

  这些本就是她的家事私事,她不想说的话并没有错,这些人总不至于强迫着她说的。

  果然,听到林初彤的话,庆昭帝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反倒是看着林初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看得出来,林初彤有意对永宁的维护,这是个聪明的姑娘,倒是令人放心。

  “如果说,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能够重新选择按自己的心意决定自己的婚事,你是否还愿意接受沐亲王给你安排的这门婚事?”

  庆昭帝抛出了他认为最主要的一个问题,想看清楚这个姑娘真正的心思。

  他并不担心林初彤猜出自己的身份,这并不重要,他也看得出这的确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只是想知道这孩子内心最为真实的打算。

  他的永宁对这姑娘是真心真意地喜欢,所以他想知道,这个姑娘对他的永宁是否也是如此。

  “不知贵人为何有此一问?”

  林初彤是真心觉得有些头疼,这中年男子抛出这样的话来到底想干什么?

  “你无需知道我的想做什么,只要按着自己的本心回答便可,记住,这对你是一个最好的机会,但凡你如实回答,也许真的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庆昭帝没有显露半丝情绪,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初彤,看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这孩子应该知道他的话意味着什么,从那双极为复杂的眼睛便能瞧出这会怕是对他这个陌生人颇有几分无语了。

  没错,林初彤此刻的确很是无语。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不得不更加认真的考虑自己应该如何尽快结束这越来越诡异的对话,早些从这里离开。

  所以,片刻之后,她索性选择主动出击。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堂兄知道吗?

  “这位贵人,民女不知道您到底想知道些什么,不过既然您这般说,那么民女便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便是。”

  林初彤压下心绪,坦率而道:“关于民女的婚事,如果真的可以由着民女自己做主的话,我是宁愿自个单独自立门户,一辈子不嫁人都好。不知贵人是否能够如民女所愿?”

  最后一句反问,林初彤带着几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不满。

  没错,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内心的这些真实想法有违伦理道德,但这天下绝大多数的人是一定不会认可呀。

  当然,旁人认不认可她才不在意,只不过就算再不在意,也着实不乐意跟一个陌生的中年大叔来讨论这些心声。

  眼下,她还真是形势比人弱,在上位者面前不得不如实回答的感觉,真是很不爽呀!

  “一辈子不嫁?你个小姑娘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这一下,庆昭帝是真的奇怪无比,连带着林初彤语气里头那丝淡淡的不满都没察觉到。

  清平长公主没有吱声,只是同样奇怪地盯着林初彤等着答案。

  林初彤见反正都已经豁出去了,索性一股恼坦言坦言道:“民女以为,这天下九成的婚姻都没有半点意思,女子嫁入夫家也只是为了给夫家传宗接代、操持家务,甚至还要给大夫照顾美妾庶任劳任怨、这样的生活对于民女而言没有半点值得期待的地方。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话,民女宁愿不嫁人,自己单立门户过自己自在如意的日子多好,何必非得找那些罪受?反正民女又不是没钱养不活自己,非得要依附于谁才能生存。”

  “小丫头,你这些想法都是谁教你的?”

  庆昭帝一时间当真有些无话可说,要都照这姑娘的想法,他这国家还不乱成一团。

  “没谁教呀,我一直就是这般想的。”

  林初彤脸皮也厚了,一副无所谓地模样说道:“难道您不觉得我说的话没道理吗?就像这天下男子为何可以三妻四妾,那还不是因为他们有着足够的银子娶得起吗?要没银子没那能耐,还不得老老实实打一辈子光棍?所以说到底还是实力决定说话权,就像自然法则一样,强者生存,弱者要么依附,要么就被淘汰!”

  “而这天下的女子因为受制太多,所以一直以来都处于弱势,以致于不得不依附男子才能生存。这一点我并不否认,也知道存在肯定是有其应有的道理。但特殊的情况总是会有的,比如我呀,我有足够的银子,我娘留给我的私产够我富贵奢侈一生无忧了,我不需要依附任何人都可以活得很好,那么我为什么非得跟这天底下绝大多数的女子一样嫁人生子,过一辈子憋屈而毫无盼头的生活?”

  这番话,着着实实让庆昭帝与清平长公主震惊得无法形容。

  他们没想到,林初彤这心性竟然如此与众不同,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咳咳,你这姑娘,想法未免也太过偏激了,这天下幸福美满的亲事可是不少,怎么能说嫁了人过的都是憋屈而毫无盼头的生活呢?”

  清平长公主好不容易回过神,不由得驳了林初彤一句。

  “长公主说得没错,也还是有一些幸福美满的,不过这样的实在太少,纯粹得讲运气,民女觉得与其把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托付给运气,还不如交到自己手中来得实在。”

  林初彤笑了笑,随即话锋一转:“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想法而已,是你们问我才会说的。想法毕竟是想法,又做不得数,反正家里长辈是绝对不可能由着我的想法来的。”

  “那也就是说,你其实根本就不想要这门亲事,只是逼于家中压力,必须得嫁人,所以才同意的?”

  庆昭帝的眉头皱得极深,看向林初彤的目光很是复杂。

  林初彤见状,也没受什么影响,笑着说道:“那倒也不是。那位跟我关系极好的堂兄觉得这门亲事对我而言应该是最合适的,所以我觉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