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条留言就只有三个字,是寒一羽的声音,从八点开始到十二点。

辛蒂对着电话看了看,最终没有回他电话,之后,她关掉手机洗澡睡觉去了。

在那之后数年间,她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如果那晚她回个电话给他,或是没有再关机,也许她的生活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然而,人生毕竟不是用如果就可以改变的,发生了的事无法改变。

而她,也无法回头。

……

蓝色的海水已经淹没了她,所有的一切像是一个梦境般。记忆,不停从她眼前划过闪过——最后,却连一个画面也抓不住。

她知道她身体在下沉,她不在乎,也无所谓,只要可以从他身边逃开,她什么都无所谓。

原来要讨厌一个人,也不是很难的事。

就像当初喜欢他一样,只是一个瞬间的感觉,就让一切改变。

谁!?

水中,突然出现一股阻止她下沉的力量,那力量来的很猛烈很急切却又很柔软,将她的身体托出这片蓝色海域……

她模糊的努力睁开眼,却在同时失去了意识。

……

【蓝色海域】

夜晚的爱琴海,静宜唯美,在距离船王府邸不远处的有一栋傍海的白色小别墅。别墅只有两层,看起来并非十分豪华,却在四周布置了严密的红外线以做警戒。

别墅的所有者听说和希腊教父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但一切消息均只是小道传闻,背后的真实情况并没有人真正清楚。

此刻,夜晚降临,别墅四周的警戒更为严密起来,但别墅里却迟迟没有亮灯。难道,这所别墅里并没有人居住么?既然没有人居住,那又为什么要如此严格的警戒着!

一位穿着白色休闲服的男子出现在这所别墅的警戒线外,他似乎和门口的警卫认识,几句交谈后,那位警卫并没有放行,而是转身走到一边,拨打了电话。

别墅一楼的客厅中漆黑一片,黑暗里,一个男子却端坐在沙发上静默无语。他拥有美丽的面容,性感的嘴唇,迷人的微长黑发紧贴在优雅的脖间。他上身穿着纯黑色的丝质衬衣。细长的白净手指交叠在腿上,似在思考某个问题。

电话声响彻在寂静的空间里,有些诡异,也有些神秘。

片刻后,男子接听了电话,在听完电话那头的叙述后,开口道,“暂时别让他进来,不过——也别让他离开。”

挂断电话,体型修长的男子自沙发上起身,抬头看着通往二楼的精美楼梯许久。

“他果然来了。”他轻轻自语,那动听的声音里隐着残忍的讯号,凝结了别墅的空气。

“你是猎物!”

不!她不是!

“你是只属于我的猎物,谁允许你逃开的!”

她不属于任何人,她是自由的个体!

“记住,一辈子,都不要妄想从我这里逃离,绝对!”

……

一声惊叫,躺在华丽帐幔下的女孩惊恐的从噩梦中惊醒。她冷汗涔涔,抱住双臂不住喘息。

她做了个很长又很可怕的梦,那个男人居然在梦里说她是猎物。不过,还好是在做梦。

辛蒂的平复仅仅维持了几秒钟,当她注意到周身的环境后,愕然发现自己并不是纯粹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她身处一间纯白色的华丽房间,鹅黄色的灯光均匀透亮。房间的一切装饰都以古希腊浮雕为主,连床也是带帐幔的圆型复古式大床。房间左侧是巨大的落地玻璃,金黄色的窗帘半掩,可以隐约看见月光下的爱琴海。她掀开身上的天鹅绒薄毯,赤足踏上柔软地毯,慢慢走到窗前。

窗外,星空下爱琴海近的仿佛伸手可及,但玻璃隔开了她与海。辛蒂伸手去推窗,却发现这些窗户没有一扇可以打开。她的心底微微有些发凉,一转身,却被房间另一侧的一面落地镜夺去呼吸。

镜子里的人是谁?

一身镶着滚边的纯蓝色古典露肩裙袍,收紧的腰身上缠绕着几圈水钻长带,原本束起的黑发长发此刻已解下并整理的笔直。耳上垂着蓝色水晶耳坠,细腻的脖间挂着蓝色水晶项链,手上也戴满了各种式样的蓝水晶戒指和手链。

这样的装扮,衬着她娇小的个子和象牙色的细腻肤色,竟令她感觉怪异的有些恐怖。

到底是谁把她弄成这个怪样子的!难道——真的是他!

门,在她发呆的时侯开了,黑发的阴美男子在进入房间后关上了门。关门的声音令辛蒂赫然抬头,她看到他,僵立原地。

“为什么?”她听见自己在问,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问什么。

为什么她没死?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为什么要把她打扮成这个样子?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她……

太多为什么了,她根本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是我的,所有一切都应该遵照我的话来做。”男子淡淡开口,嘴边竟浮着笑容。他仿佛根本看不见面前女孩的愤怒和颤抖。

“我们已经分手了!”辛蒂冲他大喊,那是极度无力的大喊。她看着他——寒一羽,这个曾经是她学弟的人。在这两年间,他由美丽少年变成了阴美的成熟男子,她也从无忧高中生变成了流浪各国的可怜人。他们之间,本该没有半点关系了,在她选择懦弱逃离这条路之后,他们早已成为天各一方的陌生人!可是,他却一再强拉着她,让所有简单变成交缠的复杂!

“没有!”他脸上的笑容因为她的话而突然消失,只余下残酷的冰冷。他走近她,捏住她光洁的手臂,将所有的力度倾注其上。

“我告诉过你,我从来都没有同意!我们没有分手——事实是你背叛了我!”漆黑的深沉眸子里紫光浮现,他像是突然被惹恼的雄狮,周身充斥着危险信号,随时都会毁掉周遭的一切。

“没有背叛!”她气势不减的吼回去,“在那之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我和你之间早已结束,可你根本不懂!你自以为是的觉得我离不开你,自以为是的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还有你——”女孩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下去。

当初,令他们分手的原因有很多,但是最关键的原因她却从来没和他说过。

当时,她曾在无意中得到的一个消息——很糟糕却很真实的消息!

“说下去,继续说啊,我正在听。”寒一羽松开手,动作优雅的在床沿坐下,等待她下面的话。

他总是这样,静静的居高临下,用冷漠的视线看着一切。他从不知道,这种冷漠有多么伤人。

“没有了。”辛蒂静下来,退后至装饰着浮雕的墙壁,“我什么都不想再说,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美丽脸孔上的笑容逐渐加深,对于她的再度退却他很满意。

“待在我这里,成为我的附属,直到——我厌烦你的那天。不要再想着逃离或是用极端的方法解决,我已经断了你一切后路。”性感的嘴唇开启,宣布胜利者的命令。

是么?那就是说,她连选择死的权利也没有?

他的口吻,傲然绝尘,他向来是如此的。她早就该知道,从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刻,她就应该明白——他根本不属于普通人的世界,他是格格不入的异类,科丽娜和米艾尔不止一次对她说过他真的很冷,但她从来都没有当真,也没有仔细去留心。

她只是凭着自己的判断,一厢情愿的以为他只是需要照顾的学弟。

是她自己将自己推入这深渊的。

深渊已入,她无力回天。

“现在,过来。”他美丽绚烂的笑着,朝她勾勾手。

“什么?”她身体一僵。

“过来。”他重复说道。这一刻,他美丽的令人屏息,美丽到让她的心隐隐发痛。

从那笑容里,她知道过去意味着什么。她硬着双腿慢慢挪近,刚一到达他伸手可及的范围便被他用力一拽,压倒在柔软的天鹅绒上。

【过往不复存在】

他的身体迅速覆了上来,视线在她象牙色的裸肩上来回移动,像是在观赏只属于他的珍品。她的眸子,依然是纯粹的水漾绿色,这么多年,那眸底的色彩竟从来没因流浪的生活而变得黯淡。

只是,那年之后,他就再也没从这眸里看见过天堂。

他拨弄着披散在雪白天鹅绒上的黑发,把它们轻轻抓起又放下,如此反复着。

“喜欢这件衣服么?虽然它不是我亲自去挑选的,但却是我亲手帮你换上的,如何?”

“你亲手帮我——”辛蒂惊愕的瞪出了眼,这件裙袍紧贴着她的肌肤,下面根本没有其他衣物,这么说,他竟然趁她昏迷的时侯看光她——可恶!

“我讨厌你,你这个变态!”

他勾了勾唇,俯低头在她耳边轻语,“荣幸之至。”话落,他立刻吻住了她。

“你——”尽管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但她还是因为他的接触而感到颤抖。曾经令她迷醉的吻,为什么她此刻无比的害怕呢!

手,不由自主的开始反抗,企图推开他,逃离他吞噬一般的唇。

他定住她的脸颊,一手绕到她颈后,逼迫她抬高唇迎合她,另一手则拽下了她腰间的水钻长带。

混蛋!难道他真的要霸王硬上弓么!辛蒂的嘴被他的唇搅的翻天覆地,根本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不行,不能就这样沦为他的附属品,怎么可以!她才21岁而已!

“寒一羽……你这个混蛋……放开我……”她呜咽着从接吻的间隙中发出声音,她已经没法忍受了,因为他的手正自她□的肩膀下移。

“你……不是……很傲气么……这样做……你不觉得丢脸么……”

这句话奏效了,寒一羽果然停下了他的动作和吻,稍稍眯起眼静静看她。身下的她,衣服头发早已被他搞的一塌糊涂,她正不断拉着薄薄的衣料遮挡前胸。

她有些乱,有些怒,却没有慌。她始终都是清醒的,哪怕在此刻的气氛再暧昧。只要她觉得不想,她的情绪就不会慌。

不像其他女孩,只要他随便一个注视或是微笑,便会慌张的不知如何自处。

她——有时真的很不听话!

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捏起她的下颚,完美的唇形开启,“不要激怒我,你最好明白这一点——激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她睁大眼瞳与他对视,心里霎时冰凉一片。

这一刻,她终于真正明白,以前的寒一羽已经完完全全消失,现在这个美丽且冷酷的男人只是一个令她心痛的陌生人而已。

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不再是那个傲气自负,有点可恶,有点可爱的美少年。

那个寒一羽——不复存在。

他没有再吻她,在说完话后便抽身离开了。接着关上门,走入没有开灯的隔壁房间。他不担心她会逃跑,因为她即使出的了别墅,也走不出警戒线。

20岁的寒一羽,不会再重复两年前的错误,现在的他,就连那最后一点仁慈也没有了。

在房间落地窗前的藤椅上坐下,他交叠起双腿,缓缓靠向椅背。

两年来,这是第一个如此安闲的夜晚。

身上的电话再度想起,这回他接的很快,“带他进来我房间。”他轻淡的下着命令。

五分钟后,两个黑衣保镖带着一位褐色卷发的年轻人进入房间。

“出去,关门。”寒一羽依旧安坐在藤椅上。

“是!”黑衣保镖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那年轻人和他。

“羽少——”年轻人有着帅气飞扬的脸庞,眉宇间却蕴着淡淡哀愁,“她真的在这里么?”

“怎么,和你有关系么?”对视的彼此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如今那友谊却早已灰飞烟灭,一切,只因一个女孩的背叛!

“羽少,别这样。”高离缓下紧张的神情,默默看着他。

“呵呵,那是怎样?”藤椅上的阴柔男子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微微眯眼,虽然有笑声,却连半分笑容都不给他。

“羽少,你该问你自己,是你做了什么才让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你珍惜过她么,你真的尊重过她么!羽少,你究竟为什么要如此固执,你究竟在固执些什么?敞开你的心门,真的如此困难么!”高离没有退怯,若论背景和手段,他的确没法和他比。但要说到实力,他相信他不会在他之下。

“不用你来告诉我。”寒一羽一字一字的咬出这句话。

没有人会懂得,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真正明白他的心情。

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那晚当他第一次打不通她电话,当他第一次在想见她的时侯却找不到她时的那种心情。那种近乎焦虑的担心,陌生而可怕,完全不是寒一羽应该有的。当他第一次发现,心情完全无法自己控制时,他突然感觉到恐惧——那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恐惧。

那晚,他打着电话,同时又克制着自己去找她的欲望,反反复复。

因为从小生活的环境压力很大,所以来到圣约翰后,他一开始并不很适应这样轻松的日子,晚上常常会习惯性的失眠。所以,他开始养成了吃安眠药的习惯,但那次他居然在吃了安眠药后依旧无法入睡。

一部分是因为娜雅的出现,令他平稳安静的栖身处浮上水面,他不得不离开一段时间去解决些麻烦。而这一离开,可能是三天四天,也可能是三、四个月,他无法预测。

送走娜雅的那一刻,他只希望辛蒂立刻出现。他什么都不需要她做,只要她在他身边陪着他就可以。她可爱而温顺,眼里闪烁的永远是对他单纯的关心与照顾,她绝对不会策划着什么酝酿着什么。单纯如她,是他当时唯一想见的人。

但是,在他最需要她的时侯——他找不到她。

……

“给你两个选择。离开,或是安静的留下。我不想听废话,你也别妄想可以带走她。”寒一羽挥去缠上心头的过往,重新开口。

借着窗外的隐隐星光,高离看清了他此刻的表情——深冷漠然,那是一种无心的神情,可怕的令他都为之颤抖。

他——不能走。

如果现在离开了,那辛蒂一个人该如何应付他?

“好,我留下。”高离说道。

“很好。”阴郁的男子重新优雅的在藤椅上坐下,再残酷的眼神也影响不了他丝毫的美丽,他提唇,勾起没有温度的笑意。

第二天,天晴。

门没有锁,走廊也没有黑衣人把守!辛蒂自房间探出头,在左右查看后轻轻开门而出。

她本来穿着蓝色的古典露肩裙袍,但因为寒一羽的粗鲁,那衣服的上半部被撕的不怎么像样。所以她起来后就干脆撕下裙摆的下半部,随便弄了个披肩马马虎虎的围在身上,也总比破破烂烂的好看。

只是,脖子上隐约有些被他掐出来的淤痕却怎么也挡不住。算了算了,反应她后来也没被寒一羽怎么样,而且这别墅里又没人,就随便吧。她现在最头等的大事,是找路逃跑!

这样想着,她光着脚自铺着薄毯的楼梯而下,想查看着客厅的情况。哪知才探下头,一个熟悉的男声便自楼梯旁边响起。

“这么早,打算去海边散步啊?”

这个痞痞的调侃声是——辛蒂惊喜的冲下楼梯,“高离——”她欢呼着上前拉住他的手,“见到你太好了,赶紧想办法帮我逃!”

“嘘——”高离朝天翻了个白眼,“两年多不见,你还是一样的天真可爱啊,如果我有办法帮你逃,我还用得着留在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