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事实叫这个女人不知,或者完全想象不出此刻仅和她隔了几层木板的男人的模样。

缉熙已经完全是个男人了,他的肩膀奇宽且厚实,站起来的时候宽阔的肩膀叫这个刚刚从少年长为男人的人格外伟岸,这会这人后倚在榻子前,垂目看着手里的帕子,奇宽的肩膀绷得紧紧提着,像是蓄力的舷,甚至隐约都能听见精骨肉聚合的声音。

空旷偌大的宫殿里每待一瞬都是煎熬,寻常人是这样的说法,然这样的每一瞬于缉熙都是压抑自己不叫自己去干些什么。

两个人隔了榻子上的木板,一个里一个外的就那么在黑暗里坐着,一个张嘴大哭,一个沉默的压抑,半晌,坐在外面的人起身缓步往出走,两个人也就在黑暗里渐渐从贴在一起变得越来越远。

不管内心怎样叫着那人不要走,外面终于又是安静了,穆清想或许方才进来的人可能也不是那男人,可怎么能,她知道是他的。

这夜格外的长,总也像是没有明日。

丑时,缉熙至五皇子府。从昭阳殿出来到丑时,缉熙一直在宫里。

五皇子府的院子里,依旧黑压压跪着朝臣及跟随者,见五皇子终于回来,一个个重又以头抢地央求主子做出决断。

丑时的夜真的漆黑漆黑,缉熙站在檐下周身亦是一团黑,仿连灯光都照不进他身。这人沉沉半晌,挥手招人,身边近臣连忙上前。

几句低语后,原本跪着的人沉默起身,暗处待命的人重新起身,城外驻扎多时的兵在黑暗里无声进城。

亥时半刻,启明星若隐若现之时,太子府兵戎相见,血流成河,重臣收监,反抗者格杀,一时皇城喧嚣天亮。

咸平二十三年,六月初二,五皇子夜半兵变血洗西城太子府及幕僚连同属臣,此次兵变殃及整个朝野,所有太子属臣连同家属收监丧命者无数,这其中当然有□□重臣当朝萧府一门。

咸平二十三年,六月初二午时一刻,新皇登基,年号始元。

当日,先皇宠妃静妃被人发现在寝殿软榻暗格里,已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