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还阳光普照,到达会所已是倾盆大雨,苏清宁没带伞顶着包就往会所冲,虽然没几步路衣服还是淋湿大半。

古成专程在大厅等她,“岩哥在办公室等你。”

苏清宁笑笑点头跟上他。

古成今儿特别安静,以前肯定跟她说个不停。古成可能自己都没发觉,他特别喜欢跟苏清宁说话。也许是她每次都淡淡的,他说什么她都静静听着,偶尔笑笑给他回应,让人觉得很舒服。

古成没敲门直接让她进去,苏清宁捏了捏包,等会儿拿出合同双方签字,签完字她就可以走了。

推开门,房间很暗,外边的天阴阴沉沉,萧岩没在办公,套间卧室的门开着。苏清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卧室更暗,窗帘全都拉上,只看见床上好像躬背躺着个人。

“萧岩?”

“你到外面去等我,别过来。”萧岩的声音沙哑隐忍,似乎很痛苦。

第27章

苏清宁开了床头壁灯,萧岩侧卧在床上,额头有汗唇色都淡白。

“你生病了?”她伸手去探他体温,有点热不打紧,“你哪里不舒服?”先前的冷漠抗拒都忘了。

萧岩躲开她的手起身,右边的肩膀看上去十分不妥,“合同带来了给我签字。”

苏清宁怔在原地望他,“你的手臂是不是上次打架留下后遗症?”

那次虽然秦立笙被打得进医院,萧岩也没好到哪里,二次损伤,阴天下雨潮湿都会让他疼痛难忍。

萧岩取出钢笔,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合同。”

苏清宁不动,他皱眉看她,“没带来就下次再签。”他对着门口喊了声,“古成。”

古成知道他今天不太好怕出事一直在门口候着,推门就进来,“岩哥。”

“送她出去。”萧岩抬一抬下巴,整个右边肩膀已经疼得塌下去。

古成看一眼苏清宁,她一点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直接对古开口道:“你去煮一桶生姜水来,冰桶那么大就够。”

“我马去。”古成那个听话。

萧岩皱眉,“到底谁给你发工资。”古成已经出去。

苏清宁进去浴室,出来时多了两条热毛巾,“坐床上去,脱衣服。”

萧岩额角的汗滑下一颗,“干什么?”

不由分说苏清宁拉他到床边坐下,解他衬衫,快准稳,一粒,两粒,三粒…她淋了雨手有些凉若有似无碰着他胸口,酥□□痒。

“抬胳膊。”她一发指令,萧岩身体自动进入听话模式,扯到疼痛的关节,“哧——”

苏清宁放缓手势小心翼翼替她褪下衬衫,热毛巾敷在他关节处,“别动。”拧干另一条毛巾她屈腿上床,替他擦背,“阴雨天注意保暖,保持干燥。如果热敷还不能缓解疼痛让古成开车送你去医院。”

萧岩挑眉,“你现在算什么,学习雷锋做好事?”

“我只是在做我觉得该做的事,你不用多想。”苏清宁隐在他背后说得坦然。

萧岩蓦然转身握住她手腕整个人被他压在床上,“真的不是你关心我,是我多想?”

苏清宁心跳很快,仰面望他,“你帮过我,我都记着,也很感激,仅此而已。”

萧岩赤着上身肩上敷着热毛巾淡淡冒雾气,“仅此而已。”他细细品尝这四个字,低头就吻住她。她拒绝咬紧牙齿,他咬她,她吃痛,舌头趁虚而入勾着她交缠。他按紧她手腕,吮、吸、翻、搅,她胸口起伏呼吸越来越急促。他一点一点松开她手腕,吻从激烈到缠绵,一点一点勾她舌尖。身体已经不受大脑控制,苏清宁双手慢慢搂上他颈脖,完全是本能毫无意识。

房间里都是渍渍水声,呼吸里都是欲、望。

古成来得可真是时候,一掌推开门,“生姜水熬好了。”

空气里浓厚激烈一触即发的情、欲硬是逼得古成口干舌燥,搁下冰桶就走,“你们继续,继续。”

苏清宁从萧岩身下翻身起来,萧岩笑着起身,问她:“刚才也是我想多了?”

苏清宁耳根都是红的,过去拎冰捅,生姜水热气滚滚直接倒进浴缸,出来脸都被热气熏红。她也不看萧岩,径直替他收拾衣服,背对他说:“去泡着,泡出汗为止。”

萧岩贴紧她后背,“我进去你是不是就走了。”

苏清宁看眼窗外,雨势没有消停的迹象,“雨这么大,我没带伞。”多好的借口。

萧岩心领神会笑一笑,苏清宁听着他进去浴室才松口气,刚才他轻轻一撩拨她已然失控,身体还滚烫,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留下。

萧岩泡了许久,肩上的疼痛慢慢消失。他听着外边的动静,她还在,如果他这条手臂这辈子都不要恢复,她就有借口留下了。

苏清宁换了床单被套,刚刚她身上的湿外套没脱把被单都浸湿,这会儿她只穿了打底的藕粉色复古条纹连衣裙,没穿拖鞋黑丝袜包裹住修长的腿和莹白的脚。

萧岩披着浴袍出来,整个人看上去轻爽了许多。苏清宁庆幸还记得这土方子,“睡一觉就好了,我让古成备着吃的。”

萧岩很老实上、床,盖上薄被,“冷。”

苏清宁犯难,“这里也没有厚被子。”

“冷。”萧岩躬起身子。

苏清宁上床,把他半个身子搂进怀里,萧岩枕在她腿上,触感不对,伸手摸到黑丝袜,“不舒服,脱了。”

苏清宁已经是压着脾气留下来,“要不我让古成去买床厚被子来?”

萧岩趁她不注意拿手指一勾,薄如蝉翼的黑丝袜立马破了个洞。

“萧岩!”苏清宁真恼了,萧岩刚刚消退的疼痛又再袭来,左手握住右手臂,“好痛。”生姜水泡澡也是治标不治本。

苏清宁赶紧去浴室拧热毛巾,顺便把破了的丝袜脱掉。

脱掉他上身浴袍,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热热的毛巾敷在关节处,“还是很疼吗?”

萧岩闭着眼,哼一声,“嗯。”声音郁郁。

苏清宁替他按摩手臂,“让古成开车送你去医院。”

萧岩摇头,拉她睡下来揽进怀里,“你这样陪着我就很好。”

苏清宁无奈,“你是装的吧。”

萧岩凝视她的眼睛,“你觉得呢?”唇缓缓贴近,她心跳加快,很讨厌这种不由自主的感觉。

苏清宁干脆闭上眼睛,那一吻却没有落下来,耳朵边有热热的呼吸,“我现在疼得受不了,接吻也是很需要力气的。”

苏清宁睁开眼睛,瞪他,挣动一下。萧岩掐住她腰肢不准她离开分毫,“我真的很疼,别闹。”

她动弹不了,“我不喜欢这样…不喜欢我所有的情绪都由你掌控。”

萧岩皱着眉笑,“你把我要说的话都说了,好狡猾。”

苏清宁眼睛慢慢泛红,问他,“我是不是很傻?”

萧岩把她的头按进自己胸膛吻着她发顶,“是傻。我就喜欢傻妞。”

外头的雨渐渐小了,雨点一滴一滴落在玻璃上纵横交错,像她乱如麻的心。

第28章

苏清宁醒来还压着他胳膊,竟然在他怀里睡着了,赶紧起身别他右胳膊还没好,左边胳膊就被她压废了。

萧岩伸手抓住她手腕,“哪里去?”声音还慵懒鼻音很重,没睡醒。

“天都黑了,我该回去了。”她竟然在他床上待了一天。

萧岩眼睛还没睁开巡着温度枕进她怀里,“把我也带走。”懒懒的声音听上去像撒娇。

“萧先生,你今年几岁?”

萧岩闭着眼睛笑起来往她胸怀拱一拱,“今年二十八,明年十八。”你能想像性格乖戾,出手毫不留情的南城萧先生会像现在这样对一个女人撒娇吗?

难怪有人说不管多强大的男人都有幼稚的一面。女人是男人的学校,好男人都经过改造。

“你先把合同签了,那儿是你的地盘,你想去就去。”苏清宁想起正事儿。

萧岩睁开眼睛,“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买?”

“萧先生喜欢公私分明,我也喜欢。”

萧岩没了言语,起身,“我去洗把脸。”

苏清宁摸一摸外套已经干了,穿好。合同一式两份她检查了一遍,没问题。

萧岩从浴室出来,换衣服都没避着她,苏清宁还是转过脸,她也是个正常女人好吗。

萧岩看都没看合同直接签字,骨气洞达,都说字如其人,他确实对任何事任何人都透彻洒脱,唯独苏清宁,仿佛已经刻进他血脉,执念成魔。

苏清宁递一份给他,“从现在开始苏有清宁工作室就是萧先生的,我会尽快找到房子搬走。”

萧岩没作声,起身,“不是说要回去吗,我送你。”

外头的天九十点钟光景,被雨洗刷过的天空星星都特别亮。晚风夹着湿气更凉,骤然从屋子里出来苏清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裙子下光秃秃的大长腿凉飕飕。

萧岩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裹进衣服,苏清宁大惊推他,刚才在房间里只他们两个人,这会儿是在大街上。

“我也冷,这样暖和。”萧岩说得煞有其事,苏清宁好像也找到了接受的借口。

萧岩裹紧她,“不想开车,我们坐出租车。”

秋夜的街头,一对儿相拥取暖等车的情侣,看在人眼里都觉温暖,似乎这清冷的夜也多了几分温度。

苏清宁心心念念诗诗等不到她会哭闹不睡觉,韩琳早带小丫头回家,桌上留了便签,工作室这会儿一个人影都没有。

院子琵琶树随风影动,花好,月好,一男一女,不做点什么都对不起这景。

“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苏清宁问萧岩,今天一天两人都没吃什么东西。

“你做?”萧岩语气是怀疑的。

苏清宁清清嗓子,“煮个面还是可以,要不叫外卖。”

萧岩脱了外套往厨房去,打开冰箱,当真比她的脸还干净。

“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苏清宁瞪他一眼,“工作室有专门做饭的阿姨,每天做好了送过来。”

萧岩在橱柜找到一袋挂面,鸡蛋西红柿青菜统统没有。

“你这里还有什么?”

苏清宁去翻了翻,一袋常州萝卜干,不知是哪个小姑娘回老家给带来的,还有几个苹果。她全都拿到萧岩面前,“就这些。”

“够了。”萧岩挽起袖子。

苏清宁张大嘴,“你不会想用萝卜干和苹果下面吧?”

“不是我,是你。”萧岩拿锅注水,“外套脱了,我教你做苹果面。”

“苹果面?那怎么能吃!”

“过来。”

苏清宁非常不情愿地的脱了外套过去,萧岩把位置让给她,“煮面也是有技巧的,不是煮熟就行。”他贴在她背后,“一定要用宽汤,先放点盐。”握着她的手放盐,苏清宁觉得后颈的皮肤被他的呼吸熏得麻麻。

“煮面的时候要用筷子翻搅。”他握紧她拿筷子的手,贴她更紧,起伏的胸膛甚至跳动的血脉她都能感受到。“面出锅要拿冷水过一过,这样才能保证面条爽口嫩滑。”他说得很慢,声音低沉浑厚磁性。苏清宁情不自禁口干舌燥,一定是厨房太热。

“你很热吗?脸都红了。”萧岩明知故问。

苏清宁下意识舔了舔唇润湿,“因为你靠得太近。”

萧岩抵着她耳廓,“我只是教你下面,你在想什么?”

苏清宁扭头瞪他,唇与唇接触的瞬间,彼此囚禁在身体里的欲、望像锅里烧开的水,咕咚咕咚前赴后继爆破。

萧岩啪的关火,那一声像打开情、欲的开关。

他似乎很钟情浴室这个场地,沐浴露的泡沫在手里滑腻绵密,他不急,慢慢地打开她,这一次要释放她封藏的妖、娆。修长的手指随着水拨动她,她死死咬紧唇,没法冲破矜持。

萧岩从背后抱着她,水刚刚漫过两人胸口。

“放松…我给你讲个故事。”他声音很轻像空气里腾起的雾气。

她难受哼一声,皮肤已熏出粉红还拼命撑着理智。

“从前有个少年,爱上一个女孩,少年自卑只敢在背后默默守护。”他的声音娓娓动听温柔至极,却骤然闯入一指,她咬住自己手背,他继续,“生日那天,少年终于鼓起勇气要告白。”

苏清宁已经在溃堤边缘,萧岩撤出一点停下问她:“你猜结果怎么样?”

苏清宁娇喘攀着他手臂,“…那女孩拒绝了少年?”

“不。”三指,“他弄丢了女孩。”

苏清宁忍不住叫出声,全线溃堤。她抱住他,全然盛开。窗户上映出起伏交缠的影,忧伤、放纵、激情,这样的夜所有理智矜持都交由欲、望主宰。

从浴室到床上,苏清宁瘫在他怀里睡过去,已经很累却还有精力做梦,又一次梦到十六岁那年,白衬衫少年的背影越走越远,她急切喊一声“喂!”少年停下转身,画面突然变得很慢,差一点她就能看见他的脸…梦里画面陡转,她身上都是血,秦立笙的血,他为了救她重伤急救。他在医院住了一周,她每天上学放学都要去看他一眼。她穿他喜欢的衣服,留他喜欢的发型,考他上过的大学…为他做过许多许多傻事。

心脏好痛,她努力醒过来,不想继续这个梦。

阳光闯进房间明晃晃,她睁开眼睛,萧岩早醒了,四目相对,她仓皇逃离梦境的脸在他眼里放大。

“醒了。”

“嗯。”

“做恶梦了?”

苏清宁眼睛闪烁了一下,“没有。”

“我做面给你吃,苹果面。”

“嗯。”

萧岩什么也没再问,衬衫随意塞了一角到裤子,下楼去厨房。

苏清宁蒙起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为什么一直要梦到秦立笙,自己对他还有感觉吗?一想到他和姚岚,她明明感觉恶心。

桌上她的手机响起来,韩琳打来的,“喂。”

“苏苏我忘了跟你讲,昨天接了个订单,乔太太,今儿她就会来你好好接待。”

苏清宁起身被子滑下去,凉飕飕,她缩回去,“工作室都卖了你还接单?”

“都一家人什么卖不卖。”韩琳在电话那头笑嘻嘻。

苏清宁正声,“韩琳…”

“啊呀,你家的小公主要起床了,我得去看看,别忘了,是乔太太啊。”

“喂,韩琳…”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苏清宁扶一扶额头,想不到还有人找她的工作室下单,乔太太?

苏清宁洗漱好才下楼就闻到酸酸甜甜的味道,口水都要流出来。

萧岩真的把苹果面给做出来了,苹果有点小酸起锅的时候烫一下,常州萝卜干咸中带一点甜中和了苹果酸,汤的味道特别好。

“过来尝尝。”萧岩盛好两碗摆上桌。

苏清宁吃一口都要哭了,面条真的爽口又嫩滑好吃到哭。其实她只是太饿了,高强度运动消耗太大。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苏清宁还没把脸从碗里抬出来。

萧岩打开院门,目光微微滞了一下,来人五十开外,一身剪裁得体斜纹软呢套装,颈上的袓母绿钻石翡翠项链很晃眼,豪门阔太标准配置。

林琼芳看见萧岩慗个人都怔在原地,拎手包的手微微颤抖,嘴唇张了几次才发出声音,“请问,苏小姐在吗?”

萧岩面色冷漠到极点,“乔太太找她有事?”

林琼芳听见他喊她乔太太,眼眶感觉都要红了,“我想跟苏小姐谈谈订单的细节。”

“是乔太太吗?”苏清宁早听着声音出来。

林琼芳面色恢复正常,微笑点头,“苏小姐你好。”

“您好,请进。”苏清宁让座,倒茶。

林琼芳打量了几眼立在工作室的蝶恋花屏风,很满意,“阿南倒是没介绍错。”

“乔太太是熟人介绍来的?”苏清宁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