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在这里安逸久了。”他冷声淡淡,慢条斯理的说,“你真以为我花钱养着你,只是让你混吃等死的?如果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到,你也没什么用处。”

男人年纪大他一轮,却被他说得有点面红耳赤,当即道,“你,你…时慕深你可别过分,没有我,你能行吗?你不是照样需要我?哼,你要是还能找到比我更适合的人,就不会只在这里威胁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暴露了对大家都没好处,你最好对我尊重点!”

黎珊珊从门外快步走进来,“尊重你?刚才夜盛霆凶我的时候,你长辈的威严去哪儿了?你要是当场让他下不来台,以你现在跟沈安然的关系,他也只能听着!”

第1402章 在夜盛霆面前怂什么怂(2)

黎珊珊想起这事就有气。

这个老家伙,不知道在夜盛霆面前怂什么怂!

男人哼的一声,“你又是什么身份,值得我刚才帮你说话?我为的是不被他们发现!为你这种小角色说话,要是不小心被人怀疑什么,大家都要玩完!”

黎珊珊瞪着他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敢在他面前说重话,连架子都摆不出来。装什么老好人!欧洲的黑手党都没几个人看轻慕哲,以他的过去,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这副样子说是慕哲,说不定才会让夜盛霆怀疑。”

男人不肯承认,狡辩道,“那是对外人,这次见的是自己人…”

“够了!”时慕深冷下声,厌烦的道,“自己心里揣摩好下次该说什么。你要是经常‘犯病’,她也许会去追问你的医疗情况,更不会放心离开这里。”

病床上的男人对时慕深到底有几分几乎,这才闭了嘴。

“什么?下次?”

黎珊珊刚刚还说,让沈安然离开这里,见一面就够了。

时慕深当时没说话,她以为他心里有数。

还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来,岂不是更容易怀疑什么?

至少这个老家伙刚才有句话是没错的。

说得越多,就越容易错。

“慕深,慕深你等等。”黎珊珊加快步子跟上去,“难道你还要任由他们留在这里?”

时慕深站在电梯前,面无表情的说,“你想说的我都知道,我有我的打算。多的事不用废话,我心里有数。”

黎珊珊看着他,咬着齿关道,“我是关心你!”

“关心我,还是关心这件事一旦暴露,你的下场比我更惨?”时慕深瞥了她一眼,看见她要争辩什么,轻嘲的一笑,“不用解释,都一样。总之如果不想暴露,让那个老家伙想清楚该说什么,不要让他在沈安然面前露出行迹。”

黎珊珊紧紧捏着拳头,看着男人进了电梯。

沈安然假装慕曦儿几年,他也没带她来过瑞士。

现在又有什么必要?

她已经查过了,慕氏那边根本没有人对沈安然的存在多说什么。

可见让沈安然来见慕哲,和稳定那些人没有关系。

只能是因为他自己?

黎珊珊有些不放心,犹豫了一刻,拿出手机,“刚才从别墅离开的那两人,最近盯着点,留意看看他们最近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

夜盛霆太过犀利的眼神让她有点心有余悸。

尤其是,他当时打量慕哲时的一眼。

大约是心虚,始终让她有种不确定他到底在想什么的紧张。

那个老家伙应该也感觉到了,才会多余的寒暄都没有,就单独让沈安然上楼进书房谈。

“小心一点。虽然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但他带了不少人来,可见警惕性不轻。别让人察觉到。”

黎珊珊挂断电话。

她绝对不允许出现什么万一。

*

从别墅离开的车子上,沈安然仍旧拿着那张老照片。

家里那本相册里,有几张妈咪小时候的照片,所以她刚才才能一眼认出这个十岁不到的就是妈咪。

第1403章 身份成谜

照片是一张全家福。

已经有些年头了,她只能姑且猜测妈咪旁边那个几岁的小男孩是当初自杀的舅舅。

除此之外,只有外公外婆因为看过照片还勉强认得出。

其他的人,她都没见过。

“这个,就是刚才的慕老先生吧。”她指着照片里另一个青年。

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还是依稀可以辨认出。

这是照片里,唯一一个和刚才的慕老先生有一点相似的人。

夜盛霆扫了眼她手指指着的那个人。

“他说他是我舅父。”沈安然低声说,“是我妈咪的堂兄,郑家的养子。外公当初为了让舅舅能顺利继承郑家,将他逐出维城。”

夜盛霆淡淡的动了动唇,“舅父,你信么?”

她抬起眼,看向反问的男人,“怎么这么问?”

她刚才看见照片开始,神色便染上几分落寞,并没想过质疑。

所以听见他这句反问,有一丝诧异。

难道…不是?

他养了曦儿这么多年,一定是有些渊源的人。

至少他的说法听上去是让人能信服的。

只是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已经无法证实了。

如果他的话是真的,那他一定是很早就被赶出了郑家。

那时候能留下的资料不多,而郑家又已经倒台了这么多年。

甚至郑家的主宅当初因为小舅舅的死还起了一场大火。

该没的都没了。

就她手上的照片,只能说郑家有这么一个人。

他也确实跟照片上这个青年人很有几分相似。

“没什么。”夜盛霆将那张照片顺手拿过来,漫不经心的说,“空口无凭罢了。”

“我知道,可他这么说谎又有什么好处呢。”沈安然靠着座椅靠背,思忖着道,“他这么多年对维城的事情不闻不问,可见对维城的一切,对沈家,也都是漠不关心的。郑家倒台对他而言想必也是不值一提的事。他现在身体状况也不好,就连慕氏也管不了什么,我想不出他有什么编造谎言的理由了。”

夜盛霆薄唇轻弯着一抹嘲意,“没想到理由,不代表没有理由。这个人身份成谜,很难说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能查出什么来吗?”

他凝视了一刻照片。

几十年前的照片,样貌就算有些相似,也不代表能确定。

最后将照片还给沈安然,“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但不一定能查出什么东西。几十年前的事本来查起来剧麻烦,何况那个年代他离开维城去欧洲,很可能也是通过不正规的方式,又改名换姓。就算从郑家查出这个养子,恐怕也无法证明那就是他。”

他早在沈安然回国后,就因为她和慕氏的关系,以及对时慕深的忌惮,去查过这个慕哲。

在来瑞士之前,也特地再度调查过他。

慕哲的确早年在这边是黑道背景,身份复杂,有过不少仇敌,后来才洗白成企业家。

这也是夜老爷子当初反对沈安然回来的原因之一,她在慕哲这边生活几年,就已经是个让人防范的对象。

第1404章 存疑

不过真想查出点什么也是极难的。

所有不该被人查到的东西,一定是在洗白的时候就处理干净了。

就是他刚才在别墅里的表现,也不能说明什么。

既然是表现出善意想见沈安然,那自然见面之后也不可能流露出别的。

让人质疑的部分也不是没有。

譬如慕哲在几个月之前就知道了沈安然,想见见她,但他真正见到,似乎也没有太多打算多留她的意思。

沈安然上楼不久,就拿着这张照片下来。

说是慕老先生情绪不稳定,影响了身体,暂时需要休息。

但慕哲这样的人,不大可能是那么容易被情绪牵动心脉的人。

否则他也不能这么多年在欧洲屹立不倒,哪怕病成这样,仇家也不敢动他。

再就是,慕曦儿被他养了这么多年,在他去瑞士之后,几乎对慕曦儿避而不见。

否则他一定早就发现慕曦儿的不对。

而沈安然在欧洲的几年,也并没有以慕曦儿的身份去见过他。

却偏偏在知道沈安然之后,要见沈安然。

到现在,慕曦儿又一次从时慕深手里失踪,他似乎也毫无察觉的样子。

既然是跟沈安然妈咪关系很好的舅父,当初受她所托将慕曦儿带走。

又能有什么理由多年不见。

去预定的餐厅吃了午餐,一家三口就回了酒店休息。

夜小九在飞机上几乎没合过眼,刚才在车上就累了,很快倒头大睡。

“我不知道,这种事你去找老二。”

夜盛霆手机听筒里,夜爵拒绝得毫不含糊。

他神色微僵了下,手边杯子缓缓放下,“小叔,我以为你回去就复职了。既然知道跟庄素没什么可能,何必还这么坚持,当孤家寡人还要当无业游民。”

这通电话是夜爵主动打过来,他原想顺便让他用那边背景查一下慕哲。

谁料事情没说完,就被夜爵拒绝得一干二净。

“…”

好在他原本也打算通过夜盛凛,夜爵的拒绝并不意外。

夜盛霆淡淡道,“说吧,又有什么事。我现在人不在国内,庄素跟什么男人在一起,我一无所知。既然你们有人在暗中跟着她,你自己去打听她的行踪就够了。”

“我又不是变态,非要时时刻刻知道她的行踪。”夜爵声音压着几分情绪,他就算真要找素素的行踪也易如反掌,犯不着为这点事被夜盛霆嘲笑。

“我不是找你,我找侄媳!”

夜盛霆眸子微眯了下,没答。

“侄媳在吗?”

夜盛霆慢条斯理的说,“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了。”

夜爵迟疑一瞬,“你让她接电话,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妈的,他还没开口,就说他是孤家寡人。

还能好好说话了吗?

“那我挂了。”

夜盛霆毫不在意的挂断了电话。

洗完澡的沈安然从浴室出来,时差的关系,她脸上几分倦容。

看见夜盛霆的手机在响铃,他却没接通的意思。

她好奇的走过去看了眼,“小叔?你为什么不接小叔的电话。”

“他打错了,不是找我的。”夜盛霆理所当然的挂断。

过了不到一分钟,沈安然的手机开始响铃…

第1405章 对她而言,没那么重要(1)

“差不多吧,等你婚礼过后,就该交接结束了。”

庄素拿着手机,说得漫不经心。

手上同时还翻阅着要交接的文件。

“等到电影制作完毕,开始路演的时候,会有其他经纪人带你。”庄素唇角勾出一丝不以为意的笑,“放心,不论是谁当你经纪人都没有问题。”

“我不是担心经纪人的问题,庄姐,你考虑清楚了?”沈安然追问,“你不止是我的经纪人,要离职的话,所有这一切你都要放弃。”

庄素犹豫了一瞬。

抬眼看着安安静静的办公司。

背后的落地窗外,夜色宁静。

错落的灯光和星空透过玻璃穿透进来。

她坐在椅子上,沉默半晌说,“还好吧,这些对我而言没那么重要。”

“如果你是因为小叔的话…”

听着沈安然有些犹豫的语气,庄素忽的一笑。

红唇上一抹了然,眸子却冷静得没有丝毫波澜。

“跟他关系不大,不用理会他跟你说什么。”她顿了顿又补充,“下次他打电话为这种事找你,可以不接。”

“…你知道?”

沈安然扶着额。

她刚才是答应过小叔,不将他打电话来这件事说出去。

可是庄姐已经猜出来,再否认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人在国外,不会专门因为这件事打电话来找我。而且他今天已经找过夜盛栩,再多找一个说客,有什么好奇怪的。”

庄素声调平稳低沉,低眸看着手上把玩在掌心的那枚戒指。

夜老夫人交给她的那一枚。

“他这个人虽然无情了点,但在有些方面也不会亏待我。我离职等于放弃事业,他肯定不想背上这点迁就,所以想将夜盛栩的公司抢过来给我当离婚赔偿。”

她嘲弄的弯着唇。

就如同他当初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

总喜欢自以为是的去安排别人的人生。

好像他这么做,内心的歉疚感能轻一点。

以为能给的东西都给她了,他也不算对她太过分了?

庄素闭了闭眼,掌心收拢了,低声继续,“但我对这家公司没什么兴趣,对夜家的产业也没兴趣。我离职跟夜爵关系不大,告诉他如果真想做点什么,就想好理由安抚他妈。”

她尊敬夜老夫人,但不可能一辈子为这个去假装还跟他在一起。

只要过了这段时间就好,再过不久,夜老夫人自己就会忘记她这个儿媳。

“好好休息,回来还有婚礼等着你。”

庄素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放到一边。

办公室的门突然在没人敲门的情况下推开。

参加完活动回来的夜盛栩还是一身西装,一脸生无可恋的抱着一摞文件走进来。

“哗”的一声。

文件被放到庄素的办公桌上。

庄素喝着咖啡,交叠着双腿,坐姿端正,“我说…你去参加庆功宴,还惦记着回来压榨我最后一点时间,还是不是人?”

夜盛栩脑门都冒出汗珠。

“有这么多需要交接的文件吗?机密?”庄素手扶着座椅,慢悠悠的拿下咖啡杯,“找个助理送过来不就行了,何必大半夜亲自跑回公司。”

第1406章 对她而言,没那么重要(2)

夜盛栩也想知道,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

摊上这么个小叔。

强行要买他的公司。

不卖就要扔他去部队。

他可是刚刚谈好又成功从小蜜桃从前某个爱豆手里抢来一个角色。

哪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而且他去部队了,扔小蜜桃一个人在花花世界里,大概很快能将他忘了。

有这么个小叔就罢了,还摊上这么个婶婶。

一定要走,态度坚决。

看着他就是一脸“你奈我何”的样子。

这两个人简直能将他的公司给玩死吧!

“庄姐,这些都是这个月需要处理的,绝大部分都在各项会议里安排好了,你只需要…签字就好。”夜盛栩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伸手拍了拍那些文件,“庄总,这家公司也算是我的心血了,好好对它!”

庄素:“…”

“好在我志不在此,交给你也放心。要是小叔逼我将公司交给别人,可能我真舍不得。”

夜盛栩想起自己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拍戏上,公司后期都是靠庄素在把关,也谈不上心疼。

以后他们照旧,反正公司挂谁的名下,他并不是很在意。

他成立这家公司,当初也只不过是为了方便自己拍戏。

庄素扫向文件,安静片刻后,“拿出去。不拿出去我就扔了。”

夜盛栩仿佛摆脱了一个大麻烦似的,长吁了口气,狡猾的一笑,“那你扔吧。顺便告诉你,小叔拿着他全部的资产,砸到我办公桌上。钱我都收了,所以你的公司,想扔什么,尽管扔,随便扔。”

“…”

夜盛栩一脸轻松的看着脸色沉重下来的庄素,“庄总,我只顺便提醒提醒你,这里面还有一些涉及到我大嫂的资源,扔的时候小心一点。我先走了,大嫂慢慢看。”

他临走前,留意到她手心滑落出来的那枚戒指。

心里顿时惊了一下。

那枚戒指,他有些眼熟,似乎还是从夜家的老照片里看见。

那价值都堪比无价之宝了。

居然就这么被庄姐随手的扔在手边。

不怕弄丢了吗?

庄素冷目下,夜盛栩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生怕下一秒,桌上所有的文件都会被庄素一怒之下砸过来。

【小叔拿着他全部的资产,砸到我办公桌上】

庄素紧紧闭着眼睛。

手按在眉心。

夜盛栩走了,脑子里还浮现这句。

如果他说的是夜爵怎么无耻的威胁,她可能真会当场摔文件。

庄素还没抬头,突然又是门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