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突然轰的一声,夹杂着无数细碎的噼里啪啦声,一座货架轰然倾倒。这一座货架在倒到一半的时候,就砸在了相邻的货架之上。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这一片的货架一个跟着一个地倾倒了。货架上无数饮料瓶、食用油、面粉袋什么的砸落了下来。其他的还好,这面粉从货架顶端一砸落,瞬间像是在超市二楼东北角放了一颗烟雾弹,这个区域顿时一片狼藉。

唐铛铛一声惊呼:“萧朗,萧朗被砸了。”

“别慌。”萧望急忙说,“视频跟住山魈,随时报告她的踪迹。另外确定有没有其他群众受伤。”

“看不清了,现在看不清了。”唐铛铛惊恐地喊道。

“我正在靠近。”凌漠的声音,“货架是往东倒的,说明不是山魈做的。‘豁耳朵’动手了,但我现在看不到他。”

“咳咳咳,我没事。”突然传出的萧朗的声音,让大家顿时放下心来,“哎哎哎,这怎么和溜冰一样?地上都是油。我去,我的鞋底抹油了。有两个群众受伤了,我检查一下。”

萧望很欣慰,在这种高度紧张的抓捕行动中,萧朗能够按照他的意志第一时间抢救群众,说明他成长了不只是一点点。

二楼的群众见货架突然倒了,第一反应并不是逃离,而是纷纷向东北方向靠拢过来围观。这种稀罕事,一辈子还真是碰不到第二回。不过,人越聚越多,生生把凌漠给挤在了围观圈之外。

“还好,人没事。”萧朗检查完伤者,重新站起身来,手里还攥着那根擀面杖。

“我看到她了,她在沿着最东边的墙壁往南边走。”唐铛铛说,“我调下一个监控摄像探头。”

“好咧。”萧朗说,“我正朝南边过去。哎呀呀,我这鞋真是滑。那家伙是黄衣服对吧?”

“我也在往那边去。”凌漠说。

还没走出十步,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本来停留在超市正东角落里的一排手推购物车突然自己开动了起来,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稀罕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对于群众来说更是难得,于是大家伙又来围观远处的那一大排手推车是怎么自己跑起来的。

不过,大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么长一排的手推车队伍的重量,加上越来越快的速度,万一撞到了人身上,那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豁耳朵’这是又弄了个什么新奇玩意儿了?”萧朗说。

“不好,手推车要撞上人了!”凌漠突然大叫了一声,“让开,都让开!”

驱动手推车的机械明显不会像导弹一样能够定位,但是正是因为毫无准头,所以这鬼魅一般的手推车猛地向人群中冲了过去。这个时候,大家才开始反应过来,四散逃窜。

折回去疏散人群的凌漠眼看着手推车猛地撞了过来,扑过去推开了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但自己却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摔了出去。

“我好像,肋骨断了。”凌漠艰难地吐字。

手推车被这一撞,也改变了方向,径直朝扶梯冲了过去。扶梯上正准备上来看热闹的群众一见这景象,转头就往回跑。无奈,在电扶梯上逆向奔跑,速度实在是慢得可怜。

好在手推车一冲上电扶梯,轮子立即被电扶梯的磁铁吸住了。巨大的惯性让手推车队伍先是剧烈扭曲,然后哗啦啦倒了一片,把扶梯的上下口都给堵了起来。扶梯也因为有外力作用而启动了紧急停止的模式。

这么一来,一楼和二楼之间的通道就被堵住了。惊吓过度的群众开始纷纷想办法往一楼逃走,有的从扶梯旁边的围栏上翻了过去,跳上扶梯下楼,也有的踩着东倒西歪的手推车,连滚带爬地越过障碍下楼。

手推车的附近顿时混乱不堪。

“她在洗漱用品那边!”唐铛铛叫道。

“别慌,凌漠你不要移动了,萧朗去逼近。”萧望指挥着。

这个时候的萧望已经站在了扶梯一楼的出口。他一方面叫喊着让大家注意安全,小心别发生踩踏,另一方面则留心观察“豁耳朵”会不会也跑了下来。

突然,扶梯侧面夹角的黑暗角落里,啪啦一声响,是玻璃碎裂了。

萧望顿时很警觉:“子墨,看图纸,电梯后侧的窗户能不能跑掉人。”

不一会儿,程子墨回答:“窗户后面是广告牌,但我不知道广告牌的质地,如果能割裂就能跑掉人。”

萧望二话不说,向破碎玻璃处跑去。可是他还没跑到,哗啦一声,整个超市暗了下来。

断电了。

“子墨,配电室在哪儿?”萧望紧接着问道。

“在扶梯下来径直方向的墙角。”

“我中调虎离山之计了,窗户根本出不去!”萧望恍然大悟,他回头看了看远处墙角的配电室,铁门大开。‘豁耳朵’应该是混在人群中逃到了一楼,但过不了萧望这一关。于是他躲在扶梯后,打破了玻璃,等萧望让开扶梯口的时候,又从扶梯上蹿到了配电室,断了电。不过此时他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好在断电十秒之后,整个超市内的应急灯全部亮了起来。虽然没有之前那样犹如白昼,但此时的超市内部还是清晰可见的。

“想摸黑跑啊?”萧朗还在二楼,轻蔑地说,“不知道有应急灯这种东西吗?”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唐铛铛喊:“我这边全部黑屏了!”

“是的。断电是为了断监控。”萧望说,“‘豁耳朵’发现我们用视频锁定了山魈。”

“怎么办?没视频我们就像瞎了一样。”把守大门的程子墨说,“要不要封锁大门?”

“封锁!”萧望下达了命令,和保安一起,给群众解释。

“我去,这里没有山魈的影子,她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萧朗失望地说道。

此时整个超市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大家已经放下了看热闹的心情,都想尽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闸机处拥挤不堪。

然而,火上浇油的是,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滚过来一个铁球,滚到了萧望的脚边。萧望低头一看,着实吓了一跳,这家伙,看这样子就是一颗手雷啊!他大喊一声:“卧倒!”然后一个侧扑,把身边的一个正在逃命的女子扑倒在地。

众多群众当然来不及反应,纷纷回头看着这个帅帅的“神经病”。

不过,这颗“手雷”并没有爆炸,而是从一端猛烈地往外冒烟。用后来萧朗的话来说,这就是一颗山寨版的催泪瓦斯。

不过,没有杀伤力的催泪瓦斯此时却非常具备恐怖性。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着火啦!快跑啊!”

人群开始猛烈地向闸机方向移动。

“封锁大门!告诉大家没有着火!是安全的!不能引发踩踏!”萧望躺在地上大喊。

而此时的二楼,比起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找的萧朗来说,凌漠要冷静多了。他肋骨受伤,依靠在扶梯的旁边,默默地看着无数条奔跑着的双腿。

然后,他大喊了一声:“萧望,她在你的后面,穿着62号超市服务员红马甲!”

在断电的那一刻,凌漠和萧望一样意识到,监控没了。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凌漠选择了看腿。毕竟他瘫在地上,看腿的视角是最方便的。他记得“黑裤子,白鞋子”这个特征。一双接着一双的腿从他身边经过,他默默地记录着。在排除了其他可能之后,剩下的,即便是最不可能的,也就是真相。

这是动画片里柯南说的,关键时候还挺好使。

山魈已经在短暂的时间里完成了易容。她变成了一个苍老的大妈,邋遢的头发,蹒跚的脚步,还有佝偻的脊梁。她穿着一件超市导购员的红马甲,黄色羽绒服不知所终。但是唯一没变的,就是黑裤子和白鞋子。

她经过凌漠的时候,凌漠牢牢记住了。在排除了其他人之后,他认定,那个已经跑到闸机附近,准备从萧望身边越过的大妈,就是山魈。

萧望从耳麦里收到了信息,抬眼望去,和眼前这个大妈撞了眼神。大妈脸上的表情,从急促变成了绝望。

“撒!路寡!撒!”大妈的背不驼了、脚也不跛了,她突然转头往扶梯跑去,一边跑还一边歇斯底里般地喊着。

谁不知道这是暗语?谁不知道山魈现在的目的,是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然后让“豁耳朵”逃出生天?萧望可不会再跌倒一次了。

“聂哥,去二楼支援萧朗。”萧望发现在程子墨和保安的呼吁下,人群的骚动平静了许多,他突然觉得自己冷静了下来,“子墨在大门口稳住人群,持武器,亮明身份,女人放行,男人凭身份证离开,注意看耳朵。我去恢复供电,马上来支援子墨。萧朗,拔枪,他们有催泪瓦斯,不排除有武器。”

几个人在不同的地方纷纷拔出腰间的手枪,除了凌漠。

山魈从扶梯重新返回了二楼,看见倚靠在扶梯口、捂着季肋部的凌漠,此时的凌漠,正准备拔枪。她跑了过去,狠狠地一脚,踹在了凌漠的伤处。汹涌的疼痛涌了上来,凌漠一声闷哼,差点儿昏死过去。他放弃了拔枪,因为他知道,此时自己根本没这个能力,如果被她抢去了手枪,那可就糟糕了。好在山魈踹了这一脚之后,就往南边跑了去。【注:将腹腔进行九分法划分后,左右上腹部为季肋部。】

“南……南边。”凌漠忍住痛苦,喊道。

另一头的萧朗立即持枪冲了过去。此时,聂之轩也冲了上来,简单看了看凌漠的伤势,持枪向南逼近。

超市恢复了供电,一片大亮。

“铛铛,立即恢复监控摄像探头工作,配合二楼抓捕。我已经在大门口和子墨一起排查了。”萧望胸有成竹。

在搜捕的路上,萧朗看见了两排货架之间,似乎有黑烟冒出。萧朗用标准的查缉战术姿势确认了两排货架之间只有一个火堆,而没有人,这才走进了货架之间。

火堆不大,但却在熊熊燃烧,眼尖的萧朗顿时在火光之间,看到了一个按键手机的影子。萧朗连忙走上前去,踩灭了火焰。虽然手机的商标已经被焚毁了,但从烧毁的手机残骸来看,正是古老的按键机的样式。可惜晚了一点,没有能拿到这个关键证物。不过,残骸的旁边,还有一份像是文件夹之类的东西,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萧朗顾不上那么多了,把灰烬残渣全部装进一个塑料袋,绑在自己的裤带上,继续持枪前进。

超市的南边,货架最为密集,要命的是,这个跨度超过百米的区域,还有一排锁着的小屋。

“子墨,超市南边墙壁怎么有一排小房子?”

“是仓库。”程子墨在核查身份证,有些忙不过来,“图纸上写了仓库,但没写清楚是锁着的小房子。”

“明白。”萧朗给聂之轩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自己沿南边从东往西搜,聂之轩从西往东。

其实此时的聂之轩,心里是很不踏实的。他深知,自己只是一个法医,又有残疾,如果真的遭遇山魈,不知道能不能制伏她。好在萧朗离自己并不远。

作为一名现场勘查员,抵达现场后,最先让他们感兴趣的,当然是现场的出入口,而现场的出入口,最重要的线索,就是锁。

所以,聂之轩下意识地在搜查货架之间的同时,细心观察小屋的锁眼。这一观察,还真的就被他发现了端倪。

大约走出了二十多米,聂之轩还是职业病似的瞥了一眼身侧小屋上的暗锁。天花板上已经恢复供电的强光灯,照在银白色的暗锁上闪了一下。

聂之轩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暗锁上的划痕。

为了确认发现,他蹲在小屋暗锁的旁边,用假臂遮挡光线,从侧面看了过去。在现场勘查中,从不同的角度观察载体,有的时候就能有不一样的发现。

锁盘上,果真有几条纤细的新鲜划痕。

出于一名法医的职业敏锐性,聂之轩推测:第一,这些划痕是新鲜的,是刚刚形成不久的。第二,一般使用钥匙开锁,即便没有一次性把钥匙插进锁眼,钥匙圆钝的头部也不可能形成这么纤细的划痕。这样的痕迹,一定是类似钢针之类的尖锐物体,在技术开锁的时候留下的。而且,因为操作人心情紧张,钢针戳了几次都戳在了锁盘上,而没有插进锁眼里。

那么……

就在这时,沉思着的聂之轩面前的铁质推拉门突然被哗啦一声拉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唐铛铛的一声惊呼:“谁!”

2

蹲着的聂之轩体位较低,在他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眼前的状况时,就感到有个黑影朝他面部呼啸而来。聂之轩下意识地举起右臂,挡住头部。

“当当当!”三声清脆的金属相撞声随之而来。

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向聂之轩的左侧袭来,他躲无可躲,只感觉一阵刺痛从左侧下颌处汹涌而来。

疼痛使得聂之轩的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柔弱的聂之轩此时脑海里尽是查缉战术课堂上,司徒霸教给他们的各种自卫战术。

聂之轩就势向后翻滚,一骨碌站了起来,举起手中的手枪,对准了黑洞洞的小门里面。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聂之轩这才定睛看清眼前的状况。

一个女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罩着一件红色的超市服务员马甲,举着一把菜刀,恶狠狠地和他对峙着。毕竟因为受到手枪的威胁,她暂时停止了攻击。

“幸亏我有枪。”聂之轩暗自庆幸。

聂之轩摸了摸左侧颈部,黏糊糊的,有一些血,还有一根冰凉的钢刺。他忍痛把钢刺从颈部拔了出来,亮闪闪的不锈钢三角形注射器针头上还黏着血滴。

“你好,山魈。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我认识它。”聂之轩扬了扬手中三角形的注射器针头,说,“差一厘米到颈动脉,我命不该绝。”

此时,被金属碰撞声引来的萧朗已经抵达了现场,两支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准了山魈。

“放下武器吧。”萧朗轻蔑地笑着。

山魈背靠着小屋内的墙壁,举着菜刀。

“放下武器吧,没路可走了。”聂之轩说。

山魈挥动了两下菜刀,保护着自己。

“我不打女人,是你逼我的。”萧朗收起手枪,准备上前制伏山魈。

聂之轩怕眼前这个亡命之徒会伤到萧朗,于是伸手拦住萧朗,对山魈说:“你往上面跑,是为了保护那个人吧?”

山魈愣了一下,握住菜刀的手攥得更紧了。

“他跑不掉的。”聂之轩说。

“啊!”看着一前一后的两支枪口,山魈的表情变得绝望起来。她忽然朝着两人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喊叫,似乎要拼力做出最后一搏。

“小心。”萧朗快速拨开聂之轩的假臂,手指绷紧在扳机上,整个身体也随之弓紧。

意外的是,那一声喊叫后,当啷一声,山魈手中的菜刀掉落在地上,她一翻白眼,竟然向地上倒了下去。

“哎?哎?哎?怎么着?碰瓷啊?”萧朗绷紧的弦一下子松了下来,他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去拽山魈的衣襟。

“小心有诈!”聂之轩大声地提醒着,同时举起手枪。

“是真晕了。”萧朗拉住了山魈,感觉到她全身的肌肉真的都已经松弛了。她并没有使诈,而是真的失去了意识。

“这咋就没气了?特工啊?自杀啊?”萧朗探了探山魈的鼻息,开始掐她的人中,“铛铛,监控录下来了吧?我可没动手。”

唐铛铛没有回答。

“掐人中有什么用?”聂之轩推开萧朗,开始对山魈进行心肺复苏。

不一会,山魈像是叹了一口气,虽然意识还没有恢复,但总算重新有了呼吸心跳。

“看来,咱们组织要加上一门急救课了。”聂之轩在奚落萧朗。

“嘿,我们中医博大精深……”萧朗不服气地说。

“你那不是中医。”聂之轩打断了萧朗,对着耳麦说,“萧望,人抓到了,昏迷,要不要送去医院?”

“特警和120都到了。”萧望说,身边人声很杂。

“这回跑不掉了吧?”萧朗掏出手铐,一边铐住山魈的右手,一边铐住自己的左手,“咱们守夜者的手铐,那是特制的,谁也别想弄开。”

说到“守夜者”三个字的时候,山魈似乎抖动了一下。

“铛铛,看好监控,改找‘豁耳朵’。”萧望说。

唐铛铛还是没有回应。

“铛铛,收到没有?”萧朗急着喊。

……

“糟糕!”聂之轩说,“刚才山魈突然出现的时候,铛铛叫了一声,我们都以为她是看到了这里的监控。但是现在想想,她喊的是‘谁’!怎么会这么喊?她又不是在身边!”

萧朗的脸在这一秒钟就涨红了,他猛地跳了起来,可是因为自己和山魈铐在了一起,所以被手铐拉着,直接摔到了地上,不过山魈摔得更惨。

“糟了!‘豁耳朵’从唐铛铛那里跑了!”凌漠咬牙切齿地喊道,“快去救铛铛!”

大家在这个时候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直被大家忽视的问题。程子墨在介绍地形的时候就说了,从一楼出了闸机后,是需要走大门离开超市的。但也可以有另一条路。

那就是从西侧小楼梯上到办公区,然后从二楼办公区的窗户跳出去逃离。

而唐铛铛此时,一个人在办公区。

萧望转头就向办公区跑去,一步三个台阶地上了二楼办公区。监控室里,唐铛铛伏在案上,正在流血,她身后的窗户大开着。

“铛铛,铛铛。”萧望的声音在颤抖。他跑过去一把把唐铛铛抱在了怀里,按住了她额头上的创口。

“我,我没抓住他……他的动作太快了。”唐铛铛居然睁开了眼睛,说了一句。

所有人都放下心来。

万斤顶载着组织成员们和几辆救护车一起,直接抵达了南安市公安医院。这一所公安机关的下属医院,在对嫌疑人逃脱的防范上,做得要比其他医院好得多。

萧朗确认了唐铛铛只是皮外伤以后,又恢复了活蹦乱跳。他陪着山魈做完了全部身体检查,然后在留院观察室里,坐在山魈身边,等她醒来。

“豁耳朵”已经跑了,所以除了防止山魈逃跑,萧朗这样做更是防止有人来灭口。在萧朗的心中,他发誓,绝对不会让“幽灵骑士”的状况再次发生!

唐铛铛、凌漠和聂之轩当中,聂之轩是要害部位受伤,但的确是受伤最轻的,因为没有刺伤血管,他只能算是做了一次颈部软组织穿刺。唐铛铛头部被砸了个小口子,好在是在发际线以内,不至于毁容,简单包扎就好了。凌漠比较惨,追捕“幽灵骑士”的时候就受伤不轻,这次又断了三根肋骨,在简单处理后,绑着胸带立即开始工作,还因为绑带的位置被萧朗笑话了一番。

“这是我见过最奇怪的一个病人!”公安医院的院长、萧闻天的老友,骆嘉伟医生坐在主任办公室的桌子前面,一页一页地翻阅着山魈的检查报告,自言自语道。

聂之轩坐在骆院长的对面,其他几人站在聂之轩的身后。在这种场合下,骆主任说的专业术语,也只有聂之轩能听得懂了。

“不奇怪也不会在我们手上。”萧望知道骆院长和父亲深交多年,了解守夜者组织的情况,所以也没有必要瞒他,“您是说她晕倒得很奇怪?会不会是装的?”

“啊?晕倒?”骆院长被萧望从沉思中拉了回来,他抬头看看萧望,说,“不不不,她这可不是晕倒,用我们医学术语,她这是心跳骤停。如果不是聂之轩及时进行CPR,可能人就没了。”

“CPR就是心肺复苏的意思。”聂之轩向身边不懂医学的战友们解释,接着问骆院长,“她的心跳骤停,找到病因了吗?其实在现场,我们没有人碰到她,她就这么自己倒了。”

“哦,这个倒是简单。”骆院长拿出一张彩超报告给聂之轩,说,“你看,这病人的病因在这里,颈动脉粥样硬化。”

“啊?这个人最多也就二十五岁,粥样硬化的程度就这么严重了?”聂之轩一边质疑,一边继续向其他人解释,“一般这种情况,都是长期高血压、高血脂的病人才会有的体征。”

“她没有高血压,也没有高血脂。”骆院长耸了耸肩膀,说,“但我们在她的两臂正中静脉附近,看到了很多注射针眼。一般这是吸毒患者的征象,但是从尿检里,也没有发现毒品的代谢物。所以我分析,她因为长期依赖、注射某种不明药物,导致了颈动脉粥样硬化。你们从她随身物品里搜出什么没有?”

萧望摇了摇头,说:“东西都被她烧了。”

“是三角形针眼?”凌漠问。

骆院长点了点头,说:“开始我没注意,就知道是针眼,现在你这么一说,我一想,还真的是。”

“那三角形的注射器针头,一般有什么用?”萧望接着问。

“没见过。”骆院长和聂之轩同时说道。

“她心跳骤停的原因是什么?”聂之轩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彩超上可以看到,她的颈部粥样硬化斑块裂了。”骆院长说,“裂开的地方,在颈动脉窦的位置。所以,你懂的。”

“其实,不太懂。”萧望挠挠头。

“是这样的。”聂之轩转过身来,“山魈的颈动脉内膜上附着了粥样硬化的斑块,刚才可能是因为在抓捕过程中,她情绪激动、血压升高,加之一直龇牙咧嘴地叫唤,导致了她颈动脉斑块裂开了。因为裂开的位置正好在颈动脉窦,而这里有人体很重要的压力感受器,感受器受到刺激,导致了心跳反射性地停止了。”

凌漠的好奇心也被调动了:“那就是说,这个人很容易心跳骤停?”

“这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恰巧刺激到压力感受器,又恰巧能导致感受器做出反射,是小概率事件。”聂之轩说,“不过,粥样硬化的地方不仅仅是颈动脉,肯定是全身性的,包括随时可以致命的冠状动脉。”

“也就是说,您推测山魈因为长期注射某种药物,导致有严重的心血管疾病,对吧?”萧望总结道。

聂之轩看萧望完全听明白了,顿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