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日子,希望我们依旧是彼此最珍贵的朋友。

倒退回1998年9月的那个上午,彼时矮小稚嫩的季离夏,唱起歌来严重地对不起听众的耳朵,彼时心高气傲羸弱苍白的周远,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精灵一样的女孩子,还抱着自然而生的抵触情绪。

六年过后,正值芳华的季离夏的歌声依旧不能说多好,但她看着屏幕一字一句唱得异常认真,依旧骄傲却健康开朗许多的周远,在这么多年复杂情绪的翻滚后,终于能坦然看进她的眼睛,带着不用回避的平淡快乐。

他开始觉得,对她的感情就像一幅美丽的画,画笔起于某个阳光倾泻的午后在大大的琴房中一起弹奏的钢琴曲,止于这个寒意沁人的夜晚在小小的包厢里默默合唱的情歌…最后画成的这幅画,在所有值得怀念的记忆里,拥有最明亮的色彩,最动人的轮廓。

走过了他们互相陪伴彼此伤害再一起成熟的这一段漫长的青春,他们都应该把各种画装进行囊继续往前走。

十点半刚过,包厢门口探进一张熟悉的面孔,进来和大家打过招呼后,就得到叶小川的白眼,“你何必从西边跑到东边来,还真怕我把季离夏这个路痴拐去卖了啊?”

沈修笑眯眯地在离夏身边坐下,冲叶小川说:“我怕她把你卖了。”又扭头对周远说:“周遥也过来了…在外面买水呢。”

周远点了点头,“我出去接下她。”

所有闲事处理完毕后,他终于得空笑着问让他不放心出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没喝酒吧?”

他突然出现,离夏也挺惊喜的,乖乖地摇了摇头,却又闹着要和他喝。

叶小川隔着几个人揪她好不容易留长的马尾辫,继续经营他今天的委屈形象,“刚才让你喝,你死都不愿意,他一来你就兴奋,嫁出去的妹妹果然也是如泼出去的水!”

离夏保护好自己的头发,对他做鬼脸,“要你管!”

“别理他…”沈修无原则地帮凶,可看着离夏喝了一小杯果酒就拿开了杯子,说她要喝醉了,他们回去麻烦。于是两个人头挨头不知道讲什么悄悄话。

“不腻歪要死人么…”叶小川幽灵一样地出现在离夏另一边,离夏挽着沈修冲他得意地笑,“羡慕吗?”

“我好羡慕…”叶小川似笑非笑,然后站起身来喊:“我家欣然呢,让季离夏看看什么才叫做让人羡慕!”

可惜没有人回应,叶小川作势黑下脸来,有女生小心翼翼地说:“她好像出去接电话了。”

离夏笑倒在沈修身上,在叶小川逮到人前宣布告退,理由是太晚回家不好。叶小川吃了亏是铁定要讨回来的,听到这里不无猥琐地说:“你爸妈明天不会打电话找我要人吧?说我家离夏聚会到现在还没回来…”

离夏一腿踢过去,没命中目标不说,还差点摔了自己。

沈修笑呵呵地半搂着她和其他人说了再见出门,对叶小川是连一个眼神也懒于赐予了。

路过大厅时,离夏瞥见周遥和周远背对着他们在另一边讲话,迟疑地问:“要去打声招呼吗?”

沈修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已经说了再见,你呢?”

离夏哦了声,笑着说:“那我也已经说好再见了。”

“眼睛都快笑没了…”沈修拍拍她的侧脸,拖着她离开。

寒冬天气,深夜十一点的街,行人寥寥,离夏出了大厦才觉得冷,围好围巾,抖着声音说:“打车回去吧。”

只是他们运气不太好,等了好久等来辆车,开到家附近的单行道就说要去交班,不绕过去了。离夏愤愤地下车,看着沈修给钱,默默地记下了这辆车的车牌号,难保她不会心血来潮认认真真地去投诉。

车子开走,沈修回身见离夏还盯着车屁股,似乎能用强烈的怨恨眼神把那车焚烧。

“嘴巴都能打酱油瓶了…”沈修包住她冰凉的手,“走一截吧,也没多远。”

“太没职业道德了!”离夏边走边控诉,“又不是不给他钱…”

沈修不接话,知道她嘀咕两句才会舒坦。

春节将至,街边的树木已经挂上了彩灯,五颜六色地绚烂着,是视野里最温暖的所在。走到天桥处,离夏看着阶梯频频叹气,一声比一声大。

沈修无奈地笑起来,为她的鬼主意,但还是认命地蹲下来,“我背你吧…”

离夏叫着你最好毫不犹豫地扑上来,他重心不稳,两个人都差点栽倒在地。终于稳稳妥妥地背着她往上走时,沈修突然想到高中他们刚谈恋爱那会儿,和父母去公园散步,两个人还会特意落在后面,以扭了脚的蹩脚理由玩背背走这种游戏。那时候,总觉得要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走到天荒地老就好了。

这种浪漫似乎不切实际的想法,现今终于有了几分真实感,似乎她暖暖的体温透过厚厚的冬装传递到他身上,和他的体温做着热传递,直到他们被笼罩在相同的温度之下。

前一刻还在他颈窝蹭着小脑袋喊困的人,这会儿又晃着腿唱起了歌。安静的夜空中,破碎的旋律竟也有了一丝美感。

走到院子的大门前,离夏挣扎地要下来自己走,沈修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说道:“都快到了,别乱动。”

离夏不放弃挣扎,吞吞吐吐说:“要是爸妈看见怎么办?”

沈修停下脚步,一会儿又重新向前,安抚道:“他们都睡了…”

“也对…看到了就说我脚崴了,大不了再装几天,嘿嘿。”

她的这点小聪明并没能像往常一样得到沈修无条件的赞扬。此刻沈修心中只想掐死她!有什么怕爸妈知道的啊!他们光明正大地在恋爱!他还巴不得爸妈早点知道呢,她却总说不好意思,要顺其自然。

哎…沈修胸闷,不知道是被她气的,还是被她的小手勒的。

走到楼道口,声控灯突然亮起来,季翔穿着睡衣站在楼梯上,眉目间难掩担心,“怎么这么晚才回…”看清他们的姿势后,又迟疑地问:“小茶你怎么了?”

离夏看到爸爸那一刻就想跳下地了,无奈沈修抱得太紧,计划失败,眼看沈修就要开口,她一手捂住沈修的嘴,对季翔乖巧地笑:“我脚崴了…所以把阿修叫过去接我回来的。”

季翔似信非信地看着女儿奇怪的举动,崴脚就崴脚,干嘛不让沈修说话?沈修出于对空气的渴望,冲季翔点了点头,看着季翔脸上的狐疑消失,他背上的这位明显松了口气,也让他重新呼吸到了空气…

她是放心了,可他不爽啊。

没名没分的,怎么能套严…

跟着季翔往上走时,沈修侧头看了看已经在酝酿装病的某人,眼神凶狠。

离夏心里一咯噔,想到了“风雨欲来”这样的词语。

秋去春来花月改 2

离夏忐忑地过了两天,风雨并未如她预想而来。但她还是吃了些苦头,装受伤也不是那么好装的…季翔这次特别紧张,非要拉着她去医院照片,看有没有伤着骨头。

她“据理力争”道:“脚都没肿,肯定没事啦。”

季翔却说:“这种更要检查了,说不定是完全的内伤呢。”

她无语…不知道爸爸这是什么逻辑…为了不痛苦地装病,她尽可能地申请户外活动,当然咯,要带上她现在的移动拐杖沈修同学。

这天几个人一起吃烧烤说起离夏装受伤的事都幸灾乐祸地大笑,罪魁祸首之一的沈修居然还不屑地说:“肯定是你扮演得不像,穿帮了,叔叔逗你呢。”

她一个冷眼飞过去,对着孟溪可怜兮兮地诉苦,“小溪,你老帮他说好话呢,他其实就会欺负我…”

不顾形象埋头于排骨的孟溪抬起头来,张着油亮的嘴唇说:“你们俩耍花枪别拉上我啊…”

离夏嫌恶地扔了张卫生纸过去,“擦干净嘴再说话!”

孟溪把纸收进口袋,无所谓地说:“我还没吃完呢…都是熟人,要什么形象啊。”

“就是…”同样和食物作战的周遥抬头附和。

众人看着周遥的脸笑得更欢,周遥莫名其妙地环顾,离夏忍着笑,伸手过去从她脸上摘下不知何时粘上的辣椒片儿,周遥才恍然明白过来,笑着说了谢谢拿纸擦脸,并无窘色。

他们这一群人,对彼此太过熟悉,对方再丢脸的模样也见过,所以毫无顾忌。这样的朋友…哪怕彼此是情敌,是竞争对手或者什么,也终究是可以释怀的吧。

今天王欣然没来,就他们六个人,说了好多初中时的糗事和老师同学的八卦,还约好哪天回一中看看初中的班主任。离夏心里还挂着另一个人,吃完饭出来,拉着叶小川的衣角问:“余微呢?我给她短信,她都不回,电话也不接。”

“她好像去外省参加函授了,听说过年都不能回来。”叶小川慢条斯理地说。

“嘿…我本来和小溪说去她那幼儿园看看,可惜都放假了。”

叶小川切了声,“你以为人家小孩子等在那儿让你们欺负啊。”别以为他不知道她们打什么歪主意。

“那怎么能是欺负呢,那是爱!对吧,小溪?”离夏大声叫走在后面的孟溪,孟溪茫然地眨眼睛,茫然地点头,惹得离夏扑过去大叫可爱。

到了分岔口,周遥和周远先走了人,离夏不想回去继续装病,吊在孟溪身上要和她一起回她家,叶小川说着风凉话:“你带着个拐杖出来,结果拐杖回去了,人不见了,拐杖多可怜啊。”

离夏瞟了沈修一眼,她可看不出他哪里可怜。

沈修果然无所谓地笑,“随便你啊。”

她最后当然是去孟溪家,叶小川回头看沈修一个人走远的背影,啧啧说道:“我沈兄弟真可怜,好不容易找了个媳妇儿吧,还老是跟着人家跑。”

离夏冷哼两声,斜着眼看他,“你别想离间我和阿修,我们的感情那是比山高比海深!岂是你这样的小人可以影响的!”

“有珠穆朗玛那么高吗?”

“嗯…”离夏伸出手比划出一厘米左右的高度,犹豫地说:“估计就比它差这么一小点吧。”

“想得美!”叶小川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她的脑门,离夏笑呵呵地倒在孟溪肩上。

天色刚擦黑,街边的小店都还没关门,昏黄的灯光缀在微暗的街道两旁,像机场夜晚标识航道的地灯。

她拉着孟溪窜进路边的一个精品店,刚推门而入,随着店员甜腻的“欢迎光临”,一股暖气从身体的每个毛细孔慢慢渗入,舒服得她们轻笑起来。

叶小川无奈地跟在她们后面,看着满目琳琅的女性饰品,心想不管和哪种女生逛街,都是痛苦的。

离夏和孟溪在试他看来全一个模样的手套,这个颜色不对,那个花纹不对…终于挑选完毕,离夏诡异地冲他笑:“你还没送我们新年礼物吧?”

“新年礼物?什么时候开始的传统啊?”叶小川懒懒地说。

“刚才开始的…”离夏一脸霸王相,把两双手套塞进他手里,指使道:“去付账!”

叶小川一动不动,夸张地瞪着眼睛说:“凭啥啊?!让你家沈修来买…”

谁都知道他是玩笑,不会真连双手套钱都舍不得,孟溪却突然说:“我不想要了,也不是很冷,我买了用不上。”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叶小川连忙摆手,表情紧张。

“没说你…就是觉得没什么用。”孟溪浅笑了下,将双手放进自己衣袋里,用手肘撞撞离夏,催道:“走吧,早点回去我们还可以和我爸爸去放烟花。”

离夏看了看孟溪,又看了看表情慢慢严肃的叶小川,吐吐舌头,好像又闯祸了…她在心里默默叹口气,伸手去拿那两双手套,谁知叶小川拽得很紧,深深地看了她们,不,看了孟溪一眼后,转身去了收银台。

叶小川在门口把小袋子递给离夏时说:“孟溪如果用不着,你就都收着呗…这下沈修可欠我人情了,我以后要好好敲诈他。”他说着轻松的话,笑得却不轻松。

离夏见风使舵一样地表示沈修一定会好好还人情,顺带转移了话题。

看似一路欢笑地到了孟家,孟溪的爸爸果真等着她们,说要去公园放烟花,算是为春节预热,孟溪却揉着鼻梁很累地说:“爸爸,我和离夏就不去了,你和妈妈好好玩。”

“那也行。”孟爸爸没想到离夏会来,知道她们许久不见肯定是要聊天的,打了招呼嘱咐她们注意用火安全就和妻子一起出了门。

孟溪让离夏先去洗澡,她去找睡衣,可直到离夏洗好关掉了水,也没见到睡衣,客厅里隐隐有电视剧的声音,离夏轻叫了一声孟溪,没有响应。

她把门开了一个小缝,探出头去大声叫:“小溪?”

“来了…”从卧室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孟溪抱着睡衣踉跄着脚步过来。

“你在干什么呢?”离夏穿好衣服后出来就问。

孟溪耸肩说:“找些旧东西,你先看电视吧,我去洗澡。”

离夏哪里还能看进去电视啊…直接奔进孟溪的卧室,扑上床,裹好被子滚了两圈,谄媚地对跟进来的孟溪说:“亲爱的,我在床上等你…”

孟溪恶心地抖了抖,赶紧拿了睡衣出门。

离夏看着满室狼籍,心里暗地纳闷她这是在找什么呢。

装手套的袋子就放在床头柜上,离夏扒拉过来,拿出自己挑中的那双戴好,冰凉的手指慢慢回暖,离夏突然有些明白了…

既然小溪决定要淡忘,就决计不肯让他再送任何东西,也不愿意享受一点点他间接传递过来的温暖。

孟溪洗完澡出来,又恢复了平日笑脸,边整理房间边说:“你好好给我暖着床!”

离夏嘿嘿笑,状似不经意地问:“你刚翻箱倒柜地找什么呢?”

“没什么…”孟溪手上一刻也不停,一会儿还是说:“只是突然想起初中时,还喜欢互相送生日礼物,好多我都想不起来了,想翻出来看看。”

她只是不想对离夏隐瞒。

离夏哦了声,恍然大悟。

孟溪的生日在二月,通常都是春节前后,若有同学有心送她生日礼物,通常都会在新学期开学时补上,但她们这种朋友,自然是寒假时就把礼物当面送上。

她送过孟溪哪些礼物,她还真记不清了,不外乎是些小玩意儿…但她记得那个特别冷的冬天,她和孟溪在街上闲晃说着她生日应该吃什么大餐时,迎面跑来穿着深蓝色棉袄的叶小川,他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说:“正巧碰见你们了,我就不用去孟溪家找人了…”

说完他递过一个小袋子,“喏…生日礼物。”

孟溪开心地接过,里面是一双黑底红色花纹的手套,离夏抢来戴上手,“还挺暖和的。”

“又不是给你的…”叶小川不满地瞥她,又对孟溪说:“冷就得戴手套,你看你那手都快成红萝卜了。”

那天说了会儿话,叶小川就转身走掉,说他小学同学还等着他,她和孟溪站在远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今天再说起手套…是不是触动了小溪的往事呢?

离夏模糊地想,小溪不会就从那次开始喜欢小川的吧?

孟溪的父母还没回来,她们就早早地窝在床上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她们身上是同一种沐浴露的香味,甜甜的,越发让人想起曾经同枕而眠的那些少女时光。

又嘻嘻哈哈地结束一个话题后,离夏动了动身子,离她更近了些,轻声问:“小溪,你还喜欢他吗?”

孟溪顿了顿,思考了很久,才慢慢说:“离夏,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幸运,不是年少时的每一段感情都能有所结果,但是…每一段感情都有它存在或者曾经存在的意义。我想我…现在依然留恋着的,已经不是感情本身,而是曾经的那段岁月吧…相信我总有一天会完全走出来的。”

总有一天…人们这样说着的时候,其实心里对这一天到底什么时候到来,是完全不确定的吧,离夏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又笑嘻嘻地说:“我能有什么结果啊…”

“你和沈修难道以后不结婚啊?”孟溪也不想多谈自己的问题,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

“结婚?”离夏夸张地惊呼,嗯呃了半天说:“好像还太遥远了…”

第二天她回到家,和沈修一起帮妈妈们淘米准备打汤圆时,看着他围着围腰一脸认真的模样,又想起她和孟溪谈到的关于结婚的话题,默默地红了脸。

如果她和阿修结婚,得住一个宽敞明亮的房子,工作再忙也要回家一起吃晚饭,最好生一对像周遥周远一样漂亮能干的双胞胎,女儿做公主模样打扮,儿子往王子方向教育…

“想什么呢?”沈修甩着犹湿的手,水滴飞到她脸上,冷得她不满地直接把自己冰凉湿润的双手贴上他的脸颊,听到他本能地倒吸一口气,她就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当然不能让他知道她在这儿瞎想的这些咯,不然他还不飞上天了?

寒假转瞬即逝,众人又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返校,离夏和沈修这次走得最晚,连续几天都去火车站送人,到了自己坐火车这天,离夏对这黑乎乎的铁壳子表现出极大的厌恶,一上车就蜷在座位上,把沈修当靠枕用睡眠来抑制烦躁。

好在405的几位美女都比她早到学校,第一天的卧谈会主题自然是寒假趣事,在各类糗事笑话八卦中,离夏终于又恢复了元气,第二天屁颠屁颠地去办公室报道,领了课程表。

新学期的课程依旧不那么人性化,离夏却已经能泰然处之了,有的课么…开设的意义就在于让人逃吗。她常常翘掉不重要不点名的公共课,跑去N大旁听沈修的专业课,一堆OOXX的机械专业词汇她虽然听得晕头转向,但只要侧头看一眼认真记着笔记的沈修,她就能安分地坐着继续看自己带来的书或者继续听天书。

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认真的男人那也是最有魅力的啊!花痴细胞和自恋细胞同样发达的季离夏同学,就是在这完全不属于自己的地盘上,用□裸的目光观察着沈修,只差在他身上挂个牌子,上书“我季离夏的男人”了。

N大机械系的各位男同胞女同胞当然知道沈修是M大季离夏的男人,可知道是一回事,承认是另一回事啊…离夏刚认定时间会一直安安静静地走,他们也会一起安安乐乐地走,就再次猝不及防地体会了什么叫做“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

秋去春来花月改 3

进入四月后,气温拔节一样地升高,季离夏往N大跑的频率却缓了下来,沈修在三天没见到她人后终于打来电话,季离夏躺在床上,晃着腿说:“我也很忙的…”

修着手指甲的王小麦小声说:“真像有闺怨的小媳妇儿。”

季离夏随手把一本杂志往发声处扔去,哗啦哗啦的响声。

沈修听见电话里的大动静,不明所以地皱眉头,又问:“你这几天课很多吗?”

离夏不满地一字一顿说:“我也很忙的…”

这次沈修终于抓住了重要字眼,眉头开了,“哦?你也很忙?”特意加重了“也”字…敢情她是在埋怨他最近太忙啊。

“是啊是啊…”离夏用耳朵夹住手机,接过王小麦递过的指甲刀开始修脚趾甲,继续对电话里轻笑的那个人说:“你知道我们课很多的,我那么喜欢邓小平爷爷,关于他的课最好不要缺席,不然我良心过意不去…”

“是吗?”沈修闷笑两声,又说:“那日理万机的季小姐,今天能不能抽空陪我吃个晚饭呢?”

“嗯…这个嘛,”离夏停顿了好一会儿,“我得去check check我的schedule…”

“好啊…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