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尔信原本满腔怒火一脸郁闷,看着那两人说笑着打情骂俏,正濒临爆发的边缘时,忽然感觉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拉住自己没受伤的那只手,一个激灵,触电般的感受,让他的火气瞬间无影无踪,就像大夏天忽然喝了杯绿豆冰水,只是头被原来的火烧得还有些发懵,一时没能清醒,恍恍惚惚地就被郝靓拉出了门。

回过神的时候,单尔信正好听见李白在后面嚷嚷:“不扶我一下吗?我这脚可受伤了。”当下心里一横,大手翻转拉住郝靓的小手,步子迈得越发的大,让郝靓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只来得及回头说了一句:“我回头让张英子来……”

出了卫生所,因为是休息时间,所以偶尔会有零散的官兵来往,郝靓立刻甩掉了单尔信的手,单尔信怕掌握不好手劲没敢用力,被甩掉之后颇有些懊恼,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拉回去的时候,碰巧有人向他敬礼,他回了个礼之后也意识到了郝靓动作的原因,暗道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这可不是京城的步行街,别说拉手,当街拥吻都不稀奇。

单尔信收敛了心思,尽量以最严肃正经的语气问郝靓:“我们需要谈谈,你说呢?”没了火气,威胁自然就变成了询问。

郝靓微笑着点头:“好的,我同意。”她觉得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很奇特,气场也很奇特,就像朱海峰和李白,面对她的时候都是笑脸居多,而且很和蔼,甚至都还似玩笑似认真地打着爱慕她的旗号,但郝靓下意识地就不敢过于接近他们,言谈来往间也很有分寸,不曾造次。

相反,单尔信在和她接触的时候基本没有好脸,不是小怒就是大怒,要么是勃然大怒,而看到别的官兵对他恭敬顺从的态度,也应该知道他绝对不是一个好脾气好说话的人,但偏偏郝靓就不怕他,甚至想一再地去试探他的底线,面对他时自然而又随性,几乎是为所欲为,她对他很放心,虽然暂时还不明白为什么放心。

“去我办公室?”听到单尔信的话又是问句,郝靓几乎想笑出声来,之前明明就像喷火暴龙,不过是拉了拉他的手,就摇身变成小白兔了,单尔信,你还真不能怪我欺负你!

“不好,办公室我有压迫感,要不,去你宿舍,听说队长们都住单间。”郝靓也是用尽量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话。

单尔信忽然站住了,他定定地看着离他两步远的郝靓,眼睛里的神情瞬息万变,似在等她忽然破功大笑,说我逗你玩呢,然而,没有等到,于是他愈发忐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难道,问题又严重了?

郝靓只是笑了一笑,做出一个请领导先行的姿态。

为了方便管理和训练,各个支队的住宿区和办公区尽量就近。信息,支队因为其特殊性质,他们的办公楼在整个基地中关卡最多,层层岗哨,没有ID卡的,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但相应的来说,他们的宿舍却是整个基地管理最不严格的地方,因为信息支队成员年龄跨度大,且男女老少都有,已婚者占很大一部分,这部分人中有些家属随军,就住在基地里的家属楼里,还有家属不随军,但家就在本市的,他们会利用休息日回家,有时也会有亲属前来探望,因此宿舍的门禁管理就较为松散。

郝靓避重就轻选了去宿舍详谈,至于有人要误会或起别的念头,那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单尔信的宿舍十分的简单整洁,虽然是独住,大概也没人会着意检查他的内务,但他的床上仍是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叠成豆腐块的军被。床对面是个挺大的电脑桌,放着一个台式机一个笔记本,电脑桌旁边是书架,里面各类书籍分门别类地从高到矮地排成队站列着,还有一大摞盛放光盘的CD盒,再回想他规模更加宏大的办公室,郝靓心里暗暗咂舌,莫非这也是个工作狂?整间房子,也只有那张床和门口的军用衣柜,显示这个是住宿的地方。

到了自己的地盘,单尔信反而显得有些局促,他搬来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示意郝靓坐下,自己回头看了一下,想坐在床上,却又觉得不妥,干脆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像是等待领导发落的小兵。

郝靓看着看着,就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声音不大,幅度却很夸张,一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单尔信从未看过她如此生动的表情,上次的真怒,还有这次的大笑,让他觉得自己好像重新认识了这个女孩,从初次见面的淡然安宁,到现在的大喜大怒,可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别扭,仿佛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或许郝靓无论做什么,在他看来都再正常不过,单尔信略带一丝悲哀地想,不过那点悲哀没有严重到让他介意,比起郝靓在别人面前的冷静理智聪明能干,他宁可她这短暂的喜怒无常,只在自己面前出现。

“你笑够了吗?笑够了就擦擦吧,泪水都流下来了。”单尔信递上一块军用手帕,郝靓略略收敛了笑意,接过手帕之后微微愣了一下,等看到单尔信脸上虽然带着尴尬和窘迫,却出乎意料的没有怒意,她心中讶异更胜几分,仍是带了一丝挑衅地笑道:“你不问我为什么笑吗?”

单尔信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先叹了口气才说道:“大概是觉得我可笑吧,我确实也挺可笑的。”

郝靓是遇强则强的性格,面对这么个一切顺从老实可欺的单尔信,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笑容慢慢收敛,可去掉冷硬愤怒伪装的单尔信,英俊的有些过分,尤其是他又那么专注地看着自己,那双深邃的眼睛默默地似在诉说,说:闹吧,闹吧,随便你怎么折磨,反正我逆来顺受。

郝靓忽然觉得有些受不了那眼神,第一次动作快过大脑,等她发现时,她已经凑了上去,抬高手臂用手去遮他的眼睛,凑上去在他右侧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不许看!”

“你说什么?”单尔信略微挣扎了一下,以左边耳朵对她,扭头的时候,嘴唇擦过她的手掌,彼此都是一震,丝丝麻痒直入心底。

郝靓先醒过神来,她发现了异常,脸色微变:“你右边的耳朵怎么了?”

“比赛中受伤,鼓膜永久性损伤,右耳听力接近丧失,那次同时受损的,还有喉咙。”单尔信回答的平静,郝靓却听得惊心,她完全没了笑容,问:“这就是你从行动队中退下来的原因?”还有声音变沙哑的原因。

单尔信点点头:“出任务时需要配合,不能有丝毫的差错,我这个样子,会拖累别人。”

“什么比赛?去年的爱尔纳突击?是你和李白参加了吧!我看过去年的军报上说有一个队员为了搭救队友受伤,那么是你救了李白?那他还敢把你打成这样?!”郝靓调动回忆,越说越激动,声音渐渐大了起来,早已忘记自己一开始是打算吹气如兰的。

郝靓很激动,是气的,单尔信也越来越激动,却是高兴的,他几乎是咧着嘴角在解释:“其实不怪他,这次他受伤比我重。”只是那解释,怎么也听不出有几分真心。

郝靓却不肯罢休,伸胳膊掳袖子就要冲出去:“我得给英子姐说,让她下手再厉害些,最好弄得他两个月不能走路!”

单尔信吓得赶紧拦住她,由于一只手受伤,情急之下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拉,又怕自己力道控制不好,干脆伸臂揽住她的腰,纤纤一束,触手绵软,一臂便可合拢,单尔信强自压抑住心里的荡漾,认真解释:“今天是我先去挑衅,而且,他让我了。以前我是电子对抗和狙击手,他是突击手,而且他是从基层部队上来的,基本功扎实,真打我不是他对手。”

郝靓听了他的解释才算作罢,低头看自己腰上的手臂,触目所及,对方一下子松开,重心不稳之下让她险些打了个趔趄,单尔信伸手欲扶,却又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的样子,再次逗乐了她,这次她选择微笑:“他不够上道,竟然还让你受了伤!”

单尔信有些尴尬:“我是出拳过老,自己扭伤了韧带。”实在有点丢脸,不过也是事实,单尔信并没有说谎掩饰的习惯。

郝靓这才真正笑了,单尔信见她高兴,一个忍不住就问:“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生气?”问完之后满脸的期待,似乎你不给他一个好的解释都不行。

想不到郝靓竟是想也不想:“我护短啊!我们家人都护短,小时候我跟同院的小朋友打架,我爸多好的人啊,别人打他他都不会还手的,可那天愣是板着脸训了那小孩半天,还拎着去找他家长,其实那次打架我根本没吃亏,最后倒弄得我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我爸这个人啊,大家都说他是君子,但唯一的弱点就是家人,就是我和我妈。”郝靓说着说着就陷入了回忆,后来想到梁青现在的身份,不由就有些尴尬,抬眼去看单尔信,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黑如曜石般的眼睛里,跳动的都是喜悦,满满的喜悦。

郝靓忽然感觉有些沉重,觉得承受不住,不由就想躲避,一个闪神,下一句话便从嘴里蹦了出来:“就像以前于浩洋和于静涵,跟人起冲突的时候,明显是他们不对,可我就是不由自主地偏心,你好歹也算我哥,李白是谁啊,就算被英子姐拿下了,那也是隔了一层的姐夫啊!”郝靓回归欢快的语调,她已经开始谋划退路。

单尔信不笑了,他的眼睛光芒减弱,却更加深不见底,定定地看着郝靓,却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这是第一次,郝靓在他面前感觉有些心慌。

“其实,你今天是打算勾引我的吧,那么,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了呢?”明知道他不愿意把她当成妹妹,也绝对做不到,还打这种亲情牌,郝靓,你很聪明,可有时候也会自作聪明,这男女之间的事,从来不是单方面说进就进,说退就退的。

强烈的不可预测感,让直觉较一般人更加敏锐的郝靓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她眨眨眼,露出一个温暖而又灿烂的笑容:“你说呢?”

单尔信眼皮微垂:“是得知我是个半聋子,残疾人,嫌弃我?”语气不能算哀怨,却有一种豁出去的感觉,似乎在努力把一切弱点都暴露在你面前,并先于你去戳中它,以此来避免你更猛烈的攻击。

郝靓说不出话来了,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混蛋,很渣,之前想利用单尔信检验自己身心是否健康,是渣,现在发现他受伤动了恻隐之心决定放他一马,也同样很渣,她怎么会这样?把自己弄到了这么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然而这世界并不会为一个人改变,时间也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留,郝靓进退两难的时候,单尔信已经做好了选择,或者说,他其实都只有一个目标,不曾选择过什么。

“我接受你的勾引。”单尔信微微弯下身子,学着郝靓之前的样子,在她的耳畔吐气,热热的气息瞬间烤红了郝靓的半边脸颊,她想后退,腰却被同一只手臂再次固定,“不管你要的是什么,我都奉陪到底。”

没有人记得是谁先碰到了谁,但火热的皮肤一经接触,便像因温度过高融化了一样再也分不开,单尔信本不是退缩不前的人,暂时的隐忍也只为了更好的进攻,此刻就像开闸泄洪一般,再也刹不住前进的脚步。

他使用一个“粘”字诀,如影随影,环着怀里朝思暮想的娇躯,收紧手臂,之前静若处子,而今动如脱兔,单尔信用唇舌去感受女孩那眉,那眼,那挺直的鼻子,那饱满的嘴唇,她的甜蜜,她的娇媚,她的一切,现在都是他的,他只想吞噬一切,和她化为一个整体!

郝靓招架不住,步步后退,他又步步紧追,一个不稳,惊呼一声,再度被人攻城略地,唇舌被打开,对方没有丝毫的犹豫,温暖滑腻的舌头探了进来,急切却又缓慢地扫过她口腔内的每一寸领地,不行了!又是那种感觉,那种全身发软的感觉,郝靓有些慌乱,一个站不稳,往后倒下。

后面是床,虽然不够柔软,却也摔不坏人,单尔信一丝停顿也没有,瞬间压了上去,重力作用下,身体再度扣在一起,严丝合缝。

历史似乎再度重演,只是和当年不同的是,这次单尔信虽然也激动,却没那么焦灼,两人独处一室,还是休息日的下午,不管是时间上还是空间上,都让人更加从容。

现在,更加忐忑不安的是郝靓,她好像达成了目的,又好像弄错了什么,只因现在她已经无法控制局面,如今这种从容,反而变成了她的紧迫。

郝靓可以感受到单尔信的紧绷和兴奋,只是他却不像当年那样莽撞,他一遍遍地亲吻着她,像对待一个稀有并且精美的上古瓷器,小心翼翼,却又珍视无比,郝靓从来不曾享受过这样的温柔对待,慢慢的,她也退让了,僵硬的身体柔软起来,呼吸却更加急促,因为,单尔信已经开始解她衣服了。

女性的本能让她去阻止他,可女性天生的力量弱势又让她无法阻止成功,一个拼尽全力去脱,一个半遮半掩地去护,结果可想而知。

当温热赤裸的躯体接触到军装凉滑的面料,郝靓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脱得七七八八,而单尔信除了头发有些凌乱,一身戎装竟然完好无损,精神地可以直接去打仗,凭什么啊!强烈的羞耻感和极度的怒意让郝靓暂时失去理智,伸手就去扯他的衣服——把我扒光了,你也别想装衣冠禽兽!

单尔信低低地闷笑了一声,身体微微退开,用一只手臂上下几个动作,瞬间就把自己扒的只剩一条八一裤衩。他不是肌肉纠结的那种身材,而是典型东方男子的修长体型,肌肉也是纤长的,却十分有力,裹在光滑的麦色皮肤下,在动作的时候呈现出一种华美的流线型,至刚至强,却又至美至柔,整个人犹如一匹觅食的豹子,懒洋洋的姿态,却又迅速准确地敷在她的身上,温热光滑的触感,让郝靓将原本的惊呼吞下,在视觉和触觉的双重刺激下,再也说不出话来。

又是从头开始,甜蜜而又磨人的亲吻,可是这次却没有止于双唇,而是一路往下,郝靓觉得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她彻底明白了什么叫大脑无法控制身体,现在她的脑子依然清醒,可她的身体却在发热,在颤抖,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去反抗压在她身上的那个男人,并且更糟糕的是,慢慢地,她的意识似乎也无法保持清醒了,而是进入了一种迷离状态。

第三十九章

那天郝靓怀疑自己到后来有小段时间的失忆状态,或者是不敢去记忆。她只记得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烂软如泥地躺在床上,浑身赤裸,却连一个手指头都无力去动弹,只是还有意识,她能感受到身上的男人又覆盖了过来,捧着她的脸看,久久地看,郝靓只得闭上眼睛,她觉得那光芒过于刺眼。

他忽然低下头又吻她,一接触到他略带一丝甜腥儿的嘴唇,郝靓就开始挣扎,脸上刚刚略退的潮红又迅速回归,她紧紧地闭上嘴巴,努力偏头躲开他。

单尔信偏偏不放过她,不仅要吻,还要深吻,这一次,想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是她,是他疯了还是她疯了?她为什么要招惹他?她早在四年前就该明白,这明明就是一头狼!他腼腆了,局促了,受伤了,她就觉得他安全了?真是愚不可及!而现在她正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手脚一旦自由,郝靓再也顾不上别的事,赶紧穿上衣服夺门而出,这次单尔信倒没有阻拦她,他甚至都没下床,而她也绝对没有回头的勇气。

出门后,郝靓终于敢深呼一口气,十分庆幸现在是晚饭时间,回自己宿舍的路上基本没遇见什么人。

张英子吃完饭回来,听到浴室里哗哗的水声,感到有些纳闷,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个时候洗澡,晚上还有训练,到时候出一身汗,这澡不就白洗了吗?

等到郝靓洗完出来,张英子的疑问就直接出口了,郝靓强自镇定,却无法控制脸上再度升起两团红云,她尽量稳住心神,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李队长伤势如何,师姐您得手了吗?”

提到目标任务,张英子瞬间忘记了刚才的疑问,眉飞色舞地向她描述:“你别说,李白这个人还真够义气。我说脚受伤了啊,我帮你揉揉吧,他说那哪好意思呢,他一个大老粗可不敢让我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服侍,而且还是个博士,咱们基地未来的技术骨干啊。我坚持,他又推辞,我想着他老这么捧着我也不是个事儿啊,我爹妈过日子都是上演全武行的,我念的书多,当然要文明一点,可老这么客气也不行,于是,”说到这里,张英子忽然顿住,带些羞涩的感觉,看得郝靓大感惊奇,追问道:“你做什么了?”不知为什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在起身的时候就装作不经意地踩了他一脚,踩得还挺狠,这下跟我有关了,他总不好再推辞了吧。”张英子对自己的行为颇为得意,郝靓却听得目瞪口呆,她在心里为李白同志拘了把同情之泪,也为张英子的寻夫之路感到了深深的忧虑。

“那么,李队长后来怎么样了?”郝靓问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忍心。

“你还别说,他真不愧是你姐看上的男人,我穿着军用靴子呢,那一脚要是普通人受了,不骨折也得骨裂,其实姐本来想着他那么厉害的人肯定能躲开,没想到他不但没躲,挨了之后只是皱了皱眉,连笑容都没变,姐决定了,万一他真的因此残废,姐就伺候他一辈子!”张英子很进入状态,俨然已经是苦情电视剧的女主角。

郝靓忽然有些牙疼,虽然和张英子做室友以后,囧囧有神的日子也很欢乐,可这位姐姐的如今的行为模式已经不是无厘头可以解释了吧?这简直具有破坏性了!从她的精神到李白的肉体,都受到惨无人道的摧残啊,郝靓决定了,如果李白也有意,她会努力把这两人送做一堆儿,毕竟祸害他一个,幸福天下人,也是件功德无量的事。

如果李队长顶住了,那郝靓打算在最短的时间最近的距离寻个法力最高强的人收了这妖孽,免得她再为祸人间!

张英子的极品行为转移了郝靓的大部分注意力,而新树立的目标也让她不必羞愤致死,毕竟活着还要为民除害,还将大有做为。

晚间训练的时候,郝靓劲头十足,想尽一切办法折磨自己的肉体,妄图以此使心灵得到净化,不去回忆想忘掉的内容,也不去考虑未来该如何面对,得过且过,但求先保住小命。

训练完毕,郝靓擦了把汗正要回宿舍,林爽跟了上来,叫住她:“郝靓,有件事情要和你谈。”郝靓心里一禀,赶紧停下脚步敬了个礼,并用眼角余光偷偷瞄着林爽的表情,心想她得知李白受伤,该不会心疼了吧?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张英子又补了一蹄子的事情。

“不用这么紧张,”林爽回了礼之后再次开口,“本来上午开完会下午我就想找你说,可一直找不到你。”

说起下午的事,郝靓一阵心虚,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好在夜色下灯光不甚明亮,林爽大概看不出来,不过她还是迅速把头低了下去,小声道:“我下午去阅览室查资料,查的资料有点偏,可能躲在书架后没人发现,您也知道,书呆子们一看起书来往往什么都忘了。”郝靓一边唾弃着自己的谎言,一边继续偷偷观察林爽的表情,暗自祈祷林爽找她的时候没有去阅览室查看角角落落。

她的祈祷生效,林爽没有再纠结于下午的找人,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了缘由:“今年的国际特种兵大赛选手在D城集训,我们军区去年有人参赛并获奖,李白作为代表,将会前往集训基地做交流指导,一同切磋交流进行演练的还有一些国外同行,因此队里领导决定给李白配一个翻译,上面讨论的结果是派你过去。”

郝靓闻言呆若木鸡,所有小心思全都收起,她下意识地就问:“为什么?我,我刚来才没几个月,很多事情都不熟悉,业务也不熟练……”

“上面的决定。”林爽打断她语无伦次的辩解,眉毛皱在一起,略微有些烦躁不耐的样子,郝靓不敢再开口,好一会儿才听到林爽又补充道:“前来交流的外国同行,有的会讲英语,但也有英语说不好语种多样化的,集训基地虽然会配备翻译,但领导们觉得李队长还是用咱们自己人更好。本来老王最合适,可他母亲病逝,刚休了探亲假。”老王也是她们翻译组的精兵,会三门外语,且身为男性,所以陪同领导出差的事情一般都交给他。

“组长您也比我合适,我知道那个大赛,参赛的特种兵大部分都会外语,而且大多来自欧洲国家,就算英语不行,加上法语德语怎么着也够了。”郝靓自从来了A大队,不打无把握之仗的性格,让她习惯性地做了很多调研工作,但她从来没想过这类出差的事情会落在自己头上。

“这是上面的决定。”林爽又重复了一遍,不打算再多说,已经打算抬脚走人。她当然知道上面为什么这么决定,A大队的阎王爷,他们英明神武的大队长闫冲同志,向来是个争强好胜能冲第一就死也不做第二的人物,手下多了这么一个懂得多门外语惊采绝艳的小姑娘可以拉出去炫耀,又怎么会选择自己这个差一等的?

闫冲和朱海峰这俩被A大队官兵戏称为扑克牌里“大王”“小王”的人,一般情况下率下严明处事公正,也十分关照下属,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虚荣心特别强。A大队在全国的特种部队中坐头把交椅,更是助长了他们这种气焰,什么方面都不服输,样样都要压人一头。这次郝靓的借调事件,纯属于朱海峰的见猎心喜,其实A大队真需要这么个人才吗?也未必,同时会多门语言的人不一定多,可全军区选拔十个精通不同语种的人却不难,起码不会难过从公安系统挖人,郝靓刚被调来的时候,林爽等熟悉“二王”秉性的人,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林爽也不能去埋怨,如果现在是一场升职竞赛,或者有什么实际利益的东西,郝靓必定压不过劳苦功高的自己,“二王”一定会公平处事,可出差就是奔波在外干活,没有人会刻意争抢,上面舍老资格的林爽选年轻的郝靓,谁也说不出什么。

可是说不出的郁闷才是真郁闷,林爽决定顺应自己的心意,不想再面对那张年轻美丽而又貌似无辜的脸。

可偏偏向来机灵无比惯会跟风拍马的郝靓,今天特别没有眼色,她一溜小跑跟了上来,慌慌张张敬了个礼,明艳的小脸皱成一团:“组长,林组长,这回我去真不合适,您看,我连军装都没配备,到时候万绿丛中一点蓝,还是灰蓝,看起来多别扭啊。”挖空心思,郝靓也只想到这么个正常的理由,开玩笑,她们做翻译的本来就像是服务行业,只差没有贴身跟随了,集训什么的少说也得个把月,和李白那么个骚包的男人同进同出那么长时间,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且不说张英子会如何处置她,单尔信,单尔信那边……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你们决斗”,那俩人就一个伤手一个伤腿的样子,郝靓忍不住寒毛直竖,愈发坚定了推辞的念头。

“大队长已经让后勤部门给你准备军装了,”林爽强忍着回答完她的问题,板起脸冷声阻止她的张口欲言:“再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大队长,这是他的决定。”说完大步走开,再无一丝的停顿。

大队长是那么好见的吗?见了又是容易说服的吗?郝靓回忆起那天林爽拷问自己时的情形,为当时那肤浅的决心和斗志悔得肠子都青了,林爽该不会误会她是急于争取任务吧?

郝靓抱着头无奈地仰天长叹,她当然知道林爽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淡这么不耐,可问题是,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她根本不想和人家的心上人扯上关系,她自己这边都还后院失火呢!

四十章

郝靓心中有鬼,在张英子回去关怀询问林爽找她干嘛的时候,她以一句“工作上的事”含糊混了过去——毕竟,这还真是工作上的事。张英子倒也没怀疑,只是非常豪爽仗义地拍了拍郝靓的肩膀:“你放心,林爽那个人虽然又闷骚又装B,但我听说她人品还不错,应该不会做公报私仇这么无聊的事儿,万一她做了,告诉姐,姐替你出气!”

郝靓有些好奇:“你怎么替我出气?”

张英子惊呼一声:“她还真欺负你了!这个老女人,我这就找她算账去!”眼看就要全副武装,郝靓赶紧拉住她:“别,没有的事儿,我是说万一,万一她欺负我,你打得过她吗?”林爽可将近一米七呢,北方人骨架稍大,看起来高挑健美,比身高和她差不多的郝靓还大上一号。

张英子在格斗训练中从来都是郝靓的手下败将,每每让郝靓怀疑她这几十年的军旅生涯是不是都在摸鱼打混。而且,林爽这个张英子口中的“老女人”,也不过比她自己大了不到一岁,两人军衔都是少校,林爽资历更老,还是组长,软件硬件张英子都占不到便宜。

没想到张英子胸脯一挺:“君子动口不动手,她林爽再能也不过是个小组长,死小子单尔信可是她直接领导,那小子虽然可恶,看在同门的份儿也得帮我啊,没事也就罢了,林爽要先公报私仇了,咱们就拉着单小子给她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么样,高不高?这法子是不是很能说明科学工作者严密的逻辑性?”说完一副邀功请赏的样子。

郝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里却敷衍:“高,实在是高,师姐您威武!”

“我们又不是一个老师,别叫我师姐,整的别人以为我也会外语呢,我除了计算机英语,啥外语都不会,叫我姐就行了。”张英子反应还挺快,立刻纠正她,郝靓郁闷的满头黑线,心道我一直都是叫英子姐的啊,这不是顺口了吗?怎么着,难道我还辱没你们师门了不成?以我当年的高考成绩,哪所军校进不去啊!

和张英子臭贫,最大的坏处是经常被气得肝儿颤,最大的好处也是这个,因为,她能让人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郝靓借此避免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开始,郝靓便开始夹着尾巴做人,每天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灰头土脸的就怕被人揪着说事儿,对单尔信更是避如蛇蝎,反正办公室不在一个层,倒也容易。与她相反,张英子则春风得意的很,据说她那一踩之下,让李队长的伤脚由花卷直接升级到了馒头——原本缠着绷带,现在绷带去掉改打石膏了。

而李白作为受害者,非但不怪她,还对着经常借故探望的张英子嘘寒问暖,在她表现出不怎么心诚的歉意时,还出言开解她,把张英子高兴的每天都像打了鸡血,一有时间就给家人打电话,郝靓偶尔听到些片段,疑似内容是婚礼在哪儿举办,据说张家的人内部起了冲突,先进行了一场恶战。

这一天的早上,郝靓发现脸色阴沉好几天的林爽忽然开朗了起来,穿着笔挺的军装走得气势昂扬,路过郝靓身边时居然还停下来给了她一个微笑,把郝靓惊得险些一个坐不稳摔下椅子。

领导在面前站着,郝靓哪好意思安坐,正要站起来的时候被林爽按着肩膀又坐回去,郝靓更是惊讶地忘了说话,这个女强人,比单尔雅还万年的冰山,不仅对她笑,而且还和她有了肢体的接触!神哪,快揭开谜底,她的小心肝可不禁吓啊!

“你和副支队长熟悉吗?”林爽到底是林爽,做不来寒暄客套的事,开口便直奔主题,尽管她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好。

郝靓反应了片刻才明白她说的是单尔信,心下便有些忐忑:“还好,算是比较熟悉。”能说不熟吗?都裸裎相见了!

“那就好,其实单队长看起来虽然不苟言笑,加上他能力强,对工作质量要求高,似乎很让人害怕,咱们支队很多新同志都怕他,但其实你只要跟上他的节奏,总体来说是不难相处的,这次和他一起出差,以你的能力肯定没问题。”看着郝靓一脸茫然,林爽才又笑了一声解释道:“我还没告诉你,一会儿文件就下来,李白因为脚受伤不便外出,由单尔信代替他前往D城做交流。

他们以前是搭档,能力和成绩都不相上下,而且单队长学历更高,外语也很不错,你工作起来可能更省力些。”心情好了,林爽的解释也更加全面,甚至不遗余力地开始夸奖自己的上司,郝靓咬着嘴唇听着,心想这林爽人品果然不差,那么喜欢李白,说出来的话却公道不失偏颇。

只是听着林爽仍在介绍情况,郝靓的心情却十分复杂,就像心里忽然放下一块大石头,以为要轻松一下,谁知冷不丁却又被插上了一根锥子,拔也拔不得,忍也忍不得,她用尽所有的自制力才能暂时不去想如何和单尔信共处数月,转而向林爽认真请教着业务上的东西以及出差的注意事项,林爽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人头一次发现她们居然是很合拍的,不管是能力还是见地。

佛祖有云,万象由心生,真是特别的有道理啊!

且不想出差的事,那之前,她还需要回一趟家,去看看母亲梁青,因为到时候封闭集训也不知道方不方便联系家里,如果几个月音讯全无,以梁青现在的彪悍,郝靓怀疑她会把自己折腾成失踪人口。

以前的休息日郝靓都留在基地加班,这还是第一次坐班车,军牌的大金龙走高速进城,一路横冲直撞十分带劲儿,赶在周末的下班高峰之前进了二环。下车步入繁华都市,比起之前几个月忙碌却平静的军营生活,郝靓有恍然隔世的感觉,想到梁青之前的指责和抱怨,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夹克和仔裤,郝靓决定先不忙回家。

先选了一家装潢还不错的理发店打理头发,梳着鸡冠发型的理发师一边叫着美女一边惊叹她的发质之好,说很久没在这么年轻的女孩头上看到这么优质这么原生态的黑发了,然而夸完之后他自己却想破坏这种原生态,一会儿说应该烫个花衬得她脸型更加妩媚,一会儿又说应该挑染几缕头发显出层次感和时尚感,还说郝靓要是按照他的说法做了,不管是走在国贸三里屯还是世贸天阶蓝色港湾,再美女如云的地方,也能博得个百分百的回头率。

尽管郝靓很愿意相信他的手艺像口才一样好,还是不得不婉拒:“我在部队工作,按规定不许烫染头发。”之所以没说是警察,是因为警察现在管得不是很严了,郝靓就多次见过警校刚毕业的那些小姑娘把头发染成暗红深紫栗色等不那么张扬的颜色,一般纪检部门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当然,你要弄成酒红姜黄夺人眼球那是纯粹自己找死。

但是部队就要严格得多,郝靓至今不曾在A大队发现有人违规。

郝靓本以为尚方宝剑一出,对方就得偃旗息鼓,想不到那三十多岁还自称“男孩子”的理发师竟然眼睛一亮捞了把椅子坐下来准备长谈,神色颇为激动:“美女还是军人啊,哪个部队的?我以前在深圳当过兵,这都退伍十年了还怀念那时的生活,那时候啊……”

郝靓一边瞄着他的黄色鸡冠头发,一边听他讲那“军营里的故事”,好半天才插上嘴:“师傅,不,是同志,咱们一边理发一边聊行吗?我赶时间。”

那理发师听到她说“同志”,眼角抽了抽,不过还是站起来,手中剪刀飞舞,嘴里还不忘感慨:“你说当年我怎么就没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女兵啊?现在当兵的可比我们当年有福气喽……”

郝靓顶着满头满脸的黑线一动不敢动,好半天才等他折腾完,对着镜子一照,嘿,还不错,大方中透着一丝俏皮,那师傅见她满意,立刻顺杆子上地吹嘘:“这弯度是吹出来的,洗了就恢复,我再给您喷点颜色,您放心,保证不让您违规,回头一洗就掉,这周末出来怎么也得漂亮一把啊,女兵也是女孩子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于是在理发师的强烈攻势之下郝靓头上又多了几缕颜色,末了他又建议郝靓把身上的衣服也换掉,旁边就是一家著名的商场,热情的理发师一听说她本来就打算去买衣服,更是吹风机一扔就向老板请了假,非要陪她去。

郝靓哭笑不得,却又盛情难却,何况她看得出人家也没有恶意,只得答应下来。

郝靓许久没有逛过商场,看得眼花缭乱,阿兴,也就是这个热情的理发师却自在地像是走在自家后院,他心无旁骛地带着郝靓上,来到一家店门前,这家店生意似乎并不兴隆,里面暂时没有顾客,郝靓一进去就受到导购员体贴而又殷勤的招待。

“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你特别适合她们家的衣服,”阿兴上前一件一件地慢慢挑选,郝靓则观察了下门口的几个字母,法文,却没有听说过这个牌子,再随手捞了件衣服看标价,忍不住眉头微微皱了下,她给自己买衣服价钱从未超过三位数,这都五位数了,现在理发师这么好赚吗?眼界这么高!

刚要开口叫住阿兴,却见他已经兴冲冲地带着店员走过来,接过人家手上的两件衣服,催她:“快去试试,你穿上肯定惊艳全城。”

郝靓要拒绝,正在想着该如何措辞,店员先微笑着开了口:“没关系美女,难得看到这么适合我们家衣服的人,身材还这么好,试一下让我们看看也好,买不买都没关系。”

郝靓心里感叹,人家这店里东西不是白卖这么贵的,瞧瞧店员这素质,这口才,做什么不能成功啊!话说到这里,郝靓也没了推辞的理由,只得接过衣服去了试衣间。

衣服非常合身,这是郝靓穿上的第一感觉,等出了试衣间一照镜子,她更是有些发愣,这真是她吗?为什么换了个发型换了身衣服,整个人的气质就完全变了呢?

那边阿兴已经兴奋地围着她乱窜,“我就说嘛!我就说嘛!美女,你穿着这身可以直接去竞选本市市花!哎哟喂,不对,你可以选全军的军花啊!总政文工团那些唱歌的跳舞的,哪个也比不上你啊!”

郝靓被他夸得有些赧然,虽然看着身上的衣服是很漂亮,也很喜欢,还是断然决定去换下来,她婉拒了阿兴要借给她钱的建议,并在他惋惜的眼神中向店员表达了歉意和谢意,她卡里有大半年的工资,全数用掉买这身衣服也不是不可以,但郝靓觉得没有必要,她穿几百元的衣服同样好看,她有这个自信。

刚要走向试衣间,背后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别换了,这衣服很适合你,小姐麻烦开单子。”

郝靓迅速回头,看到一张异常熟悉的脸,微微一愣,眨了眨眼睛才开口:“尔雅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下一秒便看到他旁边的栗发美女,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陪女朋友逛街?”

尔雅略微错开眼神,摇摇头道:“苏丝黄,我在国外的同学,美籍华裔,第一次来中国,我受导师之托做接待。”

叫苏丝黄的美女忽然嚷嚷了起来:“说得这么陌生,雅你真不愧是有名的冰山,这个女孩是谁?”说的却是英文,她接着做了解释:“我能听懂中文,但是不会说。”

郝靓点点头表示理解,用英文回答她:“我是尔雅哥哥的妹妹,很高兴见到你,我哥哥虽然心底很好,但一向就是这么个冰山样,和他相处要多担待。”

郝靓不同于单尔雅的热情鼓舞了苏丝黄,两人很快攀谈了起来,单尔雅反而被晾在一旁,不过他似乎丝毫不介意,拿起店员递过来的单子就要去结账,郝靓眼尖看到赶紧上前一步阻止:“不用了,尔雅哥哥,这套衣服我不买。”

“穿上很好看,为什么不买?”单尔雅仍是面无表情,动作却不打算停留,郝靓看了眼苏丝黄,心想这时候我说太贵是不是有点丢人,不过反正是丢我自己的人,刚要开口,苏丝黄先笑了出来:“雅,你妹妹真好,还为你省钱。”又对郝靓说“你别帮他省,你不知道他签了个什么工作,光安家费就好大一笔,把我们同学都嫉妒的要死。”接着便叽里呱啦地介绍单尔信加盟的事务所历史多么悠久,业绩多么辉煌,在中国的市场又是多么前途远大,中间还夹杂了好多专业术语,也亏得郝靓为了做会议同传曾经恶补过英法两种语言的建筑专业词汇,否则怕还真是听不懂。

苏丝黄在交谈之后却是惊讶于郝靓的英文之好,口语之流利,她忍不住诧异地问:“你也去国外读过书?”

郝靓摇头否认,至今她还没出过国门,苏丝黄更加诧异,感叹着现在中国教育之下全民皆讲英语,还说:“来你们中国真的很方便,连停车管理员都听得懂英文,还有售货员,饭店服务员,这么看来,在你们中国如果不会讲英语,简直都找不到工作了!”郝靓看着她的黑眼睛黄皮肤,再看看她染了色的头发,不知为什么就为她一口一个“你们中国”感到有些不舒服,张口便来了一句:“Ilyauneinfinitedechosesqu'onnefaitbienquelorsqu'onlesfaitparnecessite”

见苏丝黄发愣,郝靓便微笑了一下继续讲英文:“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我们才能做好很多事情(那句法语的意思)。现在我们学习英语是因为我们需要利用它,因为讲英语的国家比较强大,这个世界上语言是最势利的东西,它只向强者靠拢,但说白了它也不过是一种工具,我们有求于人所以要掌握这个工具,同样的,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当我们的国家强大时,会有更多的人学习汉语,尽管她是世界上最难的语言。”

七夕番外猥琐记

二十四岁的单尔信去军区参加授予少校军衔的仪式暨表彰大会,会议结束已经是傍晚,他便乘军车到达附近的一家商场,几个兄弟见他的剃须刀好用,纷纷要求帮忙买同一型号的,他趁着有空进城,准备买上一打回去发放。

商场照例是嘈杂的,扶梯上,在他身后站着的两个中年男人正在肆无忌惮地聊天,彼时他耳朵还没有受伤,因为经受过特殊训练,听力比一般人要好,能够在各种干扰的噪音里选择出感兴趣的东西。

男人甲道:“今儿可是七夕,打算送嫂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