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些事情他都是什么时候做的?

餐厅里应该不会有刚才的危险,郝靓一边咬着包子一边就问出来了,却意外的发现包子鲜美无比,又喝了口粥,人间美味啊!这是从哪儿买的啊?

单尔信很随意地答道:“我每天习惯6点起床,生物钟,到点就醒。把衣服洗完去晨练,路过黄家,顺便取了点早饭。”

原来是黄庭家的东西,难怪这么好吃,郝靓点点头继续大口吃,忽然又抬起头,眼神呆滞:他6点就起床

洗衣服,晨练,取饭,那怎么醒来的时候两人会是那种情形?

好小子,够能装!郝靓鼓着腮帮子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咀嚼,却险些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终于等到能出门,已经是日上三竿。京城的十一月份,虽然天气很晴朗,但已经有深秋的寒意,冷风一吹,郝靓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正想着衣服穿少了,肩膀上一暖,一只温暖的手臂搂上来,将她半个人都拢在怀里,郝靓刚要习惯性地挣扎,耳边传来他同样温暖的气息:“你说的,要有谈恋爱的样子。”

呃,好吧,她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等到碰见正打算出门的黄庭,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了。

小个子男人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表情暧昧,眼神热切:“靓靓,我的粥味道怎么样?” 

察觉到搂着她肩膀的手臂紧了紧,郝靓只能尽量含蓄地夸奖:“真的很好吃,太谢谢您了。”

黄庭咧开了嘴,不顾单尔信的黑脸,干脆停下来继续攀谈:“那粥我放了药材,不过经过了处理所以基本没了药味,但功效不打折,乃滋阴壮阳美容养颜之佳品,你虽然看起来很健康,不过女孩子总是体质寒凉的居多,可以经常喝这个粥调理一下……”

郝靓还没回应,单尔信已经彻底黑了脸,截住黄庭的话:“你干脆改行当游医好了!”那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善。

黄庭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单尔信拉着郝靓离开。

一直等到上了车,单尔信才再度开口,声音有些迟疑:“要不,我们去医院看看?黄庭那家伙虽然是个做菜的,听说祖上也做药膳,你……”

郝靓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健康的很,至于他说的体质问题,在医院是看不好的。”心想这黄庭可真够狡猾的,十个女孩八个寒,而且人家说“身体寒凉的居多”,可没指名道姓说她,傻小子这都立刻为自己认领了,还真不能怪人家耍他,耍他好玩嘛!

不过到底为他的关心感到心上一暖,等见到他懊恼后悔的表情时更是乐了,不过郝靓的特点便是护短,自家人自己欺负可以,别人欺负就不行,当下好心点醒他:“黄庭逗你呢,你不觉得他的话像广告词吗?什么脑白金脑黄金的,都没他能忽悠。”什么东西能那么神奇?既能滋阴壮阳,还能美容养颜,真有效的话还要医院干什么?但也不能说他错,人靠食补,各种营养都需要,严格说来米饭馒头也有上述功效,端看你怎么理解了。

单家兄弟比郝靓大四岁,但或许是因为单尔雅少年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在郝靓眼里一直是比较沉稳的哥哥形象,郝靓对他也存着一分敬意。

单尔信则不然,郝靓觉得自己除了拼体力拼脸皮赢不了他,别的方面这娃还都挺好对付的。尤其是,他似乎不怎么擅长和人打交道,有时竟然连别人是否在开玩笑都区分不开,直觉地把别人的话当真,在某方面来说,他和张英子还真不愧是师姐弟。系出同门,一样的二!

可你说他二吧,他有时候却又狡猾又无赖,自作聪明如她,都遭到了他的暗算。

所以,单尔信,你是怎样一个神奇的所在啊!你是专门生来克我的吧?五好少女加优秀共产党员郝靓同学,在失身的第二天早上,坐在罪魁祸首的旁边,面上无比淡定,内心无比悲愤地在思考一个无比不无神论的问题。

好吧言归正传,正常人谈恋爱是什么样子?

看电影——且不再提,最好永远不提!

逛公园——好像是上个世纪父辈们的传统。

 

尽管信誓旦旦地说要弥补没有谈恋爱的缺陷,可郝靓自己心里也没底,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她只知道如果再和单尔信单独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她的生理和心理都将无法承受。

尽管心里没底,但她是郝靓!郝靓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来往的行人,尤其是情侣。

手拉手地逛街,两人分享同一杯冰激凌,在热闹的餐馆前依偎谈笑毫不着急地等位子,一起排长队买热门演出的门票,前后追逐打闹,女孩轻嗔薄怒,男孩眉飞色舞,很无聊的事情,甚至是浪费时间,他们做起来却似乎很开心,难道这就是所谓爱情的力量?

郝靓嘴角泛起丝笑意,梨涡闪现,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晶莹剔透,明眸皓齿,无一不闪亮,无一不动人,单尔信余光一撇之下,顿时失神,下意识地去踩刹车。

郝靓笑容加深:“原来咱俩想一块去了,好吧,就依你,去游乐园吧,弥补一下你缺失的童年!”语气无比的迁就无比的悲悯。

单尔信莫名其妙,顺着郝靓伸出的纤白手指,抬头看见巨大的彩色广告牌,某新建成的大型游乐场庆祝开业,半价优惠酬宾。再低头看看门口乌泱乌泱排队买票的人头,脸色顿时绿了。

51

单尔信运了半天气,眼神无比悲愤地看着郝靓道:“我童年不缺失,真的,这城里的大小游乐场我都玩过。”

郝靓好奇:“谁陪你来玩?”单勇肯定不可能了,难道是他妈妈?据说她身体很不好啊。单尔信终于忍不住拿眼白看她:“我在本城一直读到高中,学校里什么活动没有组织过?就算没有组织,难道我不会和朋友自己去?”

郝靓恍然,想起他和单尔雅不同,没有跟着单勇到处跑,算是本城土著,她想了想,眨眨眼道:“可是我想玩。”大眼睛充满幽怨和渴望。

单尔信定定地看了她半天,忽然以手捂脸,哀叫一声,认命地去停车。

好在这新开的游乐园,项目基本都是适合14岁以上人玩的,需要家长陪同的小孩子倒不多,多的是中学生和大学生,也有像他们这样的年轻情侣,甚至还有中年人,因此两人混在排队的队伍里倒也不显得突兀。

不突兀却不代表不抢眼,尤其是单尔信。尽管他一直面色不善且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意,但过于挺拔矫健的身材,和英俊出色的外貌,还是瞬间吸引了周围所有女性的注意力。

 

郝靓不想和小孩子扎堆儿,因此选的都是比较刺激的项目,但说来也奇怪,越是惊险刺激的项目,玩的人越是女生居多。前后左右充斥着年轻女孩子的娇声细语,还有向单尔信靠近的趋势,他很快就无法忍受了。

“你自己玩吧,我在下面等你,或者你想吃点什么我去买?”单尔信看到旁边有不少男人都提着包拿着衣服等待女伴,远处还有卖吃食的,当下自以为找到了好理由。

郝靓自然看出了他的意图,在他转身欲走的时候忽然拉住他的手,迎着单尔信回过头的眼睛,娇声来了一句:“我害怕,一个人不敢玩,你陪我嘛!”说完,她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单尔信的表情先是错愕,随即脸红,然后怀疑,最后也许是郝靓装的实在太像,他又停住脚步,陪她上了那个有如几条五彩巨龙盘旋在上方的过山车。

 

随着失重感觉到来的时候,郝靓半闭着眼睛尖叫,她坐在单尔信的左侧,这让他不得不伸手捂着自己完好的那一只耳朵,等到下来以后,单尔信只是看了一眼郝靓,耳膜和心脏双重刺激之下所受的伤害瞬间就平复了。

郝靓前几天刚刚在理发师阿兴的手下修理得整齐有型的头发,此刻根根都倒过去又正回来,完成这一程序后便乱的有如鸟窝,脸被冷风吹得红彤彤,刚刚的惊声尖叫让她现在还张大了嘴巴继续喘气,眼睛因为过度的兴奋显得亮晶晶的,整个人看起来既不冷静,也不斯文,像个贪玩的疯丫头。

 

单尔信的心一瞬间软了下来,不过说实话,面对郝靓的时候,似乎他的心从来也没硬过。接下来,郝靓不管拉他玩什么他都很顺从,这些貌似惊险的项目,对于他这样经受过空降训练的人,不过是小儿科的游戏,他近乎宠溺地看着她又笑又叫,上蹿下跳,忽然不敢肯定自己童年是否真的没有缺失,因为记忆中,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纯粹的快乐,郝靓或许是因为好玩才快乐,而他只是看着她快乐,自己便也快乐。

由于人多,大部分时间都浪费在排队上面,而且单尔信如此配合的样子实在让郝靓感觉很没有成就感,一扭头看见不远处的旋转木马,似乎没有什么人排队,眼睛一转,郝靓便笑嘻嘻地仰头看向单尔信,伸手指过去:“我要玩那个!” 

单尔信原本已经稳定的表情再次出现裂痕,浅浅的微笑僵在脸上,半天他才挤出一句:“这个真不行。”

“这个我真要玩!”郝靓好容易逮住机会,哪里肯放弃,当下拉着单尔信往入口处走。

旋转木马的转盘装修的富丽堂皇,欧洲宫廷式的风格,有大大小小的马,也有随之旋转的马车,上面坐着的多是小朋友,以及陪同的家长,当然,也有年轻的男孩女孩,但是,郝靓看了单尔信一眼,极力忍住偷笑,人家那气质和他可是完全不同啊! 

单尔信像一株挺拔的白杨,长在入口处的地上,任郝靓怎么拉都拉不动,他坚持:“你自己去玩,我在这里等你。”

“不行,你得陪我玩。”郝靓也很坚决。

单尔信深吸一口气:“这个你也不敢自己玩?”刚才他就发现了,这丫头尖叫归尖叫,其实胆子大得很,根本就不是真怕。

郝靓小脸垮下,眉宇之间乍起轻愁,眼睛看向一个带着三四岁女儿去骑马的年轻父亲,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再看单尔信时美丽的大眼已经泛出雾气:“小时候我最喜欢的项目就是旋转木马,一遍又一遍,我爸每次都陪我玩到打烊。”

挑选了最肥壮的一匹马坐上,单尔信仍然觉得自己的样子很可笑,当他看见左前方骑在一匹红马身上笑得像个狐狸似的郝靓,脸上阳光明媚连一丝阴影都没有的时候,愈发觉得自己可笑了。

郝靓抱着柱子回头,咔嚓一声,拍下了单某人骑着木马尴尬懊恼愤恨的蠢样。

她决定了,如果这小子再敢得罪她,她就把这张照片洗上个百八十张,在A大队见人就发。

最后,这两人的假期以某男人身体上的胜利和某女人精神上的胜利,达成了一个完美的双赢局面。

回到基地之后,才发现事情又有了新的变化。原来基地领导受到此次交流事件的启发,觉得自家派人去传授经验这种事情不太划算,而在军队这种敏感的地方,很多国外同行齐聚一堂切磋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因此就向上面打了报告,觉得这次交流可以扩大规模,将A大队的行动支队也拉过去一个练练,看看我们在全国乃至全世界同行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水平。

 

很快,报告便批了下来,先是认同并表扬了大队长闫冲的敢拼敢闯的干劲儿以及具有发展性的战略眼光,接下来又指出了他的不足,既然是较大规模的交流,便不能把眼光局限在单兵作战上,配套的信息通讯,以及各种装备上,也要做到知己知彼。

 

于是乎,这交流的队伍愈发壮大了,最后成行的时候包括整个行动一支队,半个信息支队,还有拉拉杂杂若干后勤、医疗等保障人员,带队的人也是重量级的,副大队长朱海峰是也,就连腿伤未愈的李白,也主动申请前往,因为据说这场交流会持续很长时间,他可以去D军区慢慢养伤。最后,军区出动了一辆运8运输机,直接将所有人员和装备运到目的地D军区特种基地。

此次信息支队由单尔信带队,七仙女出动了四个,因为人员壮大,需要的翻译增多,除了郝靓,林爽也赫然在列,还有张英子和刘苗苗,郝靓和单尔信一起在超市买的那两大包零食,都被张英子打包带了过来。

D军区对兄弟部队的到来十分欢迎,把招待所所在的小楼腾空了给他们住,男兵四人一间,女兵两人一间。朱海峰作为最高领导住了单间,李白和单尔信作为支队长两人合住一间。虽然比不上在A大队的条件,但大家已经很满足了,本来这么多人同时来,他们已经做好了住简易房甚至是搭帐篷的准备。

分配住宿的时候,郝靓理所当然地帮张英子把行李往一个空房间里搬,却遭到阻止,张英子眨巴着不大却形状美好的凤眼看着郝靓:“妹子,姐不能跟你一个屋照顾你了,姐有更重要的使命。”

 

郝靓刚想说你跟我一个屋也没见你照顾我,但张英子话里的含义让她更吃惊:“你要跟林爽一个屋?”

“人聪明就是这点好,都不用我多费口舌。我这一路看她有点不对劲儿,眉来眼去想勾搭李白,我得深入敌后严密看管。”张英子对郝靓的善解人意很满意。

 

郝靓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去提醒她:“可是你深入敌后,也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监视下了。”以前那些小动作,还是多亏自己的配合,不是她瞧不起张英子,凭这位大姐那想一出是一出的作风,谁监视谁还不一定呢,毕竟,她可没听说过林爽有什么过激的倒追行为。

“没关系,林爽那个女人死要面子,只要我在旁边看着,她肯定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要在这里看住她,回基地她就更拉不下脸了。刘苗苗不行,太内向,也从来不说闲话,林爽不一定会顾忌她。”张英子抓紧时间解释,见到林爽迎面过来后赶紧住嘴,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林姐,咱俩住一屋吧,让她们两个小的一起住。”

 

这脸变的,郝靓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心道原来你是想和林爽拼脸皮啊,那人家是比不过你!突然之间,郝靓对张英子和单尔信那位泰斗般的导师十分好奇——什么样的宗师才能培养出这样一对师姐弟啊!

刘苗苗只有25岁,和郝靓一起被张英子称之为“两个小的”倒也不冤枉,只是人家到底资历深,况且也比郝靓大几岁,因此郝靓对她还是恭恭敬敬地称“苗苗姐。”郝靓私以为这个称呼既不显老又表达了尊敬,这和张英子叫林爽“林姐”性质是完全不同的,张英子绝对是在强调人家年龄比她大那么几个月。

郝靓第一次开口叫“苗苗姐”时,刘苗苗有瞬间的呆愣,随后倒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只是她的话也真不多,在房里收拾好了基本用品之后,便打开一个军用笔记本开始鼓捣。

以前没相处过不了解彼此性格,郝靓倒也不敢贸然去打搅她,洗完澡洗完衣服躺在床上摊大饼。今天本就舟车劳顿,这么多人挤在运8上,人也当成了物资,来了之后又是欢迎会又是集中训话熟悉环境,把人折腾的够呛,如果今晚有拉练或紧急集合啥的,郝靓觉得自己肯定起不来。

想着张英子那把老骨头还要去监视情敌,肯定比她更累,郝靓心里才好受些,可看着刘苗苗聚精会神地和电脑亲密交流,心道这位也比她大几岁呢,怎么精神头儿就这么好呢?

内线电话响起,刘苗苗离话机近,随手就接了,接完之后一声不吭,伸手将话筒地给郝靓,只是波澜不惊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看着郝靓的眼神带着审视。

 

郝靓心里咯噔一下,接过电话一听,果然是单尔信那独特的粗哑嗓音。郝靓心头火起,却只是暗自咬着后槽牙,单尔信,你个不守信用的家伙,不是说好了回基地就装陌路吗?这么晚打电话生怕人家不怀疑他们是吧?

郝靓心虚地看了刘苗苗一眼,嘴里却是恭敬的声音:“单队长,请问有什么指示吗?”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单尔信的声音颇为理直气壮。

郝靓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赶紧捂紧了听筒,嘴里哼哼哈哈地道:“谢谢领导关心,我和刘苗苗住一个屋,苗苗姐很勤奋,现在还在钻研业务。”

“你呢?懒丫头,不会已经上床了吧。”语气无比肯定,还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暧昧。

郝靓面上一紧,赶紧转过头,在心里火速骂了他一百遍,嘴里的话却更加恭敬:“我们都会好好休息的,明天全身心投入工作,不会在兄弟部队和国际友人面前丢脸。”说完就想挂电话。

“等等!”

“等等!”

竟然是话筒里话筒外同时叫停,郝靓诧异地看向站起来的刘苗苗。

“先别挂电话,我有个问题想向队长请教。”刘苗苗面无表情,声音却清脆动听。

郝靓有些恍惚地将话筒递给她,听两人在电话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堆计算机的专业用语,她每一个字都听得懂,包括英文单词,但就是组合起来不知道啥意思。

郝靓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忽然听到刘苗苗的话能懂了。

“嗯,没问题,我和她说一声。”按着电话听筒,刘苗苗用前所未有的和蔼语气问郝靓:“单队长说这个问题电话里说不清楚,他可以过来一下,问你放不方便。”刘苗苗还没洗澡,上下穿的严严实实,郝靓却穿着睡衣。

 

不过她能说什么呢,只是无奈地点点头:“我马上换衣服。”

 见识过彼此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却还要在对方来的时候换上衬衣裤子正襟危坐,连长袖长裤的睡衣都穿不得,郝靓感觉啼笑皆非,还有些莫名的怒意:单尔信这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他有必要这么敬业吗?多少问题不能明天再说啊,又不是明天就要上战场,也不是神州五号发射需要他的数据,有必要这么随传随到吗?还领导呢,一点范儿都没有!

几乎是郝靓刚换好衣服,敲门声就响起,正站在衣柜旁边的郝靓顺手就去开门,只是背着刘苗苗,她那表情横眉怒目,怎么看怎么不爽。

 

单尔信没有因为她的表情显现出一丝的惊讶或不悦,他只是火速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眼神热烈而又锐利,让郝靓在气愤之余脸色又微微泛红。

这个老流氓!

时间上却没有停顿,郝靓赶紧退后一步让开,将单尔信请进了屋里,刘苗苗早已迎了上来,清秀的脸带着一丝羞赧的笑意,柔和而又恭敬:“单队长,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不过之前您让我做的那个数据库,运行有缺陷,我检查了好几遍还是没能把BUG找全,怀疑是参数出了点问题,您帮我具体看看吧,说不定明天交流的时候就要用到。”

单尔信也不多言,接过刘苗苗手里的军用笔记本,将之放在屋角的书桌上,问清楚问题所在,便坐在屋子里唯一一把会客椅上,开始认真地对待面前的东西。

这还是郝靓第一次见到单尔信工作,只见他背脊挺得笔直,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十指操纵着键盘,屏幕上的蓝光打在他的脸上,映得他表情坚定冷凝,眼神专注,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存在。

郝靓看的有些发呆,以至于过了好长一会儿才发现刘苗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单尔信的身后,眼睛同样关注着屏幕里的东西,手里却端了一杯水递过去。

郝靓扭头看了眼门外,她刻意把门大敞着避嫌,怎么这两人就不知道顾忌呢?这个时间其实早已过了熄灯的点儿,只是A大队的人来者是客,而且招待所不比宿舍,没有强制性的断电熄灯,女兵只有四个,所以也没有严格划分区域,这样单尔信才能在半夜三更混进女兵宿舍,可即便如此,男女作风问题在部队里还是很要命的,怎么他就不知道收敛呢!

见单尔信下意识地就要接过水来喝,郝靓不轻不重地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如果她没记错,刘苗苗之前才用这杯子喝过水,而她的记性一向很好。

单尔信似乎这时才发现身后的刘苗苗,立刻侧身站到一旁,再敲了几下键盘,道:“运行成功,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等下你可以再自己试试。”

刘苗苗满脸欣喜,带着感激的眼神看向单尔信:“老大就是老大,我们研发组几个人测试都没检查出的BUG,您不到半小时就解决了。”

郝靓囧了,看人家这马屁拍的,传说中的电脑天才美少女,还比不上单尔信这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说出去谁信啊,反正她不信!不过隔行如隔山,她看的热闹,却根本不懂,所以倒也拿不出具体证据。

单尔信却没有像郝靓想的那样说些名为谦虚实则得意的话,而是正色道:“研发和测试本来就不应该是同一批人,这是我的疏忽,没有调配好人手,以后应该会尽量避免这类情况。”

刘苗苗正想开口,单尔信接着又道:“不过这个数据库既然演示的时候要用,出现问题为什么不一早提出来?” 

是啊,有什么事情非得等到人家地盘上的第一晚,还是三更半夜的时候来讨论呢?郝靓也有这个疑问。

“其实上周就弄好了,本想第二天找您帮忙解决,后来才得知您休假外出了,以前很少见您休过周末,所以没有预计这种意外,再之后,就忙着来这里的打包备份以及其它更重要的准备工作。”刘苗苗正色陈述完原因后又道歉:“所以我今晚有时间就赶紧弄了出来,”道完歉后俏皮一笑:“好在最大的损失就是耽误了单队长您休息,您不会介意的是吧?”

 

郝靓原来和刘苗苗接触不多,只记得她不爱说话,通常面无表情,连张英子也这么认为,说明也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却不曾想今晚不仅听到了她说那么多话,更是看到原本恬静秀美却异常冷然的脸上一再浮现出似羞似喜的笑容,有如冰山上雪莲花开,动人亦惊人,郝靓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下意识地去看单尔信。

碰巧单尔信也在看她,眼神里带有一丝紧张,还有一丝迷惑,郝靓却不动声色,只是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两人,先说话的竟然又是刘苗苗:“单队长,我刚才说错了,其实我们牺牲的还有郝靓的休息时间,她刚才都打算睡觉了,咱们别影响她,我送您出去,还有些问题可以在路上说。”

郝靓眼神愈发无辜,半晌,她做恍然状:“是啊,是哦,我要睡觉了,单队长您慢走,我就不送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郝靓在单尔信临出门前瞥了他一眼,以她丰富的斗争经验来看,他其实也是咬着后槽牙的。 

D军区特种基地和A大队不同,包括军医和后勤人员在内,都是是清一色的雄性,纯爷们儿的地盘,据说连只母苍蝇都飞不进来,因此昨天刚到达的时候,他们的大队政委许滇在看到运-8上下来一溜四个水葱般的年轻姑娘时,面部表情都僵硬了。

再看看她们的肩章,除了郝靓其余三人都是少校,心里的疑惑更甚,心道这老大哥就是牛啊,出差还不忘带漂亮姑娘——只是这些漂亮姑娘的军衔可都是不低啊,到底是何方神圣?

许政委毕竟是做过多年政工工作的人,心里疑惑,面上却不会表达出来,只是和他的队伍一起,对朱海峰等人表达了最诚挚的欢迎之意。

接下来同级别同“行业”的人也纷纷表达了对兄弟部队的敬佩仰慕之情,其中李白和单尔信因为以前参加过跨军区的集训,在D大队那边还有几个熟人,大多是校官,他们之间更是老友重逢般的欣喜热烈。

被晾在一边显得有些尴尬的,只有四个女军官。

不知为什么,向来以护短和爱炫闻名的朱海峰同志,居然对这样的情形视而不见。

郝靓向来不在意这些,属于表面内心都淡定,林爽和刘苗苗心里不知怎么想,但面上都未表达出来,张英子却有些怒了,脸上已经有了愤然之色。

简单的午饭之后,D大队的地头蛇们带领着A大队的来客参观营房和训练场地。来到狙击训练场时,几个狙击手正在试验新枪,大家便从后面围上去观看。

四个狙击手三个是士官,一个少尉,忽然看见这么一大群校官尉官围拢上来,难免就有些拘束,也怕发生意外,赶紧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行啊,老许,来之前就听说你们申请了新设备,这么快就批下来了,看来你们军区领导很重视这次演练啊。”朱海峰拍拍许滇的肩膀。

许滇眯眯眼笑出了鱼尾纹,呵呵道:“哪里哪里,这方面可不能跟你们比。”

 “咦?”由于太过罕见,所以女性的清脆嗓音瞬间吸引了官兵们的注意力,只见那四个姑娘中最娇小的一个走上前一步,伸手拎起了一个看起来比她人都高的狙击枪,一边熟练地摆弄一边道:“509研究所的新款SG-02C12.7毫米口径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全枪长1.723米,木质枪托,不带瞄具枪重12.6公斤,枪口装有制退(消焰器),其瞄准系统可全天候使用,还具有自动装填子弹能力,采取单发射击方式,弹匣容弹量5发。可在一个射击姿势下向一个目标发射5发枪弹,对隐蔽和移动目标的命中率比起老款有所提高。使用12.7毫米B-32穿甲燃烧弹,它在1.5~2公里射程上能从侧面击穿美国M113装甲输送车、德国黄鼠狼步兵战车、直升机、无人飞机或摧毁雷达站、引爆水雷等。如使用专用狙击枪弹,有效射程1800米,它能击毁1公里远处的400毫米厚的坚固墙壁。”

一系列如数家珍后的描述之后,张英子看向目瞪口呆的许政委:“看来军区这次是下了血本了,不过这款枪我一直都觉得可以进一步改装一下,当初设计这款枪的时候是考虑到部队大部分狙击手的狙击距离都在800米以内,所以对这款12.7毫米步枪没有加装手持式装表模块,不过它保留了加装手持式装表模块的导槽,并且它的木枪托也可以掏空,还可以将圆形制退改成V形的,这也可以再减少后坐力,更进一步地提高射击精度。”

这时,四个狙击手中那个少尉一张黑脸憋得通红,半天才说了一句:“我刚才就在想这个枪有些美中不足,不过一时还说不出,想不到全被您说出来了,对,就是这样!”末了又谨慎小心却无比肯定地补充了一句:“您是武器专家吧!”

面对两眼冒星星似乎瞬间就能变身脑残粉的少尉狙击手,张英子颇有大将风度地挥挥手,学着许政委的样子笑眯眯道:“不是,我的专业是电子对抗和计算机。”